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一声没出,在黑暗中静静地扭过头来对上亚瑟的脸,脸颊被液晶屏幕映得苍白,眼睛安静地像湖水,却没有一点应该有的神采,看着亚瑟就仿佛看着空气。长期的睡眠不足让他显得很疲劳。
“你到底要生谁的气?你说吧,是我,是你,还是彼得?”亚瑟再一次发问,声音不高却很严肃。当他发现回报他的依然是沉默的时候,他心里的一把火焰瞬间被点着了。他狠狠扳过王耀的脸,无视那憔悴静默的神情就吻住了王耀的嘴唇。王耀紧紧抿着嘴,不让亚瑟的舌头有任何可乘之机,两人就这样以一个亲密的姿势相持着,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也许很短,亚瑟愤愤地放了手。王耀依然保持着那个半仰着头的姿势,清明的眼睛没有一点情绪波动地看着亚瑟,许久才缓缓地说,“够了吧,你们两个还真的是亲兄弟呢。连强迫别人的模式都一模一样。”
“但我和彼得不一样。”亚瑟生气地反驳道,“起码对于你来说,你应该觉得我们两个不一样才是。如果你要觉得我们两个一样,我倒想问问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真心。”
王耀依然半仰着头,眼睛里有了一些悲哀。“你要是真这么觉得的话,那分手好了。你们两兄弟真像,说话做事就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么。”
“你不说你让我怎么考虑你的感受!”亚瑟一拍写字台,放在桌子上的杯盘发出磕碰的声音,“从那件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了,你一个星期都没和我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真能猜到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吗?!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大笨蛋!基可修!”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和你说话么。”王耀的表情还很平静,但是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我都不确认我还有没有资格和你说话。被你撞见和你的亲弟弟在厨房里接吻,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大家都知道彼得是小孩子,不懂事,那么也许就会说是我在引诱他,毕竟我已经是大人了。那这样会有谁来听我解释,即使我解释了,又有谁会相信我对彼得什么都没做。”
“笨蛋!你以为我真的会不分是非吗!”亚瑟抓住了王耀的肩膀,狠狠地摇晃着他,“笨蛋!你这是在自己伤害自己知道吗!你以为这样退缩能有什么作用吗!就算彼得是我的弟弟,就算他比我再高一点,是柯克兰家未来的家主,他再不懂事,大家都会管教他的,你呢?你就忍着?你连我都不管?你这个大笨蛋!王耀你就是个笨蛋!你要是当时听马修的话站下来解释,你要是早点开口说是他强迫你的,还用等到现在我和你大半夜里吵架?我早就该让你在我怀里大哭一场了你这个笨蛋!”
“我……”王耀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呜咽,泪水一串串滑下脸颊。亚瑟不忍心再看,把王耀按在自己的怀里抱住他,“哭吧,哭吧,你这个笨蛋,哭出来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件事发生的那天晚上,你睡觉做梦就一直在念着我的名字,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个笨蛋,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王耀在亚瑟怀里抽泣着,紧紧抓着亚瑟的睡衣,哭得浑身颤抖。
“王耀你个笨蛋啊……”亚瑟握住王耀的手,弯下腰来靠近他的脸,轻轻吻上他的眼睛,咸丝丝的泪水沾在嘴唇上。“笨蛋。”轻声抱怨了一句,接着把王耀整个抱进怀里,吻遍他的脸,最后再亲上那柔软的嘴唇。久违了王耀温热的口腔,亚瑟拼命吮吸着,像是要把过去一个星期缺失的亲近补回来。黑暗中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那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笨蛋,早点睡吧。”亚瑟把王耀抱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像母亲照顾孩子一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早上醒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晚安,亲爱的。”
“晚安。”王耀在黑暗中浅浅地笑了笑,翻了个身就入睡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亚瑟发现王耀正要拿着他们两个的水壶出去,“呃,我去给你泡点茶,家里前几天寄过来的今年的新龙井。这几天都没和你喝茶,刚好现在补上。”王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亚瑟终于感到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下来。那块石头已经在他心里悬挂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来,喝茶。”王耀回到宿舍里拿起自己的书包,顺手把水壶递给亚瑟,“龙井茶分为清明前采摘的和清明后采摘的,一般清明前采摘的茶叫明前龙井,茶香更突出,也更新鲜一点。这几天我一个人也想了很多,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你能不能原谅我?”
“一切都过去了,别提了好吗?”亚瑟拿过杯子拧开,蒸腾的热气迷糊了他的眼睛,龙井茶独特的香气也顺着热雾飘飞出来。“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一种经历。你也知道,碰上这种事情一个人闷声不吭是不行的,要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才是正确的做法。”
“唉,其实这已经快成了我的习惯了,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一个人承担比较好,因为毕竟不知道找谁一起来解决。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对了,彼得……彼得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被家里怪罪吧?他还是个孩子呢,不懂事,你们别对他太凶了。”王耀突然想起了那个小小的罪魁祸首,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彼得啊……我昨天收到弗朗西斯的电子邮件。他没敢把这件事情跟父亲说,要不彼得肯定得被打一顿。他说他告诉了母亲,母亲很生气也很难过,但是她没有打彼得,而是罚他抄写了十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再没收了他这个月的零食——这是母亲的一贯做法,对彼得来说还是很有用的。”亚瑟努力回忆着电子邮件里的内容,“弗朗西斯说,彼得在书房里一边写一边念叨‘我以后再也不这么做了’,他最讨厌的作家就是莎士比亚。对了,他还说,母亲要代彼得向你道歉。”
“不用了,帮我回信给你妈妈,说谢谢她的好意,我这里已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王耀连连摇头。
“哦,对了,还有……”亚瑟突然想了起来,“弗朗西斯还说了一件事情。”
“弗朗西斯的信写得可真长,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把咱们两个的事情告诉了母亲。母亲很喜欢你呢。”
————To Be Continued,下一章题目预告“水仙”————
————四月份,四月份,其实天平和金牛不算很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