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关于叶罗丽水默那点事#
仙境，入夜，罗丽换了睡衣，却发现她的主人还没有入睡。
王默还穿着白日里赴水王子约的那套水礼服，怔怔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森林发呆，手里拿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轻轻摇摆，她不时飞快地轻笑。
想到白日里那精灵搂着她的腰，轻飘飘落在她唇角的吻，心里便是止不住的甜蜜。
被喜欢的人喜欢，是什么感觉呢。
大概就是，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恨不得去云上翻无数个筋斗，却又小心翼翼地克制着，最后坐在窗前，看着森林傻笑两声。
这个时候，仙子与人类，大抵都是相通的。
“主人，一个人坐着傻笑什么？”罗丽走近，不解问道，主人从净水湖回来就一直这样。
王默也没有起身，她身子顺势往罗丽那侧一倒，被罗丽虚虚揽住，后者还未出声细问，王默伸手环住了她的腰，一张小脸蹭在她衣裳上，声音含着软的撒娇的调子:“罗丽，我好开心啊！”
罗丽不明所以，她拍了拍王默的背，就势扯了张椅子坐下，她问:“怎么，主人，仙境这么好玩啊，让主人开心成这样？”
王默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罗丽一听，豪气顿生:“既然这样，主人你以后就多来仙境，就住在我的花蕾堡里！”
王默从她怀里抬起头，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罗丽，你这是要学人间皇帝金屋藏娇吗？”
她眨了眨眼，一脸狡黠。
罗丽也跟着笑出了声，她想到了某个小气巴巴的精灵，
“主人，我倒是想，不过这可轮不到我来。”罗丽有些惆怅地道，主人在仙境第一个进的宫殿，也不是花蕾堡。
王默甜滋滋地笑起来，“我好喜欢他啊！”
罗丽低头看着她，王默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那些喜欢，就像是她眼中的星光。
罗丽想到主人和水王子一路走来，眼睁睁地看着主人的那些感情汇聚，凝成了一片星海，她笑:“主人，水王子和你之间，这是一件好事。”
王默明眸弯弯:“我也觉得是好事。”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好喜欢他啊！越来越喜欢！”
风轻才到花蕾堡，一听王默来了仙境，她在异世界拍了拍手，连气都没喘过来，就火速从异世界赶回，来了罗丽这里。
还没进门。
心都酸了半截。
风轻脸上的笑容也凝住了。
风轻看着在大门口遇见面色依旧淡淡却掩不住的喜意的水王子，无言，心里的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于是她一挥手，女孩们的话都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水王子没吭声，手指同样在半空中跃动了两下，那些破碎的音便成了完整的句子，一字不落地传到他的耳中。
风轻咬牙切齿地问:“听了默默这些话，心里是何感想？”
水王子看都没看她一眼，但悄然扬起的唇角透露着他心情十分不错，声音带着些说不出的意味:“这些，她早说给我听过了。”
“美得你。”风轻酸溜溜地道，但还是跟着慢慢地笑，目光放得很远:“不过说句实在的，我未曾想到，我们这些个仙子里，从来最平静若水的你居然是最终顺利摘得果实的。”
水王子目光也飘远了下，似乎是回忆起那些年他曾劝过为云郸疯癫的风轻要云淡风轻，最终目光凝聚到了城堡内，透过城墙看着那个正在软软笑着的人类女孩。
他忽而想起趁自己不备总是试图拐走女孩的老友种种行为，蓝色的眼眸转了转，然后抬起骨节分明的长指指了指自己，面色淡淡:“我，平静如水，有人类的女孩宠。”他又指了指风轻，言简意赅，精准打击:“你，没有。”
风轻默了默。
风轻又默了默。
默个鬼哦？
二话没说，单手一扬，顿时狂风大作，然而那精灵瞬间蹭地溜到了人类女孩屋顶上，看着王默屋内笑的无忧无虑的脸，风轻终究不忍和水王子打起来打扰这个柔软的小女孩的美满。
行吧。
她不跟才恋爱，自信心膨胀的男精灵一般见识。
等到以后他追小姑娘的时候，这个不通人类俗世的家伙，有他来求的时候。
风轻冷哼了一声，消失不见。
水王子抬眸，看了看天空上黑蒙蒙的云层，将手覆上自己的胸膛。
人类的女孩。
王默。
这个名字。
一念，就叫他心动。

“这不一样。”王默有心想跟水王子解释，但还没开口，就基本能想到后面是何等尴尬又对牛弹琴的画面了，她想了想，默默地将话咽了下去。
水王子看着小姑娘白皙肌肤上的淡淡嫣红，唇角微勾，到底还是屈尊纡贵地再次起身，去了房间门口等着。
水王子觉得自己等了很久很久的时候，他的小姑娘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他抬眼一看，目光顿住。
王默身着粉白色衣裙，面容精致，身子玲珑，但并不是仙子们那种勾魂摄魄的妖冶和成熟的风情万种，她的美，没有什么攻击力，但就像是一张网，你看了第一眼，眼神就像是被黏住了，不得不再看第二眼，第三眼。
水王子呼吸微微一屏，目光流转过她裸露在外的笔直双腿和白皙手臂，手一挥，流水织就的披风拢到了王默身上，裹得严实。
他似乎没看到王默不解的目光，只拉住她的手淡淡道，“走吧。”
风轻宫里，听闻王默要随水王子一起前来，她指挥着手底的小精灵们忙上忙下，各种珍馐美食，纷纷呈上，还有从异世界带回的各种有趣珍宝。
龙渊端然而坐，手执香茗，看着风轻忙活，含笑不语。
有那个精灵在，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对那个人类小女孩献殷勤了？
不过，他向来防别人防的紧，今天怎么还特地带着小女孩到风轻领地来？
想到前几日在人间风轻瞒着自己神神秘秘用魔法运了一大箱子什么回仙境，龙渊抚了抚衣袖，放下茶盏。
等待许久的风轻看着小姑娘踏入自己的宫殿，欣喜地迎了上去，想握住王默的手，就看到水王子身形一闪，流水无形，带着王默直接来到风轻身后入座。
空气中的风瞬间大了很多，潇潇凛冽。
王默不忍直视，避开两人，坐到龙渊身侧。
“龙渊姐姐，好久不见。”
龙渊含笑回礼，对另一侧狂风大作见怪不怪。
出乎意料的是，流水今日却安静如初，没有开打。
水王子直接问道，“话本呢？”
王默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特地带她来这就是为了什么话本？还要拖风轻去带？

忽而她想起有一日水王子曾在她耳边说过，“想多了解人类风俗，知道怎么去讨好人类的女孩子。”
那时她正在和作业奋战，没太在意后半句，直接回道，“可以去买些人类书籍话本看。”
却没想到那精灵真的立马就行动了。
但是，风轻姐姐会选什么话本呢？
龙渊也扬了扬眉，但还是没有说话。
风轻手一挥，指着旁边小竹桌上闪现的一摞书册，道:“呐，都在那了。钱都花了，就这些了。”
钱？龙渊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水王子淡淡地掀了掀眼皮，将这堆书籍收起，却没有停下:“还有。”
他给了风轻整整一盒水底世界的珠宝，人类世界的街道，他也曾去看过，不应当只有这一点书籍。
风轻偷瞄了一眼龙渊，得到对方灿烂的笑容一个。
她再看了眼王默，对方眼神纯真。
风轻磨牙。
水王子锲而不舍。
“风轻……”龙渊起身，依旧含笑，不急不缓地唤了她一声。
风轻眼睛转了转，终于认命，啪地一下将又一摞话本向水王子扔去。
片刻后，一人两精灵一剑灵在大厅上，目光凝在水王子手中的话本上。
说是话本，其实是画册。
风轻在水王子伸手翻开前，就蹭地一下溜了很远，还捂住双眼，不忍直视。
水王子手腕一动，随意翻开一页，那画面就纤毫毕现地展露在了他们面前。
入眼，是……不可描述的一幕。
男/女体态，极尽风流。
王默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展开。
龙渊也肉眼可见地呆了呆。
空荡荡的大厅上，是一片死寂的沉默和尴尬，狂风呼啸，王默受不了这种气氛，啊秋一声，借机拿起一杯茶大大喝了一口，挪开了目光，耳朵尖红了一大片。
风轻也无比沉默，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龙渊伸手摁了摁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看向那个耳朵都耷拉下来的家伙，问:“你那天瞒着我买的，就是这些？”
风轻悄悄又往后退了几步，小声嘀咕，“我好不容易淘来的珍品，想自己看的。”

“……你，为什么会藏着这种画册啊？王默简直不敢直视，她抬眼，见水王子的目光还落在画册上，若有所思，不由得直起身，飞快地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啪的一声合上，道:“别看这些，这上面没有你想了解的东西。”
龙渊蹙眉，问:“学？学什么？”
王默脸红透，不想再说话了。
“这些，还有方才那些，我都带走了。”水王子一锤定音，然后对风轻道:“辛苦了，下次多买些，我再来拿。”
王默:“？？？”
风轻:“什……什么？”她像是没有听清，很迟疑地问了声。
水王子又拿出两箱珠宝。
风轻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龙渊的目光也落在上面。
水底世界的领主——水王子淡淡吐出两个字:“报酬。”
风轻“……我事先就说了，这个是我自己想收藏看的，和你的没啥关系。”
话声未落，水王子王默已消失不见。
风轻捧着一堆珠宝美滋滋时，突然背后一凉。
龙渊面容温和，笑容和煦，一步一步，向她慢慢走来。
……
！！！！！！！
乔，救命！
玲珑宫，
王默整个人缩在披风里，小小的一团，连脸都埋了进去。
王默是真的尴尬。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情愿躺在床上继续美梦，也绝对不走这一趟。
水王子明显不懂她的情绪，他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伸手，抚摸她长长的秀发，声音清冽柔和:“怎么了。”
王默垂死挣扎:“你把那几本画册还给我吧，真的，阿水，你要是想知道什么，我教你就是了，不必要看这种话本。”
水王子看了她半晌。
“阿默，我想知道，人类的爱侣，是如何相处的。”
“我想更多了解人类……”
“人类可以做到的，我都会为你做到。”
“阿默，我不想你有遗憾……”
王默再次捂脸，他说的似乎也没错，那的确也是人类爱侣相处之道，但但但……

王默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她定定看了他一会，突然低头，呐呐道:“其实，阿水，你什么都不必去学，去了解。”
“阿水，我会永远在你身侧。”
只要水的王子愿意。
她就一直在。
这是她年少时第一眼就倾心的精灵啊。
他从冷漠孤傲，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所有的改变，她都看在眼里，怎能不动容、不欣喜？
王默头低下去，泛着红意的耳朵尖连同脖子就暴露在水王子眼皮底下，他伸出长指，碰了碰，不解道:“怎么红了？”
他手指的温度冰凉，王默的耳朵尖温热，两相接触，她像是被雷电触到了一样，身子抖了抖，飞快地抬起头来，撞进一双蓝色的眼瞳中。
王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闭了闭眼，突然破罐子破摔地朝精灵勾了勾小指，气若游丝道:“你过来些。”
水王子低头，朝着软软的女孩逼近了些。
王默像往常一样抱了抱他，而后踮脚，两瓣泛着绯色的唇轻轻的擦过他的喉结，蜻蜓点水一样，一触即离。
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拂在肌肤上，带着些酥酥麻麻的痒意，让人忍不住去挠几下。
水王子伸手，食指摁在自己的喉/结上，一寸寸往下挪。
胸腔里，奇异般地传出低低的悦动。
一下又一下，像是春日里的雨丝，在慢慢酝酿，想要转化为夏日里的瓢泼大雨。
精灵有些说不出道不清的快活感，才开口，发现声音已然有些沙哑:“这是……偷亲吗？”
王默飞快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水王子将她死死困在臂弯中，进退两难，白皙细腻的脸颊上，慢慢浮起淡色的粉泽，却还不忘强装镇定:“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脸红。”
水王子蓝色眼瞳中浮现出点点星星的笑意，他低头，有样学样地用唇触了触王默雪白的脖颈，惹来她细细的一个颤栗。
精灵低低地笑道:“下次，不用偷亲。”
他微微抬了抬下颚，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声音不再是如水的清澈，而是别样的低沉:“阿默，想亲哪，都给你亲。”
王默 捂着脸，不敢多看他。

“你真的没……”王默说到一半，又叹息似的止了话头。
这精灵真没谈过恋爱吗？
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在湖底单身千万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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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之缘
一
五月，已是梅雨时期，
王默踏过被林荫割碎的斑驳阳光，约是青苔铺满了石阶的缘由，脚下有莫名的柔软触感。
她停下脚步，抬首望向前方一片波澜。
这是很早便有的一片湖泊，这些年却因不知名的原因而渐渐干涸，直至见底，只有每年的雨季，水位会伴随着这自然的落雨而稍有回升，恢复曾经的那一汪清澈。
细碎的日光洒在碧波上，有风拂过，泛起温柔的涟漪，像是情人间久别后的问候，喜不自禁。
　　“久等了，阿水。”
　　风掠过，惊起一只飞鸟，她眯着眼对上反射过的水光，唇角弧度温柔。
低低的笑声响在耳畔，是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人类的女孩。”
　　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觉察到精灵的存在。
大约是被那个树林最深处的宁静所吸引，偶尔便会带上画册去那片湖畔，或是写生，或是静静阅书。
从初春到夏初，来树林游玩的人来来往往，去湖畔偶有停留也只是片刻，毕竟，除却雨季，这片湖泊便是枯涸。
王默却独独偏爱于水畔，像是有不知名的吸引。
　　直至那日突来的急雨。
　　原本晴朗的澄澈天空突然被染上了灰色的阴影，转眼间就倾下密密斜织的雨幕。她被这雨打得猝不及防，不多时已是湿了一身。
　　“请走过来一些吧，我想为你遮雨。”
　　突然响起的声音，在淅沥雨声中，她愣了愣，往四周看了看却未觅得半个人影。
“向前看。”
王默依言抬头，却自然没有看到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微微睁大了眼，带着些许惊诧看向水波。
水面波澜，那声音顿了顿，有些说不出的伤意，“我在，这片水里，对不起，人类的女孩，我凝不了形······”
　　发出声音的似乎正是那粼粼的水，水畔缓缓升起一人大小的透明水罩，波光流转间，未曾漏下半滴雨水。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的，快来吧，我会保护你。”
　　稍稍犹豫，她还是走了过去。虽然对一湖水道谢有些奇怪，她还是弯下腰，有礼地对着水面说:“谢谢。”
　　湖水在雨中轻轻波动，说不明声音究竟从哪里发出的，仿佛就贴在她的耳边，却感觉不到任何呼出的气息。
　　“人类的女孩·······”那声音像是在叹息。
　　“你是……水的神灵吗？”
　　“不是的，我是只是这水中的精灵······你害怕吗？”
　　她顿了顿，却不觉得这个精灵有什么恶意，于是墨色的眼眸中便带上了暖色的笑意，“善良的精灵不会让人害怕的。我叫王默，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重要吗……”回答她的问题，他的声音淡淡，将曾经的“水王子”三字咽下。　　是个很单纯的精灵啊，好像完全不能理解人类的文化呢。王默心想，耐心地解释。
　　“每个人都需要与她人交流，分享快乐与悲伤，也需要被她人记住，所以需要一个名字来代表自己的存在。”
　　她的声音很温和，没有丝毫不耐，认真而又直白地向她诉说着何为名。
　　“有了名字，便能记住吗？”
　　她感觉到了，这个声音里的落寞。
　　会寂寞吧？孤单地涌起，孤单地枯涸，孤单地沉睡。没有人会停下脚步与他说话，也没有人会在心里永远记着一片湖。
　　“我会记住你。”她伸出手，温柔地触摸过水面花。被雨滴答着的湖水，触及手时有微微的凉意。
　　“不介意的话，我为你起名吧？”
“阿水，可以吗？”阿水，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似乎是记忆的最深处，曾经有人一声一声，甜蜜地唤，
“阿水········阿水········”
从今天起，王默会记住阿水。
二
王默发现，对着这片湖水，她的话一直没有停，而阿水也一直耐心地回答着所有，朦胧水雾中，精灵和着雨打水面的声音，一片清冷剔透之感。
　　精灵的能力已经很弱小了，只能在汛期、水面上升时出现。从梅雨季节开始到秋日的天干气燥，这就是他的一年。
　　王默拘起一捧水，”那么平常呢？”
似乎是被问道了很为难的事，原本还很愉快的精灵突然不做声了，良久，才回答方才的问话，
“沉睡。”
等你。
　　王默坐在湖畔，听精灵用清澈的声音携着清风细语抵达耳畔。
雪白的纸张上映出湖水的轮廓，恰好地将最中间的那段话笼住。
“这句话，是什么呢？”精灵的声音里有了波澜。
　　王默看向手中的《竹取物语》，很难得精灵会对人类的书籍产生兴趣，王默便扫过那句话，轻轻地把它念了出来。
　　“不见之缘，悲泪满衣襟，不死灵药有何用。 ”
刻意压低的声音，那一刻王默心中有些许钝痛，夹杂着落寞。
精灵跟着她念了一遍，很轻很轻。沉默半晌后很认真地对她问——
　　“若是不见，会孤独吗？”
　　他的人类女孩啊，是那么害怕孤独。
三
“人类的女孩，你长高了。”阿水的声音依旧是从湖面传来。
“毕竟已经过了一年了，阿水。”她摊开书坐在湖畔，低头看向水面，露出属于少女的青涩笑颜。
　　”大概下周没法过来和阿水聊天了。”她突然这样说，让原本还很高兴的阿水突然噤声。
　

　“明年，我还会来的。”
　　等我。
这是她的回答。
四
精灵便一直等着，从水底泛到水面，波澜漪漪。
今年的雨季那么长，原本八月中便会干涸的湖水，一直等到了了九月的尾巴。终于在十月即将到来时，满湖碧波归于尘土，觅不到半丝水迹。
好似沧海桑田，精灵也要在历史中掩去。
他被干涸的河床紧紧包裹起来，却已经没有半分不适，千年来已经习惯了。
　 他唯一骗她的一次，就是告诉她雨季之外她在沉睡。真相却是，失去雨季的水源滋润，曾经的圣级仙子，水王子却会无比衰弱，失去所有的能力，不能动，不能说话，只能守着漫长的岁月独自等待。
如果真的可以沉睡就好了，一醒来就有她作伴。精灵看着眼前河床上长出的杂草，这样想着。
但他知道不可以。
千年的法力散尽，只为在无尽的轮回中寻觅她的踪影，一世又一世。
抛去仙子的永生，舍去灵犀阁主的责任，远离守候的净水湖，化身来到陌生的人类世界栖息，只为与她再一次相遇。
人类的灵魂承受不住太多的记忆，王默却固执地不肯忘记，直至他亲手施法将她的记忆抹去。
“你和我，只要一个人记住。”
一次次地干涉轮回，千年的人类世界时光蹉跎，曾经位列灵犀阁的水的主宰——水王子，衰弱的只能在水汽充盈的雨季出现。
到这一世，却是连身形也无法凝聚，陪伴在她身侧。
他还能有多长时间呢？还有多久，他就会法力燃尽，消散在这天地间呢？
　　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雨穿过湖面，有疼痛的感觉。水王子想，今日的雨太大，她没有办法来吧。
　　烈日正对着她，灼热到令人快要晕眩，今日的天气不好，如果出来的话说不定会中暑呢，这样看的话，她也没有办法来吧。
　　……
　　后来有雪降临，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化作了苍苍的白色，寂寞的雪地上找不到一个脚印。
　　今日也不能来吗？
　　水王子这样问着自己，语气淡淡，却有莫名的失落。
一天一天，等待着雨季的到来，只要雨季到了，她一定会来的。
五
突如其来的疫情，身为医学生的王默前往了一线救助病人防疫，而后被困在那里。
病人绝望的眼神让人不忍直视，王默匆匆又去往另一处需要防疫救助的城市。
终于等到全国战役胜利那天，王默匆匆坐上回家的机票，向熟悉的方向跑去。
原本一片波澜的湖泊，已经被填为平地，上面还建立着最新建立的商场，人声喧闹。
听说这片湖泊干涸了，有人承包了这片土地，将它填平。
那天王默在那里站了很久，却再也听不见那一声呢喃轻唤，
“人类的女孩，好久不见。”
　　她翻开面前的那本书，轻轻念了出来。
　　“不见之缘，悲泪满衣襟，不死灵药有何用。 ”
再无人应。
番外：
在意识最后一次凝聚时，曾经仙境的灵犀阁同僚曾找到这里。
时间之神的目光无悲无喜，
“若你愿意，我可施法保住你，不再消散，你可以回到净水湖继续做你的水王子。”
“代价是？”
“时间自有平衡，你必须抹去一切与那个人类女孩的经历，不再相见。”
“我······要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