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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麦考罗夫特的见面定在这天下午的三点,我在那个不能说话的办公室里找到了他。他看上去和每一次见到他时一样悠闲,穿着整洁的格纹三件套西装,用优雅地姿态坐在单人扶手椅上。
见我走进去,他用惯常的语气亲和地打招呼:“近来好吗,亲爱的医生?”
我在他对面的软椅上坐下来,“恐怕不太好,先生。”
麦考罗夫特手肘搁在扶手上,支起额头看我,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而话语依然柔和:“那么我可以想到,夏洛克近来一定更不好了。”
“你又想给我一笔钱让我监视监视你弟弟吗?”我尽量缓和着他话语里有力的方向引导性,“老实说,夏洛克希望我接受这个要求。”
麦考罗夫特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或许让他失望了,可我现在并不认为你会是一个好的监视者,华生医生。”
我皱起眉,“什么意思?”
他轻轻说:“我想我高估了你的陪伴价值,医生。夏洛克是个调皮的男孩,我希望能及时知道他的行踪确保他不再犯一个类似’那位女人’的错误,可我过于信任你对夏洛克的重要性,导致在我不经意之间让他又做了一个牵连甚广的恶作剧。”
“恶作剧?……牵连甚广?”我很不理解,“近来夏洛克不是常为你提供一些帮助吗?”
“恐怕正是由于这个恶作剧的不好影响,才导致他不得不尽力提供帮助来挽回一些损失。”麦考罗夫特静静微笑,“所以,我开始不认为你是监视者的最佳选择了,医生,你对监视对象的缺乏观察力,让我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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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麦考罗夫特的会面每一次都是那样让人不可预料,每一次由麦考罗夫特给我的消息或建议,都是那样的令人惊骇。
虽然我们的谈话还不足半个小时。
四点十五分我结束了这次摸鱼回到诊所的时候,门口遇见的护士看见我的脸色还惊讶地问我:“华生医生,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可不大好。”
我敷衍了两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瘫软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可是麦考罗夫特的结束语依旧盘旋在我脑海里,就像断了时间轴的字幕,故障似的一次次重复出现:
“亲爱的医生,告诉你以上内容只是想向你澄清,我并不希望我的弟弟有任何顾虑和冲动的隐患,所以我想冒昧地请求你尽快做出一个选择。”
“如果选择和梅丽·摩斯坦小姐的婚姻,那么请你尽快让夏洛克安分下来。当然,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让他安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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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洛克拉过的那首像锯木头一样的调子,源于帕格尼尼No.2 in B minor靠后的一截。
一个月前在诊所聚餐的餐厅里我瞬间将这个调子辨认出来,并向提琴手询问了曲名。
现在细想起来,夏洛克总是拉得太急,而我也并没有耐心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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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让夏洛克看出麦考罗夫特告诉了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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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下班时间一过,我就迅速走出诊所,一边走向地铁一边给夏洛克发短信:
“忙?”
几乎只是我退出信息编辑并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时间,短信就回复了:
“完全不。SH”
“晚上看碟?”
“如果你不能更有创意的话。SH”
“晚餐要什么?”
“你决定。SH”
我把手机再次放回夹克口袋,思索着瞒过夏洛克那双眼睛的办法,并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抬起头来,呼啸而过的地铁车窗上映出我没有表情的脸,和身边、车内的漭漭人潮。
该做出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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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的生活,还是跌宕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