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审已过

是主公的责任，战场上生死难测，即使这次活下来了，也难保下一次不死。”
那人沉默着，青年也安静了一会，随即继续说道：
“主公，我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了，我该走了。”
他的声音淡漠而沉静，似乎之前所有的温和都不过是黄粱一梦，梦醒，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就此别过。”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了。
“这是……全息投影！”
　　男人面色一凝，他瞬间就猜出了青年想要干什么，却一直都不敢往深处想。
“来人……”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
抱歉，玄德。
　　一觉起来，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这样很好。
我不怪你，三十年前我失去情感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了你。
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再无法忍受。
即使已经失去了情绪，看到他的照片，心口会痛，听到他的名字，心口会痛，想到他的事情，心口会痛。
痛得我想死。
我记得所有关于他的事情，也忘了我对他的情感。
我太熟悉他，太陌生自己。
只是，即使这样，我也认定，他对我很重要。
他离开了，我出于责任留下，现在，我已尽了我的责任……也该离开了。

.过往
指挥官慢慢地走在首都的大街上，他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纯白便装，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
　　璀璨的阳光染上他苍白的头发，每一根头发都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同样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似乎能映射出周遭的景色，隐隐渗出玉般的温润光泽。
他的脸庞透露出一种异样的年轻，有几分青涩，也有许些孩子气，但更多的，还是难以形容的俊逸。
　　他像从画里走出的仙人，不染人间烟火，淡漠而优雅。
然，柔和的眉目却让他的眼睛带上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温柔得不真切。
许多行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即使在帅哥美女极多的现代，这样嫡仙般的人物也是罕见，那气质是整不来的。
几个少男少女忍不住拿出设备拍照，指挥官微微偏头，给他们露了个正脸，让几个人都忍不住红了脸，不敢直视他。
主脑会清理的。
　　指挥官告诉自己，不必在意。
他的长相属于特级机密，一旦出现在网上就会被封锁，销毁，又或者做些微调，变成完全不像他的另一个人。
他继续走着，对于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像一阵飘忽的风，行过，卷起尘土，又轻轻地散下。
……
天空中移过的大屏幕正放着庆贺战争胜利的宣传视频，指挥官看到了那个人过去的战斗资料。
是刘禅和糜夫人被敌军掳获的那一次，他一个人，潜入敌营，带着刘禅，从三百架机甲中突围而出。
那次甚至算不上战斗，只是单方面的逃亡，却比这些年发生过的任何一场战争都要凶险。
他只有一个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没带食物，没带水，没带补充能源，他甚至都没带自己的专属机甲，仅仅是用军队的标配机甲，然后在惊险的一个月的大逃亡中反击，最终击杀了所有的追兵。
当时几乎没人认为他能回来，甚至还有谋士责怪他不懂大局，因为当时所有人都决定放弃刘禅，包括刘备。
为了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孩子，孤身闯入敌营，自己丢了性命不说，还害得联邦失去了一个高级战斗力，不是没有大局观，就是真的傻。
指挥官记得，那时的自己，因为这件事情，旷了两天的工，逃了十三次会议，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了一封不算长的遗书，然后给主脑下了那个命令。
那时他想把自己的遗书写得很长，他想要交代的事情太多，太多，关乎联邦的命脉，但下笔的时候又觉得似乎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写了一遍又一遍，但写完总是不满意的，尽管一切都完美得无法挑出瑕疵。
他草草地涂着那个人的名字，让自己冷静，写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主脑整理了他所有的遗书，作为他死后联邦的后备计划，而他真正的遗书，就选了最短的那一封——
若我身陨，火化，散灰，毋念。
念，是怀念，也是纪念。
指挥官不需要。
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死去，他的死亡必然带来他期望的价值，死亡本身就是意义。
那个人，和他一样。
他，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因为这样一个可笑的理由，死在那些不入流的阿猫阿狗手里。
所以，那个人回来了。
身负重伤，狼狈不堪地回来了。
指挥官没有看到他刚回来时的样子，军部的消息仅仅限于一张他躺在维生舱里的照片。
照片里的那个人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似乎还有几分不安。
指挥官的心脏停跳了片刻，他感觉到自己的脸上温热，摸了摸脸，是水。
回来了。
他笑笑，抹干净了脸上的水，又淡然如初。
那个人躺了半个月，就在他来看望的那一天，醒了。
那个人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时候神色有那么一瞬的慌乱，两个人对视了大概半分钟，谁都没有说话。
那个人是想说话的，他的嘴唇动了动，却因为嗓子上的伤说不出一个字。
“抱歉。”
代他发音的机械传出了声音，是他以前富有磁性的声音。
无碍。
指挥官在他手心里写道，柔软的指腹划过布满老茧的手掌。
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指挥官的是轻松，那个人的是释然。
苍白的灯光下，他们的影子深邃而浅淡，成为一种变幻的永恒。
……
指挥官的思绪回到当下，他感觉到自己心脏传来的刺痛。
呵。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眉眼间也看不出看不出痛苦的神色。
刺痛，竟给了他一种兴奋的错觉。
他站着，微微抬起头，直视着屏幕。
他看到了自己，留着八字胡，一副睿智的模样的中年人，正温和地笑着。
自然是替身，只是不知是第几个。
唉。
指挥官慢慢地挪动了脚步，动作僵硬，一股久违的寒意从指尖渗出。

dd

虐

顶酱

　　那个时候，他想说什么？
指挥官不知道。
他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
“能不能再给我一枝。”
　　指挥官问着，以陈述的口吻。
他捏着那朵花的折断之处，勉强让其保持着未折的样子，折断的刺还留在他的手掌里，像几个黑点，渗出微茫的淡红。
发花的年轻人看着指挥官，神色黯然，他可能觉得，指挥官也是在战争中失去爱人的可怜人，于是递给他一枝百合和一枝勿忘我。
指挥官道了声谢，拿着三枝花，向城外开设的灵堂走去。
……
灵堂的所在地原先是首都最大的公园，战争没开始前，这里有着天然的青山绿水，茂林修竹，最初的设计师秉持着绿色和环保的理念，支持生态文明建设，没有动这片山水一分一毫。
常有美术系的学生来这里写生，他们能画出照相机照不出的灵山秀水 。
在他们的画中，孩子们放着风筝，在山间的空地上奔跑，老人们总是饱含慈爱地看着孩子们，他们的面前或是一盘未下完的棋，或是几盏还冒着热气的清茶。
年轻的男女总是手拉着手，他们的笑容很纯净，他们的爱情也很纯净，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他们拥有的只有现在，和现在的彼此。
指挥官记得，以前他也常和朋友来这里游玩，他们最喜欢玩的是流觞曲水，那只白色的狐狸总是赢得头筹。
那个人偶尔也参与，但他的诗句总是透出一种怪异的沉寂，压抑而冷酷，还隐隐渗出铁与血的腥味。
这样的诗篇总是太过于毁气氛了，一次还好，几次都这样，众人便委婉地劝告那个人，不再让他参与。
之后，他总是坐在指挥官旁边，安静地看着，他的眼神干净而通透，又深邃得恍若海洋，指挥官也说不清他到底抱着一种怎样的心态。
他在看什么呢？
那个时候的指挥官想不明白，战争中的指挥官也没时间去想明白。
现在的指挥官明白了。
明白了又怎样呢？那个人已经回不来了，连尸体都没留下，仅仅以照片来让人缅怀。
他想说什么，只能说给自己了。
呵。
看着空旷的四周和无数飘扬的缟素，指挥官轻声笑道。
那座山……
现在，平了。
首都被轰炸了不止一次，指挥官记得每一次轰炸过后的景象。
断壁残垣下，没有伤者，只有活人，没有鲜血和碎肉，所有的尸体早在轰炸时被完完全全蒸发成了粒子。
寂静。
寂静。
这是一种莫大的绝望。
人们失去了泪水，因为泪水只能给予活人，哪怕那人只活在记忆。而现在，所有能引动记忆的事物都干净了。
没有尸体，连灰都不剩。
人，居然可以消失得这么干净。
……

……
干净朴素的白砖下，是伤痕累累的土地。
城中的高楼倒了又起，龟裂的地面一次一次被修补。
高超的技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一切修复如新。
可毁灭的那些植物，那些动物，那些人，却是再无法再回溯。
……
指挥官慢慢地走着，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丢进了回收箱。
他微微皱眉，随即又舒展了。
他望天。
晴空万里。
他忽然有点厌倦了思考的感觉，便不再想什么，专心地体会着来自身体的痛苦，无悲无喜。
他什么都不想了。
……
三十年前。
“症状到了什么地步？”
　　蒙面的药师语气森冷，一双猩红的眼睛似乎要将指挥官看透。
指挥官本能地回了一个温和的苦笑，转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长官。
“真的不是什么大病，熬夜多了头痛罢，主公惜才，劳烦神医来为在下诊断，实在是委屈神医了，还望神医谅解。”
“……”
药师没有说话，猩红的眼瞳泛起一道冷光，他抬起手，指指男人，又指指门。
“我还有事，先告辞。”
　　男人倒是没有在意医者的无礼，他作了个揖，便出去了，顺带关上了门。
药师在门关上的那刻发出了冷哼，声音并没有传出去，被关在了房里。
“你用了那东西。”
他的语气显出了几分愠怒。
指挥官沉默片刻，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像云雾般消散了，他神色漠然，清亮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帮我。”
“帮你什么？治病？我讲过，一定要注意用量，你听了吗？现在后悔了？”
　　药师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漠，他看着指挥官，眼角微挑，似乎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只是蒙着面，看不清。
“……帮我。”
指挥官又重复了一遍。
“讲了我帮不了，另请高明去吧。”
“帮我隐瞒。”
“呵，你持有这种药刘备也是知道的，药少了他会毫无察觉？我倒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让你毫无节制地磕完了所有的药。不会是上将去了边境，你见不到就整天以泪洗面相思断肠了吧，呵，还真是像极了热恋中的纯情少女啊。”
指挥官沉默了，药师看到他放于膝上的双手握成拳状，白皙的皮肤上青筋暴起，一股可怕的精神威压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回旋，药师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但他眼里很快又流露出惊惧的神色，看向指挥官的目光多了几分叹惋。
“难怪……”
“我需要压制精神力的药。”
片刻，所有的精神力都消散了，指挥官那没有表情的脸上流露出许些疲倦，他对着药师，似乎是想笑笑，但那笑容实在僵硬得可怕。
“……抱歉。”
　　药师试图安慰他，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向自得于自己的嘲讽技能，此时却恨不得成为哑巴。
“病因。”
“……你的精神力过于强大，情绪上的的波动会直接影响到身体，可那药明明破坏掉了你的情感中枢，为什么……”
“战争结束，我还活着，随你研究。去北溟的机会，我让给你，作为医药费。现在我需要的药物有多少？”
“算了，我还没到残害友人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药有不少种类，药效也有不小的差别，但副作用都很大，你要……”
“全部。”
“喂，我都说了副作用很大啊，吃多了会死人的，你没听见啊。”
“要神医给，神医就不要废话，别逼在下把神医到北溟会情人的事情说出去。”
　　指挥官的表情渐渐缓和，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这，应该被称为“腹黑”。
“呵，你还真是狠啊……”
对自己狠。
药师九十度仰望天花板，无语凝噎。
他忽然有点怅然。
……
天，好矮。
指挥官看倦了天空。
忍着胸口蚂蚁啃咬般的疼痛，他慢慢走进了灵堂。
药瘾从上午一直发作到现在，也快消停了，这一个钟头最为痛苦，但撑过去就好了。
药师没有骗他，副作用确实大。
但他也明白，这与自己三十年不间断服药脱不了干系。
好在时间久了，痛苦也习惯了。
压抑了三十年之久的精神力开始慢慢溢出了，头痛很快压过了药瘾带来的痒痛，指挥官觉得胸口又开始刺痛了，这次，似乎连五脏六腑都开始了移位。
“多少年了。”
　　他微微地叹道，眼瞳几乎无法聚焦，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人站在他面前，很陌生，又很熟悉。
“多少年了？”
　　那人问着，无悲无喜。
“你既不回来，又何必问。”
“我回来。”
“……我不想见你。”
那人沉默了，指挥官望着他模糊不清的脸部，依旧面无表情，眼里满是疲惫。
“为什么。”

　　“……你找的只是过去。过去的那人……已经死了。”
“……”
　　那人继续沉默，指挥官看着他，近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现在的你不是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根本不该存在。”
“你想看到。”
“……但我看不到。”
“你只是在折磨自己。”
“……呵。”
在这声轻笑消散之时，那人消失了。
指挥官抬起手，一拳砸在自己的腹部，顿时腹部的绞痛又强了几分，头痛稍稍缓解了一点。
还真是没用。
他慢慢地走，走过一簇又一簇沉默绽放的白花，走过一个又一个神色麻木的人，直到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全息投影，一身纯黑的制服，站在苍白的花山之上，神色坚毅。
你不回来，我去。
指挥官把那枝颜色惨淡的百合放到了山脚下，就看着花朵，也不说话。
他觉得大脑有点昏昏沉沉的。
百年好合吗。
和谁？
在那个人生前，从未对他表过白，说些情意绵绵的话。
所以……不是他吧。
他们……只是朋友……对吧……
他早该认清的。
纠纠缠缠了这么久，所有的人都以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到了那种地步，可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还害得那人到最后也没得到一个肯定的回复。
指挥官没有给他回复。
不能，也不敢。
……
四十年前。
“将军，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赌那个女孩如果能不能坚持一个月天天向你告白，她做到了，算你输，她没做到，算我输。”
“不赌。”
“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要我不穿衣服围着首都跑三圈也行，当然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不许反悔。”
“不赌。”
“喂喂……真的是我能做的什么都可以提啊，只要你赢了的话，要我躺下了给你日也行啊。”
“不赌。”
“真是的，我好心给你找个对象都这么困难。你们都没相处过，怎么就知道适不适合。”
“……”
“不答应就算了，你不要我还要呢，我不开全息投影，凭这张脸我都……”
“我赌。”
“哈？”
“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我刚才已经录音了，输了可不能赖皮。”
　　指挥官调出主脑的录音文件，从时间看应该是从开始交谈起就开始录音了。
抱歉。
“……好。”
　　那人神色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
“你存心耍我呢！昨天刚打的赌，今天你就把人调到了偏远地区！敢情是下辈子都不要相见了吧！”
　　指挥官怒气冲冲地踹门而入。
“赌约没说不能怎么做。”
“……”
指挥官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之前跟那女孩说过，如果能坚持一个月的告白，他可以要求那人答应她。
不会……被发现了吧……
“今天过完，那位小姐若没有来告白，便是军师输了。”
　　那人的嘴角几乎不可见地上扬了一点点，似乎在笑，又让指挥官一阵气闷。
“……你狠。”
“如果在下赢了……”
“行，我不会食言，要我做什么就直说，不会真是让我躺下了让你日吧。”
“……军师说笑了，在下只是希望军师以后在好友面前能以真面目示人。”
“就这个？”
“就这个。”
“这可是你说的。”
指挥官关掉了全息投影，长相平庸的微胖少年消失了，俊逸的青年显现了容颜。
“别后悔啊。”
那个人回以一个浅淡的微笑。
“能看到你，怎样都好。”
他的声音很轻。
可指挥官听到了。
听得很清楚。
……
　　

哭唧唧

番外
”你该走了。”
　　指挥官说着，咳出一口血痰。
“你呢？”
“赶紧走吧，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们不可能杀我，即使我和他们印象中的那人不甚相同……”
“我不敢。”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矫情，都是大男人，硬要搞得和二流**言情小说里男女主角生死离别一样的，‘你走！’‘不！要走一起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我怎么能抛下你！’之类的很好玩吗？”
“……”
“快滚吧。”
“再不滚黄花菜都要凉了。”
“喂喂喂，不会真的要演言情套路吧，你这一米九的身材当女主会不会太火爆了一点啊？我可消受不起，滚去找你的霸道总裁男主啊！”
“你再不滚的话我就……”
“我滚。”
他转身，忽然又回过头。
“……等我。”
……
录音放了一遍又一遍。
指挥官趴在桌子上，觉得眼皮很沉。
他想闭上眼睛，但又不想睡。
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为什么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开大家的玩笑了呢？
为什么。
他起身，关掉了录音。
他低头，看到几滴清澈的水在光屏上滚动，滚到了檀木桌上，碎了。
哦，是眼泪啊。

有点心疼指挥官了

算了，继续刀

……
庞大的精神力完全失控了。
本就安静的灵堂一瞬间陷入了死寂。
指挥官表情淡漠，仿佛事不关己。
他闭上了眼睛。
暴走的精神力和沉静的意识似乎完全没有联系，仿佛被分割成两个整体。
连接。
共情。
万人悲哭。
……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
我后悔了。
我的挚友。
指挥官走出了灵堂，又把手中的玫瑰扔进了回收箱，惟留那枝勿忘我。
他把花放在了口袋里，不放心，花便又回到了手中。
我发誓。
我不忘你。
我现在去找你。
他向着科研部的楼群走去。
他知道，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一台粒子粉碎机。
让人粉身碎骨，连灰都不剩，那种机器可以做到。
我现在去找你。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