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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all邪】天上景 (原著向接沙海)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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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7-19 11:37回复
    第一章骛立群飞
    黎簇是被吴邪用雷明顿M700P戳醒的,他甫一睁开眼,黑洞洞的枪口直对自己的脑门。他摔下来磕到了后脑勺,手臂和两腿火辣辣的疼,整个人从昏迷中转醒还有点发懵。但是他看到细长的枪管,和吴邪的一张臭脸,冷汗瞬间下来了。
    吴邪不知从哪弄来的水,他们脸上的泥灰已经被洗掉。黎簇下意识抬手摸脸,被吴邪踢了一下。他很疑惑,同时很恼怒。他差点就丢胳膊少腿了,皮肤表层像针刺似的隐隐作痛,他的头剧痛,身上几乎没有哪里是让他感觉舒服的。
    吴邪的面孔在黑暗中白得发亮,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因为他看上去只剩个脑袋在半空中漂浮,神情也十分糟糕。
    虽然黎簇经历的足够他在这种情况下保持镇定,但后背还是起了鸡皮疙瘩。
    吴邪示意他站起来,他尝试用手臂支撑着,非常笨拙且滑稽地站好。黎簇不敢摸旁边的墙壁,他的眼睛看得模糊,不知道那些东西摸上去是什么感受。他只好忍痛站着,过了几十秒,他突然觉得痛感减轻了,不适感不知不觉的被抽走。
    吴邪拿过另一把步枪塞到他手里,终于说话了:“我帮你检查过了,摔下来磕到头了,流了点血但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的皮肤会痛很正常,从盗洞下来到这条通道,外部的土层含有一定的腐蚀性,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成分。”
    黎簇掂了掂手里的枪,里面显然是装满子弹。他只敢将枪口朝下,甚至有点担心打穿自己的脚板。他踉跄着跟在吴邪后面,目前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不见踪影。
    “你哪里来的水?”黎簇忍不住问道,“你不会用水壶里的给我们洗脸吧。”
    吴邪冷冷地道:“你觉得除了水壶,我还能上哪里找水?”
    黎簇被噎住,他倒是理直气壮地继续问:“那我们还有水喝吗?”
    吴邪点了点头:“我用的水不多,足够洗掉皮肤上的土。我劝你最好不要继续探讨这个无谓的问题,因为刚才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腐蚀到破相,要么直接用壶里的水。”
    他们又陷入沉默,黎簇本来是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此时此刻也深知这里不是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方。
    除了从盗洞下来以后,人员的分散,暂时不构成生命威胁的小伤,他们似乎过于顺风顺水。吴邪举着手电筒走在前面,满电状态下的强光也无法照亮路的尽头,这条墓道犹如梦中无限延伸的路。他们身侧的壁砖全是单调的一片空白,没有花纹也没有壁画。当人长期处于不改变的环境下,是相当容易陷入疲劳的,就像货车司机在夜间跑长途,大多车祸就发生在深夜无人的时候。
    黎簇机械地迈开两腿,他紧盯着吴邪背影,后者的肩膀随步伐放松地耸动。他很想问吴邪,他们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这放在土夫子眼里算不算遇上鬼打墙或者循环路线了,他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停下来好好琢磨一番,而不是浪费体力。
    所以他也就问了,吴邪竟真的停下脚步。
    灯光幽幽地打在吴邪脸上,黎簇内心悚然。吴邪隐约浮现的愤怒消退了,他的表情只余下无奈。他走到后边拉了黎簇一把,没有很不耐烦的样子,这令黎簇更加惶恐。
    “你觉得我们遇到鬼打墙了?”吴邪问道。
    在斗里听到“鬼”字总是让人忌惮的,黎簇闻言说了声是。
    “你注意到我们是从哪里下来的吗?”
    黎簇摇了摇头。
    这座陵墓的位置并不隐蔽,他们驱车到一片平坦开阔的土地停下,四周人烟稀少,只有起伏平缓的土丘环绕。身经数次虎口脱险、死里逃生,黎簇从洛阳铲插进土里的瞬间,就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生还几率。他当然不记得是从哪里下到这黑不溜秋的地方,他只记得没铲多久,他脚下一轻,人就下落了。
    吴邪加快了步子,几乎算得上小跑:“穴是开在龙舌尖部,为了不伤及龙唇,所以只能在刚才的位置打洞。但是这地方土质太松,恰好又在龙舌尖,不需要爆破就能下来。我们走的方向是正的,而不是逆行,在这里遇到循环路线,或者鬼打墙,都是不可能的。”
    “你能不能说点我听得懂的,你特别像我高中数学老师,知道不?”黎簇忍不住道。
    “你不是想听我解释?”
    “化繁为简,深入浅出,你不能说通俗点?”
    “我不会。”
    黎簇刚想骂他,却发现吴邪停住不动了,手电筒的光直直照亮前方。离他们大约三十米的地方,拦了一扇称得上扩阔的石门。吴邪等了几秒,手电筒朝地上晃了晃,又回到那扇巨大的石门上。这扇门沉静地立在那里,上面的纹路精致却简单。随着光照不断升起,一直打到天花板,他们才勉强看清它的全貌。门的高度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它应当是矗立在地面上的山门,而不是通往墓室的墓门。
    他们已经走出狭窄幽长的径道,豁然走进这个极大的空地。不知风从何处来,黎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枪托紧贴他的腰。吴邪又照了照两侧,分别是高大威武的麒麟石兽,它们的眼珠微微凸起,在灯光划过时闪着光点。
    黎簇瞥了眼吴邪,他在看到麒麟时并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皱了下眉。
    “这是宋武帝初宁陵。”吴邪突然说道。
    “你能一口气说完吗?”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1-07-19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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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没理他,拿着东西走到石门前。他们走近一看,才发觉门不是紧闭的。两扇门稍微向外掀开,中间留了一条缝隙。光透过去,人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手掌贴在此处,只感觉到阵阵凉意。
      吴邪退后一步,在两座麒麟石兽周围都走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材质不明的眼珠上。
      “但是这麒麟像,应当是梁武帝时期的。”
      黎簇咽了口唾沫,眼光在这俩东西上来回扫:“你怎么看出来的?”
      吴邪还是没理他,继续说道:“有人来过了。”
      黎簇吃了一惊:“他们走了没?”
      “这个地方很多盗墓贼都来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宋墓会有梁朝的东西……”
      如果说是粱墓,似乎也讲得通。粱武帝萧衍的侄子,粱贞阳侯萧渊明。此时是粱代末年,已经向齐称臣,愿永为藩国。萧渊明称帝时,太子是萧方智。萧渊明退位之后,做了太傅、建安王,被赋予相当的礼遇,入齐之前,却因疽发背而死,正是死在建康。他死后被北齐的附庸萧庄追封为闵皇帝,但作为北齐之臣,就是按照当时的要求设计的陵墓。立在墓门两边的麒麟,正是北齐的规格。
      吴邪抓紧手电筒,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不会影响他此行的目的,只是一切推离和安排都需要重组了。
      “你来猜一猜,这个墓是普通模式,困难模式,还是地狱模式?”吴邪伸手摸了摸麒麟,鳞片栩栩如真,还带着一丝难得的锋利感。
      “你非得在这时候开玩笑吗?”
      “有时候幽默感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行,你说的都对。”黎簇叹了口气。他有点累了,但不敢轻易靠在哪儿,也不敢坐下,“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进去呢?”
      吴邪转过身,手指间夹着白色的羽毛,它大得有些过分,这是从麒麟身上找到的。他脸上露出严肃,却有点想笑的表情,看起来很怪。
      “你,你什么意思?”
      黎簇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盯着那根脆弱的羽毛,目不转睛地。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神情,但肯定不怎么好看。他背对着门,吴邪正对着他,两人形成一种僵持对峙的局面。他的一口气吊在嗓子里,想重新感受一下刚才极短的震动,从他脚底传来,他背后又袭来可怕的阴凉。
      他再次吞咽,吴邪竖起一根手指抵着嘴唇。
      那是由远及近的强烈的扇动声,像无数只宽厚的手掌拍击墙体,不仅带来如地震般的摇动,还有尖锐的嘶鸣。那声音来得非常快,几乎就在耳边响起。黎簇没来得及从门边闪开,吴邪就拎着他衣领拽到麒麟石兽的后方。
      黎簇的背紧挨着石兽座基,他刚闭上眼就感觉石兽猛烈的晃动,狠狠拍在他脊背上,他痛得差点吐出来,被吴邪一掌按住嘴。一股强烈的气息冲撞开沉重的石门,久久不散去的轰鸣在地下回荡,伴随一声接一声,最终汇聚成强大音波的尖叫。黎簇听到翅膀挥动的声音,他勉强半睁开眼,看到像是鸟一样的生物鱼贯而出。它们长得像升级版的白鹭,只是身子更短也更大,嘴张开犹如硕大的网兜,两翅要是打在墙上或许会出现巨坑。它们数量不多,却几乎占满整个空间,鸟在半空中盘旋一阵后散去了。
      “是鹜立,跟鹈鹕差不多。”吴邪松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我有点想吐。”黎簇撑着腰,一瘸一拐地走到吴邪身边。
      “憋着。”
      “这东西不伤人吗?我挺惊讶的。”
      吴邪看了看他,淡淡地道:“你不想留个全尸?”
      “你积点德吧!”
      “这是一种可用作警报的鸟,当年胡军进犯,这种鸟就会出动。”
      两人慢慢地走到大开的石门前,浮现而出的,是更幽深的未知。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1-07-19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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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真假心证
        鹜立并不是攻击性极强的鸟兽,它的行动规律特殊,辨别敌我的方式不为人所知。墓主人将鹜立困于地下,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击退盗墓贼,或是前来侵犯的人,而是一种权力和威望的象征。
        粱武帝萧衍曾是一代明君,只是晚年怠于朝政,难免太清之难的变故将南推向颓败。萧渊明身为萧衍的侄子,虽比不上他的亲生儿子,但多少也是受到耳濡目染。即使南梁复兴难成,萧渊明仍抱有对先帝的崇敬和信仰,所谓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也并非没有做过东山再起的美梦。作为君王,无论掌握的全权是大是小,都绝不愿被人看轻。萧渊明生前有过对权力的抱梦,死后也愿意在其中长眠不醒。这声势浩大的鹜立鸟群就是最好的象征。
        但是在没有食物的墓穴里,鹜立是如何存活下来的,黎簇不是很想了解。在这种地方,遇到的究竟是人是鬼都说不清楚,何况一群在陆地上根本见不到的生物。他们继续往前走时,黎簇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石门。从里面看,这扇门似乎更小一点,没有那么高,好像要戳出地面。
        黎簇也不喜欢强烈的幽闭感,尤其是他还不知道他和吴邪掉落了多少米,要怎么从底下上去。石门仿佛是被风合上的,它慢吞吞地挪动,最后紧紧闭拢。门后的道路也比黎簇刚才走的那条更宽敞,更平坦,他试图伸平两只胳膊,都触不到侧面的石壁。
        他凭着微薄的知识猜测是通往主墓室的路,然而石壁上没有长燃的明灯,连灯架都没有。现在只有吴邪手里的手电筒还亮着,它偶尔会令人心惊肉跳的闪烁两下,又恢复正常的亮度。
        保持了几分钟的沉默不语,他禁不住想问吴邪,为什么他们不能靠着墙壁走,非要走在正中间。他的心跳和呼吸一样紧张,所以脑子也很混乱,一想到如果他问出口,免不了吴邪的一顿冷嘲热讽,于是又继续沉默。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黎簇就会想很多东西。
        他和吴邪下斗,不是出于自愿。通常来说,自从他认识吴邪以后,做的许多事情都是为人所迫,包括这一次。同样毫不意外的,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所知甚少。吴邪好像害怕他知道太多一样,因为这要么会害了他自己,要么会害了黎簇。
        但吴邪是不是真的想过,不管黎簇蹚的水是深是浅,溺亡只是迟早的事。现在他只剩一个脑袋露出水面,往下探,就算淹死也能一睹真容;引颈上仰,什么都得不到。
        黎簇只能跟着吴邪往前走,他想要在墓里找到的东西,唯有一样是黎簇明确的。
        他当然听说黑眼镜的一对招子不行了。那双眼睛会恶化到什么程度,恐怕黑眼镜本人都很难说明白。对于黎簇来说,黑眼镜认为的“不行了”,和他以为的完全是两码事。
        覆在眼球表面的那层膜已经开始消失,原本能够保护它的屏障有了生机。薄膜本是由一种蛊虫组成的,它们复苏以后去了哪里?是到了眼球后面,还是进了脑子?
        黎簇当时只听到这里就转身走了,他现在有点后悔。不是后悔没有多听几句,而是跑的时候动静太大被吴邪逮了个正着。恰好吴邪缺人手,他就顶了一个伙计的位子。
        他随吴邪的车队来南京时,也看到了那个伙计。黎簇对这种情况不再感到突然的愤怒,吴邪骗他是一回生二回熟。
        “你在想什么?”吴邪在他耳后方响起。
        黎簇的心怦怦直跳,他不想承认自己是被吓到了。
        手电筒的光一阵乱晃,掠过了石壁上的画像。黎簇眼尖,捕捉到了酷似人形的浮雕。他随手指了一下,道:“我在看那是什么东西?”
        光重新落在浮雕上。一个是栩栩如生的公鸡头,几乎像凤凰的脑袋,威风凛凛,脖子以下是人身,赤橙的羽毛垂在肩头,两只眼瞳炯炯有神。一个是硕大强壮的公牛头,凸出的角下端粗壮前端尖锐,牛头的下面同样是人身,上面还描着意味不明的刺青。
        吴邪的手在浮雕前停住了,他和黎簇都注意到表层的油光。
        “《真诰》中提到,‘逸驎逍遥於太荒之衣,故无羁络之忧,灵羽振翅於玄圃之峰,以遗罗絙之患,何其识吉凶哉’。鸡头人身的是灵羽,牛头人身的是罩罗,据说是老君和炎帝的象征。”
        黎簇仍然仔细盯着那一层油,它在灯光的照耀下发亮,仿佛还是流动的,让两块大面积的浮雕变得更崭新,也更真实。
        “他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般来说,出现灵羽和罩罗,也会看到西王母和东王公,这都属于守护神。”
        黎簇眯起眼,好让自己能清楚地看到墙壁上的细节。事实上这本没有什么值得细看的,但是光照射的地方都浮现出繁复华丽的图案。它们仿佛只是画在石壁上,又仿佛和守护神一样微微凸出。
        忽然光线动了动,黎簇听到了吴邪的脚步声,他们又开始前进。
        这条路像是也见不到底,又长又宽,走不到尽头,也触不到两侧。仅仅有一束光,黎簇只好跟着吴邪,跟着光源走。他很想停下来休息,疲惫像恐惧,都来得匆忙,来了就赖着不走。
        古代人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的墓搞得这么复杂?按照他们封建的德行,除了长生不老,不就是为了转生投个好胎。既然投了胎,上辈子的墓穴又有什么重要?守护神守着一具空壳,甚至空壳都不一定留下的陵墓,不会觉得很憋屈吗?
        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久到他想再问一遍那个问题。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1-07-21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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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走了多长时间?”
          “不知道。”
          “你没戴表吗?你看看不就完了。”
          黎簇叹了口气,他的表坏了,摔下来的时候砸到了手腕,幸好表阵亡了,它的手还健在。
          黎簇又问,他提高了一点音量:“我的表坏了,你看看你的,怎么有这么长的路啊……”
          回应他的还是叩叩的脚步声,他们走在石板路上,总是传来清晰的回声。黎簇和吴邪的脚步是错开的,十分明显,他踩左脚的时候,就能听到吴邪踩右脚发出的声响。他以前和苏万玩过这种无聊的把戏,因为有时听交错的脚步声能满足奇怪的强迫症。
          他迈出一步,吴邪的脚抬起。吴邪的脚落下,他的脚抬起。
          这种声音还容易叫人犯困,黎簇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他掐指一算,差不多五分钟他就打了三个哈欠。黎簇确实是困了,但他也知道打哈欠时最好捂着嘴,否则吸进什么灰尘,吃到什么虫子,都是非常麻烦的。
          他不懂吴邪走在前面会不会有过害怕,毕竟前方出了状况,首当其冲的就是吴邪。黎簇只知道殿后的人多少都想回头看看,隔几分钟就会产生转头的冲动。他的后背出了汗,衣服粘在背上,摩擦之间感觉到蠕动的瘙痒,就好像有人用小指头在挠他的皮肤,挠一会儿停一会儿的。
          黎簇把手伸到后面胡乱抠了抠,又赶紧缩回来,他怕不小心摸到“东西”。
          吴邪嘲笑他胆子小不是没道理的,黎簇拢共下过的斗不算少,一般的土夫子早把胆量锻炼出来了,他倒还像刚入行的菜鸟。
          想到这里,黎簇是不甘心的。
          他飞快地转头一看,身后空无一物,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
          黎簇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屏住气息。
          他的前面也没人了。
          可是他还看得见路,光线仍然在。黎簇又回了一次头,撞上了吴邪的脸。
          吴邪看起来很不高兴,尽管他在黎簇面前从来没露出好脸色。他抓住黎簇的肩膀把他掰回去,淡淡地道:“有什么好看的,快点走吧。”
          黎簇惊魂未定,勉强咽了口唾沫:“你、你不是在我前面吗?”
          吴邪的手电筒在他视野里打转,黎簇不禁感觉一阵令人反胃的眩晕:“什么在前面在后面的?快点走吧,别在这里逗留太久。”
          黎簇根本不敢转回去,可吴邪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箍住他的肩膀,黎簇的额角冒出汗来。他绝对是不能回头的,他发誓前三秒吴邪就在他前面。
          吴邪的口气还是那么平淡:“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叫你继续走啊。”
          黎簇的脚下一趔趄,被吴邪推回了正面。
          他的惊呼没能发出来,因为他撞到了吴邪的后背。
          “你累了?”
          “没有,我不小心绊到了。”黎簇撒谎道。
          吴邪定定地看着他,显然已看透他的假话:“苏万说的没错,你根本不会撒谎。”
          黎簇只好说道:“我刚才回头看,看到你了,你还跟我说话了。”
          吴邪竟然没有表露任何惊讶:“我跟你说什么了?”
          “你叫我继续走。”
          吴邪想了想,给他出了个主意:“那你再回头一次。”
          黎簇连连摇头:“不,不要了,继续走吧,我不停下。”
          吴邪的语气几乎带上了一种劝诱:“你就试一次,我站在这里不走。”
          黎簇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
          后面没有人,他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发现前面也没有人了,周围是彻底的黑暗。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1-07-21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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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


            IP属地:甘肃6楼2021-07-23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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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三王之冢
              如果是以前的吴邪遇到这种情况,前五分钟他一定是慌不择路的,但冷静下来起码头脑还是清醒的。换做是现在吴邪,他的思维会转得更快,就好比十年前的吴邪加上一个胖子,不过没有说胖子不好的意思。
              在黑暗的空间里,人通常会很关注自己的眼前,尤其是关心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扑到自己脸上。因为失去视线就让人浑身紧绷,正常的思路都被扭曲或者打断,人在这样的状况下极易受到攻击。
              黎簇也不例外,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对外界的反应消失。伴随视野黯淡的,是听力的短暂缺失。他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心跳的频率和力度,还有呼吸的急促。黎簇所有的感知只剩下“我”,而非所处的环境。
              他的表坏了,心跳取代了秒针的作用。黎簇知道脉搏比正常的读秒快上太多,但仍然勉强算了算过去大约五六分钟,无事发生,一切都寂静得很不寻常。
              在这五六分钟里,黎簇花了两分钟左右分辨自己的耳鸣和外部的声音。从刺耳的白噪音里,他逐渐剥离出间歇的震动。是从旁边的墙壁传来的,一种熟悉的闷响,就像公寓楼上的邻居跺了跺脚,或者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黎簇直觉肯定会有他完全无法预测的袭击,但是六分钟过去,到了差不多是第十分钟,他竟然还是安全的。
              “***……”
              黎簇深吸了一口气,壮胆伸手试图去摸刚才看到的浮雕。他隐约记得它们的方位,于是就颤抖地探出手。他不知道实际上会摸到什么,黏稠的表层,冰冷的石头,还是其他被黑暗唤醒的活物?
              吴邪说灵羽和罩罗是守护神,是否意味着它们对于外来的侵略者有一定的敌意?如果他用手指轻轻碰一下,是否意味着触怒了沉睡千年的神明?
              他只好说服自己那仅仅是浮雕。
              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黎簇想到吴邪的动作,当时他们在观察雕像时,吴邪的手也停在了一个地方 。他和吴邪失散,是不是就从那个时候开始?
              他一咬牙,手按了下去。
              不知是从浮雕,还是墙壁的其他部位传来的声响,像机括转动似的,因为年代已久关节老化,摩擦的时候十分滞涩。好像坏掉的电梯门,开关都很缓慢。
              黎簇心痒地想再碰一碰,但突如其来的光亮吓了他一大跳。大约是灵羽和罩罗眼睛的位置,闪烁着幽暗的绿光,尽管比起手电筒的光是很微弱的,但起码比盲无所见要好得多。
              应该是遮住夜明珠的石罩掀开了,露出里面大小不一但两两配对的珠子。夜明珠微暗的光让黎簇看到浮雕的局部。灵羽的鸡头端着一种高傲的姿态,微张的嘴似乎要发出高亢的鸣叫。而罗絙的牛头显得更悲凄,只有小小的眼珠发亮,仿佛透出了惊恐,可他的身躯却是魁梧强壮的,缺乏协调的感觉让人胃部沉甸甸的。
              他几乎是带着纯粹的好奇在观察这两个浮雕,眼睛盯着夜明珠看久了,光就逐渐晕开,开始扩散。黎簇不得不移开视线时,耳边炸开轰的一声,他甚至来不及回想是石罩盖下还是别的什么,就一头栽进了甬道。
              黎簇的手在半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没能扣住石板。他也猜不到是浮雕后有一扇门,还是脚底下的地砖打开,整个人就倒进硬邦邦的轨道里。他吓得大叫,挥舞的双手也赶紧护住脑袋。大概是他的手肘磕到了拐角处尖利的石块,速度的加成导致它划开的不仅是皮肤,还割到了肉。黎簇痛得顾不得抱头,嚎叫着把手肘收进怀里。
              他终于落地时掉在了柔软但是黏糊的草堆上,全身都疼得很厉害,刚拼装好没多久的骨头又开始抗议。黎簇四处乱摸一阵,发现自己的枪还在。他的手抖得不行,端起步枪居然朝角落打了一连发子弹,后坐力震得他又把枪丢了。
              黎簇气喘吁吁地靠着墙,他庆幸自己站起来够快,因为他用脚踩了几下,感觉到鞋底的触感和普通的石板不同,也和正常的草堆很不一样。他实在没胆子蹲下去再摸一下,只能贴着墙移动。
              手臂的伤口似乎让他更理智了。
              如果不幸在斗里和队友走散了,一是最好呆在原地别动,除非你的经验够充足,带的装备也允许你进行一场恶战。二是最好靠着墙走,因为在没有光源也没有丝毫方向感时,有一个参照物是至关重要的。
              黎簇尽量不去想吴邪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是死是活,毕竟一般来说吴邪是很难死的,而且他干想也无济于事,吴邪不会忽然从天而降把他从这里救走。
              他背着步枪带子,凭着感觉和记忆把保险栓关上,他还在想要是不慎走火把自己打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黎簇紧贴着墙壁,只让自己的衣服和石砖接触,手则放在身前。他的脚下还是有一种滑溜溜的感觉,像是走在蛞蝓堆上,或者好多层叠的泥鳅。他也尽量不去想刚才摸到的“草堆”究竟是不是植物。
              嘎吱。
              黎簇猛地刹住,差点跌出去。
              他又屏息凝神地竖起耳朵仔细听。
              嘎吱,嘎吱,嘎吱。
              他认为自己不会听错咀嚼声。
              然而不管是人、狗、猫、狼,还是什么别的动物,撕咬咀嚼食物的声音都大不相同,咬合的力道也不同。就像狼的咬合力比狗的更强,所以咬断猎物骨头的声音更果断干脆。
              黎簇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他数了数心跳,整整三十下以后,吐出一口气。
              那是此起彼伏、相互交错的声响,而且不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的,起码是两个及以上。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1-07-25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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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簇的双腿有点发软,要是吃人的怪物他绝对是打不过的,下场无非就是死得很快速和死得很漫长。他的手指缓缓地滑到保险栓,一点一点地用力,紧接着双手飞快一拉。
                他的头皮也有点发麻了,因为他一番动作结束,咀嚼的声音停止了。
                有时人在斗里脆弱得像一只蚂蚁,除了张起灵这一类的神人能驾驭,其他人不过是古人预判中惨死的盗贼。
                黎簇在黑暗中待的时间长了,勉强能看到一点事物,但他也看不清那吃东西的怪物长什么样。到底有多高?是只有一个,还是有好几个?
                他简直崩溃得要死,咀嚼声中断之后,竟然是一阵迅速的移动声音。那玩意儿好像在黎簇踩过的东西上掠过,因为他脚下又是更快的活物的游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东西暂时没有袭击人的意识,它们只是在盲目地移动,不知是躲避吃东西的怪物,还是追随它的步伐。
                黎簇紧盯着站立之处的前方,他隐隐觉得像球在漫无目的地滚动,从左前方滚到了右前方,但始终在挑衅地徘徊,仿佛真的把黎簇当作猎物。
                似乎是那东西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开关,铁球撞击的巨响在黎簇头顶发出,打火石磨出了火花,在浸了油的球上一舔就着。沿着轨道滑动的球一个碰一个,点亮了一圈的灯。
                黎簇一时不适应火光,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等他睁大眼,才看清他掉在了什么地方。
                甬道直通下来的这片场地并不宽敞,是个可分辨出的圆盘,中间有一口巨大的锅。黎簇之所以知道那是锅,是因为下面的火还烧得很旺,且是刚刚燃烧起来。
                他现在也没有抬脚的意义了,因为遍地都是躯体纠缠的虫子。它们的表面是焦黑的,透露出里面的一点红肉或是白肉,远远看过去像是外壳腐烂了。虫子有胖有瘦,大多是肥厚笨拙的。它们堆叠在彼此的身体上,异常迟缓地转动爬行。从黎簇的位置上到大锅所在的圆盘有一定距离,需要上几个小台阶,而圆盘之下尽是翻涌的虫浪。
                而虫堆涌动之间,有三粒沉浮的球体,覆盖着长而黑的毛发,看上去竟然也十分柔顺。黎簇战战兢兢地又细看了几眼,才发觉那是三颗女人的头颅。而毛发是她们曾经的一头秀发。
                这三颗脑袋是连在一起的,像是过长的头发没有打理而互相缠绕,又像是她们的脖颈本就连在一起。黎簇不想知道她们最初的容貌有多美丽,他现在只知道这三个女人的面貌犹如恶鬼狰狞。
                她们的眼洞空落落的,里面的眼珠不见了,浓黑的血挂在树皮一样的皮肤上。她们的嘴巴也张得很大,几乎到人类不可能抵达的极限。只是女人的牙齿还是洁白的,看着也很结实,她们没有吊死鬼般极长的舌头,能勒住人的脖子。这三个女人似乎在吃空气,又像是想把这些虫子吃进嘴里。可她们失去了身体,不管吃什么最后都只能吐出来。
                黎簇眼看着其中一个女人痛苦地呕出一滩烂臭的腥水,他也忍不住弯下腰开始干呕。
                这些东西好像从未注意到黎簇,他们仅仅是在蚕食彼此的苦难,循环往复,在无人问津的地下进行无数个轮回。
                他直起身时,觉得自己应该回头,下来的甬道虽然很光滑,但至少不是直通通的,也许可以爬得上去。但他跌跌撞撞地转过身,被一个人踹倒在地。
                黎簇又惊又怒地爬起来。
                “我找了你半天,你居然在这儿?你怎么下来的?我一回头就没看见你了。”
                黎簇盯着吴邪的脸,突然就骂不出口了。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1-07-25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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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加油💪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1-07-28 0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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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六十四卦
                    吴邪也盯着黎簇看了好一会儿,他不比黎簇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灰头土脸的,显得很是狼狈。黎簇惊魂未定地瞪着他,两个人都喘得很厉害。
                    吴邪瞥了眼黎簇手上的步枪:“是不是你开了一枪?”
                    黎簇点点头,说道:“我掉下来以后,不小心走火了。”
                    “你下来多久了?”
                    “十几二十分钟?”
                    吴邪神情略显凝重地看着他,接着把他往身后拽了拽:“从我发现你不见了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半小时了。”
                    “你发现我不见了?”黎簇失声道。
                    “对,我一回头你就没影了,我猜应该是眼障的原因。”
                    “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贴着墙壁走,这里机关变化复杂,大概是你踩到什么地方导致拐进了别的岔道。”
                    黎簇想到他接连撞上的两个“吴邪”,好像有一口锋利的兽齿在咬合他的内脏。出现幻觉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但黎簇看到吴邪这张脸不禁后怕。
                    “那你是怎么下来的?”黎簇小声问道,“我是摸了下浮雕,人就下来了。”
                    吴邪上下看了看他,又在他身上随意拍了几下,有点意外地道:“胆子不小啊,在这儿都敢乱摸了,你要是中毒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你。”
                    黎簇忿忿地道:“那我能咋办?你跑得比鸟飞的还快,我上哪儿找你去。”
                    “说的也是,是我格局小了,你这种身先士卒以身试毒的精神需要发扬光大,我得向你学习。”吴邪神色郑重地按了按黎簇的肩膀,然后就顺势把他朝前推,“去吧,你先爬上那个台子帮我看看锅里有什么,你要是没死的话再回来。”
                    黎簇脸色大变,心说吴邪就没盼过他什么好:“你有病啊,要去你自己去!”
                    吴邪叹了口气,表情有点戏谑:“不去的话就听我讲个故事,免费的沉浸式体验,过期不候。”
                    黎簇拿他毫无办法,毕竟他也不想去送死,只好老老实实地点头。
                    “曹丕的《列异传》里提到了三王冢,你要是高中好好读书呢,就一定看过鲁迅写的《铸剑》,这是更白话一点的故事新编。”吴邪朝那三个女人的头颅一扬指,边说道。
                    三王冢说的是楚王和干将后代的故事。干将为楚王铸世间最好的剑,干将考虑到君王不允许臣子有贰心,楚王为防止他给别人再铸利剑,一定会来追杀自己,于是先行自戕。干将的儿子得父亲遗愿去刺杀楚王,为父报仇,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被楚王发现后遭到追杀。干将的儿子逃进山林,偶遇高人指点相助。便割下自己的头颅,和剑一并交由高人。高人带着他的首级去见楚王,楚王见这颗脑袋在热锅里煮沸三天三夜不烂,就好奇地凑近观看。此时高人手起剑落,砍下楚王的头,随后也将自己的头砍下。三人的脑袋在锅里一齐烹煮,不分彼此,最后只能将三人合葬,后世称其为三王冢。
                    黎簇很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这是三个女的,你说的是男的。”
                    “三王冢的故事比南北朝来得更早,你看到的这个,借的不过是三王冢的典故。”
                    黎簇被吴邪揪着朝圆盘中心走,虫子在他们脚下聚集盘踞,但是都没有攻击的意图。除了很恶心之外,没有别的威胁。
                    “那你说这三女的是怎么回事?”
                    “她们是守这个六十四卦阵的,只有阵破了才会杀人。”
                    黎簇和吴邪站在位置离直通而下的轨道很近,几乎是在角落。从这里看过去,整个空间和圆形无异。有一条石道贯穿中央的圆盘,隔断了下面的虫子和三头女人。如果从上而下俯视来看,圆盘的边缘有极小的转折弧度,并非完全的圆形。
                    这是个很隐蔽的六十四卦阵,而在周文王之前,都只有先天八卦。之后八卦的方位变化,就成了后天八卦,也从八卦增加到了六十四卦。
                    “我们非要破这个阵?”黎簇示意了一下通道,“不能从这里回去?”
                    “上面的路被堵了,只能从底下走。”
                    “如果我们没有走错道,会去什么地方?”
                    吴邪沉思了片刻,摇摇头:“不知道,这斗没有人踩过点,我们是第一次来。”
                    黎簇先吴邪一步到了圆盘,他尝试不去看一直在扭动的女人,而是往锅里瞧了一眼。
                    他转过头,冲吴邪道:“里面没东西。”
                    吴邪没回话,他正在看墓室的穹顶。实际上这是一个设计很普通的墓室,这伏羲六十四卦阵本不是为了防盗墓贼,而是和上面灵羽罩罗的作用一样,都是用来镇守墓穴的。通常这种墓室内部构造都讲究风水,既然是伏羲六十四卦,圆盘的外圈就是以先天八卦排序的三十二卦,乾坤相对,循环四次。
                    不管是周易还是伏羲六十四卦,使用的人都已经很少了。要是碰到街头算命的,都不一定用得上。因为组合多重,占卜计算方式也极为复杂,现在人大多使用后天八卦。
                    黎簇跟着吴邪有很长一段时间,最初他是不愿意和吴邪学这些东西。一是因为太难掌握,就算理解了规律也不知道运用的是否正确。二是他以为自己用不上,除了给吴邪跑腿之外,他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1-07-28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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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簇有时候在想,吴邪还能带着他东奔西跑,无非是一种妥协。既然甩不掉也丢不掉,那只好留在身边,能派上用场时就放他出来。黎簇知道吴邪恐吓他的手段,几年的相处他对吴邪说不上知根知底,但是就他对付自己的那些手法还是摸得透彻。
                      黎簇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吴邪还当他是十八岁什么也不懂的高中生,一点危险和恐怖就能把他吓退。虽然黎簇不比十八岁的时候成熟多少,可他深知如何对抗吴邪。正因为他知道吴邪想方设法地要摆脱自己,所以他也绝对不遗余力地留下。
                      只是黎簇也说不上他究竟是恶心吴邪,或是脱离了这种生活就过不下去。的确是吴邪拉他入局,可从来没有人放他不走,他是自愿的,这一点他完全承认。
                      吴邪走到了石道的另一端,他关掉手电筒省电,只借了火光观察墓室的结构。他远远地看了一眼黎簇,这一瞥令黎簇心头一跳。
                      “我以前让你学着看卦图,你不肯,现在这里只剩我们俩,如果我算不出来,就只能等死。”吴邪轻描淡写地道,好像他的小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
                      黎簇冷冷地笑道:“就算我学了,我算了,也算不过你,我们俩迟早要死。”
                      吴邪盯着一个方位,看也不看地朝黎簇招手:“不要紧,活到老学到老。你要是在死前还能多学点东西,到了下面比其他死人聪明点,也不是坏事。”
                      黎簇在心里骂他晦气,但还是不情愿地绕过中间的大锅,走到吴邪旁边。
                      “整体来看,这个确实是伏羲六十四卦,中间一条石道将卦图分为两边。我们现在站的是乾卦,你刚才站的是坤卦。顺逆时针,从乾到坤,分别是四组先天八卦。”吴邪指了一下外沿的地砖,继续道,“你看那里,不是虫子爬过的,是更外面的一圈,从乾数到坤的第五卦,有一个很小的水天需,坎上乾下。如果按照周易六十四卦的数法,这是第五卦。可如果是伏羲六十四卦,第五卦是小畜。”
                      黎簇的喉咙有点干涩,说话前咳了两声,在墓室里的回声很大,那三个女人的头都朝他滚了几米:“那其他的呢?前面的四卦是什么?”
                      吴邪淡淡地看着他,道:“我看不见,你过去帮我看看?”
                      黎簇泄了气:“要是我说不呢?”
                      “算了,你在这儿呆着吧,我过去。”说罢吴邪就跳进了虫堆,只是那些虫子熟视无睹,蹭在吴邪周围,有的还往他鞋底钻,丝毫不在意会被踩死。而那些不慎被吴邪踩中的,都爆出黑乎乎的液体,溅在它们同类的身上,紧接着它们的尸体也被同类庞大的阵容吞没,消失不见。
                      吴邪绕着最外圈走,他走得很慢,时不时蹲下来凑到地面看,偶尔伸出手来摸摸。
                      “我懂了。”
                      黎簇茫然地看着吴邪,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这是一个周易六十四卦套伏羲六十四卦阵,只要看到外圈地上的卦图就能认出。要想破阵并不是难事,只不过……”
                      “你是怕那三个头?”黎簇一阵见血。
                      吴邪犹豫地点头,道:“对,要是我没猜错,破阵后能动的就是中间的这口锅,至于它动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就另说了。”
                      黎簇警惕地打量还在不住呕吐的头颅,面色苍白地道:“她们真的会杀人?”
                      吴邪笑了一下,道:“道教对人体内寄生虫有一种说法,叫做‘三尸九虫’,不过那是在人体内的虫子,不能和这里的相提并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看起来很像九虫里的肉虫,外壳糜烂,靠食用人血存活,吸取活人精气。”
                      吴邪开始走另外半圈,还剩下四组三十二卦没有辨认。黎簇替他盯梢,那三个女人的头颅离他越来越近,几乎在圆盘的周边打转,有几次差点要翻上岸来。
                      他的嗓音有些抖动:“吴邪,吴邪!”
                      回应他的声音还是很不耐烦的:“别叫了,我马上看完了。”
                      黎簇下意识地往后退,长长的黑发已垂在了圆盘上。他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仰倒下去。
                      幸运的是他没摔进虫堆里,只是他视野清晰时,正好对上其中一个女人的头颅,失去眼珠的黑洞正直勾勾地瞪着他。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1-07-28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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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蹲蹲


                        IP属地:河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1-07-28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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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曲径通幽
                          “啊——”黎簇惨叫一声,手里的枪都没顾上,一拳打出去砸中黑黝黝的大洞。
                          被命中的女人也发出凄厉的尖叫,吃痛地翻滚起来。黎簇手忙脚乱地终于站起来,拿好了步枪可手还在颤抖,压根儿瞄不准。那三颗头颅的动作忽然变得非常灵活,果真像圆球一样在地面上转动。黑色的长发也像她们的触手,跟活过来似的张牙舞爪。黎簇只能跟她们兜圈子,一人一怪围着锅,相互对峙。
                          “你别看了啊!快过来把她弄死!我顶不住这玩意儿!”黎簇不敢分神,紧紧盯着边呕吐边嘶叫的女怪,枪抖得要是走火了都能把自己给崩了。
                          “你什么没见过,这就把你吓住了?别紧张,把枪抬稳了,它要扑过来就朝她天灵盖来一梭子,这东西你要是搞不定就是给我丢脸了。”吴邪的语气竟然还很平静,他抽空看了看黎簇,补充道:“因为我刚才踩中了兑卦,如果剩下三个都解开,她会比现在的攻击性更强。”
                          黎簇抹了一把脸,把枪抓紧了:“那我能不能现在就把她整死?”
                          吴邪果断地否定道:“不行,留着她有用,不然我一下来就会杀了她。”
                          “那下一个是什么卦?”
                          “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复卦,坤上震下。”吴邪跳过两只纠缠不清的肉虫,对黎簇喊道,“别看我,看那三个头,我纠正一下,能用手打就用手,不要浪费子弹。”
                          吴邪的两脚踏在逆时针的第二十四卦的位置,地砖微微下陷了几寸。黎簇目不转睛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方才被他击中的那颗头突地转过来,直面黎簇。她已经不再口吐黑水,而是拼命张大嘴巴,黎簇近乎能看清她喉咙里残留的虫尸。这女人的神情扭曲,黎簇猜自己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吴邪那边传来细小的咔哒声,这三颗脑袋相连的地方犹如蛇腹可以施力,她们居然从地上蹦出了几十厘米高,甩着长发向黎簇飞来。她们的力气非常大,重量不轻,黎簇用枪管戳中她们,自己也倒退了一米。
                          她们仿佛被激怒了,速度比一开始更快,袭击的角度也十分刁钻。黎簇闪躲腾挪,每次都差点被血盆大口咬到肉。他胆战心惊地躲过,因为怪物的步步相逼,他已经离圆盘的边缘很近,旁边就是他不慎落进的肉虫堆。
                          “喂!你怎么知道你是对的啊,万一后两个你算错了,我们不就折在这儿了?”黎簇边说边给另一个女人一巴掌,头被他打得歪到一边,不多时又挣扎地摆正,“还有你要是还没算好,我不小心把她打死了怎么办?”
                          吴邪绕到了另外一组先天八卦的位置,站在艮卦上。
                          “我要是算对了,你怎么报答我?”
                          黎簇没心情跟他扯淡,艮卦的地砖动了以后,黎簇毫不犹豫地打了第三张脸。他的手有点发麻,皮肤上还蹭到了粘稠的黑色液体,他赶尽擦干净生怕有毒。
                          这下女人似乎真的被打痛了,虽然黎簇不懂她们还有没有痛觉神经,但叫得这么惨按照人类的意义确实是够痛的。他有点打上瘾了,准备再给那东西一拳头,没想到竟被忽然伸出的头发死死缠住。纤细的发丝犹如带吸盘的触须,越收越紧,大有要将手箍断的架势。
                          黎簇不禁大为光火,他立即勾住步枪的带子,腾出左手打算给她致命一击,结果也被咻咻射出的头发缠绕。他急得满头是汗,怪物的力道比他大多了,随意一扯又让他跌倒在地。黎簇怒吼着抬脚便踹,蹬在那东西的大脸盘子上死命搓。
                          那边的吴邪还在算最后一卦。不是他对黎簇的小命不管不顾,主要是算错任何一步,毫厘之差,就是谬之千里。他知道那口大锅所在的位置是整个卦象的中心,横八卦竖八卦,中心就是巽、恒、益和震四卦,对角线对应的是伏羲六十四卦的外卦,但要换算成周易六十四卦又需要一番功夫。他现在手中无纸笔,只能靠心算。
                          他跑到顺时针的第二十四卦时,黎簇已经掉进了虫堆里。
                          吴邪骂了一声,跳下去一脚踢开女人的头。他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比黎簇软绵绵的几脚强了几倍,那三颗头砰地撞在圆盘上,黑血汩汩地从脑袋里往外冒。吴邪也没管得罪了哪个女人,伸手拽起黎簇的外套,提着他朝圆盘中央飞奔。
                          黎簇被他晃了两下勉强不晕了:“然后从哪里走,不会是这口锅底下吧。”
                          吴邪快速地扫了眼四周,逮住了那女怪的位置:“挺聪明啊,你在这里别动,我把她引过来。”
                          黎簇警觉地道:“要把她烧死?”
                          吴邪点点头,没说话,抢过黎簇的步枪随便戳了几条肉虫。原本在圆盘底下聚集的虫子都逐渐上涌,大约是感觉到地面不正常的震动而惴惴不安,惶恐地向黎簇和吴邪,还有三个脑袋聚拢。
                          他做了一个黎簇觉得很蠢的动作,用枪口挑起肉虫,朝怪物丢去。黎簇很想笑,但他知道不该笑。
                          令人意外的是,比起更大的动静来说微不足道的几条虫子,居然引起怪物的注意力。
                          披头散发的三头女人蠕动、但是速度极快地贴地冲过来,甩开的头发突然之间变长,像罗网般铺天盖地地抽下来。黎簇下意识地闭上眼捂住脸,下一秒就被蛮力推到旁边,还有一个人的重量压下来,差点没把他怼岔气。
                          他想扒开吴邪站起来,却被一把摁下:“别动!”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1-08-01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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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簇眯着眼看,那东西精准地掉进锅里。底下的火分明看着很普通,却烧得她们很痛苦的样子。头发是最先烧焦的,缩成一缕一缕的,冒着烟。她们的皮肉也开始缩水,变得干瘪,蒸出一点黑气。三张脸都向中间皱缩,形成三个流着脓水翻出红肉的坑。她们用来吃虫子和喊叫的嘴也张不大了,但仍然发出细弱的惨叫。
                            奇怪的是她们快要被煮化的时候,锅底下的火居然正在慢慢熄灭,下方的地砖震动起来,引起小石粒的弹跳,显然是两边石砖要分开露出裂缝的模样。
                            “跳!”
                            黎簇不用吴邪说就先跳了下去,从这里到底下的高度并不很高,所以落地的时候也没有很痛。黎簇活动了几下关节从地上站起来,吴邪提着背包落在他身旁。
                            “枪呢?”
                            “在我这儿。”
                            吴邪又看了黎簇几眼:“有没有受伤?”
                            黎簇想起自己被划伤的手肘,觉得没有大碍所以摇了摇头。
                            吴邪冷笑道:“把你左胳膊伸出来,纱布还够,简单处理下,发炎了有你受的。”
                            他们靠着墙根坐下来休息,黎簇龇牙咧嘴好半天才把外套脱掉,露出伤口。吴邪捧着他的手肘,顺便拿过一卷纱布。
                            “先不给你消毒了,得省着点用,先拿纱布包一圈。”吴邪平淡地说道,他的手倒是很快,包扎手法也很熟练。
                            黎簇借着手电筒的光,垂眼打量着吴邪。跳下来的时候,两人身上都落了点灰。吴邪的脸上蹭了几道,显得脏兮兮的。他绷着神色,好像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疲惫。
                            黎簇见到的吴邪,大多数时间都是这样。他本是一个很爱笑的年轻人,不精于掩饰悲喜,反而是喜怒皆形于色。如今吴邪总是显得十分平静,波澜不惊,黎簇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喜怒哀乐,却不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揣测出的。
                            吴邪舒了一口气,扶着膝盖站起身:“好了,这里不能久留,走吧。”
                            黎簇谨慎地活动了一下手臂,他还能感觉到一浪又一浪的阵痛,但比最初好多了:“你,你有没有受伤?”
                            吴邪惊异地瞄了他一眼,道:“没有,怎么了?”
                            幸好在黑暗中,黎簇知道自己的脸颊发烫,但吴邪肯定看不出他的脸红:“我就问问,怕你死了我就完了。”
                            吴邪嗤笑道:“做梦吧,我爷爷说我命硬,虽然八字轻容易招东西,但是要死还没那么快。”
                            “话说,你带人下这个斗,黑爷知道吗?”黎簇突兀地问道。
                            “他早晚会知道的,不管我说不说。”
                            “你真瞒着他下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又不是我老子,我想干什么他非得管?”
                            黎簇心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过他没敢说出口。
                            “那他要是知道了,会找过来吗?”
                            吴邪陷入了沉默,等了片刻才说道:“他要是没找过来,等着我上去,我还当他是我师父。”
                            “所以呢?”
                            吴邪笑了笑,道:“他要是真的找过来,我就不知道该把他当什么了。”
                            这话听在黎簇耳朵里多少有点模棱两可,他知道黑眼镜和吴邪的关系紧密,不仅因为是合作伙伴,还有别的缘故。王盟说,吴邪刚接手二叔的生意时,黑眼镜帮了他不少忙。于情于理,就算黑眼镜不是吴邪的师父,也是过命的兄弟。
                            还能当什么呢?不是师父,不是兄弟,剩下的选项好像呼之欲出,黎簇却没胆量继续往下想。
                            两人无言地并肩而行,直到面前出现八条分岔的小道。
                            黎簇的喉咙又开始发紧:“八条,这会不会是……”
                            吴邪目视前方,喃喃地道:“不是,奇门遁甲不是这个排位。”
                            又是一阵沉寂。
                            TBC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4楼2021-08-01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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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长生之道
                              吴邪默默立了良久,从第一条路看到第八条路:“我暂时看不出来要怎么走,先等一会儿吧。”
                              他们退到最宽的大道上,靠着墙壁坐下来。吴邪翻过手腕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醒来到这个地方,已经过去整整五个小时。时间似乎在墓里过得更快,对身体机能的反应也没有那么灵敏。黎簇尚且没感觉到特别的劳累和饥饿,又仿佛是人在精神紧绷的情况下忽视了身体的各种不适。
                              吴邪一坐下就闭上眼,不知是在思考这八条路的走法,还是趁机小憩,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在墓里的任何地方都不能掉以轻心。黎簇静静地注视了他半晌,吴邪忽然将脑袋偏到另一个方向,黎簇才匆忙地收回眼神。
                              他的经验自然是比不上吴邪,只盯着这八条路肯定是毫无头绪。他的思绪翩飞,从这南北朝的墓,飞到了阳光普照的地面,又飞到了他刚离开不过两天的杭州。
                              即使吴邪跟他和盘托出的真相少之又少,但他被带去汪家基地训练的那段日子,也从中窥视到冰山一隅。他知道吴邪的计划,每一步棋都不能落错,也知道这张网一旦撒下去就必须命中,否则前功尽弃。而且吴邪不仅会输到一无所有,也难有翻身的余地。
                              只是距离吴邪失踪、他被黑衣人带走进行训练,过去将近了四年了。黎簇对于他和吴邪团队分开的日子早已记忆模糊,他记得一个叫汪小媛的女孩,记得他被带去一个中国古村落等待开棺,还记得他中了费洛蒙以后在幻象中看到的吴邪。好像所有本该连成一条完整线索的事情都被切成碎片,零落满地,他想捡起来,想拼凑成原本的图案,但是那幅画面在脑海里仿佛在水里晕开的染料,一切都模糊不清了。
                              黎簇被救回来以后,在杭州住了很久。那时候吴邪还不见人影,人人都说他被割喉从山上摔下去,除了吴家人,似乎没人质疑这件事的真假。
                              黎簇不相信,不是因为他不忍听到吴邪身死的噩耗,而是解家的消息来得很隐秘也很迅速。当初解雨臣自己上了火车,为的就是用自己这条大鱼钓足敌人的胃口。外人以为解当家是逃跑了,失踪了,死了,众说纷纭,只有吴邪和解雨臣知道他们的算盘要怎么打。解雨臣给黎簇消息的方式也是通过黑毛蛇,那时候黎簇运用费洛蒙获取信息并成为载体和传输器的能力已炉火纯青,靠的不仅是汪家人的训练,还有黑眼镜的帮忙。
                              吴邪假死的事情黑眼镜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并不像解雨臣那么乐观。他们都明白吴邪摔下悬崖是其中一步,也知道吴邪是为了营造死亡的假象。但此后究竟有没有救了他?吴家的伙计是不是在下面守着?如果没有,等救兵赶到时吴邪还能不能活着?这些事情没有人知晓,包括解雨臣。
                              说到解雨臣,黎簇对他的印象很是微妙。王盟说解雨臣曾是吴邪的发小,因为家族的变故他们二人多年未见,再见面彼此都有些生疏了。可老九门的后代终究是缘深,吴家、解家和霍家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老九门剩下的人不多了,吴霍解三门需同气连枝才能稳住根基。
                              人心永远是难测的,连昔日好友都会背叛,枕边人也会同床异梦。解雨臣和吴邪是靠什么相信对方的?凭什么吴邪相信的,解雨臣也一定会相信?
                              黎簇更愿意是利益驱使,因为只有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才懂得互相保全。
                              古潼京一行结束后,吴邪曾劝黎簇离开,就算当时吴邪厚着脸皮也没有偿还应允的二十万,他还是希望黎簇远离纷争。黎簇虽然年轻不知事,却不是真的愚蠢。他纵然怒不可遏,也明白吴邪是劝他明哲保身。讽刺的是,吴家人千方百计地让吴邪逃离上一辈的恩怨是非,都未能成功。仅凭吴邪的几句话,黎簇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黎簇心里觉得可笑,也觉得吴邪可怜,更多的是不解。曾经的吴邪就是那种众星捧月的角色,周围的人都生怕他窥探真相的一角,继而不遗余力地深挖,招致必然的灾祸。黎簇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与当初的吴邪别无二致,他能看得出,吴邪也绝对看得透彻,为什么非要阻止他?
                              黎簇对别的绝无怨言,只是对这一点他绝放不下。
                              但站在吴邪的角度反过来想想,这或许也是一种软性的报复。他瞒着黑眼镜、张起灵和吴二白下斗,他们三个人又怎么会被蒙在鼓里。黎簇甚至觉得他和吴邪刚落地南京,黑眼镜和张起灵就启程赶过来了。
                              黑眼镜,黎簇是了解的,对自己的徒弟,又是朝夕相处多年的朋友,没有感情也有情分在。张起灵,黎簇只当他是传说一般的人物,即使是吴邪的朋友,黎簇从来没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看透他。
                              “表不走了。”吴邪冷不丁地说道。
                              黎簇被惊了一下,有点回神了:“因为磁场?”
                              吴邪皱着眉没有立即回答:“也许是手表被磁化了。”
                              “是不是我们一进来表就开始损坏了。”黎簇想起他预计的时间和手表的完全不一样,“也许时间没有过去太久,是表的问题。”
                              “我不知道是这里的时间更快,还是地上的时间更快。”吴邪短促地笑了一声,好像并不在意,“我以前遇到过同样的情形,斗里的时间比地面上更缓慢。我计算过,下面的一小时等于地上的七小时。”
                              黎簇感觉后颈发凉,声音颤颤地道:“所以人如果在地下待久了,也会衰老得更缓慢?”


                              IP属地:福建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1-08-01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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