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来从第一个问题开始:曜子的期望到底是和纱能独立还是和纱能幸福?或者讲在曜子看来这两者相较而言那个更重要?
有人可能说你这个问题太幼稚了,期望嘛,现在连小孩子都知道,肯定是全都要啊。各位,能全都要吗?我们做一个假设:假如曜子更希望和纱独立,那她似乎更乐见雪T或者冬NE的结局,但假如曜子更希望和纱幸福,那她更乐见的应该是冬T,这就产生了矛盾。矛盾点在哪里?在春希——如果和纱要幸福那她应该得到春希,但如果和纱要独立那她应该摆脱春希,和纱不可能即得到春希又摆脱春希,因此独立和幸福不可能同时实现,因此有人才认为她一方面希望和纱能独立一方面又想和纱能幸福,因此曜子的种种行为充满了矛盾。大家觉得以上这段推理符合逻辑吗?乍一看过程蛮符合逻辑的。但我们回看一下这个推理得出的一个结论——独立和幸福不可能同时实现。各位用自己的尝试想一下,独立和幸福可不可能同时实现?当然是可能的,所以个人认为,幸福和独立不可能是矛盾的,不仅不矛盾,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定的因果关系,这是我作为讨论这个问题的前提,所以得出这个结论的推理本身一定有问题。问题出在哪里?就出在了这个评判的标准“春希”身上,因为游戏里有大量和纱对于春希如何依恋的心理描写,使我们习惯性地将自己代入到和纱的情感里,把“幸福”等价成“得到春希”,而把“独立”等价成“脱离春希”,这就使“独立”和“幸福”这两个原本内涵极其丰富的精神层面的概念被僵化了。这与作者本身的叙述手法可能也有关系,一些作者很喜欢将一些心理现象象征成一个固化的实物,但我个人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方式的滥用,它会让受此影响读者习惯性为自己生活里的一些外物赋予过分的特殊价值。
大家应该都听过一个故事,讲有一个王子尽管锦衣玉食但总感觉不幸福,有大臣给他出了个主意,说只要找到一个真正幸福的人,穿上那人的衬衫就能得到那人的幸福,王子对此深信不疑,举全国之力寻找一个真正幸福的人,最后王子找到了一个幸福的小伙子,却发现这人真正幸福的人居然穷得根本没有衬衫。我个人很喜欢这个故事,它很形象地表述一些宗教和哲学流派的幸福观——各位认为我们的幸福究竟应该取决于我们从这个世界得到了什么,还是取决于我们以怎么样的心面对这个世界?如果你认为是前者,你才会觉得到春希对于和纱的幸福是必须的,但若你认为是后者,你就会发现,充盈她干枯的精神世界,对于她的幸福可能更加重要。
那大家认为曜子是哪一派?大家首先想想觉得曜子算是一个幸福的人还是不幸的人?这个问题很难去做出一个绝对的判断,若你以前者的标准——即幸福的标准是我们从这个世界得到了什么来看,她绝算不上幸福,甚至可能算的上主要角色中最不幸的,单亲母亲、两次婚变、临末了又身染白血病,任何一个经历对于一般女人的人生都是不小的打击,这算是幸福吗?但若你以后者的标准——即幸福的标准是我们以怎么样的内心面对这个世界,这个人又是所有主要角色里最豁达的,她极少表现出负面的情绪,至少从她表现出来的状态上是的,她有自己的爱好,会积极主动地在人生中寻找乐子,以至于在外人眼里甚至有些放荡,她本人对此也根本不介怀,并且她有关爱的人,有让她的生活和工作充满意义的人,因此似乎什么事都不足以击溃她的精神,在这个故事里算是绝无仅有的,戏份较多的角色里也唯有她从来没有表现过过激的负面情感,你又会认为她很不幸吗?一个经院派哲学家表达过一个观点,我们精神活着的唯一目的是为了超越精神。尽管我们的人生经历可能给予我们种种不幸,但我们可以通过自我的精神去对抗和超越现实所给予我们的不幸,这种生活态度是就我从曜子身上看到的,我认为可能也就是她想让和纱学会的,并且如果可以,不要像她一样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曜子其实很鼓励和纱去尝试与他人的交往,包括但不限于与春希的。
现代有一门学问叫“成功学”,大家应该都听过很多励志演讲,我上学的时候学校时不时地就请一些成功人士来演讲,这门学问的核心理念就是人可以通过努力掌控自己的命运,就能得到某种自己预期得到的外物。所以大家觉得曜子会是这门学问的信徒吗?应该不会是,我对曜子的印象让我无法想象曜子会像千晶那样,通过将他人作为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的方式帮和纱争取春希,我们在与人交往时应该将他人当成其本身的目的而非将他人当成手段,这不能让我们获得额外的幸福,但能让我们更好地享受我们已经拥有的幸福。我以前提过罗素的一个观点:很多人之所以自认为不幸,就是因为他们专注于争取自己还没有得到的,而不会享受自己已经拥有的。人生就像女孩子的脸,风云莫测,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些东西是可以靠努力去获得的,但有些东西不是,或者不应该是凭我们个人意愿可以去强求的,因为我们不是宇宙的中心,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个。各位自己觉得,幸福应该被设想成一个实在的外物吗?今天得到的东西真的能永久地属于你吗?曜子应比谁都清楚,激情不管热恋时多么强烈得冲昏头脑,终究可能会有冷静下来的时候,即便结婚也有婚变的可能,这些并不是游戏范围内的,但都她亲身经历过的。就算和纱运气足够好,进了冬T结局,有一个发誓用一生去守护她的爱人,谁又能保证春希就不会像自己一样,能一生无灾无难,无时无刻陪伴和纱左右直至终老?生活很多时候并不会回应我们的期待,春冬可能也不会因为我们的祝福就永远幸福地走完一生。如果你结合曜子的人生经历,结合她的生活态度,而不是仅仅以一个冬马党为了满足自己对于冬春恩爱一生白头偕老的幻想看待这个问题,就会发现曜子每条线都首要考虑和纱的独立问题而不是帮他得到春希,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