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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跪倒在街灯下,骸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云雀倚在他旁边的灯柱上,同样是气喘不止,半晌无话。夜色已经降临,警笛声在四周的街道上此起彼伏地厉声鸣叫。沢田纲吉冲到了隔离警戒线边,满脸担忧地踮脚望着他们。骸没抬头,有些虚脱地抬起胳膊冲褐发少年打出了一句『谢谢』。
      化学药品爆炸时,追着骸过来的沢田他们刚跑到事发地附近。听见声音的纲吉在第一时间报了警。
      终于稍稍缓过气来的骸席地坐下来。云雀的脸色有点发白,额角上渗着汗珠,骸凝视了他一阵,试探地用手碰了碰云雀的脸颊。
      少年朝他转过头来。在晚风里,带着少许大战后的疲倦,却始终是静静的,昏黄的灯光使他轮廓缱绻。每一次每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骸就会感到庆幸。现在尤其如此。
      ——还能用眼睛看见这一切,真是太好了。
      “你那一下够狠。”云雀淡淡开口,“……可能断了一根肋骨。”
      骸放在他掌心的指头有些发颤。
      『抱歉。』
      缓缓的拼写,最后的一撇拉得很长,好像骸的力气在刚才全都用完了似的。云雀没说什么,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六道骸当时把他打出了爆炸范围,也许现在自己已经不在这里了。
      沉默了一阵,他问:“你的眼睛没事?”
      蓝发少年顿了顿,在他的手上敲了一下。六道骸心里涌起了新的庆幸之情,他怀着温存的念想细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暂时把艾斯托拉涅欧阴魂不散的事搁置到了脑后。
      然后他发现云雀的另一只手里拿的不是拐子,而是他的三叉戟。
      『糟糕!』
      这样想着但是已经晚了。云雀的手指向上抚摸,触到了三叉戟顶端锋利的金属尖刺。在他平时和云雀对战时,这部分一直是被他偷偷拿掉的(怕划伤对方),现在云雀发现了它的真实形态。
      平生最讨厌别人手下留情的云雀,知道了骸的隐瞒,要做如何反应?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屏气等待着判决。
      然而云雀只是微笑了。那是孩子般的神情,与5月5日晚上他发现骸的凤梨发型时一样。
      “哇哦。原来你用的是鱼叉……”
      骸没去纠正他,只是从身后紧紧地搂住云雀。掉着泪,一个劲地笑。



18楼2010-03-14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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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喜欢……”
          被这句提起了注意力,骸竖起耳朵听着。结果云雀只是一边咬着汉堡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我喜欢…并盛。”
          他小小地失望了一下,扭回头继续安静地吃自己那一份。喜欢就喜欢呗,用不着强调那么多次嘛。骸也没怎么想过要和并盛争夺云雀恭弥心中第一的位置,他只和云豆争第二位。
          并中的毕业典礼比黑曜晚一个星期。已经决定了升学的骸目前非常清闲,反倒是云雀这边为准备事项忙来忙去。凤梨头少年仍然和往常一样每天骑单车跑到并盛来,蓝色的旅行水壶就晃晃悠悠地挂在自行车把上。
          有时被云雀指使着帮忙干这干那,有时就只是坐在一边默默看着他。骸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的,一直持续下去也无所谓。校园翻修一新,教学楼四周种上了品种优良的樱花;偶尔他会碰见跑来查看工程进度的加百罗涅,惊叹他财力和毅力的同时在心里蓦地想起“他人栽树我乘凉”这句谚语。
          他也会和快要升入三年级的沢田打招呼。少年正忙着应付补习,发现他时称呼会突然有预谋地变成“骸学长”,然后一脸愁苦地拉他讲解题目。
          『黄金分割是0.618,不是0.6918哦。』
          “唉呀……”
          诸如此类。
          似水年华一天天从这奇妙的世界流淌而过。就像七巧板,骸缺了一块,云雀缺了另一块,但他们俩拼在一起却变得完整,甚至因为多了对方那部分,而显得愈发绚烂起来。不过,骸觉得自己沾云雀的光更多一些,抬头看并盛的蓝天白云,他总会回想起云雀向自己抱怨“真不公平”的那个声音。
          毕业仪式前一天他坐在风纪接待室的沙发上,捧着自己的蓝色水壶喝茶。
          草壁给云雀念完报告书离开后,黑发少年托着腮坐在写字台后面,半天没说话,过了一阵后一反常态地轻轻叹了口气。
          “你不想到外面去吗?”
          他问。
          骸以为他在问自己要不要到户外去,把指尖伸向桌面正打算敲一下的时候听见云雀以略显飘渺的嗓音补了一句:
          “……我是说并盛和黑曜以外的地方。”
          他的手指停在了距离桌面一厘米的地方,久久没有落下去。
    


    20楼2010-03-14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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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离开这里。』
            他突然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想过了。
            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离开一切和他的伤痛有关的地点。可能达不到加百罗涅那样的富有程度,但只要努力的话,他一直希望能让自己以及犬、千种、库洛姆过上一种全新的生活。那三个孩子跟着他一起流浪过,直到现在也默默支持着他。
            遇见云雀以后,他在注视着这个少年的时候发现了一种简单得多的幸福方式。稳健地、灵活地、潇洒而无畏,与他遭遇相似的云雀恭弥是这样坦然地接受了那条看不见的道路,没有愤世嫉俗,没有贪婪,也没有虚伪造作。
            为什么他不可以这样呢?
            他的眼睛只看着这一个人,从前的野心、世界的其他部分,都被遗忘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没有骸的回应,云雀猜他也许是在犹豫。那天在黑曜中喷泉边的不安思绪再度浮现出来,黑发少年垂下眼帘。
            许久骸听见了几乎淡不可闻的声音。
            “我喜欢并盛。”
            他正在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时走廊里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有人破门而入,骸吃惊地抬头看着,云雀皱起了眉。
            “谁这么吵,不知道学校的规矩吗?”
            加百罗涅的董事长没顾那么多,金发的迪诺直接冲到了办公桌前,脸上是非常激动的表情。
            “恭弥,有好消息!”
            他说:
            “我们查到了艾斯托拉涅欧的遗留实验室,在那里发现了生化毒害的特殊解毒剂。——正好一个人的剂量。”
            他注意到云雀的神色先是惊讶,之后迅速归于平静。
            不是欣喜。
            倒是迪诺依然满脸的高兴,说个不停。“你们那次端掉的犯罪团伙,不是在最后放了化学炸弹吗?警方由此怀疑这群家伙跟艾斯托拉涅欧的案子有关系……最后果然查到其中一人原来是公司的研究员……”
            “后来他招供出了地下实验室的旧址,查封那里的时候找到了唯一的保存品……对过量毒剂导致的感官损伤有通用的治疗效果……”
            “据说他们搞非法活体实验的时候也……”
            嗙地一声,云雀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低着头,骸和迪诺都看不见他表情。
            “别说了。”
            然后他绕开来人走出了房间。
      


      21楼2010-03-14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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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骸找到云雀的时候他像从前一样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发呆。那天风很大,云雀站在上风向,衫袖里灌满了风,背对着他像一只快要飞起来的鸟。
              他走到云雀身边,转身靠在栏杆上,把目光探过去。云雀撇开头,风声里细语散乱。
              “看什么。”
              不出所料地被骸捉住了手。骸发现云雀的手心微微出汗,他大概想得到原因。
            
              『不是挺好的吗,恭弥。』
            
              云雀没有反对他的称呼,也没有抽开手。蓝发少年接着写道:
              『等你喝了解毒剂,就能看见我了。』
              他是真的很高兴,云雀那双漂亮的凤眼里终于能有自己的影子了。但同时他又有些莫名地伤感。
              『到时候不会嫌弃我的发型吧?』
              他想说的当然不是这句玩笑话。
              云雀固然能看见他,眼睛里却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云雀将会遇见更多更多的人——也许比眼前这个聋哑少年要优秀得多。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后,交集也会因此而改变,云雀恭弥的人生轨道,终究与他完全不同。
              『我还会经常来缠着你的哦~』
              骸忍着心口的酸痛,笑脸明媚异常。其实他心里正在问着自己,还有可能这么做吗?
              ……还有理由吗?
              “我……”
              云雀翕动了一下嘴唇。他看不到骸是怎样的表情,只知道蓝发少年呼吸急促,写不下去,握着他的那只手颤抖着。
              风吹过他空空的掌心,冰凉刺痛。
              过了一阵,骸听见云雀带着一点沙哑的嗓音。
              “……我讨厌只有我一直在说话……”
        


        22楼2010-03-14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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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骸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云雀的意思。
                黑发少年握紧了他的手。
                “骸。”云雀仰起脸,凤眸直直地对着骸的眼睛。“……你喝了那药。”
                他呆呆望进那双干净的墨蓝瞳孔。云雀语气坚定,含着一点点少见的急切,等待着他答应。
                迪诺告诉他,那种特效药的资料是被取缔时的艾斯托拉涅欧销毁了的,没办法复制成分重新研制。如果不喝的话,开封之后24小时内就会失效,而要喝就必须服用一人份的足量才能成功。
                换言之,机会只有一次,只能给一个人。
                “骸……”
                云雀在唤他的名字。
                他不能那么做。
                『我喜欢并盛。』
                那句话里,包含了多少层意思啊。
                云雀恭弥最喜欢的并盛是他的牢笼,铁窗存在于他看似舒展的羽翼之外。他没法离开,也不打算离开。但骸可以,骸原本就并不属于这里。
                云雀那时想提醒骸这一点,虽然心底作痛,但云雀不希望自己的笼子把骸的人生也锁住了。
                然而现在,骸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
                如果自己不消失的话,倔强的云雀便不会甘愿喝下解毒剂。他想用自己的声音和云雀说话,日夜都想,想得发疯,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因此而又一次夺走云雀的光明。
                骸的手指再次抬了起来。
                『恭弥,并盛真的很漂亮。』
                用你的眼睛,看看它吧……
                僵滞了一刻,黑发少年感到对方的手毅然地甩开了自己。
                “骸!”
                他也明白六道骸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然而骸的举动让他马上意识到这家伙要做什么。
                “你想逃吗?”
                恢复了平日里微愠的嗓音,云雀的拐子抵上了骸的后背。没有回音。骸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想逃的话,先赢过我再说。”他不容置疑地说道。一个想法在脑海里渐渐成型,云雀的手扳过骸的肩膀,让他看见自己决定的神情。
                “来打一场吧,骸。输了的那个人,喝下解药。”
          


          23楼2010-03-14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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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看来我这次必须要全力以赴咯?』
                  锃亮的三叉戟在身前展开,骸的笑意里是蔓延开来的认真与强硬。对面的云雀昂然地将双拐举在胸前,就好像回到了刚和骸相遇的那时一般,高傲而自信。
                  他们彼此都感受到对方释放出的强大杀气,和平日的小打小闹不同,这次他们真的变成了敌人,必须分出真正的高下。经历过地狱业火的红莲在狂风中盛放,云雀体察着骸前所未见的攻击姿态,嘴角上扬。
                  “放马过来。”
                  沢田纲吉因为补习而留到了放学后。开始起风时并没有在意,直到地板的震动让天花板上的灰都开始簌簌往下落时他才开始觉得不对劲。
                  “地震?”
                  少年直起身子惊疑地看着满地纸片纷纷飞起,不祥的气流席卷过整个楼层又归于寂静。纲吉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犹豫要不要出去查看。响声断断续续,似乎是从楼顶上传来的。
                  他冲过空荡荡的走廊,拐上通向天台的楼梯。太阳快要落下去了,满地是绯红的晚霞,他的影子在一扇扇窗之间摇曳着闪过。在这半年里,有许多许多次,他曾在这里碰见骸和云雀学长。有时骸抓着云雀的手笑嘻嘻地写些什么,又被没好气地挥开;有时他们就只是一前一后地走,云雀学长并不回头,朝着前方讲话,可骸似乎都能听得句句真切。
                  明天,学长就要毕业了。
                  “沢田?”
                  喊住他的是风纪副委员长草壁。
                  “草、草壁学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草壁说:“我也是过来看情况的,虽说委员长和骸君经常在天台上比试,但这次不管是时间还是剧烈程度都有点过头了吧……”
                  纲吉担忧地点点头。两人一起爬上楼梯到达了天台门口。
                  铁门的缝隙里气流疾速穿过,发出尖利的呜咽声,草壁的手拧开门把手时,迎面扑来的风压差点冲得他和纲吉朝后跌倒。他们在漫天霞光中看见了一场绝无仅有的战斗。三叉戟与钢拐相交碰撞,几乎能看得见飞溅的火花,而攻击与防御的速度都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骸和云雀好像和猎猎狂风融为了一体。
                  草壁看得出两个人都在拼尽全力。
                  不是为了置对方于死地,而是为了对方重生的机会。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他,熟悉的声响围绕着他,云雀有一瞬间感到迷失了方向。他能靠听力、触觉和嗅觉来识别敌人的位置,但现在,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都是骸的感觉,每一处都是骸的存在。
                  『恭弥当初究竟怎么知道是我的?』
                  想起那个始终没回答的问题,他笑了一下。
                  啊啊,那是……
                  如预料一样,平空冒出的藤蔓立刻勒紧了他,有些粗暴地扯落了他手中的武器。这霸道生长的植物夺走了云雀的重心,禁锢他的手足,以非人类的力量平抑着他固执的反抗。
                  然后骸的三叉戟硌在了他的脖颈上。那天晚上被他称作鱼叉的冰冷武器,那曾经在爆炸中救下他的细长的武器,压迫着他的动脉,宣告他的败北。
                  骸捂着伤口跪下来,他的右眼里盛着云雀看不见的、和夕阳一样的暖红。云雀动弹不得,喉咙里涩得说不出话,只听凭骸的手臂环过他的脑后,朝他靠拢重心。
                  他们急切地寻找着彼此的呼吸,拉长的影子合而为一。莲花无声弯曲垂落,淹没了他们。
                  『我也喜欢并盛。』
                  『……但我更喜欢好好地活在这里的你。』
            


            24楼2010-03-14 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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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工口注意
                 (22)
                    骸走出浴室的时候,黑发少年正坐在床上。药箱放在他面前,云雀纤细的手指在瓶瓶罐罐里翻找着。
                    他穿着和服。黑色的,反衬得皮肤格外白皙。敞开的领口处能看见已经贴上的药膏,那是白天战斗时留下的。
                    骸身上也挂彩不少。恭弥是全心全意和他打的,那气势很像是也要打断他一根肋骨以报一箭之仇。不过他没让恭弥得逞。目光转向床头柜,在自己的蓝色旅行水壶旁边他看见了来自艾斯托拉涅欧的珍贵解药,试管里的透明液体静静封存着,安稳地放在丝绒盒子里。
                    望着它,骸忍不住露出释然的笑。骸在床边坐下,云雀没有抬头,看样子在战斗中输掉果然还是影响了他的心情。
                    “自己上药。”
                    他闷闷地把药箱朝骸面前一推,背对着骸靠回枕头上。
                    云雀阖着眼睛,听见药瓶叮叮当当,衣料松开的细碎摩挲,然后是骸压低疼痛的吸气声。
                    “……严重么?”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自己下手很用力,可骸那家伙完全是用尽浑身解数要打败他,被拐子划伤也毫不在意。云雀越想越觉得有些生气,翻身坐起来朝骸一伸手:
                    “你倒是——”
                    手指一下子被攥住了,他一惊,人已经被整个拉了过去。掌心碰到骸温暖的胸前,云雀脸颊一热,连忙向后挣脱,却不料骸就着力量顺势倒过来,将他的身子压制在柔软的床上。
                    蓝发少年看见了云雀罕见的气急败坏表情。
                    “放、放开……”
                    被激起了坏心眼的骸故意偏偏不放开,另一只手摸索着环上了云雀的腰。云雀被他的侵略举动吓了一跳,拐子又不在手边,只得用手肘拼命推拒着想要挣脱骸的怀抱,一急之下声音都变得断断续续。
                    “你、你……唔……咬杀……”
                    骸轻笑着,又往前凑近了些。但这下子差点让他失去了悬崖勒马的机会。云雀蜷在他臂弯下,惊惶之中两颊染上了淡淡红晕,眸子在蹙起的双眉之下带着和平时不一样的怒意,薄薄的嘴唇紧张地抿着。微现的锁骨随着他的呼吸在领口下一起一伏。
                    骸的眼睛里充满了云雀的模样,脑海里充满了云雀的模样,他的一切全被云雀填满了。少年突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来意。
                    这种时候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该做的呢?
              


              25楼2010-03-14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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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混蛋……你——”
                      云雀恭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状况。他全身失去力气,但不是因为受伤也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生化毒气,却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面把他熔化了。
                      六道骸的心跳比那次更快,更响,响得他什么都听不见。
                      “不要……唔……”
                      骸的唇再次覆上来,他无声地吻着他,云雀颤动的睫毛扫在他的脸上。灼烫的手指一点点滑进双膝之间,黑发少年触电般地弓起身子,挣扎着避开对方的呼吸。
                      “骸……”他喘息着,“骸……停、停下来……”
                      好像突然溺进了水里,几近绷断的理智重新获得了弹性。衣衫凌乱的少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寻找反抗的支点,骸的发丝柔柔地落在他的脖颈,他急不择路,抽出没被压制的那只手抓住骸的凤梨叶子,使劲向上一拔。
                      突然的疼痛让对方动作暂停,云雀抓住机会用两手揪住骸竖起的头发,拼命把八爪鱼一样的家伙从自己身上拽下来。这一招很灵验,被扯得发型不保的攻君稍微恢复了自制力,放开了云雀。
                      映入他眼帘的是云雀气息紊乱、含着复杂情愫的面容。云雀的手松开他的头发,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等我能看见你的时候——”
                      吐出这个半截句子,少年推了他一把,起身扭开头整理被扯松的衣服。
                      骸长长地深呼吸,带着些甜蜜的歉意,在床头柜上敲下了他们熟悉的一声暗号。
                


                26楼2010-03-14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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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明天早上,云雀就能重新看见这个世界了。拎着蓝色水壶,少年施施走下云雀家的楼道。并盛的星夜里银河清晰可见,明天是好天气。
                         随即他想起,他到底也没有问出云雀为什么总能在黑暗里准确地察觉他的到来。上次在加百罗涅冲进办公室的时候,黑发少年问了声“是谁”,这让他明白云雀的感知天线似乎只对自己起作用。
                         ……有点……高兴?
                         『恢复视力的恭弥一定会变得更强。呵……不努力跟上可不行呢。』
                         到那时候……
                         骸回想起了当初在瓶底上写着的那个微妙字母,不禁哑然失笑。他把云雀送的生日礼物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拧开瓶盖,仰头让清凉的水流进口中。
                         随即他一下子惊呆了。
                                           『等我能看见你的时候——』
                                               云雀恭弥,说了谎。
                         事先混在水杯里的药液顺着他的喉咙向下缓缓流着,苦涩地,仿佛带着疼痛一般,流向他的五脏六腑,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从一开始云雀就是计划好的。他的眼前闪过云雀在决战中即将输掉时嘴角的笑意,闪过云雀床头的那个玻璃试管,闪过云雀揪着他头发推开他时那个复杂的表情……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靠着墙,浑身发抖地慢慢跪倒在地,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恭弥,你这是在……逼着我离开你啊……
                        (23)
                        云雀把试管里的清水倒进洗脸池里,然后将容器丢进了垃圾桶。他把脸颊深深埋进水盆,许久才抬起头。透明的水滴从他的睫毛上、从他的眼眶里不停地掉下来。
                        “那个死凤梨的声音,好想听听看呐……”
                  


                  27楼2010-03-14 1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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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校园里四处是散乱的人声,学生们正在汇集到礼堂里参加毕业仪式。坚持原则、到最后一刻也不愿群聚的风纪委员长照例站在他的专属天台上,夏日的阳光灼热耀眼,而他并不在意。
                          半年。
                          和骸在一起的日子只有半年,那些日子就好像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一样,充满了声音和色彩,美得不真实。云雀恭弥的漫漫长夜被点亮过一次,然后重又熄灭。
                          他心里知道骸不愿意再见他……换了自己也会生气的,云雀想。骸和他一样有着骄傲的自尊。最后的最后欺骗了那家伙,以并不光明磊落的手段,虽然实在不是云雀恭弥的作风,但目的还是达成了。
                          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可惜,没法听见骸的声音到底是怎样的。是富有磁性,还是五音不全呢?
                          “备用的麦克风……插板……唔……啊咧?”
                          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东西的褐发少年吃惊地停下脚步,随即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脸。“你来参加云雀学长的毕业典礼吗?”
                          他腾不出手来,只得朝教学楼的方向仰了仰下颌,“学长他啊,才不会去礼堂……绝对在天台上……”
                          “咦?你不过去吗?!”
                          “等、等一下……发生什么了………骸?”
                          阳光的角度在一点点变化,云雀有些慵懒地斜靠在天台的栏边,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风纪委员们全被他打发去布置会场了,低年级的少数学生也在协助后勤,教学楼和宽阔的校园中归于一片静寂,只听得见偶尔落在屋顶的小鸟啾啾低鸣。
                          再过几个小时,自己就不属于这所学校了呢。
                          在刚进入这里的时候——三年前——他遭遇了那次生化袭击而失明。虽然这并没有妨碍风纪委员会的迅速成立和他对学校各个领域的掌控,但他对于并盛福利中学的视觉记忆只能停留于最初的那几个画面。
                          对并盛也一样。他知道它们好好地在那里,然而浮云苍狗,一切都永远在变,如今它们也许已经和他印象中的不相同了。
                          包括他自己。
                          天台上的对战。骸送给他的小黄鸟。林荫道上的风。两个人的单车。黑曜中清寂的校园。他抚摸过的三叉戟。在烟雾中捂住他口鼻的那双手。一下yes两下no的暗号。落在他脖颈上的纤柔发丝。写在手心里的『你很漂亮』……
                          “唔,要不要让加百罗涅在并中也修一座喷泉呢……”
                          感情会留下它存在的一切证明——却永远在看不见的地方。
                          估量着典礼差不多快要接近尾声,云雀轻呼一口气,转过身打算回到接待室里去。出席仪式的慈善机构和赞助商等一下有可能需要见见面之类的,先过去等着草壁带人过来吧。
                          抬脚的一刹那,他突然听见了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声响。
                          掌声?
                          全校各处的扩音喇叭突然开始运转,嘶啦的杂音中礼堂里的掌声被成倍地扩大,洪钟一般海浪一般,在并盛中学上空回荡不止。
                          怎么搞的,音响后勤出差错了么,竟然切换成了外放线路?
                          掌声逐渐消隐,然后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参加贵校这次毕业典礼,我是黑曜聋哑中学的——”
                          像被闪电击中一般,他浑身一震。
                          “——学生代表,六道骸。”
                    


                    28楼2010-03-14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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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五年后,并盛风纪财团成为与加百罗涅实力不相上下的著名医药企业。同样是归于彭哥列集团旗下,同样是从事药品研发,这个迅速崛起的新兴财团却和当年的艾斯托拉涅欧走着完全相反的道路。联合了众多知名大学德高望重的研究所,对于药剂的临床试验采取了谨严乃至到了苛刻地步的透明管理,该公司在国内的口碑非常之好。
                            据说风纪财团的董事长是个很有能力与魄力的青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对违规活体实验非常痛恨。但是,他很少在公众视野中出现,在为数不多的媒体照片中,青年始终戴着墨镜,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状况。
                            “学长,要我带意大利纪念品给你吗?”
                            沢田在越洋电话那头笑得很温和。下个月他要从彭哥列总部回日本休假。
                            云雀略微思考了一下。
                            “唱片吧。”他说,“……吃的东西也行。”
                            “意大利风景很好哦。”纲吉的声音传过来,“不想要画册之类的吗……说起来,学长明天就要做复明手术了吧?”
                            放下电话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扑到了他的头顶。他伸出一根手指,云豆乖乖跳到他手上,抖了抖翅膀,尖声开口。
                            “Mukuro~Mukuro~”
                            “……错了哦。”
                            他忽然一阵恍然。骸离开已经五年了,从毕业那天起云雀就再没见到过他。把云豆贴近自己的面前,小鸟冰凉的喙碰了碰他的面颊,一如几年前天台上生日的夜晚。
                            『等我能看见你的时候——』
                            他就要重见光明了,可这次却与骸毫无关系。
                            年少时节的食言,已经离得太远了。
                      


                      30楼2010-03-14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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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能找到好医生,否则还不知要拖多久呢——”
                              加百罗涅的迪诺坐在驾驶座上,抬眼看了看反光镜里的人。黑发青年闭目养神地倚在窗边,闻言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恭弥你为什么好像一点热情都没有耶。”
                              “你有意见?”换了个姿势,云雀回应道。“话说回来,车程是不是太远了一点?我记得你的医院不需要拐这么多次弯。”
                              “不是去我的医院。”迪诺笑了笑,又转了一下方向盘。
                              手术室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注射过麻醉剂后医护人员又给他戴上了氧气罩。说实话这种体验很不愉快,会让云雀想起某些陈年旧事。他想迪诺没有把手术安排在加百罗涅医院,大概也是考虑到八年前那起事件的阴影吧。
                              真多余。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药剂的扩散在慢慢拖曳着他进入彻底的黑暗。朦胧中有助手喊着医生来了,虽然在消毒水和氧气罩的双重作用之下,云雀还是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是什么?
                              是谁?
                              ……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大脑逐渐变得迟缓。他没有完成这个思考,意识中断了。
                              开始是光。
                              他以为那是记忆里的光。过了一会他意识到那是自然光,真正的光线正在透过缠着他双眼的纱布,透过他的眼睑,透过瞳孔流进他的视神经,流进他一度暗无天日的生命。
                              大概这里是病房吧?
                              他想着,坐起身来。门外传来放轻的脚步声,在房间门口消失了。云雀躺回枕头上侧耳听着,放平自己的呼吸,隔了几秒,他听见门锁咔嗒一响。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很久以来,没有什么事让他这样紧张过了。但他仍然作出昏睡中的样子。来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头,几乎无声无息,同样像是怕他觉察。
                              云雀静静地等了半分钟,然后突然伸手抄向斜上方用力一抓。
                              “呜哇!!!!!恭、恭弥……很疼的你你你快松手啊啊!!!!”
                              这才放开对方,云雀撑着床边坐起来,听着骸在身边咬着牙碎碎念。
                              “你跟我的头发有仇嘛?每次每次都这样——话说,恭弥你竟然装睡!!”
                              他别开头去,背对着那家伙。起伏的心跳逐渐缓和了一些,有什么遗失多年的感觉随着光明一起回到了他身上。
                              “你来干嘛?”
                              “居然这么说?!”骸换上故作悲愤的语气,“你以为我背井离乡拼命念书、考上东大医学部又拼命钻研视障的治疗方法是为了谁啊?”
                              “传说中那个攻克众多技术难关的年轻的天才的变态的眼科医生就是你?”
                              “没错……啊咧那个‘变态的’是怎么回事!!慢着、恭弥先不要拆————”
                            
                              在六道骸没来得及阻止的时候云雀已经伸手扯下了眼睛上的纱布。
                              回转身来的时候清澈的晨光照亮整个房间。他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高个子青年,身子纤长,双瞳异色,被扯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在脑后像凤梨叶子一样翘着。
                              ……是,矢车菊的蓝色。
                              而对方也愣愣地望着他。他知道同样的景象正映在自己的眸子里,骸用几乎能感觉到温度的目光笔直地看进他墨蓝的眼睛深处。他们的视线重合,重合,完全重合成了一线。
                              过了许久,云雀看见骸松了口气,露出一个有点调皮的笑容。
                              “完美的好男人,看呆了吧?”
                              他回以同样的笑容。
                              “……就是聒噪了点。”
                        


                        31楼2010-03-14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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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恭弥用无光的八载岁月,结束六道骸无声的八年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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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公平了。”云雀说。
                                “有一件事你一直没告诉我。”骸的手心覆着云雀的手背,他们享受着彼此间的体温传递,“就是为什么我每次接近你都会发现,并且知道是我。”
                                “那个啊。”
                                云雀把头靠在他肩上合上眼帘,轻轻吸了口气。
                                “用你的一辈子去想明白吧。”
                                “这个我同意。不过……”
                                骸从他身后拥住了他,再次笑逐颜开。
                                “先来兑现那天晚上的诺言吧,恭弥。”
                                            【正文end】
                          ==============接下来是番外篇====================
                          


                          32楼2010-03-14 1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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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抵赖呀恭弥……呜呜……”
                              云雀轻轻掩著嘴,只不说话。他听见骸在身后四下摸索低声念叨。时态凌乱,主语变来换去,不过内容是统一的,全部围绕五年前的那段无头帐。
                              “把话说到一半,太狡猾了!!”
                              暂停地毯式搜索,骸直起身,修长的手指在床单上慢慢绞在一起。
                              『等我能看见你的时候……』
                              没有后半句啊!!
                              恭弥也许会说他想法太过下品,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再补一句当年我真是看错你了,虽然当年他根本看不见他。但事出意外让骸毫无防备,云雀爽约几乎是毫不犹豫——毕竟抠字眼而论骸著实没有辩驳依据——而硬要说原因的话,骸想,也许是因为那家伙在害羞?
                              总归情况是发展到了现在这样。
                              挽回余地不是没有。提议仍然是云雀出的,在有点委屈有点气急败坏的骸面前,那双眼睛和当初同样有满满的意气和潜藏在深处的谋略式温柔。他说我们再来比一场吧,你赢的话,我就答应……一辈子。
                            【番外】不言食言之言
                            骸云
                            


                            33楼2010-03-14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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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限24小时,场所是双层公寓/包括花园,角色交换。骸不能看,云雀不能讲,两人曾经的缺陷完全调转过来——类似捉迷藏。不过胜负并不是看骸能不能逮到云雀,哪一方先破坏了规则,即算对方胜利。
                                “不公平——我怎麼可能在短时间内练成盲视呢!!”
                                云雀的手在他脑后默默施力,骸感到眼睛上的蒙布勒得更紧了些。黑发青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嘲笑。“那只能怨你自己的无能。”
                                他松开手然后轻巧跳开,朝墙上挂钟瞥了一眼。“游戏开始。”
                                第一次看见云雀,是在那个没有星星的寒夜里。少年的身影好似鹰隼,犀利到足以抓住所有的目光。发现自己连心也被一起抓住了是在不久之后,而那时,他只能呆呆站在那里,看那抹黑色直掠过自己的瞳孔,呼出的白色蒸汽散作无声烟云。
                                很多时候,他都只能那样站在原地。恭弥会找出他,然后走过来,由著他把指尖放进自己手心……“对六道骸专用感知天线”,他不得不做这样自以为是的猜想,毕竟那是,连他的医学也无法阐释的不解之谜。
                                那个人是不知道的吧。在分离的这麼些年岁里,是什麼在支撑著自己走下去——他常常在图书馆一耗就是一整天,砖头似的著作在面前桌上叠成无规则的一座小山。他会拿出和恭弥在天台上打架的气势去对付它们,因为在除此之外的时间里,只要大脑有了一丝空闲,那些往事就会马上溜进来填满。
                                全部全部,都是和云雀在一起那年的回忆。
                                有天晚上,他的实验设计图正画到一半,整栋图书楼的灯忽然齐刷刷灭掉,周围远远近近响起学生们“咦”“停电?”的小声议论。骸被抛进浓重的黑色里面,忽然间发愣。对于那时的恭弥来说,世界就是这样的吧。没有光也没有色彩,眸子被一团漆黑压迫得生痛。只有声音——而那时的自己连这也不能给他。骸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想著恭弥笑起来的模样,想著他呢喃似的抱怨“我讨厌只有自己在说话”那清秀又单薄的脸颊。想起已无数次想起的黄昏的吻,林荫道上的单车,想起恭弥站在家门口“目送”自己走下楼梯的最后一个表情。恭弥就那样被他扔下了,扔在那个夜里,扔在那个叫并盛的笼子里独自等待……他坐在那里,什麼也听不见,直到灯重新亮起来才意识到脸上已经变得冰凉。是眼泪。
                                骸坐在床头摸摸自己眼睛上蒙著的布条。此刻屋子里很安静,钟表哒哒地慢悠悠行进,无辜无情好像从来不知道时光逝去。
                                “恭弥……?”
                                他试探著出声同时探出手去,当然,云雀是不会回应他的,也许这可以算作一种换位思考身临其境的惩罚。不过他还是伸出了手,一点点朝周围摸过去。仍然不知道云雀从前为什麼每次都能发现自己,但骸认为自己也同样应该做到这一项。不能让恭弥他,等得太久了。
                                “……我想抱抱你。”
                                云雀蜷著双腿坐在床的另一头,像猫一样不发出任何响动。他看见骸倾斜过身子,再次开始了新一轮搜索,凤梨叶子被布条扎得乱翘著,长长的刘海随动作滑落到腮边。手掌滑过布面惹出水纹似的皱痕,一圈圈扩散,那是以骸为中心的波形圆,前后左右,无论怎样都向著他的方向。
                                “就一下嘛。”
                                骸仰著下颌补充道,嘴角翘起来。云雀扭回头去,心里不知为何一阵翻腾,他不由得抬手捂住自己加快的呼吸。他们第一次肢体碰触,在晚风阵阵的天台上——因为缺乏图像所以那感觉他记得格外清晰。那时候是骸藏起来,就像躲猫猫时顽皮的小孩子,等著他来找。隐没在呼呼的风和楼下遥远飘扬的乐声人声当中,骸是一枚插科打诨而难以捕捉的音符。
                                一点也不温存地,当时的自己径直把拐子砸过去了。
                                云雀的眼神闪了闪,肩膀微微松下来。是从那天开始觉得这个家伙与众不同吗。在触摸不到的时候,在没有声音的时候,却依然知道他在那里……云雀觉得这感受无比奇妙,像雾一样弥散无形,不远不近却真真切切地在自己身边,那就是骸。无论他是君临为王,还是狩猎为敌,抑或只是浅眠为己,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可以不用四顾也不用回头地活下去。
                                回过神来灼热的呼吸已经喷到了他的后脖颈上。骸伸手一勾,五指斜斜拢上他的额头,然后在他终于转身的时候把自己的额头贴了过来。
                                “……抓到你咯。”

                                耳鬓厮磨之间骸转开一些促狭的想法。就这麼把手探进去挠他发笑,是不是也算自己获胜,或者干脆投机取巧就此压上去。不过如今的云雀恭弥自不像五年前那样轻易上当,抓过他的手腕,令人怀念的交流方式让骸不由一愣。
                                『不许作弊』
                                云雀写道,假名的最后一个点干脆利索地落在他掌心里。
                              


                              34楼2010-03-14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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