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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在小苔藓（Mosskit）脑袋周围打着旋儿怒号，她在小石头（Stonekit）旁边跌跌撞撞地穿过雪堆。她薄薄的灰白相间皮毛抵御不了严寒，小苔藓半垂下眼皮，一脸不悦。蓝毛（Bluefur）带他们玩的这个游戏不是很好玩！她又颤抖了一下，试图把尾巴裹在一条后腿上。
“好冷啊！”前方传来小雾（Mistykit）的哀号，“我们能回家吗，拜托，蓝毛？”
他们的妈妈转过身，冰冷的目光透露出爱意。“别担心，宝贝们，没有多久了。”她说，“看见了吗？我能看见远处的太阳石（Sunningrocks）！看没看到它的尖儿？”
“没，”小石头哭嚷道，“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玩这个游戏？我想回营地去。”他低下宽脑袋吸了吸鼻子，同情地瞥了一眼小苔藓。她看见强壮活泼的哥哥都这么累，顿时感觉更累了。
蓝毛突然停了下来，在一片蕨丛底部的雪里挖出一个小坑。“过来，”她对三只小猫说道，躺进了坑里。“咱们休息一会。”
小苔藓高兴地走了过去，在妈妈的前爪里蜷缩起来。小石头和小雾匆匆躺到蓝毛的肚皮前。蓝灰色猫后（queen）哼唱起一支摇篮曲，舔着小苔藓湿透的毛发。小猫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希望能睡一小会。她很快一动不动，小身体在蓝毛爪前疲累地瘫软下来，沉沉睡去。
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这一片寒冷中只剩下了自己。视野一片模糊，累到几乎无法思考。她再次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她听见了一些只言片语，还有舌头在舔她的毛。蓝毛，她想。你回来找我了。她感觉一个非常温暖的身体挨到自己身边，不由叹了口气。会没事的。我再也不想玩这个游戏了，好吗？再也不要。
“噢，蔷薇（Quince），我不是很确定，”小苔藓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你确定她还……活着吗？”
“确定，娜特玛格（Nutmeg），她很好，”小苔藓身旁另外一个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咱们把她带到我们的两脚兽（twoleg）那。它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小苔藓不快地哼了一声，感到那只陌生的母猫——她很确定不是蓝毛——叼起了她的脖颈。对方咬得很轻，小苔藓眨巴眨巴并睁开了眼睛，看见爪子在身下耷拉着。一抹棕色虎斑和灰色掠过眼帘。是谁把她从雪里带走了，而且为什么不是蓝毛？
三只猫穿过融化的雪走到一处栅栏旁。叼着小苔藓的母猫跳过去时，小苔藓身体一僵。她的同伴紧随其后。“你确定应该带她回家吗，蔷薇？”和刚才相同的声音在后面喵道。声音的主人是一只肥胖的、棕色和奶油色相间的娇小虎斑猫，有着大而圆的琥珀色眼睛。小苔藓想这应该就是娜特玛格。“你家有一窝猫崽呢。”
“我知道，但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给她喂点奶。”蔷薇回答说，“况且，我的孩子会和她处的来的。毕竟他们太小了，还没到粗鲁的时候。你知道的，亲爱的。”
娜特玛格发出咕噜声，舔了舔蔷薇的头。“我知道，甜心。你的孩子是我们的欢乐和骄傲，不是吗？”
小苔藓抽抽鼻子，终于决定开口询问。“你们是谁？”她喵道，抬头看娜特玛格，“我的妈妈在哪儿？”
“你好，”虎斑猫愉快地说，“我是娜特玛格，叼着你的是蔷薇。我们在雪里找到了你，只有你自己，而且你浑身冰冷。想进来吃点东西吗？”
小苔藓弹了下尾巴。蓝毛跟她说过雷族边界外生活的奇怪的猫，脖子上戴着项圈，肥胖而健康。他们是叫……噢，什么来着？宠物猫（kitty-pet）。“我不知道，”小苔藓艰难地说，“蓝毛一直说……不要……”一阵寒意打断了她的话。
“把她带到里面去，蔷薇。”娜特玛格建议道。
“好的。”灰色宠物猫答道。她们爬上一个木制门廊，走进一座奇怪的巢穴。温暖立刻包裹了她们，小苔藓打了个哈欠。她脖子有点疼，想再次躺下。蔷薇把她带到一个有许多柔软的彩色小窝的地方。中间的窝里有三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猫。一只是黑白相间的，一只是灰色的，还有一只很小的黑猫。蔷薇把小苔藓放到他们旁边，她立刻把头拱到小黑猫身侧。他们俩几乎一般大。
小苔藓几乎没有力气站起身来，但她更需要乳汁。蔷薇的乳汁比蓝毛基本没有味道的乳汁要甜一点、温暖一点。小苔藓喝的比往常多一些，然后躺回温暖的窝里，再次睡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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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久之后才醒过来，身边依然是软和的窝。她感觉很舒服，但突然有一个爪子怼了一下她的头。
小苔藓发出细微的嘶嘶声，睁开眼睛，“嘿，干嘛！”
“你是谁？”
她抬头看见那只黑白相间的公猫望着她。“我是……小苔藓。”她回答道，蠕动着从他白色的爪子前挪开。
“哦，我是短袜（Socks）。”他答道，“小苔藓是个什么名字？”
“短袜是个什么名字？”
“嘿，”蔷薇在他们旁边严厉地说道。小苔藓大睁着眼看着她，就像蓝毛刚刚责骂了她一样。“别这么粗鲁，短袜。她才刚到这儿，而且不太舒服。你要讲一点礼貌。”
“我觉得短袜没法学会讲礼貌。”灰色小猫窃笑道，在蔷薇背上打滚。
“红宝石（Ruby）！”短袜火冒三丈地冲过去扑倒她。他们哈哈大笑着击打对方。小苔藓发现那只黑色公猫用大大的冰蓝色眼睛望着他们。他像是被冷落了。小苔藓的肚子叫了起来，她推搡着去蔷薇那再吃点奶。
“妈妈，她可以这样吗？”黑色公猫从后面细声细气地叫道，“她比我们吃的都多。”
“小不点（Tiny）。”蔷薇叹息，“可怜的……小苔藓，是吗？可怜的小苔藓来这里之前在雪地里冻得发抖。谁知道她有多久没吃东西了？她有资格在恢复健康前多吃点奶。”
小不点妒忌地看着她，但没再说什么，而是低头看向自己的前爪。一只是纯白色，另外一只和他全身上下一样是黑色。真奇怪啊，小苔藓一边想着一边从蔷薇身上下来。
“所以你是从哪儿来的？”灰色母猫喵道。“你好瘦啊。”
“我来自雷族（ThunderClan）。”小苔藓骄傲地说。
“那是什么？”短袜的头从蔷薇身旁伸出来。
小苔藓直愣愣地盯着他，琢磨该怎么描述她的族群。她很惊讶这些猫竟然不知道。“这个……我们住在森林里……而且我们打猎，和其他族群作战。但天气很冷，我想蓝毛没看见我在雪里。我们在玩一个游戏，然后……我想她把我给弄丢了。”
“为什么不进房子里呢？”红宝石舔着一只爪子。
“房子？”小苔藓重复道，“那是什么？”
“呃……我们就在房子里。”红宝石翻了个白眼，小苔藓感觉很丢人。“为什么不去找你的两脚兽呢？”
“我——”
“因为她是野猫，红宝石。”蔷薇替她回答了，“他们没有两脚兽。那些残忍的野兽不关心他们的小猫！”她使劲舔着小苔藓的脑袋。
“不——不他们关心！”小苔藓喊道。如果她力气足以站起来的话，她会的，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把头抬高一点。“蓝毛爱我！小石头和小雾也是！他们只是……犯了个错误。”
蔷薇同情地看着她，继续舔她的毛。“所以你没有两脚兽，是吗？那你怎么吃东西？”红宝石凑近小苔藓的脸。
“嗯……年长的猫替我们杀死它们。”母猫答道。
“你们怎么杀死那些小球？它们不是活物，对吗？”短袜喵道。
“小球？”小苔藓歪了歪头，“不，他们吃老鼠和鸟。”
“唔！”小不点尖叫道，这是他这段时间里说的唯一一句话。“好恶心。”
“噢，拜托，小不点，”短袜转了转黄色的眼睛，“一点也不恶心。我觉得很酷！尝起来怎么样？”
小苔藓耸耸肩，“我不清楚。有点怪，我想。奶要好一些。”
“我想吃老鼠，可以吗？”红宝石转向蔷薇，后者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不。你们两个在这个屋檐下都不准吃任何老鼠。”她说，短袜和红宝石泄气了，小不点很自豪。“嗯，不管怎样，你在这里会很好的，小苔藓。我们不会把你丢在雪里。我们会给你找一个好两脚兽，让你住在我们附近，你会永远开心快乐的。”
小苔藓的呼吸停止了一秒。两脚兽？她不想和两脚兽生活在一起！她想回到雷族，再次看到蓝毛和同窝手足！“我不要当宠物猫，”她喵道，“我要成为一名武士（warrior）。”
“但是……他们把你丢下不管你的死活，”蔷薇说，“他们不关心你。”
“不他们关心，”小苔藓说，“我可以呆在这里直到我好起来吗？然后就回到我的族群？拜托？”
蔷薇眼睛闪了一下，点点头。“只要你愿意就行，亲爱的，”她在小苔藓的小耳朵中间舔了一下。“因为你现在不仅是蓝毛的孩子，也是我的。而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归属。”

2
几个日出之后，小苔藓已经恢复得很好了。她站在她、蔷薇、短袜、红宝石、小不点居住的房间（她刚学会的一个新词）的硬木地板上。她的小短腿还有点摇摇晃晃，但已经能站起来了。她看着养兄弟姐妹们从身边跑过，跳到一把椅子（又是一个新词）上，望向窗外。小苔藓希望也可以这样，但她不想勉强自己。
蔷薇尖端黑色的尾巴一下一下敲击着地板，招呼着小苔藓。“过来，亲爱的，”她说，“娜特玛格很快就要来了，你兴不兴奋？”
小苔藓朝蔷薇弹跳过去，浅蓝色的眼睛发出兴奋的亮光。“真的吗？她要来？”蔷薇和娜特玛格是伴侣，她们找到附近的一只叫杰克（Jake）的公猫帮她们生幼崽。娜特玛格特别温柔善良，小苔藓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她甚至还叫小苔藓“藓儿（Mossy）”。有个爱称真好。
“嗯，我希望你见她时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蔷薇说，舔起小苔藓灰白相间的皮毛。“我不想让她觉得你恢复得不好，那样她可能会把你带到她住的那个小地方，既没有奶水也没有老两脚兽。”
小苔藓挪动着脚掌。“那我要是想和娜特玛格住在一起呢？”
“也许可以，”蔷薇叹息，使劲舔了舔小苔藓的头。这是她最喜欢打理的地方。“但我不知道她的两脚兽会不会愿意。我的一般不在乎，只要你不弄脏地板、别太吵就行。但我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小东西怎么会吵得很厉害。”
小苔藓的毛升高了几个温度，但摇摇头摆脱掉这种感觉。“噢，”她喵道，“好吧。”
“蔷薇……”娜特玛格唱歌般的声音从走廊传了过来，母猫转过屋角，走进了房间。“噢！哈喽，藓儿！”
“娜特玛格！”小苔藓叫道，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好久没见到你了。”
娜特玛格把她搂过来，大声咕噜着。短袜、红宝石、小不点的心思全在外面的世界上，只是瞟了她们一眼。但小苔藓已经习惯了野外，此刻想和娜特玛格在一起。“你胖乎乎的，很健康，”虎斑猫说，“应该随时都能回到你的族群了。”
“那但愿不要太快。”蔷薇补充说，站起身向伴侣走去，在她身旁蜷起来，尾巴搭在娜特玛格的侧腹上。“但小苔藓是我们的小甜心。我们会听从她的愿望。”
“她在暴风雪中那么勇敢，这是她应得的！”娜特玛格说。小苔藓把头埋进她下腹的软毛里，既舒服又安全。蔷薇和娜特玛格现在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她们两个让她几乎忘记了蓝毛的存在。
“你有杰克的消息吗？”蔷薇舔着娜特玛格的耳朵，“他还在见那只野猫吗？”
“啊，可不是嘛，”娜特玛格说，“他真是疯了才会信任他。那只猫只要愿意就能把他脑袋扯下来。”
“他叫什么？”
“是个不太常见的名字。好像是……高尾（Talltail）。”
“真奇怪。”
小苔藓听见养母们这么谈论自己的出身，感觉毛都要烧着了。“族群猫没有那么残忍，”她说，头依然埋在娜特玛格的肚皮里，“我们不伤害宠物猫，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蔷薇和娜特玛格愧疚地看了眼对方，小苔藓感到欢欣鼓舞。“我总有一天会向你们证明的。”她补充道，“我会展示给你们看，族群猫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我会让你们认识的所有猫都看到。”
娜特玛格轻笑起来，“你当然会了，亲爱的。”
“我们可以出去吗，蔷薇？”短袜从椅子上问道，“又下雪了！拜托，可以吗？”
蔷薇摇头，“不！你们就没从小苔藓身上汲取到任何教训吗？雪和寒冷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你们这样的小猫来说。”
“噢，拜托，蔷薇，”娜特玛格翻了个白眼，“我来带他们出去，看管他们。不用担心，他们不会翻过那个栅栏的。”
蔷薇弹了下耳朵，但服输地闭上眼睛。“好吧。”她喵道。娜特玛格撑起奶油色的爪子，蔷薇的幼崽们从椅子上滚下来，发出激动的喵呜声。她回头看向小苔藓，“你想和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小苔藓放低了一点尾巴。她看到浅灰色的天空中有几片白色雪花飘落下来，好奇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但她记起了那晚刺骨的冷，不知道娜特玛格会不会也像蓝毛一样把她抛给死亡。
“来吧，没事的！”娜特玛格热情地说，尾巴摇来晃去，“你可以坐在我的爪子中间。”
小苔藓咽了口唾沫。蓝毛也曾用爪子抱着她，结果却也忘了她。但她不想让娜特玛格难过，所以……
“好吧。“她咕哝道，跌跌撞撞地向娜特玛格走去，紧紧挨着她。“我想可以。“
娜特玛格琥珀色眼睛里的喜悦让她稍稍开心了一点。“噢，真好！快来，蔷薇，咱们出去吧。”他们六个走下走廊，穿过门上的一个活动板门。小苔藓被蔷薇半推着挤了出去，立刻跌倒在冰冷的门廊上。
短袜和红宝石冲到平滑的雪地上，爪印把雪弄得乱七八糟。娜特玛格跟上去，在一小片苔藓下坐好。蔷薇带着小苔藓也走了过去。小苔藓抬着爪子不碰到散发着寒气的雪。蔷薇在娜特玛格身旁坐下，把小苔藓放在娜特玛格的肚子旁边。
小苔藓尽可能地远离雪，抽打着尾巴，放平耳朵。当然，红宝石、小不点、短袜可以正常地嬉戏玩耍，但小苔藓感觉自己这么做不对。她想呆在温暖的地方。
很快，蔷薇的幼崽们开始忙着做苔藓球扔着玩。小苔藓其实挺想加入他们。三只小猫来回投球，努力不让球落地，逐渐安静了下来。

但是这时从栅栏那边传过来另一个声音。小苔藓身子立刻变得僵直。她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
“拜托，蓟掌（Thistleclaw），我一定可以的。”那只猫说道，小苔藓意识到很可能是虎爪（Tigerpaw），蓟掌的学徒（apprentice）。“我要越过那道栅栏，把那些懒惰的宠物猫吓得不敢出声。”
小苔藓的颈毛慢慢竖了起来。她不会让虎爪伤害自己新的家人。
“等你为族群抓点好的，我会让你吓宠物猫的。”蓟掌低沉的声音吓坏了小苔藓。她以前从来没听过他说话；每次小苔藓、小雾、小石头玩的地方离他太近的时候，他只会朝他们冷哼一声。想到哥哥姐姐让小苔藓心痛无比。她需要在他们还没忘记她的时候回去！
“但是蓟掌，这里没有什么好的猎物！”虎爪反驳。小苔藓能透过栅栏的缝隙看见他黑色虎斑皮毛上的条纹。“只有雪和鸦食（crowfood）。拜托了，我能吓宠物猫吗？”
小苔藓咽了口唾沫，小爪子伸出了爪垫。她希望蔷薇和娜特玛格没看见她有爪子。小苔藓已经发现了，她们没有爪子！但虎爪和蓟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放松了一些。
“怎么回事？”娜特玛格说，“那两只猫说话时你有点僵硬。”
“我只是……认识他们。”小苔藓嘟囔道，“他们是雷族猫。”
“你想回去找他们吗？”蔷薇问。
小苔藓垂下头，“我不能回到他们身边，”她喵道，“不能是他们。”

小苔藓欢快地穿过草地，白爪子在空中飞舞，追逐着小不点。秃叶季（leaf-bare）正在变成新叶季（new-leaf），天气暖和之后，小苔藓更愿意出来玩了。“抓到你了！”她大喊着扑到小不点身上。
“嗷！”他咯咯地笑起来，他们俩滚进了灌木丛中，“你太粗野了！”
“对不起，”小苔藓道歉，从他身上下来，“也许是因为我是野猫。”
“大概吧，”小不点站起来抖了抖毛，“我想像你一样当野猫，”他冰蓝色的双眸在太阳下发着光，“可以吗？”
“什么意思？”小苔藓喵道。
小不点在草地上转着圈，脖子上紫色项圈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我想像武士一样打猎、战斗，而不是跟宠物猫一样成天躺着睡觉。你回雷族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小苔藓把尾巴放在两腿之间，“也许可以，”她答道，“你确定吗？”
“当然了！”小不点喵道，“会特别有意思的！”他打趣地吼了一声，再次把她扑倒，小苔藓咯咯笑着试图推他下去，但他用爪子摁住了她，弯腰去咬她耳朵。她笑着挪开了。
“小不点，”蔷薇从羊齿蕨低下喊道，尾巴环绕着娜特玛格的侧腹。虎斑母猫在阳光下打起了瞌睡。“小心点，别伤着她。”
“没事的，”小苔藓打了个滚把小不点推下去，“我现在再也不弱小了！”她抬头瞟了一眼短袜和红宝石，他们在玩更加……痛得多的游戏。“起码我们没有跟他们在一起。”
小不点点头，“我好高兴你在这儿，小苔藓，”他说，“他们总是什么都不让我参加。但现在我有你了，你真的愿意和我玩。”
“嗯，你不像他们那么讨厌。”小苔藓从小不点身上下来。
他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唉，我烦透这个院子了。真希望能跳过栅栏！”他蹲伏下来试图跳到木栅栏上，但爪子连栅栏尖也没碰到。
“也许我们可以在底下挖一个洞。”小苔藓建议。
小不点点点头，“好的！”
两只小猫从栅栏底部往下挖。他们挖得不是很快，虽然不断有尘土飞扬。小不点挖得比小苔藓更带劲，尽管她为了他很努力。最后他们取得了一点小小的突破，小不点可以把鼻子伸过去了。“哇哦，外面有好多气味。”他说。
“继续挖！”小苔藓喵道，爪子兴奋地刺痛起来。她真的马上可以穿过这道栅栏见到蓝毛了吗？或者同窝手足？他们是不是已经当上学徒了？她想再次见到族猫！
最终他们挖出了一个足以让小苔藓挤过去的洞。她身子已经过去一半的时候听见蔷薇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小不点戒备地说，“没什么。”
小苔藓把身子缩回来，看见蔷薇朝他们走过来。“你们在挖一个出去的洞，别撒谎，小不点。”她说，“你们想干什么？进森林里去？”
小苔藓不好意思地慢慢点头。
蔷薇弹了下耳朵。“不行，”她咬住小苔藓的脖颈把她拖走，“不准去森林，那里不安全。”
小苔藓的毛沮丧地抖动着。“但是我—”
“只是因为你从森林里来并不意味着现在就可以回去了。”蔷薇舔掉小苔藓胡须上的土。“现在，我们要进屋了。跟我来。”
小苔藓和小不点交换了一个愤怒的眼神，站了起来。她叹了口气，跟在养母们和养兄弟姐妹后面。好吧，至少蔷薇没有把洞堵上。也许之后可以回来。
那天下午，一切都照常。短袜和红宝石在毯子里小睡，蔷薇在看着他们，自己也快睡着了。小不点和小苔藓坐在椅子上望着外面的世界。
“他们睡着的时候，我们就出去。”小不点低声说。
“什么？”小苔藓耳朵刺痛，“你觉得应该吗？”
“嗯，”小不点点头，“我们不能浪费了那个洞。而且蔷薇总是破坏我们的乐趣。快点，没事的。出去吧。”
小苔藓突然不太确定。蔷薇看管的时候没什么大问题，因为如果遇上麻烦，她会救他们出来的。但现在只有他们自个……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然而，她还是跟着小不点从活动板门出去了。
外面温暖宜人，小苔藓放松了下来。小不点自信满满地跑向那个洞，小苔藓注视着他的尾巴随着身子挤过去而消失不见。她忐忑地朝下面瞅了一眼。目光所及只有蕨丛和灌木。但这是她的家。
“快来，小苔藓！”小不点喊道，“就快到了！”
小苔藓深呼吸，把头伸过去，很快把身体余下部分也带了过来。许多气味立刻一股脑涌进她的鼻腔：松针，狐狸，老鼠，草地。她呼吸了好长时间。这是她的家。她属于这里。
“咱去看看这里还有什么。”小不点说着跑开了。小苔藓试探地跟上去。她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应该去找家人吗？她很想他们。但小不点不关心她，只想探险。所以小苔藓跟着他，步伐渐渐自信起来。
最后他们到达了一个树桩。小不点爬到上面，挺直胸脯站立。“我是世界之王！”他喵道，声音大到四个族群都能听见。“听我吼叫吧！”然后他发出一声胜利的咪咪叫唤。
小苔藓咯咯大笑，在旁边跳上跳下。她也喵了一声，现在声音里有了信心。不会有事的。他们准备好的时候就会回到蔷薇身边。没有武士会在这么靠近两脚兽地盘（Twolegplace）的地方找到他们。
小不点跳下树桩，一边走一边闻。小苔藓也跟他一起闻，想把自己的家好好研究一番。这是她离开营地以后第一个感觉自在的地方。她搜寻着营地的所在，浅蓝色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又看到了小不点，后者正蹲伏下来，尾巴僵直。“怎么了？”她问着，也放低了身子。
“我发现一只老鼠，”小不点低声说，“我要抓住它，然后吃掉。”
“什么？但……那是雷族的猎物！”
“噢，一只小老鼠不会造成什么损失的。”小不点回应道。
小苔藓犹疑地抽动着胡须，但还是退回到一片灌木丛里观看小不点打猎。她觉得他不理解族群生活有多么艰难，但只要没猫看见应该就没事。再说现在是新叶季，猎物更丰富。
她半闭上眼睛，困意袭来。在灌木丛的阴影下很惬意，她伸了个懒腰决定休息一下，于是舒舒服服地躺了一小会。回到雷族时，生活就会是这样。
但她紧接着意识到小不点不见了。
她睁开眼睛。他刚刚打猎的地方空无一猫。
恐慌攫住了她，她站起身闻了闻周围的空气。气味很新鲜，所以他没走远。她跟随着气味踪迹，心脏咚咚直跳。希望他没事。一定要没事。她朝一片低洼处走去时，听见前面上方有嚎哭声。她睁大双眼躲在一棵树后静观其变。
一只虎斑猫死死摁着小不点，小苔藓认出是虎爪。蓟掌在不远处，颈毛倒竖，利爪伸出。小不点大声痛哭，小苔藓发现他的黑色皮毛浸透了血液。“小不点！”小苔藓轻声说。她该怎么做？他正在受到伤害！
“虎爪，立刻停下！”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小苔藓耳朵抖动起来。她看见从林下灌木中，一只身材高挑的蓝灰色母猫大步走来，冰冷的眼睛眯缝着。
蓝毛。

3
小苔藓看着母亲走过空地，震惊到失去其他所有能力，只能张大嘴盯着面前的一幕。“虎爪，我怎么说的？”她怒吼，牙齿凑近学徒的耳朵。“放下那只无辜的幼崽。”
“可他在我们的边界里！“虎爪大叫，从小不点身上走开了。可怜的黑色小猫痛苦地来回翻滚，紧闭眼睛颤抖着。“他擅自侵入我们的领土。”
“他还是个孩子！”蓝毛反驳，“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只是四处逛逛。”
“不管怎么说，这儿不是他的地盘。”蓟掌吼道，把口鼻伸到小不点脸前。
“走开。”蓝毛咆哮，伸出爪子走上前去。
蓟掌准备回怼，但处于某种原因没有付诸行动。他只是认输地低下头，仍然怒视着蓝毛。“走吧，虎爪，”他咆哮道，“咱回营地去，让这个宠物猫爱好者跟她宝贵的幼崽呆在一块。”
两只公猫离开后，悲伤充满了蓝毛的双眼。她抽动着鼻子晃晃脑袋，在小不点身旁蹲下，后者还在打颤。她舔舐着他肩上一道深深的伤口。“没事的，”她的嗓音颤抖着，“一切都很好。”
小苔藓发出一声震惊的叹息。她必须过去，但很害怕。她不知道蓝毛是不是还想要自己；毕竟，她可是把自己扔在了雪里。小苔藓尾巴在草上扫来扫去，咽了口唾沫，观看蓝毛清理小不点的伤口。他现在舒服点了，不再紧绷身体，只是躺着。“来，我把你带到羽须（Featherwhisker)那。”她说，“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蓝毛叼起小不点的紫色项圈，他痛得发出一声呜咽。小苔藓睁大了眼睛。一定要跟上去！她等蓝毛走了几步之后便跟在他们身后，尽力不发出声音。幸好，小不点伤得太重，没发现她。小苔藓跟着母亲一路回到了营地的黑莓墙边。
她以前从没见过雷族这么草木青葱。她出生时只有光秃秃的地和雪。但现在，一切都在变成更好的样子。蓝毛消失在墙后，小苔藓再次深呼吸了一口，便紧随其后，但她没太看出来她是从哪进去的。好像没有任何入口。小苔藓困惑地抽抽胡须，决定从另一边过去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绕过拐角，但目力所及只有黑莓墙。有一小块地方大概能钻进去，但满是荆棘，所以她没考虑。小苔藓最终看见有猫在蕨丛中蹲下来，决定去找ta寻求帮助。
“你好？“她喵道，那只猫跳了起来。小苔藓畏缩了一下，“对不起。”
金色虎斑母猫转过身，琥珀色眼睛闪烁着光彩。是金花（Goldenflower）！小苔藓的皮毛温暖起来；这名武士总是给她从外面带小花和各种东西。“金花！”她咕噜道。
金花的眼睛瞪得如此之大，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小苔藓？”她竖起尾巴，“是你吗？”
“是的！”小苔藓跌跌撞撞地冲向她，金花把她捧起来。“我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金花使劲舔了她好几下，“雷族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她说，“蓝毛好长时间都伤心欲绝。她会很高兴见到你的！你去哪了？”
“呃，蓝毛几个月前把我扔在了雪地里。“小苔藓解释，“然后两只宠物猫救了我！”
“她把你扔在雪地里？“金花歪过脑袋，“为什么？”
“不知道，”小苔藓耸肩，“我们在玩一个游戏。”
“小雾和小石头也和你在一起吗？”金花环顾四周。
“不，”小苔藓答道。他们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他们不该回到雷族了吗？她想。“我以为他们在营地……”
“不，他们和你在同一个晚上丢了。”金花喵道。
“真的吗？”小苔藓瞪大双眼。所以哥哥姐姐……他们……不见了？或许也被宠物猫带回家了？蓝毛为什么要丢掉她的三只幼崽？“蓝毛也丢掉他们了吗？”
“我们需要调查一下，”金花站起身来，“但是，噢，我真高兴你活了下来。大家都以为你们三个被狐狸或獾给叼走了！”
小苔藓一阵颤抖，“幸好不是这样。”她让金花叼起她的后颈把她从黑莓墙里带进了营地。小苔藓浅色的灰白相间皮毛在荆棘上挂了几绺，但没有其他损伤。
金花把小苔藓放在营地中央，高声喊道，“大家！我刚在森林里发现了小苔藓！只有她自个！”
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情。首先，画眉毛（Thrushpelt）从武士巢穴冲出来，绿色眼睛里充溢着欢喜和爱意。“小苔藓！”他大喊着冲向她。
“画眉毛！”小苔藓喵道，把头埋进他覆满斑点的胸膛里，他紧紧抱着她。更多族猫在旁边走着，蹭她的毛，咕噜着。但是小苔藓唯一关心的是父亲。她好想他。
“真高兴你还活着。”画眉毛颤抖地说着，舔着小苔藓的耳朵。“我还以为你死了。如果你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小石头和小雾呢？”知更翅（Robinwing）喵道。
“他们不是被狐狸抓走了吗？”霜爪（Frostpaw）歪歪脑袋。
“她看着还挺胖乎。”蝰蛇牙（Adderfang）抽动着尾巴。
“小苔藓可以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金花说，“小苔藓……说吧。”

第三章后半部分总被屏蔽，试一下长图

4
小苔藓开始怀疑哥哥姐姐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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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能够自行狩猎的猫，到高岩（Highrock）下集合。”
小苔藓竖起耳朵，她和小不点一起坐在育婴室（nursery）外。白眼站起来，小鼠和小追跟在后面。“我们可以去吗？”小追喵道，蓬松起皮毛，“拜托？”
“不行，老实呆在这，”白眼的尾巴扫过她的幼崽。他们个头比小苔藓大，但年纪也还小。“这事应该与你们无关。”
小鼠一脸怒气地坐了回去，但小追跑到白眼跟前试图咬她尾巴，“拜托了，让我们参加吧，”他恳求道，“我们还差一个月就能当学徒了！我们足够大了。”
白眼只是摇摇头，走进了猫群之中。“哼，她太严厉了，”小追嘟囔，“什么都不让我们做。”
“噢，别这么说，”小苔藓喵道，“她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全。希望我妈妈也能这样。”她叹了口气，瞟了眼蓝毛。她现在已经是副族长（deputy）了，任由白眼自愿承担照顾她唯一的幼崽的职责。自从刚才开始蓝毛一个字也没跟她说，但幸好画眉毛说了。
小苔藓倾身向前，看见日星站在高岩上。巨大的亮姜色公猫低头温情地看着他的族群。“啊，好的，大家都来齐了吗？”他喵道，给了哥哥羽须长长的一瞥。“很好，很好。好的。我们今天有件很有趣的事要处理。确切来说，是两件事。”
小苔藓瞅了一眼小不点，后者看着很感兴趣。这一定是在说他们，她想道，叹气。她不想回到雷族后引发这样一场骚动。她希望他们直接接受她回来就完事了。
“首先是小苔藓，她今早才回到我们身边。”日星喵道，“我们本来都以为她和同窝手足被狐狸叼走了，可怜的小雾和小石头。”
小苔藓发现蓝毛的尾巴抽动了一下，于是挺直了点身子。
“毫无疑义，我们将允许她回到雷族，”日星说，“但我希望所有武士都对小石头和小雾保持高度警觉。如果他们的妹妹能被找到，那他们也可以。”
族群中响起一阵赞同的声音，小苔藓精神好了很多。武士们会找到她的哥哥姐姐。“下一个话题是她带来的宠物猫。听说虎爪和蓟掌打伤了他。”
大家都看向小不点，后者眯起眼睛，高高扬起头颅。他竟然没有不好意思。“画眉毛还告诉我说他想加入雷族。他和小苔藓似乎特别亲密，所以我同意。他还是幼崽，没有被宠物猫的生活方式影响。”
“可是……松星（Pinestar）。”石毛（Stonepelt）从长老（elder）巢穴里喵道。
松星？小苔藓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她知道他是上任雷族族长，但是蓝毛只说过他离开了族群，再也没有回来。小石头认为他是叛徒；小雾很同情他。
“然而，松星不是这只幼崽，”日星说，“这只小猫会忠于我们。”他把明亮的黄色眼睛转向小不点，“过来，孩子。”
小不点站起身，一瘸一拐走向猫群中央。小苔藓注视着他，小追和小鼠走到她身边。“他一点也不害怕！”小追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以为所有的宠物猫都很胆小。”
“不，才不是。”小苔藓为抚养自己的家庭辩护。
“但白眼是这么说的。”小鼠喵道。
“白眼并不总是对的。”小苔藓不悦地说。
小不点自豪地仰望着日星，一动也不动，没有丝毫恐惧。“从现在开始直到你取得武士名之前，你会遵照你的要求被叫做小冰。”他说，“你接受在族群中的新位置吗？”
“我接受！”小不点说。小苔藓肯定他感觉自己像大吼的雄狮。
日星发出咕噜声，阳光在瞳孔中闪动。“很好，”他把目光转向白眼。“白眼，你愿意把小冰视如己出，一起抚养吗？”
浅灰色猫后点头，“我愿意。”她慈爱地瞥了一眼刚刚被命名的小冰。
“那小苔藓呢？”画眉毛说，“她要跟谁待在一起？”
日星歪头沉思。“嗯。不如……你来怎样，画眉毛？你能呆在育婴室直到她成为学徒吗？就剩三个月了。”
“但是他不能当猫后。”小耳（Smallear）抱怨，“他是公猫！”
低声的赞同笼罩了整个族群，小苔藓把重心从一只脚掌挪到另一只。她不介意和画眉毛在一起。他是她的父亲，而且他大概率不会反对。但她不希望族猫批判他。她看见画眉毛小心翼翼地环视四周，直到和小苔藓四目相对。她冲他微笑，他如释重负地回以笑容。
“我愿意，日星！”他喵道，自信地挺直身子，“我会照顾小苔藓。只有三个月了，而且我很高兴能休息一下。而且你知道吗？我也要照顾小冰。我不想让白眼负担太重。”
更多窃窃私语响起，但小苔藓再也不在意了。父亲要和她住在一起！她望向蓝毛，但蓝灰色母猫正紧盯脚掌，眼神黯淡下来。小苔藓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但没有多想。她到底要在雷族生活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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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月相对正常了一些。画眉毛搬进了育婴室，经常跟小苔藓和小冰玩。小冰肩膀上的伤口愈合了，虎爪被罚一整个月都不能离开营地。那期间小冰大胆地去找他麻烦，而且差点又负伤了。多亏画眉毛在附近。
这个月中旬，鼠爪（Mousepaw）和奔爪（小追）（Runningpaw）成为了学徒。鼠爪由知更翅训练，奔爪则是蓝毛。小苔藓很确定副族长之所以教导奔爪只是因为不想接近小苔藓。
小雾和小石头依然没有找着。小苔藓一直在想他们，而且想的时候眼睛总是忍不住潮湿。她知道他们现在大概是在星族（StarClan）了，可是……她太想念他们了，难以忍受这种想念。有时她只想撕毁自己的窝。
她会做和暴风雪有关的噩梦。梦里她真的被冻死了，蓝毛把她埋在雪里，然后故意扔下她。或者她被迫目睹小雾和小石头冻死。这些梦很可怕，大多数时候她都害怕地抖个不停，再被小冰叫醒。
但是其中一个噩梦尤其可怕。小苔藓看着小雾和小石头走到冰冻的河的边缘，蓝毛哄劝着他们上前。小雾先过去，在冰面上打滑，然后坠落。小石头蹒跚地跟着，也掉了下去，银色的水里冒着泡泡。蓝毛瞪大眼睛跑了过去，毛发耸立。小苔藓想进河里救他们，但没法打破冰面。同窝手足最后映入她眼帘的是沉入冰水的黑色剪影。
她在大半夜惊醒，心跳得咚咚响。她知道这个梦一定有什么含义。她想摆脱这个想法，起身走到育婴室入口。但她想要答案……这个梦实在太过真实，绝对很重要。
她回望身后。画眉毛和小冰还在睡觉。族群剩下的猫也是，除了鹅羽（Goosefeather），他正在用活力四射的蓝眼睛注视着星星。但他那么全神贯注，小苔藓走过去拍他胡须都不能注意到。
灰白母猫过了一会后站起，走向黑莓墙。她挤过入口走到外面。她要去那条河。
小苔藓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但能闻到咸味，听到流水的声音。她穿过枝枝叶叶，注意是否有捕食者。她的毛皮可以隐蔽在雪中，但鲜艳的绿叶就不行了。她一定要小心。她不想和哥哥姐姐落得一样的下场。
她终于看见了远处的河岸，赶紧穿过灌木，抖掉身上的小树枝和树叶。小苔藓迅速舔了舔毛，然后走向河边。味道很难闻，但她需要信息。上游有垫脚石。也许可以过去？梦里他们就是这么做的。但是石头距离很远。小苔藓清楚一跳就会淹死。
但必须试一下。
小苔藓后退几步，尾巴夹在后腿之间。先来个助跑。预备……跳！她冲过地面跃向空中，爪子火花飞溅，降落在第一块垫脚石上。她差点滑倒，马上伸出爪子。但成功了。
河水在四周翻腾，她的耳朵本能地刺痛了一下。还有四块石头，但已经有种奇怪的感觉了。她看见浅绿色的水下有东西在发光，慢慢把爪子伸到凉水下将它拿了出来。
是一块宽石头，很坚硬。小苔藓嗅了嗅；闻起来像小石头！她的心雀跃不已。他最近到过这里。小苔藓叼着石头走向下一块垫脚石。
她踩到下一块石头上，马上听到一种奇怪的咝咝声。她高耸着皮毛转过身，一片雾正缓缓掠过水面，厚重，又有如轻烟。石头从小苔藓嘴里掉了下来。那雾闻着像小雾。
她……得到了某种征兆吗？
小苔藓坐下来思考。石头是河里找到的，雾也是从河上方来的。小苔藓并不是最聪明的小猫，但懂得一定有什么情况。她回头看向河族的芦苇。小雾和小石头……是在河族（RiverClan）吗？
“小苔藓！”
她耳朵刺痛起来，抬起头。雾现在已经散尽了。她在河的另一边看见一个小小的黑色身影。“小冰！”她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在河族边界上干什么？”小冰喵道，“快回来！”
小苔藓看着两爪之间的石头，把它埋到沙地下，然后朝小冰走过去。“你在干什么？”他再次问道，“河族武士有可能看见你。”
“没什么，”小苔藓说，“你在干什么？”
“我来找你，”小冰回答，“我醒来时看见你不见了，很害怕。”
“没事，”小苔藓说，“来，咱回营地去吧。”
小冰的蓝眼睛发着光，“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
小苔藓踌躇了一下，叹了口气。小冰可以信任。“我又做了个噩梦，”她解释说，“但是这次有了含义。我想我的同窝手足现在在河族。”
小冰眼睛瞪得圆圆的，跟着她穿过枝叶，“真的吗？为什么会在那？”他喵道，尾巴直直竖立。
“不知道。”小苔藓打了个完美的哈欠，“但我好累，咱赶紧回去吧，别让画眉毛发现。”
“好，”小冰答道。两只小猫走过黑暗的森林，昏昏欲睡地蹒跚着回到营地。小苔藓蹑手蹑脚地走进育婴室，谢天谢地，画眉毛还在睡觉，瘦削的头颅搁在两只薄薄的爪子上。小苔藓暗地里感激他的存在，偎依在他旁侧，小冰躺在她身边。画眉毛的尾巴下意识裹住他们，小苔藓很快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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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柳爪（Willowpaw）。要来不及去森林大会（Gathering）了！”罂粟曙（Poppydawn）从集合的猫后面喊道。浅灰色学徒立马站起身跑了过去，银蓝色的眼睛在高悬的月亮下闪着光。小苔藓看着他们远去，希望自己也能参加大会。
“进来吧，小苔藓。”知更翅在育婴室里喵道。小苔藓转头看见娇小的棕色母猫舔着爪垫。“马上就降温了。可别冻着了。”
小苔藓一边想着不要冻着，一边跳了过去，注视着画眉毛空荡荡的窝。日星之前邀请他参加森林大会，他应允了，并让知更翅照料两只小猫。小苔藓并不怪他。他已经被关了两个月，还有一个月才能解脱……她能看出来他有时脾气很差，而且更频繁地去打猎。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他们的爱有所减少。
“来这里，亲爱的，”知更翅把一只老鼠推给小苔藓，“吃点东西。你还有一个月就要当学徒了。我们想让你白白胖胖的。”
“我不想变胖。”小苔藓放平耳朵。
“那就变丰满。”知更翅说，“吃吧。”
小苔藓蹲在新鲜猎物前，开始吃自己的一份。她叹息一声，想起蔷薇温暖醇厚的奶。她好久没见蔷薇和娜特玛格了，希望她们没事。她想快点当上学徒；那样就可以见见她们了。
小冰突然撞到小苔藓身上，把她撞得一个趔趄。“抓到你了！”他喵道，“我成为武士后会是最棒的猎手。”
小苔藓用后腿把他踹下去，“那我就会是最棒的战士。”
小冰四脚着地，咯咯笑起来，“我们会是有史以来最棒的作战伙伴。”他走到小苔藓身旁，把头搁在她的头旁边。“我和你会把那些影族（Shadowclan）猫都踢出森林。”
“现在我们不想这样，”知更翅用尾巴裹住后背，“我们必须友善对待其他族群。这样他们就不会和我们战斗，伤害我们。”
“噢，但这样好无聊，”小冰回应，“我想受伤。受伤特别刺激。”
知更翅舔平黑色公猫头顶的一撮毛，“你可能这么觉得，但我肯定不是。”她说，“受伤可能会杀死你，你懂的。而且还很痛。”
小冰低头瞟了一眼虎爪在他肩上留下的新伤，“是啊，但……最后很满足。”
小苔藓打了个哈欠，轻轻走向画眉毛的窝，把毛茸茸的尾巴裹在小小的身上，望向头顶一闪一闪的星星。她无法想象在战斗中牺牲。多么可怕的死亡方式啊。血流不止，呼吸困难。一定很难受。小苔藓晃晃脑袋，试着想点别的事。
“知更翅，你什么时候生小猫？”小苔藓说。
棕色母猫耸耸肩，舔舐姜黄色的胸膛，“很快了，也许半个月后。起码羽须是这么说的。不会太久了，”她的金色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好高兴能生孩子！我和绒毛（Fuzzypelt）等了好久。”
“会有多少只呢？”小冰朝她的大肚子走过去，“看着像七只。”
“七只！”知更翅尖叫，“哇，那真是不少啊，是不？”
“的确，”小冰说，“但蔷薇说我们街上曾经有猫生了八只小猫。所以……不算很多。”
“蔷薇是谁？”知更翅喵道。
“我的妈妈，”小冰叹了口气，“我很想她。”
“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家去，”知更翅咕噜道，“但雷族的大家都很爱你。你不想一直懒洋洋地当只宠物猫，不是吗？”
小冰摇摇头，“不。”
小苔藓叹息着翻了个身，微风沙沙扫过白色的肚皮。至少她还是宠物猫时有个真正的母亲。蓝毛大多数时候连看都不看她，让她很受伤。当然，小苔藓爱画眉毛，但他的爱和蓝毛的不一样。小苔藓知道一定有什么情况，可是……她不想冒惹怒蓝毛的风险问她。
不久参加大会的猫就回来了。小冰在知更翅的窝里睡着了，长老在休息，就连站岗的武士——暴尾（Stormtail）和纹尾（Speckletail），都在通往黑莓墙的羊齿蕨下打着瞌睡。但小苔藓清醒得很，她跳出育婴室，在猫群里寻找着画眉毛。
但是迎接她的不是兴奋的交谈，而是沉寂。小苔藓很疑惑，在年长的猫中间穿梭着寻找父亲。“画眉毛？”她喵道，“画眉毛？”
她感到有猫从后面叼起她的后颈，转头看见是画眉毛。她虽然一头雾水，但一声不吭地让他带她回育婴室。他生气了吗？“画眉毛？怎么了？”
“等一下，小苔藓，”他轻声说。她等着他把自己放进窝里，然后又问了一遍。沙褐色猫后叹息。“我有事要告诉你，亲爱的。”
“什么事？”小苔藓喃喃道，不想吵醒知更翅和小冰。
画眉毛长叹一声，轻轻摇头。他好像连看她都很艰难，小苔藓虽然痛恨这样，但已经习惯了。她把爪子放在他肩膀上，想让他回答自己。他又叹了口气。

“蓝毛在森林大会上被驱逐出了雷族。”
小苔藓瞪大双眼，后退了几步，“什么？为什么？”
画眉毛畏缩了一下，抽动着尾巴。他在地上划出几道抓痕，“我不能告诉你，”他低声说，“但……是一件很糟糕的事。非常糟糕。好吗？”
“她做了什么？”小苔藓追问道，“拜托告诉我吧，画眉毛。”她不知道原因，但心正玻璃般破碎开来。蓝毛被驱逐了，她做了件坏事，但……画眉毛为什么不能告诉她呢？她眯起眼睛，“拜托！”
画眉毛示意她小点声，因为知更翅和小冰动了几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说，“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但不是今天。”
“可我今天就想知道！”小苔藓大叫。她不想再面对谎言了！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愿告诉她实话。她抽打着尾巴，“画眉毛，拜托了。”
“不行，”他说，“快点睡吧。来。”他轻轻把她拢到自己旁边，但她推开了他的爪子。不得到回答她是不会睡的。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蓝毛……我的母亲为何遭到驱逐？”小苔藓呜咽道，“你和他们都一个样。”她后退着离开巢穴，但画眉毛示意她回来。
“小苔藓，”他叹气，“如果告诉你，你会难过的。后果会……不堪设想。我保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但我不想让你伤心。”
“就…给我一个提示？”小苔藓让他舔着自己躁动的毛发。
“好吧，”画眉毛叹息着望向天空，“蓝毛违反了武士守则，而我们大家都遵照守则生活。她可能会伤害很多猫，她那么做之前没有三思而后行。”
小苔藓叹着气软了下来。不是想要的答案，但足够了。她知道画眉毛说出这话很难过，而她不想让他伤心。所以她没再说什么，在他的前爪之间蜷缩起来，嗅着他含有树叶的气息。“好吧，”她将尾巴缠上他的尾巴，“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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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蓝毛像往常那样走来走去的营地变得很奇怪。奔爪的导师换作风飞（Windflight），然后一切照旧。大家都以为曾经的候选副族长蓟掌会被任命为新任副手，但日星选择了豹足。这有点匪夷所思，而且黑色母猫起先不是很有信心。但她尽了最大努力。就连暴尾，蓝毛的亲生父亲，好像都不想她。
小苔藓不知道是不是该思念蓝毛。每次想起时她会自然而然地感到悲伤，但紧接着又想起她导致的所有痛苦，然后悲伤便尽数消散。她只希望能和蓝毛多相处一会……在这场悲剧发生之前。
小苔藓有时看见长老或者武士小声谈论蓝毛和小苔藓，但总是还没听清讲些什么就被画眉毛或小冰分散了注意力。然后她的全副注意力又放在了知更翅的幼崽身上——小长（Longkit），名字来源是特别长的尾巴，似乎能把他整个包起来。他是只奶油色虎斑猫，有着和绒毛相似的深黑色条纹。
身边有只比小苔藓还小的幼崽感觉很神奇。他那么瘦小，那么无助。她想和他玩，但他还不够大。睁开黄眼睛之后，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冰和小苔藓扭打。
当然，知更翅对他呵护有加。他每次走出一狐远的时候她都会走过去把他叼过来。他脾气还很差，所以每次被带回母亲姜黄色肚皮发出抗议的喵喵叫时就更有意思了。
小苔藓确实乐意和小长在一起，但她对学徒命名仪式更加兴奋。已经不远了，又过了一个月后，她开始坐立不安。小冰也是。他曾试图跟在新任武士虎掌（Tigerclaw）和白风（Whitestorm）身后偷溜出去。有一次他一直跟到了虎掌曾攻击过他的那个地方才被发现。
小苔藓一直很喜欢白风。他是只善良的年轻公猫，从不与任何猫争吵打架。画眉毛说他很像母亲雪毛（Snowfur）。小苔藓总是听到有关她的故事。她知道雪毛是只温柔体贴的猫，但在‘雷鬼路（Thunderpath）’上被‘怪兽（monster）’杀死了。听起来很可怕。但白风经常来育婴室陪小苔藓玩。她和他说话时总能在他温暖的黄眼睛里看见某种东西。她知道他想念蓝毛……比什么都想。
小苔藓认为自己也同样。

“害，这撮毛总是翘起来，”小冰吼道，把爪子压在小苔藓的尾巴上，“你在仪式上毛可不能乱糟糟的。”
小苔藓望着阳光涌进育婴室里，在地上洒满黄色斑点。今天是他们学徒仪式的日子，她激动无比。她想向星族高声尖叫！“没事，我来就行。”她说着舔了舔那撮毛，暂时让它平顺了下来。
“我怎么样？”小冰来回转，“有没有卷毛？”
“没有，”小苔藓答道，“你很不错。”她站起来，“噢，真等不及参加仪式了。不会很久了，是不是，画眉毛？”
公猫摇摇头，“不。豹足跟我说是日高时。日星随时都可能宣布集合。”
小苔藓的心如蝶翼扑扇。她激动得都快受不了了！她成为武士后能做的事简直太多了。而且现在绿叶季（greenleaf）将至，他们外出时会是暖洋洋的好天气。突然间，小长的喵呜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我今天也能当学徒吗？”他竖着尾巴朝他们走来。那尾巴和小冰受伤的肩膀平齐。
“抱歉小长，但是……你年龄不够，”小苔藓喵道，舔平他乱糟糟的虎斑毛发，“你还有一小段时间。”
“多长时间？“小长喵道，“是……几天吗？”
“不，”小苔藓咕噜道，“是五个月。”
“哦呜。”小长的黄眼睛闪烁着失望。知更翅刚刚笑着把他拉了回去，把他的毛***小苔藓弄的更平了一些。小苔藓看见育婴室外闪过一抹黑色，不由睁大了眼。豹足来了。她感觉小冰靠到自己身上，他眼里有点紧张。“我没准备好。”他嘟囔道，小苔藓点头表示同意。
“嗨，”光芒在豹足的绿眼睛里闪动，“你们俩准备好参加仪式了吗？族群正在集合。”
“我们能再稍等一会吗？”小冰抬头透过育婴室顶看向斑斑点点的天空，“离太阳升到高空还差那么一小会呢。是吧，小苔藓？”
她又点点头。
“噢，别傻了，你们两个，”画眉毛用鼻子把小冰往前顶。他站起来伸展了一下长腿，“快点，我把你们带出去。来吗，知更翅？”
“来。”棕色母猫回答。她让小长在爪子周围蹦蹦跳跳，同时小苔藓和小冰犹豫地走向育婴室入口。小苔藓的心砰砰直跳。难以置信自己几个月前还躺在雪里，差点冻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希望同窝手足和母亲可以和自己在一起……她多么想念他们啊。
但画眉毛把她领到营地中央时，她很快就转移了心思。所有猫为她和小冰腾出了一块空地，一齐看着她。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闪光的眼睛凝视着白风。他冲她鼓励地点点头，而坐在旁边的虎掌只是怒视着小冰。
小苔藓的目光飘到日星身上。亮姜色公猫自豪地看着他们。“雷族众猫，今天是个重大的日子，”他喵道，“有两只幼崽将成为学徒。一只差点冻死在雪里。另一只是想当武士的平凡宠物猫。但他们都获得了成为雷族学徒的资格。”
小苔藓注视着小冰。他正抬头仰望日星，笑容更加自信。她尽力把头再抬高点，不愿一副害怕的样子。
“小冰，请上前来。”日星命令道。黑色公猫站起身走向前。“从现在开始直到你获得武士名之前，你将被叫做……冰爪（Icypaw）。”他扫视着族群，“你将由狮心（Lionheart）教导。狮心，你已成为武士数月有余，应当获得学徒。希望你会把你的智慧传授给这只年轻猫。”
金色公猫露出微笑，站起，走向冰爪。两只猫碰碰鼻子，然后狮心坐在冰爪旁边，尾巴搁在新学徒的尾巴上面。小苔藓的心跳得更快了。大家都在看她，而且不是所有的脸（尤其是长老的）都很温和。
“小苔藓，请上前来。”
灰色小猫站起上前，努力让自己显得自信。她听见窃窃私语，弹了弹耳朵想把这些声音阻挡在外。“从现在开始直到你获得武士名之前，你将被叫做……苔藓爪（Mosspaw）。你的导师将是金花。和你兄弟一样，你有资格把掌握的技能传授给学徒。金花，希望你能把这些技能教给这只年轻母猫。”
苔藓爪满心宽慰地望着金花从猫群里站起身。“我真激动！”她和苔藓爪碰鼻子时小声说，“你会很棒的。”
苔藓爪咯咯笑了起来。她好开心能是认识的猫教她！
“雷族，希望你们在这两名学徒训练成为武士期间接纳并尊重他们。”日星说道，刻意加重了“接纳”两个字。苔藓爪叹了口气，但金花只是冲她笑了一笑，然后抬起口鼻。
“苔藓爪！冰爪！苔藓爪！冰爪！”
画眉毛热情地加入进来，接着族群其他的猫也跟着一块欢呼。苔藓爪闭上眼睛，享受着新名字的声音。她知道她会是优秀的学徒，会帮助自己的族群。但她也要找到盘旋在脑海里的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