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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不忠不孝古风 耽美(?) 将军×帝王极其慢热背景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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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试图把能捋的情节捋一捋,发现好难首次发帖出师不利,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叭自己给自己加个油,今天争取更一点嘤嘤嘤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20-08-14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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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乱了。全乱了。
    唇上残留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肌肤相亲的热度仍在,梁怀州发髻稍散,敛眸盯着帘外,不语。他抹开扇面搭在鼻尖,遮掩什么似的,这个举动为他平添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孩子气。
    魏长林坐在他身后,双臂轻轻环在他腰间,低声道:
    “……怀州。”
    “……怎么不唤我哥哥?”梁怀州执扇敲在他腕骨上,负气一般留了道红印。魏长林磨磨蹭蹭地收回手,就这么背着手俯下身,在他颈间亲昵地蹭蹭,小声道:
    “怀州哥哥。”
    “长林……你可真是——”船上来往客人甚多,梁怀州即便在无人打扰的隔间里也不敢高声,只推推他的脑门儿,半恼半笑,“越发没规矩了!”
    魏长林的声音显得有些闷,呼吸打在他后颈,在私密处带起一丝别样的触感,顺着脊椎在全身流窜。
    “怀州,我方才……是认真的。”
    梁怀州微微一顿。
    魏长林十指在身后攥得青白,斟酌着字句:
    “我志在安定江山,搏出个四海升平的盛世给你,我期冀着有一天……”
    他勉力压下喉间哽咽:
    “我期冀着有一天山河万里无恙,百姓安居平定,你我把臂同游,饱览河清海晏。”
    “我期冀着关外虎狼俯首,我大梁雄视四境,内无心腹之忧,外无御敌之患。我曾答应你,要带你去看那诗中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怀州啊……”魏长林在帘外淙淙水声里从背后拢住了梁怀州,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我愿做你堂前刀,我愿做你鞘中剑,”
    他眼圈泛红:
    “我为你守着这河清海晏乾坤净——”
    梁怀州再也难持身自守,蓦然转身吻住他,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魏长林便在耳鬓厮磨间一字一句地呢喃:
    “——你要许我以余年。”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20-08-14 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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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又是回忆章啦
      19.
      “长林呢?”
      梁怀州徐徐打开双臂,任由宫女屏气敛声地为自己罩上外袍,静声问一旁的内官。
      “回陛下,魏……魏公子还关……还在偏殿呢。”
      梁怀州眉间生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怅惘,只消片刻便复又消散了去,惟余一片深不可测的平静:“差人注意着些,这两天兵荒马乱的,长林年纪还小。”
      他堪堪住了口,那宦官却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敢低声道是。
      新帝铁血手腕,先办了要造反的三皇子,又顺道抹了叛国的定北王,却单单留下魏长林这么个余孽,搁在宫里好吃好喝好伺候。举国上下,愣没人敢揣度是为什么。
      “起驾,去天牢。”梁怀州微微皱眉。
      开头这两件造反叛国的大事牵扯出一秃噜大臣,罢官的罢官,下狱的下狱,一时间闹得满朝风雨,人人自危,定北王和三皇子身份特殊押在天牢,只等着秋后问斩。
      “皇上,去不得呀、去不得呀!”伺候的公公脸都吓白了,跪下磕头,“那天牢污秽不堪,什么东西都有!皇上千金之躯,只怕脏了陛下眼睛……若是让首辅知道,又该奴才一通好罚——皇上!”
      内阁首辅既是朝廷股肱之臣,又是之前太子之师,出入宫廷多年,梁怀州也要先敬三分。
      “公公高升啊。”梁怀州眉目冷冽,语气却称得上和颜悦色,“首辅差使你一个宫内人给我传话?”
      前朝覆灭就是因为宦官专权,大梁历代帝王对朝臣和宦官约束极严,梁怀州一句话仿佛掐住了那人的脖子,对方浑身一颤,骤然噤声。
      新帝冷冷道:“去天牢。”
      狱卒有八百年没见过驾临天牢的皇帝,连大气都不敢出,躬着腰提了灯笼为梁怀州照路,七拐八绕地到了最里面一间,狱里伸手不见五指,静得落针可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20-08-15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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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皇、皇上……”他磕磕绊绊道,“……就是这儿。”
        梁怀州语气平平地应了一声,打发他出去,亲手接过灯笼。
        皇族关押的地方又和重臣不一样,梁怀州提灯照去,看到了死人一般挂在镣铐上的三皇子——梁怀瑾。
        即便到了这里也没人敢对皇子动刑,一面是因为罪无可恕,没什么可审,一面是因为单单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关着便足够逼疯这些昔日里在宫中养尊处优的主子爷了。
        “三哥,你看看谁来了?”梁怀州讽刺地笑了,铁门“吱呀”一响,他跨进方寸牢笼。
        梁怀瑾太久没有听到过人声,直到此时才回神,熟悉的宫香钻进鼻尖,像锥子一样刺进他昏沉的头脑,他猛然抬头,看到了梁怀州。
        ——体面的,尊贵的,高高在上的那个太子殿下。
        他过了许久才磨出嘶哑的声音:
        “……老五。”
        “一月前朕已登基了。”梁怀州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三哥糊涂啊。”
        气氛静默片刻。铁链抖动,梁怀瑾不顾身份尊卑地大笑起来,乱发被灰尘污物粘成一绺一绺,随着头颈的动作向两边散开,露出其后一双血丝密布的,疯狂的眼睛。
        他轻蔑地啐了梁怀州一口,这大不敬的举止惹得新帝神色冰冷。
        “……怀州,五弟。”他喘着气咧开嘴角,“当了皇上,怎的还是这般孩子脾气,嗯?”他觑着梁怀州在黑暗中晦涩不明的面色,耳语道:“你来看我,因为感谢我替你找了个办了定北王的契机,是不是?”
        “你拔掉魏家,用谁去填北边的缺?”
        他明明狼狈至极,语气却纹丝不动,梁怀州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梁怀瑾。
        “……哈……哈哈,不说话?”梁怀瑾讥诮地抬头,突然端声道,“为君者需大仁大智!梁怀州——”
        他扯动镣铐凑近皇帝面前,狞笑道:
        “——你学到第几成了?”
        梁怀州身后侍卫齐齐抽刀,铁器破空之声泄露一片森然杀机,梁怀州抬手示意不必动作,面无表情地盯着梁怀瑾,亦是耳语:
        “天下于我不过一盘棋——我倒想问,三哥学到第几成了?”
        “剑走偏锋,以一赌十。”梁怀瑾神色若常,“你以祖宗基业为筹码,根本输不起。”
        梁怀州神色微动。
        “——四境之内皆虎狼啊!!”曾经的三皇子仰天大笑,一字一句地重重敲打在梁怀州心上,“你要和乱臣贼子斗心机!你把江山放何处?!梁怀州——你智谋有余仁义不足——你敢不敢去看看定北王?!你为什么不杀魏长林?!你说啊?!你说啊!”
        灯影映得他面色惨白,铁链哗哗作响,梁怀州再也忍不住,骤然抽身向门外走去,身后传来梁怀瑾愈发疯狂的大笑。
        “杀我何足道?我梁怀瑾愿赌服输!怀州啊,你坐不稳这帝王座——!你坐不稳哪!哈哈哈哈哈哈——”
        ——————
        作者说:梁怀瑾是平平无奇的剧透小天才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此人已疯)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20-08-15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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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看魏长林和梁怀州互虐!


          IP属地:法国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20-08-15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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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梁怀州拄着额头坐起身,时隔多年,他还是能闻到那天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混着天牢里阴森的腐臭,构成了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梦魇。
            “你敢不敢去看定北王?”
            “你为什么不杀魏长林?!”
            他咬牙伸手掀开帐帘,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牵扯出满身冷汗,某一瞬他甚至不敢抬头望望镜中自己那枯槁的面容。
            ……这算什么呢?
            他明明未到而立之年。
            “你说啊?”
            “你说啊!”
            回忆中的声线生生撕裂扭曲,质问却一声比一声尖锐刺耳,他撑着床沿想要站起身,却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吓得小太监忙上来搀住,他挥手示意不必,伏在床边深咳。碎发落下来勾着侧脸,只在动作间露出瓷白消瘦的下颌,映着锦衾上星星点点的殷红,那是他周身唯一鲜亮的颜色。
            ……天年不齐,大约……剩不下多少时候了。
            ————————
            这一年的春天多雨,难得见日光,窗外总是惨淡的一片,烟云拢着薄雾,湿润,安静。都道是春雨贵如油,可见老天也看不过大梁多灾多难,索性额外给予几分施舍。
            梁怀州今日让人为他束了发,白玉冠压得他不大自在,他拢着件外袍在寝殿内枯坐半晌,终于在内宦的小心搀扶下来到殿门外。
            帝王寝宫下是绵延的几百玉阶,昭示着君王不可侵犯的威权,背后的宫殿深严,朱门半掩,梁怀州止步在飞檐阴影下,默然不语。
            他背后是阔大庄严的殿堂,身前是恢宏坦荡的大道。二者相衬,唯独他站在一线阴翳下,与浩荡天光擦肩而过,佝偻如深秋枯叶,败弱不堪。
            君王是池中鱼,笼中鸟,辙中鳞。
            ……困死于这山河间。
            “怎的又落雨了。”梁怀州昂首,捻了一把落在指尖的水珠,觉出一丝凉意,一旁的小太监忙忙地为他撑了伞,心想这再病了可怎么好,苦心劝道:
            “皇上,天气还凉,咱们进屋吧。”
            梁怀州低下头,扶着他慢慢地转身,声音飘忽得几乎抓不住:
            “朕在三年前,坐在此处……”
            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殿门后的灰光里。
            “……看过、看过宫墙上的落日。”
            那小太监只敷衍应是,提醒他小心脚下门槛。
            梁怀州自知无趣,不再多言。半晌偏又自言自语,像是捏着经年未散的执念:
            “……当日甚是和暖。”
            魏长林记住了他冰凉的手心和同样冰凉的唇,他却只愿记住那天春和景明。
            煞是晴好。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74楼2020-08-16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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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76楼2020-08-16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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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又是些散兵游勇?”谢景清蹙眉望着城下远处胡人骑兵。
                “可不是。”身后副将亦是狐疑,“每次不过一二百人,打家劫舍尚可,遇上咱的兵只有被摁着削的份儿,他图什么?试探吗?”
                谢景清摇摇头,只道:
                “送上门来,没有不打的道理——让魏……让常林下去遛遛罢。”
                ——————
                “你就这么喜欢让我领兵?”有一天魏长林无奈地瞧着他,“军功也不是这么拿的。”
                “不打仗你参什么军?”谢景清俯首军务头也不抬,给兵部写了个简短的战报,“即便你在梁州混,迟早也得填进来。”他撂笔站起身,平视着魏长林的眼睛,“你还是想为大梁打仗,为什么不承认?”
                “认?认个屁!”魏长林突然想起什么,大为光火,“两个月就给我提校尉,你有没有脑子?你以为一州守将是闹着玩的?!皇上看是真疯了,把你个毛头小子调过来守边郡!”
                他眸中添上几分真怒色:
                “你把我想成什么?你当我还是十年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你觉着我该什么样儿,嗯?我一个叛国的罪人,轮得着我沙场来去逞威风吗?!”他满眼讥诮,“谢景清,你无非觉得我做小伏低不过是一时韬光养晦,觉得我心里还留恋那策马横枪的日子。
                “可我不是。我参军是因为魏寒把我扔进军营不许回家,我打仗是因为子承父业只会打仗,现在就凭你认出来我是那死了的国贼,我就得提着气儿,一把年纪还当自己是什么‘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转身就走:
                “我早说过,魏家门楣底下就是出了我这么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怎么***没人听?!”
                谢景清听他骂完,冷道:
                “那又如何?”
                他不紧不慢:“我既为将,以大局为重。常校尉用兵入化,合该领军御敌。我越级提拔,不过爱才心切——你想到了哪去?”
                他望着魏长林铁青的脸色,自若道:
                “你说魏长林已死,如何又对我军令视若罔闻,百般挑剔?”
                魏长林一时无言可对,谢景清轻轻眯起眼,无端生出一股威势来:“魏长林,我管你是少将军还是丧家犬,你愿意隐姓埋名装孙子,和我有甚关系?”
                “我既出守雍州,就是替朝廷打胜仗来的。本将要你领兵你便只有去,恁多废话贻误战机——想让我军法处置你?!”
                若是这平步青云的常校尉刚提上去就转手又被将军按律杀头,魏长林不用想都知道接下来的局面没法收拾。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0楼2020-08-18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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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魏长林抬手挥刀的时候,感受到了熟悉的力道。
                  他从小被魏寒扔进军营,十五岁那年被带上沙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知道狼群里滚大的民族有怎样强悍的力量。
                  军中长刀对于魏长林来说轻了些,加之他刚被谢景清气了一遭心下窝火,于是格挡的速度快了一倍,刀刀直取对方命门。
                  胡人善战,这倒不假,若非要论汉人的优势,不过是据城固守和排兵布阵而已。可如今这种小规模的交手,排兵布阵谈不上,谢景清又犯病非让他来杀不可,这就没别的法子,只能是魏长林亲自下场拼刀剑了。
                  魏长林于马背上骤然俯身,长刀前送,与弯刀相撞金石迸响,对方将领刀尖一错,凭借臂力将他刀刃生生推了开去,霎时间魏长林拍马翻身再出一刀,那厚重的锋面在他手中宛若一叶寒风,机巧非常,转腕之间刀刃下劈,铁器摩擦之声令人闻之胆寒。两人瞬时之间走马数个来回,刀刀对切连撞三响,魏长林仰头避过一抹寒光,喉间被弯刀挑起的锐风划过切割的触感,他竟避也不避,反手将刀柄推了出去。
                  他只轻巧地带了副肩甲,如此一侧身,弯刀锋刃霎时勾入血肉,他只略一皱眉,心道上钩。
                  对方来不及抽刀回防,魏长林左手一握一拧,长刀前送之势乍止,刀尖破空,于千钧一发间平顺划过刺破对方喉咙。
                  那人抽搐两下,从马上栽了下去。
                  主将身死,这仗也没得打了。
                  魏长林用没伤的一边臂膀提刀,满脸写着“谢景清王/八蛋”六字,策马回城。
                  谢将军就在城门底下歪头看着他,半晌之后很认真地道:
                  “你若是去参加武举,我未必打得过你。”
                  开玩笑,他一个当朝武状元,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小小校尉说这种混账话!
                  天知道谢琛那么个圆滑人,怎么就生了个棒槌儿子。
                  魏长林气没了,顺手把那柄长刀“哐”一声钉在谢景清脚下,恨恨走了。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3楼2020-08-19 0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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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受吞楼?????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20-08-19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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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84楼——
                      首战负伤,他确实已太久没上沙场了。
                      等他下去,他爹可能真得揍他一顿了。
                      魏长林苦笑了一下脱了衣服,赤着上身去找清水纱布。
                      他少时打仗比如今更轻狂,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套路拿出来就敢用,终于有一回重伤,趴在家里十天半月没起来床。
                      那时候马上就是腊月,藩王回京,魏寒本不欲再让他拖着伤病赶路,可他那时候大半年没见梁怀州,如何肯听?硬是从纱布里不要命地爬起来,跟着他爹上马就走,路上颠簸更是没空养伤,到宫里挨过宫宴蹭回东宫,一脱外袍里面已经殷红一片。太子殿下半气半吓,心道这小混/账胆大包天,好容易忍住了没抽他两个耳光,摁着人的后脖颈把魏长林怼在床上,叠声叫了太医。
                      “你……”魏长林还记得梁怀州当时都说不出话来,加之还有太医这么个外人在,只得指着他的鼻尖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终究没舍得骂,最后偏过头去长叹一声定北王狠心,面色发白,倏忽红了眼眶。
                      魏长林哪能见得了这个,当下药都顾不得上,就伸手去够梁怀州:“哥哥,你别……我知错,我错……我……”
                      ——然后被梁怀州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摆了回去。
                      太子殿下不好凑得太近,只得屈指轻轻刮了下他的鼻梁,几欲开口又哽住,最终低声道:
                      “别乱动。你好了我就好了,知道吗?”
                      魏长林望着他眼里一层薄光,只顾点头。
                      ——————
                      “哗”一捧冷水被魏长林直接浇下,冲开肌肤上的血色。他侧头咬住一线绷带,与另一只手配合着缠了两圈,熟练地打上一个结。
                      边关明晃晃的日头下,他面如冷霜。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7楼2020-08-19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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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来人,添灯。”
                        偌大的寝殿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底气不足似的,尾音缀着几声轻咳,除梁怀州不作第二人想。
                        屏风后侍立的宫娥细声应是,捧了盏精雕细刻的琉璃灯放在皇帝案头,薄暮时分大片大片朱砂色的暖光拢在梁怀州肩上,细微的碎光平铺在他眼底,梁怀州轻轻执着根作画的狼毫,眯着眼望向窗外。
                        幽居深宫的岁月是那样轻易地摧垮了他。他坐在窗边,仿佛那落日光芒再重一分便能压弯他的脊梁。桔红色浸染他的面颊,攫住他的衣角,他落在光影交织的陷阱里,似乎下一秒就会由内而外地开始燃烧。
                        可他只是那样纹丝不动地坐着,仪态带着固有的散漫。梁怀州依旧瘦弱,佝偻,憔悴,但那一瞬,朦胧的光晕细微地模糊了他眉宇间积淀许久的犹疑软弱,留下的只有近乎苍白的漠然。
                        ——仿佛埋藏在昏庸皮囊下的那个平和而锋利的灵魂正在一点点露出来,宛若一点星火,沉入漫漫汪洋。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8楼2020-08-20 0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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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
                          秋夜生凉,梁怀州近来不知怎么,宫里不愿留人伺候,只有守夜的宫人在外间歇着,殿内无人,他夜半醒来时发现窗外不知何时挂上了一轮明月,皓月清辉衬得他面色冰白。
                          他懒得唤人更衣,自己窸窸窣窣地披着床锦被起身,他轻轻坐到窗边,便又被拢在了月华里。
                          寒霜一般的月色映亮了檀木桌上未完的画稿,依稀是玉兰莹润的花瓣。
                          窗外树影微动,一袭黑影悄然滑进殿内,停在梁怀州身前的阴影里,皇帝默然不语,只摸索着点亮了那盏琉璃灯。
                          灯芯的微光映亮了他的指尖,点点光华跃上他肩头锦被,又落在他的侧脸,梁怀州这才抬起头,一双眸子幽深难探:
                          “来了。”
                          那甚至不能算一声问候,只是再轻微不过的一声叹息,湮没在唇齿间。
                          那人点点头,用几乎同样细不可闻的音量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今夜月色正好,何必点灯。”
                          梁怀州竟听见了:
                          “朕看今夜月黑风高,点灯是为照亮。”
                          他在那暗弱不明的灯影里轻轻抬起眼帘,唤他:
                          “魏泽。”
                          那人肉眼可见地一僵,微微后退半步。半晌才伸手抛出一物,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梁怀州从容地接在掌心。
                          皇帝指尖在手中那一枚细小的印章上过了一遍,看也没看便原样抛了回去,微微颔首。
                          “五州兵马,还不够。”他尾音落地,似乎能在空气中荡开细小的涟漪,语调是不似寻常的笃定,“还不够。”
                          魏泽恍若未闻,视线落在那一枝栩栩如生的玉兰上,眼角勾起一个晦涩的弧度:
                          “那赵二总和我感叹皇上好雅兴,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次是梁怀州没有回答,他摩挲着那一方玉兰花瓣,再抬起头来时,面前已是寂静无人。
                          唯有月影拂过树梢。
                          ——————
                          作者说:信息量挺大的一章,改了无数遍还是有点生涩,各位担待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89楼2020-08-20 09: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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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
                            “今年的日子不好过啊。”彼时仍是东宫储君的梁怀州坐在如山奏折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掐住眉心,“今年南方雨水来得早又去得迟,低些的地方早就淹了大半,年成怕是比往年六成都不如。”
                            “殿下所言极是。”东宫旁的暖阁内坐了几位朝臣,都是奉命来助这位监国太子熟悉政务的,“偏生今年北边也不安生,胡人这次算是赶上了‘好时候’,边郡那荒僻之地年年粮草都要靠朝廷供给,现下连定北王的军饷都拨不全,难哪。”
                            兵部尚书亦是发愁:
                            “边郡守军近日军报刚到,隆冬腊月,那胡人的/日/子比咱们更不好过,这次几乎倾巢出动南下打秋风,蓟州军民不好捱,都是硬仗哪!”
                            一时暖阁里一片唏嘘附和之声:
                            “唉,是啊,南方雨水一多,粮仓储米发霉,眼见着粮食受潮,没办法呀!”
                            “这还好说,北边流民一到,沿路州府又有一顿好忙了!”
                            “我看各位大人还是多省省,近日国库银子都拨出去赈灾了,官俸怕不是那么容易下来啦……”
                            梁怀州蹙眉更深,伸手压下议论,这才道:
                            “依我之见,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平抑粮价,以维持百姓温饱。命各州府开仓放粮,囤积居奇者严惩,余粮务必上缴北运,短了谁也不能缺军饷。……国库空虚,今年也不好征税——罢,劳烦各位大人最近委屈些,我上报父皇裁减各宫份例,先熬过这一年,明年开春有了收成,才算是能缓一缓罢。”
                            太子殿下都这样说了,谁敢不应?梁怀州年纪轻轻又自幼长在深宫,能有如此见地已是不易,朝臣交口赞誉尚未声起,先听得内侍来报:
                            “殿下,魏世子求见。”
                            “长林来了?”梁怀州一挑眉。各朝臣与魏长林不熟,可定北王的名号家喻户晓,这一声“魏世子”管用得堪比逐客令,大臣们纷纷起身告辞,暖阁里很快清净下来。
                            “传。”梁怀州笑道。
                            魏长林玄衣鹤氅,踏雪而来,挥手拂掉肩上落霜,笑道:
                            “哥哥辛苦。”
                            梁怀州让他坐下,宫人沏来热茶,魏长林抿了一口润润喉,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双手。
                            “你的伤怎样了?”梁怀州关切问。
                            自从那日这小祖宗在东宫演了个当场见红,梁怀州就尤其挂怀他的状况,直到魏寒亲自出面把他这便宜儿子拎回王府,梁怀州还是恨不得一天差人上门存问八百遍。
                            “早无事了!也就哥哥偏要大惊小怪。”魏长林眉锋一挑,“无非是今年的仗难打了些,关外那帮疯狗,出兵规模竟比往年大了不少。”
                            梁怀州闻言一顿,心道果真如此,眉眼间忍不住浮现些许忧色来。魏长林不愿他大年下的又要为这许多事务操心,凑近来问:
                            “哥哥为何烦恼?若牵念边郡,大可不必。”
                            他已有后日将门风度,稳当道:
                            “定北王府守国门,那关外蛮子休想占得我大梁丝毫便宜!”
                            梁怀州望着他,这才轻轻舒展了眉尖。那魏长林终究少年心性,瞅准时机一把蒙住了梁怀州的眼睛,从怀里小心翼翼拿了个锦袋出来。
                            “蓟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他嘻嘻笑着放开梁怀州,两指撑开锦囊,那里面赫然是一朵保存完好的嫩蕊玉兰,静静地盛放在梁怀州眼前,也不知道魏长林从哪里学得的法子,四季周转,那花瓣依然润泽如初。
                            “哥哥接了花,见花如见我,花好我也好,就不许再忧心了。”少年将军摇头晃脑地说出一串绕口词句,惹得太子殿下忍俊不禁。
                            “好。”梁怀州笑着答应。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比的是玉。丐得骚人笔下妍,玉池清照影骈娟,讲的是兰。”魏长林也不管用得通不通,炫耀似地冲他眨眨眼,“可见玉兰二字是花中再清贵不过的,这才配得上怀州哥哥。”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91楼2020-08-20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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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新疆来自Android客户端92楼2020-08-20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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