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琳的角色设计关键词是“普鲁士”和“军事文化”。
普鲁士这个元素不难理解,卡琳自己的原典就是普鲁士人所著,而且普鲁士的对近代以来的军队(尤其是陆军)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卡琳的升格造型就是取材于德国国防军制服而这种制服早在普鲁士后期就已基本定型(不过黑丝和高跟鞋应该是纯为了吸引lsp而加的
)。她脖子上的饰物则是放大版的铁十字勋章,这种勋章可谓是德国军队最广为人知的象征。
那么“军事文化”应该怎么理解呢?这就要从卡琳升格前后装帧的对比和军事文化的二重性的关系入手了。
升格前,卡琳的装束简单朴实,腰间的干粮袋和大腿外侧的刺刀扎彰显着普通军人的艰辛平凡;升格后她戴着绣银的军帽、脚蹬锃亮的军靴、披着镶毛边的军大衣还配了指挥刀,高级将领的形象跃然纸上;而这恰好对应军事文化的两个重要方面:实用主义和象征主义。
一方面,军队作为强制力机关,本身以完成任务为目标,一切行动(小到战术动作、大到战略思维)都追求高效、简单和明确;另一方面,军队也是国家实力和集体荣誉的象征,尤其是战争是群体间最高强度的竞争,战争的胜利自然也是最高层次的荣誉和荣耀;人类对于群体性认同和荣誉感的追求让军队在实用之余也带有强烈的象征和仪仗气息,拿破仑的名言“给我足够的勋章我能征服世界”可不是玩笑话。在卡琳身上这恰好与她升格前后朴实-华丽的造型对比相得益彰;如果你把卡琳设成看板娘的话就会发现,她向你打招呼的方式是扶枪礼,这种礼节现在已经只在国旗哨这样的仪仗性部队中出现了。可见卡琳不是一个/一群军人的化身,而是设计师眼中“军事文化”的集中体现。
那么,幻书设计师为什么要按照这个思路来设计卡琳呢?我认为理由可能是这样的——
军事文化的二重性除了实用主义和象征主义外,还体现在另一个维度上那就是军事文化与现代化的关系。一方面,军事文化代表着高效与实用,军队本身更是组织纪律性和动员能力的象征,这让军事文化在近代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都成为了现代化的助力:军队式的组织形式大大强化了社会整体的组织动员能力、今天许多企业和政府机关的组织架构都脱胎于军队系统;军队为下层人才提供了上迁渠道更促进了许多新思想的普及、加速了旧社会秩序尤其是封建社会秩序的崩解,打响辛亥革命第一枪的便是武昌的新军;军队标准化和组织纪律性思维对工业化也有助益,法国、德国、苏联、中国……近代很多国家的强盛都与大量退役军人复员转业参与社会建设有关。这使得在大部分文化语境中,军事文化本身就是现代化的象征之一。
可另一方面,军事文化追求的实用主义也使之缺少对抽象事物的多层思考;军队的强组织纪律性更是以牺牲自由度为代价的;二者分别从深度和多样性两个层面干扰了社会文化的长期发展。特别是军事文化中还包含一些明显落后于时代的事物比如军事禁欲主义、服从与刻板印象以及森严的等级制度(当然由于冷战后军事民主概念的普及以及军队的专门化、职业化导致大量高水平人才如技术人员进入军队、军队素质大幅提升,这些理念也在慢慢改观)。这让不少有识之士担心军事文化是否会在遥远的未来阻碍现代化进程。从这个角度来说,卡琳的互相指涉又互相矛盾的两个造型反映的应该是设计师眼中军事文化的二重性乃至它对现代化的双刃剑效应以及他们对此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