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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EunYeon°┃180219‖改文‖不如来碗孟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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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难安
入夜冥街,心雪茶楼的雅间里,朴智妍看着身旁坐着的冥王殿下,哭笑不得。看来真不应该这么快原谅她呢,刚一和好,这人就彻底化身成了一块糯米糕,粘人得紧。
方才她们二人走进茶楼时,各桌上见到咸恩静亲自光临的客人们俱是被吓得不轻,也不知这消息是怎么传得那么快的,转瞬间楼里便人如潮涌。大家意不在茶,却喝得格外有滋味,一楼厅内挤得几乎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楼上,老板娘推开雅间的门,盈盈走了进来,将几蝶糕点摆放到桌上,语调里带着平素的柔和:“呐,尝尝看,梅子糕配上新摘的冬茹茶。”
“心雪,好像给你添麻烦了。”朴智妍语带歉意,想到之前那些茶客愕然睁大了眼睛杯子掉地上的情景,她这会儿就有些头疼,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泄愤般地偷偷踩了咸恩静一下。
“能有什么麻烦,生意好了很多呢。”老板娘掩唇,忽而透出些许风情来。她看着对面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朴智妍和旁侧一脸满足的冥王殿下,促狭一笑:“呵呵……倒是我,没有打扰到你们俩吧?”
“说什么呢。”白衣美人轻睨了老板娘一眼,顺手将身旁某只偷偷向着自己腰侧伸过来的爪子拍掉。
“咝,下手真狠……”爪子的主人小声哼哼。
“噗……”这边的老板娘眉眼弯起,忍不住笑出了声。说起来,她还真没见到过这样的咸恩静,娇媚又带着些孩子气,跟人前那个威严沉稳的君王大相径庭。而旁侧的白衣女子虽说面上冷清,可眼底的柔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这二人对视间,流露出的那种缱绻甜蜜也是明显的很。
唉……陷入情爱里的人呐。
不过,看着这黏糊的两人,心情也跟着舒畅了许多。总算是雨过天晴了吧,想想这段时间朴智妍的憔悴神色,但愿这两人不要再闹别扭才好。
“你干什么呢,过去点。”这时,忽听一声嗔恼,朴美人终于对某个总趁自己不注意紧挨过来的人忍无可忍了。
被凶了的冥王殿下神色委屈地挪开了些,坐直了身子,见对面的老板娘正勾着嘴角看好戏,轻咳两声,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拈起一块芙蓉糕小咬一口:“嗯……很不错呢,心雪厨艺见长。”
“呵呵,我可比不上你们家朴大美人。”
“她都多久没做过东西给我吃了。”冥王殿下抱怨道,不出意外地招来了美人一记眼刀。
“好了,你们慢用,我要下去招呼客人了,今晚人特别多呢。”看着二人的互动,这会儿连心雪都觉得自己碍事了,于是便要下去看店,“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我还没能和你说会儿话呢。”朴智妍喊住要离开的人。
“姐妹聊天,改天也不迟。”心雪说着,贴心地帮她们把门合上,临走时那一瞥格外暧昧。
门外,阿奴端着准备要送到别的雅间去的茶水路过,见心雪出来了,便探头探脑地往那门缝里看去,眼睛里盈光灿灿的,满是八卦神色,还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道:“诶诶,真是千载难逢呐,居然出双入对了,王上修得正果了……诶?王上她们在里头干什么呢……”
老板娘看了眼楼下同样探过来的一道道目光,优雅地伸出纤指,拧在了此时趴雅间门那儿的阿奴的耳朵上,嗔道:“你呀,做正经事去。”
……
回去路上,朴智妍更是后悔带着咸恩静出来了。
这一路上,她们二人没少受到了别人注视。虽说那一道道目光都很是隐晦,不敢直视过来,可其中包含的各种惊异和暧昧还是会感觉得到,甚至偶尔还能听见那隐在人群里的捂嘴偷笑。饶是清冷如她这会儿都快要尴尬得抬不起头来了,偏身旁人毫不在意,反而是乐在其中的模样,大大方方地紧牵着她的手悠然漫步,怎么也甩不开。
“都是你,让别人看笑话了。”终于走出了冥城,朴智妍愤愤地用指甲抠了抠身旁人掌心,恼道。
“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冥王殿下泰然自若地把手中柔荑改作十指相扣,勾起嘴角:“本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也只有你朴智妍,才是唯一一个能够站在我身边的女子,是这个冥域将来的另一个女主人。”
朴智妍微怔,突然停下步子。
她转过头,定定看着身旁人,眸子里好似落进了几簇星辰,在微光里暗暗颤动。良久后,才低声道:“你就知道说这种话……”
咸恩静不做言语,低头注视着身侧女子的脸庞。不知为何,此刻脑海里蓦地显现出了亥时花田里,无数朵途迷缓缓绽开的画面。洁白如雪的花瓣层层向外伸展,寂静唯美,而芬芳的气息从蓝色心蕊中飘散,使人迷醉。
这瞬间,她心头波澜漾开,似有一股暖流直涌上胸腔。情不自禁地就要俯身亲了过去,却见伊人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戳在她的心口上,凉凉道:“我们之间,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解决吧?那几个女子呢?那几个想要嫁给你的美艳妖精,你怎么处理?”
“啊……”被打断的冥王殿下哀叹一声,抚额:“好好的姑娘家,怎的这般不解风情。”
她把脸凑到美人跟前,声色变得魅惑:“在这种时候就应该互诉衷情然后情难自禁做些什么才对。”
“不-要-转-移-话-题。”白衣美人不为所动,一字一句说道。同时戳在对方心口上的纤指加了几分力度,一副要刨根问到底的架势。
“噗……妍妍你好可爱。”咸恩静突然笑出了声,她看着跟前故意板着脸的女子,越看越觉得对方娇俏迷人,连此时固执的小模样也叫人喜欢得紧。
幸福满溢,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扩大。最后倾身将人拥入怀里,埋首在对方颈窝,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回答那不肯放弃的问话:“我原本就不打算留下这四人的,简那家伙送人来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我明日便会派人送她们回风霖。”
“简判官的目的?”
“嗯……她大概是想拿这几个女子逼得你吃醋,然后我一见到你是在意我的,就会心满意足地乖乖投降了。”
“……笨蛋。”朴智妍低低呢喃了一句,抬起手回抱住咸恩静,额头在她腮边蹭了蹭。
安心的拥抱,安心的气息……凉风里相拥,却惬意得不想动弹。
“朴智妍……”良久,冥王殿下不安分地抱着怀里人晃了晃,带上了撒娇的语气呢喃道:“气氛这么好,快点说句你爱我嘛,这么久了都没见你对我说过类似的字眼。”
“才不要说这种肉麻的话。”美人撇开脸,放开手,退开身。
咸恩静又将她搂住:“说嘛。”
“不说。”朴智妍高冷地剜了阎幽一眼,然后怒嗔道:“别抱那么紧,快些放开,我可还没气消。不要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
“啊~~说翻脸就翻脸,好残忍呐。”
“走开啦!”
“不要不要,我想一直粘着你啦。”
……
又腻歪了许久,最后,两人终于是在琼华殿前告了别。某殿下被朴美人再三警告了夜里不许潜进她房间,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只是这一次,朴智妍难得地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在原地望了会儿,直到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在远处的花田尽头才走进身后的院门里。
此时夜已过半,寝房前树下漂浮着两盏方形的灯,洒出的淡黄色光晕带着些暖意,轻拢在素白衣袂上。走过树下的人浅浅弯唇,眼里眉间露出一抹情思,无奈又是甜蜜。
然而这笑意却在下一刻,红衣女子出现眼前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看见我不高兴么?”朴孝敏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也不恼,只是嘴角的弧度越发得妖娆玩味了。
朴智妍收起那一瞬的异样,脸上恢复淡然,“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特意来找我?”
“是有事情想和朴大人谈谈。”红衣人从树荫里缓缓走出来,步步靠近,眼底忽而闪过一抹冷色,“看样子,你是同她和好了?怎么,不在意她惹的那些桃花了?”
“桃花?你指的是那四个从风霖过来的女子?”朴智妍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那云淡风轻的模样意外地带着几分出尘的仙气。
朴孝敏被这笑意晃了眼,狭长的眼眸子眯起,却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呵,咸恩静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吧——表面高洁得好似白莲花一样的女人。
她抬手撩起耳际发丝,语调里夹带着讽刺:“那人的烂桃花多了去了。”要不是以前她私下把那些妖精都给打残废了……哼,可到头来却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
“不过……她就只栽在过那个妗兮手里。”勾起嘴角,拉长了些语调:“想不想——知道那女人的事情?”
“我以后若是想知道,自会去问咸恩静,不劳您费心了。”
“可她并不想告诉你,不是么?”见着对方的面色微微变化,朴孝敏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沉声:“而且,有些事情,如今你是非知道不可了。”
朴智妍闻言蹙眉,过了会儿,淡然转身走进房间门里:“有什么话,先进来再说吧。”
朴孝敏看着那白衣翩然的背影融进一片暗色中,片刻后点亮梁下浮灯,带起一室光晕。她凤眸微眯一下,红袖轻拂,跟着抬步走了进去。
“这是什么?”朴智妍看着红衣人进了房门后拿出来的东西,问。
“这个东西有意思得紧,它叫窥梦,是我很久以前得到的。窥梦顾名思义,就是能窥视别人的梦境,不仅如此,它还能保存下来,可是个三界少有的宝贝。”
朴孝敏姿态悠然地走过来,将一个手镯样的东西放到桌面上,然后两指并合,低念了句咒诀,接着道:“咸恩静不肯说出来的秘密,现在就由我来解答你好了。你什么都不要问,先看,等会儿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言罢指尖在半空中虚划一下,便见那镯子竖立着漂浮了起来,慢慢幻化变大,而中心空洞慢慢连结形成了一面镜子似的光幕。
朴智妍有些诧异,不明白对方是何用意,但随着光幕中逐渐浮现出的画面,心头也跟着紧张起来,似乎已经对接下来要看到的东西有所预料。
是咸恩静的梦境么……和那个妗兮有关?她手心慢慢收拢,直觉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可犹豫间,目光还是被那光幕中逐渐清晰的影像吸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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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抉择
“朴大人,朴大人?”
一道男声在旁侧响起。白衣女子惊醒,回过神。
此时天色阴郁暗沉,周遭烟笼雾绕。吹皱了忘川河水的风从远处拂来,牵起素白衣角。她站在奈何桥边,手里的那碗汤还冒着热气,而面前一个表情木然的鬼魂正幽幽看着汤碗里倒映出的模糊影子,也不知他是已经等了多久。
她有些尴尬地将手里的碗递出去。
方才那个出声提醒她的鬼差觉察到异样,走了过来,带着些担忧语气,道:“朴大人,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脸色又不大好的样子,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只是昨夜里没休息好。”朴智妍抱歉地笑笑,继续舀起另一碗孟婆汤。
“哦。”鬼差听了没心没肺地挠了挠后脑勺,跟着咧嘴一笑,不做它想。然后等着几个鬼魂统统都喝了汤,便领着他们缓缓走上了奈何桥,去往生的彼岸。
朴智妍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渐远的背影,有些失神。
轮回之后,尽管带着同一根魂,也与前世不一样了吧。然而,这因果宿命却往往是难以逃脱的。就好比她摆脱不了那个关于妗兮的前世,无法再和咸恩静继续这样平平淡淡地走下去。
呵……为什么偏偏会是我呢……
白衣人闭上眼,微疼的酸涩从眼眶直达心底。以前恨咸恩静把她变成冥界中人,隔绝了她与凡世的所有联系,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多么的可悲又可笑。
她不属于任何地方,因为她已经没有了生存的权利。是咸恩静包庇了她这个罪犯,让她留在这里。因着对妗兮的那份爱,还有恨……
颓然松开双手,再睁开眼时,奈何桥那头已是空无一人。桥头十二盏引魂灯起伏摇曳,忽地都灭去。前方的一片浩渺烟水,就显得格外苍茫了。
朴智妍将东西收拾完,慢慢往自己的住处走去。然而路过那片红色花田时,却意外地被人叫住了。
“妍妍。”熟悉的呼唤传来,含着许多欣然的喜悦,在空气中漾开。她脑海中却是嗡地一声响起,带起了心头阵阵惊颤。
于是僵硬地顿下了脚步,垂下眸子。
她现在已经连面对那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是啊,该如何面对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在一起,大大方方地享受着对方的好么……连自己都觉得这样很卑劣。
此刻她多想就这样转身离去,不要再见到那一袭凤袍,然而双脚却犹如被钉在了原处,半步也挪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随即,温柔笑意转变成讶异与关切。
紧接着额头覆上一层温软,龙涎香气环绕进鼻息,耳边是那人温缓好听的音色:“怎么脸色这么差,身子不舒服么?”
朴智妍眼底一黯。是啊,很不舒服……心里难受。
若还在昨日,她便会倚靠进咸恩静的怀里,安然享受对方的体贴了吧。可事到如今,叫她还如何若无其事地去贪恋着那份安定和温暖。
好讽刺啊,还以为是雨过天晴,怎知这背后,是翻涌而来的黑色。一切都是假象,那点点滴滴的柔情,那期盼着的未来,都掩盖着难解的恩怨,好似着了一层陈年的灰,看不清真面目。
是是非非都已经分不清了,而当真相揭开,自己就只能这么猝不及防地,跌入深渊里,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朴智妍无声摇了摇头,嘴角边扬起一抹牵强的笑,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苍白色。
咸恩静见状皱了皱眉,覆在她额头的手移到脸颊边,轻轻捧住。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凉意,眉头就锁得更紧了:“才多久没见面,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子,是成心想要我心疼么,嗯?”
“恩静……”朴智妍抬头对上眼前人的注视,却思绪凌乱。此时咸恩静越是待她温柔细致,就越叫她煎熬。连这般注视的目光,都仿佛变成了穿肠利箭,顿生刺痛。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生么事情么?”咸恩静捕捉到她眼里闪过的一抹悲怆,立即变了神色,执起她双手,急声问。
朴智妍咬了咬唇,转过脸避开了阎幽的目光,却终究在这般越发急切的注视下,所有挣扎都化作了无奈的妥协。低低叹息了一声,将手从对方怀里抽回,缓缓道:“没什么。陪我走走吧。”
“你……”咸恩静有些诧异,想说什么又迟疑了,凝视片刻后,点了点头:“好吧……”说完牵起朴智妍的手,两人慢慢沿着小道向花田另一端走去。
走了一会儿,她看了眼身侧脸色依旧有些憔悴的白衣女子,轻声道:“妍妍,有件事情要同你讲。后天……我便得动身去参加宗庙大会了,大概离开十天左右。”
“我知道……朴素妍跟我提过这件事情。”朴智妍低声说。
咸恩静微怔,这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可随即念头一转,再联想到眼前女子的反常模样,心头就忽然生出了一阵悸动。
难道对方这般憔悴失神……是因为知道了她要离开么?
想到这种可能性,咸恩静不知该高兴还是担忧了。但同时也松了口气。若朴智妍今日的种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发生了其他的什么事情,她也就放心了。
或许……对方在怪她不早些告知?
可伊人低着头,不做言语,咸恩静难猜其心思。于是想了想,又说道:“前些日子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件事情,直到要走了才告知,是我做的不好。”犹豫了下:“等下我要和朴孝敏一起去边境冥域视察,今晚又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没时间好好陪你,明晚……明晚我去你那里好不好?”
小心翼翼的语气,带着殷切的期盼。
朴智妍紧了紧手,终是应了声:“嗯。”
而后,她又忽然停下步子,问身侧的人:“恩静,朴孝敏这个人,你了解吗?”
咸恩静微微错愕,紫眸里透出些不解:“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什么,就觉得……你们关系好像不错。”朴智妍垂下眸子,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咸恩静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伸手揽住她的肩,轻声道:“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异姓姐妹。我母亲早逝,她母亲后来也不在了,我们俩自小便相互依靠着,一起长大的。”
“小时候她性子纯善,也很黏人,总喜欢跟我待在一起,我说什么她都会相信,我要做什么她也都会帮着我。可是……小女孩总会长大的,而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也就变了。”
说到这里,她那一双紫眸里稍微失了些光彩:“我们一起去阴山修行时,那种变化尤为明显。朴孝敏开始有自己的心事秘密不与人说,也渐渐地,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然后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刻苦修行,一次次地想要打败我。”
“她在我面前总是笑容一如往昔,而我却似乎不太懂她了。”
声音渐低了下去,视线微垂。有红色的曼珠沙华花瓣飘过来,落在脚边,映入眸底。咸恩静轻叹一声,竟有几分怅然。
“或许……她骨子里是好强的吧。但无论如何,她始终都是我妹妹。”
“是么……”身旁白衣人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接着,却见她抬头,定定看过来,问道:“若是让你放弃冥王之位,放弃这一切和我离开,去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你愿意么?”
“……嗯?”咸恩静诧异地张了张嘴。
“嘘……”朴智妍伸出纤指抵在她唇上,摇了摇头,轻声道:“别多想其他的,认真回答我。”
这么沉默了半晌,咸恩静脸上神色变了又变,终究沉静了下来。她握住面前人的手,轻轻带到自己心口处。随着那传达出来的平稳跳动,缓缓开口:“我愿意,但我不能那么做,连抱有这种想法都不可以,你明白么。”
朴智妍心底一阵苦涩。
果真……是她妄想了。
听到这个预想之中的答案,她反倒是勾起了嘴角,笑意凄凉。好似有什么放下了……也空荡了……转开脸,将目光放到那片辽阔的花田边界处,慢慢地失了些焦距。良久,低声道:“我明白……你身上肩负着很多东西。”
咸恩静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旋,心疼中带着歉意:“对不起……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只是有些困倦了。”朴智妍摇摇头,然后放软了身子,埋首进咸恩静的怀里,神色疲惫:“让我靠一下吧,就这样,靠一下……”
……
远处,枝柯遮掩的屋顶上,红衣人侧卧于黛瓦上,仰首饮下白瓷壶中最后一口酒,面带桃绯,微醺。
身后,出现了一容貌英挺的男子。男子俯身半跪,低声道:“主人。”
“查到那样东西在哪里了?”身前的女子微微侧目。
柔媚的声音传过来,男子低下头,看不清脸上表情,但是语调依旧沉稳:“是,已经查清楚了,随时可以动手。”
“很好。”朴孝敏把玩着手中的空酒壶,远眺前方那片蔓延不断的红色花田,视线落到了其中某处,妖娆勾唇:“是时候收网了呢。”
……
————————————————————————————————
咸恩静:诶,为何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可是明明一切如常没有异样啊。
李居丽:(嫣然一笑)王上,今晚我要去跟素素约会呢,巡查边境的事情就找个人替我吧。
咸恩静:(⊙_⊙)诶?
朴孝敏:(严肃地)待会儿我要闭门研读《XX思主义哲学》,有事也不要来找我。
咸恩静:(⊙_⊙)哈?!
心雪:(荡漾地一甩手绢)哎呦王上~~我们三缺一啦,快过来一起搓麻将呀~~
……
咸恩静呆滞良久,颤颤地转向某白衣美人:妍妍,来让本王轻薄一下。
朴智妍:(凶恶)你皮痒了是不是?!
咸恩静:~(≧▽≦)啊果然这世界还是正常的,我放心了……


2025-09-21 20:4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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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那朵花儿
画面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准确的说,是蓝白色。
视线所及,全都是连绵的山,被冰雪覆盖,染着晨曦的浅蓝。这里应该是凡间的景象吧,只不过如此壮阔美丽景象,她曾经生活在凡间的时候也未曾见过。
窥梦里所显示的视野向周围移动了一圈,似乎是梦境的主人跑动着四处张望了一番,带着些许……兴奋和好奇。
这并不像咸恩静的作风。朴智妍有些疑惑。紧接着画面随那人的脚步移向一处冰封的湖泊,然后渐渐靠近,便见那平滑的冰面上赫然倒映出来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那女孩穿着墨衣,乌亮的长发垂下,衬得肤色如雪,眉目如画,娇俏可人,仿佛是误入凡尘的小仙子。朴智妍仔细看那女孩的五官,随即讶然:竟然……是咸恩静小时候?
小恩静蹲在湖边,伸出小手碰了碰脚底下的冰,又倏地收回,不知是为何呆愣了会儿,露出些疑惑的表情。最后她勾起嘴角再次伸出手去碰了一下,自娱自乐般,俏皮而喜悦。然而下一刻,那张倒映在冰面上的小俏脸就变了神色。她睁大眸子,透过冰面上的倒影,看到身后的远方有一处山顶正在泛着青兰色的光!
猛地回头,找到了,是远处偏东方向的一座雪山顶端。
身形一闪,几乎只是眨眼间,就来到了那里。紧接着,看见了蓝色晨曦里,有一朵孤独地生长在冰雪里的青莲。尽管那还只是个花骨朵,并没有绽放,却已经散发着清雅绝美的气息。
“好美!”这头的朴智妍几乎是与小恩静同时低叹出声。
此时连她这个在画面外观望的人,也能感受到梦境主人心绪的起伏波动。
先是惊异,再到不敢置信,然后有巨大的欣喜席卷而来,仿佛电流骤然流过全身,一种异样的感觉漫上心头,便再也不舍得移开眼了。
朴智妍看向一旁的红衣女子,发现她嘴角是扬起的,笑意妖娆,却不及眼底。
而光幕里的人干脆就蹲在那儿,直直盯着莲花看。莲花周身覆着微光,仿佛有灵力波动,显然非一般凡物,极有可能是机缘之下吸收雪山之华,已经形成灵体了。此时她一靠近,那种气息就更加明显,覆盖的流光也更加明亮。
而原本包合起的花瓣竟也开始轻轻抖动,似有绽开之势。
“你什么时候才会开呢?”守在那儿小女孩呢喃了一句,声音清澈好听。
朴智妍心底一柔,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当她还恨着咸恩静的时候,曾经说过那人冷酷无情,根本不懂得等待一朵花开的美好。
看来……是她错了呢。
然而,蹲在花旁的人儿等了许久,直到天色已经渐亮,远方山幕后头太阳就要升起了,那莲花仍然没有能绽开。
小恩静着急了,围着花走了几圈,忽然又蹲下来,想了想,挽指捻诀,将一股灵力注入花体。
瞬间,花瓣终于动了,一瓣瓣张开,层层叠叠,美得晃眼。
还来不及惊叹,又见那莲花慢慢幻化,变形,最后竟成了一个小女孩的模样!小女孩玲珑剔透,一身白衣,长发垂腰。她抱膝而坐,眼睛是闭着的,似乎还未能从混沌中醒来。
这一刻,小恩静几乎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伸出手轻碰,却还未触及到那冰雪般的人儿,就被太阳的第一缕光线所灼伤。
小手一缩,听见后方传来响动。意识到有生人气息,她身形闪到一旁石壁后,静观其变。随即,见一白眉道人御剑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小男童。
“师父你看!”男童指着雪莲幻化的小女孩。白眉道人则是抚须而笑:“玲珑秀骨,修仙上乘,先前有过一面之缘,不想今日竟已然化形。此子与本尊甚有机缘,就收为弟子吧。长玑,去带上你小师妹。”
“是,师父!”被叫到的男童高兴地走上前扶起小女孩。就在这时,女孩迷蒙睁开了眼睛,恰好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短暂地对视了片刻。
小恩静在石壁后握紧了双手,眼睁睁看着他们带走那个雪莲幻化的女孩。阳光铺在雪上,明晃晃地,那么刺眼……
光幕外,白衣人低声问:“那莲花所化,便是妗兮吧。”
“你倒是会猜。”另一个柔媚的声音回答道。
朴智妍垂下眸子,继续看向光幕里,却见之后画面一转,似乎切换到了另一个时空。光线暗下来了,又忽然亮起,然后便有无数粉白色的花瓣铺天盖地的飘落,黄昏光晕淡染,湖边芳草萋萋。不远处那片光点粼粼的地方,雾气散开,出现一个浅青色衣裙的窈窕身影。
那背影缓缓转回,看了过来。
朴智妍陡然怔住。那张脸……那女子的脸竟是几乎和她的一模一样!
这时,听得那与自己有着相似容颜的女子浅笑嫣然,“咸恩静,我答应你了。”
咸恩静,我答应你了。
这句话如一枚石子投入心湖,圈圈荡开涟漪,那音色,竟也和她如此相似。朴智妍一阵恍惚,倏地产生种错觉,仿佛她正在照镜子,又仿佛那画面里的人就是自己。
“她……是后来的妗兮?”朴智妍怔怔开口,舌尖不由自主地泛起了苦涩。朴孝敏目光轻瞥过来,“没错,就是她了,很惊讶么。”低低笑了声:“这个场景,或许就是咸恩静向她表白的时候吧。呵……真是傻瓜。”她语调嘲讽,旁侧的人闻言眉头一紧:
“为何这么说?”
朴孝敏不语,眸底越发得幽深。悠然抬起指尖,轻点在光幕上,里头的场景就又变换了。
眼前换了一种色调,阴森幽暗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四面都是石壁的牢狱。幽蓝色的冥火摇摇晃晃,照亮壁上琢刻的咒语。暗处,木架上,女子被层层铁链捆住,发丝散乱,衣衫上布着道道伤痕。虽然她面容被散乱的发丝掩盖,只看见苍白的下颚还有嘴角的血迹,但是凭直觉,朴智妍还是认出了那人就是妗兮。
“为什么。”画面里传来了咸恩静的声音,干涩,沙哑,满是疲惫。
“我爱他。从当年雪山上第一眼见到他,就已经爱上了。”妗兮仰起脸,虚弱而倔强。
“呵,爱……”咸恩静冷笑,“那个男人值得么,让你为他这么不顾生死自毁前程?居然敢偷髓魔珠!你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你爱的那个男人心里只有名利修为,他野心勃勃妄想成为魔尊,最后背叛师门,他哪里顾及过你?!”
她声音激动起来,带着压抑的颤抖:“他把你当做什么了,嗯?!他还用你当鼎炉来炼化魔元!他怎么敢这么做,他凭什么……”
“别说了……求你……”妗兮眼神躲开,咬着唇,泪水滴落在石板地面上,“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他无关……”
咸恩静逼上前来,捧起她的脸,带着鼻音:“所以,之前你一直都是在骗我?你所说的喜欢都是假的?!你真的……只是为了利用我么!”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不要听这句话!”带着怨怒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幽暗的石室里,妗兮眼眸中倒映出咸恩静疯狂而绝望的模样。
冥火剧烈摇晃起来,几欲熄灭,画面开始变得开始混乱不堪。
“是我辜负了你……”木架上的女子闭上眼,哽咽,“而且,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补偿你了……”
“谁允许你说这样的话了?!”咸恩静暴怒地打断她的话,狂躁得好似一头受伤的野兽:“不要以为可以这样一了百了,你欠我的,我统统都要讨回来!!”
“妗兮……我不会放过你的!!”随着这句凄厉怨恨的话语,一切戛然而止。
画面暗下。站在桌旁的朴智妍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她愣愣看着朴孝敏将法器收回,脑袋里乱作一团。按在自己心口处的手却已经愈发收紧,直将衣襟抓皱,而喉咙间似乎被什么扼住,连喘息都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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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咸恩静的过往么……原来那个女子,和自己有着同样容貌的人,那样伤害过她。
此时此刻,心绪是如此的凌乱复杂。既是心疼,也有些莫名地苦涩难受。
“这便是咸恩静的梦境了。说是梦,其实都是些被掩藏起来不敢再去回忆的不堪过往罢了。”朴孝敏神色不见有变,在桌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继续说:
“曾经她一度被噩梦缠身。可她并不知道,我一次次窥视了她的梦,亲眼看着那些画面由美好转变成了绝望和恨,看着她是怎么傻傻地被人欺骗。”朴孝敏冷笑:“说到底,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可怜,也一样可恨。”
是的,她恨那个夺走咸恩静真心却有没有珍惜的女人,也恨咸恩静的念念不忘。
“那女人为了她的情郎不惜勾引咸恩静,利用咸恩静对她的真心,探取到了髓魔珠的消息。髓魔珠是我族守护之物,里面蕴藏有巨大能量,要是修仙之人得到它,可以突破大乘,甚至化身魔尊,呼风唤雨威胁三界。然而它邪气深重,稍有不慎极可能被反噬,所以那男人借妗兮之手得到髓魔珠后竟让她去帮他炼化,真是……卑鄙无耻啊。”
朴孝敏冷嗤一声,“后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封印在魔珠里的魔元不受控制被释放了出来,逃到人间,月圆之夜,附身在一个半妖身上,化身妖王,引发了三界里一场不小的血灾。等动乱平息后,妗兮和她那师兄一起被云甄逐出门派,交由冥界宗庙处置……她们被判赐死迷惘台,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妗兮其实并没有魂灭。咸恩静瞒着所有人,潜去迷惘台,设法保留下了她的魂魄,并转入凡世轮回。”她靠近朴智妍身前,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脸,嘴角边的弧度越发残忍而恣意:“是不是很奇怪,你的容貌为何与那女人如此相似,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分真假。”
朴智妍陡然一震,看见对方那双深沉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慌了神的模样。有一种可能已经迅速在心头萌芽,越发明朗。
她突然害怕了。
然而,朴孝敏却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知道你的不死身里藏着怎样一个元神么?”那道声音邪魅而玩味,随着说出的话,红衣妖娆的人扬手结印,在虚空中划出一片光,拢在了朴智妍身上。
随即,朴智妍便感觉体内真气流动,灵力倏地凝聚于腹间,低头一看,竟见光芒幻化,慢慢显现出一朵盛放的青莲的影像,和方才在窥梦里看见过的那朵一模一样……
“是雪莲!雪莲呢!啊哈哈哈……”对面的红衣人突然笑了,笑得眼角泛起了水花。
雪莲……
这两个字回荡进脑海里,猛地炸开,嗡嗡作响。她仿佛有那么一瞬的失聪。
“你还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吧,你本体是莲,当年冥域边境天山顶端的那一朵雪莲!”讽刺的声音穿透进来,将滞留不动的空气撕裂:“还用我明说么,嗯?呵呵……你就是那个背叛咸恩静的女人的转世!你就是妗兮!”
朴智妍眼瞳骤缩,身体已经抑制不住地颤抖了。
朴孝敏收起脸上的戏谑,忽而神色一沉,目光也变得锐利得如同冰刀:“要不是那次趁她酒醉,我偷偷潜入她的意识海里,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些!”
“所以现在,你知道咸恩静当初不顾一切将你掳来的原因了吧。她得不到你的前世,便要将你永生永世困在这里。至于你在阳间爱上的男人,呵,叫刘茗锦是吧,咸恩静也不会放过的。”
“她不会的。”朴智妍退后一步,腰侧撞在桌角上,碰翻的茶壶打碎在地上,一地狼藉。
“不会?你太单纯了。那个刘茗锦,对她而言就好比妗兮的那个师兄,她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当然,才不会那么便宜了他,定要慢慢折磨才能解心头之恨,就好像报复了当年的情敌了一样。”
“她一直活在仇恨里。你明白她每日面对你的感受么,嗯?你这个在前世里负了她的女人,你不配站在她身边!”红衣人声音陡然尖锐,像一根利刺穿过心脏。
“你还有什么资格继续同她在一起?她为了你触犯宗祖冥规,背叛族人,还违背了作为一个冥王应当恪守的法则。你在她身边多留一日,她便多一分威胁。”
朴智妍脸色惨白,紧咬着唇,指甲直要陷进手心皮肉里。
对面的人走近过来,勾着嘴角,幽幽道:“知道么,刘茗锦的命盘被咸恩静下了咒,永生永世不得善终。”
怎么可能……
朴智妍不敢置信地抬头,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瞬间,许多画面片段涌上来,越发拼凑成一种似是而非的念头。刘茗锦这几世,的确……命途悲惨,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然而,刚才幽幽在梦境里说的那句话轰然回响在耳畔。
妗兮……我不会放过你的!!
浓烈的恨意,凄怨得叫人心惊……白衣女子闭上眼,脸上已经完全失了血色。
“朴孝敏,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她声音沙哑。
“呵,只是想让你有些自知之明地离开咸恩静,不要再拖累她了。不然,等到有朝一日她当年救你的事情公布于众,她便会遭到整个冥族的讨伐。”朴孝敏沉沉说道,看着眼前女子越发凄然的神色,眸底划过寒光:“你以为咸恩静真的不在意过去了么?呵,就好比有些伤口看似愈合了,可实际上那长合的皮肉底下却一直在腐烂。要想治愈,就得再将它切开,将那里头腐烂的根源除去。当然,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可短痛一时,总好过万劫不复。”
“救回你的魂魄,束缚刘茗锦的命轨,就是她步入歧途的开始。而今她因为你,因着那个妗兮,已经变得和曾经咸恩静不一样了。更棘手的是那刘茗锦本来还是宿星之命,一般是不允许随意更改的。她身为冥王,却明知故犯。”说到这儿,她冷笑一声:“你那凡间旧情,不打算解救一下,让他脱离捆绑住的宿命么?”
朴智妍脸色微变。
坐在桌旁的红衣女子悠然执起茶杯饮完,轻捏着杯子把玩,显得随意而散漫,却如同一个狠厉的猎人,已经将猎物逼到了绝处。只听她低低道:“只要你按我的方法去做,我自会帮你救他,毕竟他是无辜之人,你不会置之不理吧?”
“我可以去跟咸恩静谈谈。”朴智妍挣扎道。
“你以为她会听你的?忘了前几日你们是为何闹得不欢而散了?”对面的女子嗤笑,“其实……你这也是在救咸恩静。”
“之前发生过这么多乱子,宗庙那边也已经盯紧这里了。到时不是我揭发,就是那几个老头子亲自来。那些家伙一旦出手,事情就会变得复杂多了。若你肯按我说的去做,帮我拿到那些证据,我再去求情,反倒能让罪责降至最低。”
说着语调一转,眼底布满阴戾:“还是说,你想看着咸恩静一直错下去?不想让她告别那段记忆么?”朴孝敏越发逼近,让对面的人无路可退:“想要让她彻底从过去里解脱,就狠心一次。然后……你便离开她,我可以让你回到凡间生活,让她永远也找不到你。”
“你的目地到底是什么?”朴智妍直直看向她,紧握起的双手指节发白。
“我只是想跟她争一争这个冥王之位罢了。之前这儿发生的动乱,还有刘茗锦,都可以作为我的筹码。但我不想置她于危险之地,所以会替她保守住你这个秘密。当然,前提必须是……你主动离开她。”
朴孝敏拉长了些语调,眼底流露出报复般的快意:“你,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世上,也别妄想再跟她在一起了,不然到最后只会害了她。”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她深深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凄怆的白衣女子,蔑然轻笑一声,拂衣转身,翩翩然走出门外。
间里安静下来了,朴智妍才踉跄地退后了一步,失了全部力气,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
————————————————————————————
朴智妍:咸恩静,要是我和妗兮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咸恩静:当然是救你了。
朴智妍:真的?
咸恩静:妗兮当年可是云甄学霸,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得过三界跨海游泳比赛冠军,~(≧▽≦)超棒的哟!
朴智妍:……那要是我跟妗兮同时被人掳走了呢,你先去追哪一个?
咸恩静:当然是追你啦!
朴智妍:哼,是么?
咸恩静:妗兮当年可是云甄学霸,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还得过三界自由搏击比赛冠军,~(≧▽≦)超厉害的呀!
朴智妍:(∩_∩)#……那如果我跟妗兮同时中了一种学霸也解不了的毒,解药只有一颗,你给谁?
咸恩静:当然是给素妍了!
朴智妍:什么?!!
咸恩静:(严肃)让无涯迅速研制出相同的解药啊。
朴智妍:……( ̄ε(# ̄)☆╰╮( ̄▽ ̄///)咸恩静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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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奈何
凡间街市上,行人三三两两,神色悠闲。
下午的时候这里虽然没有早上那会儿热闹,但能偷得半日闲暇,走在这斑驳冷清的老街上,踩着凹凸不平染了青苔的石板,看半空中枯叶片片飘旋落在脚边,也别有一番宁静恬淡的情趣。
朴素妍牵着李居丽的手,像一对平常的凡人爱侣那般,漫步在大街小巷。
她们沿着人迹稀少的巷子,穿过一个个铺满落叶的四合庭院,最后停在一棵枝虬四张的大树下。这是一棵上了年岁的荔枝树,至少也经历过了十载春秋,枝柯茂密,遮天蔽日。它对面的戏台已经破旧,同样刻满岁月的痕迹,柱子脱落了红漆,也无人来修缮。
“为何要带我来这里?”李居丽抬眼看向那摩挲摇摆的枝柯。
冷风摇曳起层层树叶,冬日里稀疏的阳光斑斑点点,无声散落在了她褐色的发梢上。身旁的青衣人但笑不语,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戏台那儿。
于是转首看去,见栏杆后头,穿着麻布衣的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把长竹柄的扫把,正慢悠悠地扫着飘落到台上的枯叶。老人虽穿麻布,倒也将自己收拾得洁整,只是花白的头发此时微微有些凌乱,耳边几缕垂落到脸上,掩盖住了一片凸起的旧伤疤。
旁边,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女孩有模有样地练着花旦的步子,未长开的身段纤瘦却挺得笔直。老人偶尔看一眼孩子,鱼尾纹里便带上了慈祥的笑意。
“那老人年轻时候是这儿有名的角儿,想当年,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能听她一曲不远千里而来呢。”朴素妍轻声道,她指着身前空地,比划了一下:“那时候,我也曾来听过一次。就这片地方,当时都围满了人,荔枝树上也挂着彩绸,热闹得就好像过年节一样。唱完一出,满堂喝彩,富家子弟竞相将珠宝红绫奉上,也未能得佳人一顾。”
她思绪放远,再次回想起曾经的场景,目光里便掠过了不经意的伤感。
“只是后来出了变故,一场火灾让名角儿坏了嗓子,毁了容貌,也结束了她唱戏的生涯。到了第二年,戏班子北上帝都,她独留下来,守在这里。这个戏园子便再无人问津了。”
“今年我过来时,发现她已经收养了个女孩子,二人相依为命。这段时间若有闲暇,我便会到这里看看,站在这棵树下,静静听上一曲。”朴素妍一手轻抚上荔枝树布满沟壑的树干,低叹了一声。
这棵树,见证了当年名伶开唱时满座喧哗热闹非凡的盛景,也在那岁月流逝人走茶凉的寂寞里反复着岁岁枯荣。过客更替不长留,红颜已老去。
台上小女孩似是看到了朴素妍二人,也不怕生,眯着眼睛对着她们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梨窝。然后,见她摆着姿势走了几步,就依依呀呀地拉开了唱腔。功底尚还稚嫩,却已经有板有眼,调子纯正,隐见锋芒。
老人放下扫把走到她身边,轻拍了一下她的腰背,脚尖轻点,熟稔地迈出几步,便一句一句地教她唱起来:
“细雨坠,烟水蒙蒙微醺谁人醉。春风吹,山路重重飘渺难回。柳絮飞,暗香阵阵枝头吐新蕊。烟花碎,相思暮暮别离憔悴……”
沙哑的声音,腔调却依旧凄美,正是那一年她在台上唱的那一曲《三月雨》。
朴素妍缓缓扬起嘴角。这般静静听着,仿佛周遭场景又回到了当年时候。耳边响起阵阵喝彩,自己在台下的熙攘里抬头,便对上了那秋波幽然的一瞥。琉璃水袖轻扬起,一旋身风华绝代。
然相比当年,此时听见的这一折,更多出了一种岁月的底蕴,仿佛世间百态已融入其中,人情冷暖,字句沧桑。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不在了呢。”朴素妍看着台上,忽而低声道了一句,喃喃如自语。身旁女子转过脸来,清冷的眸子里浮现些许波动,最终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靠近了些,慢慢握住了她的手。
朴素妍轻轻回握住,最后收起了那些感伤,扬了扬唇,说道:“上一回我来这里时,也现了身形,临走前还跟她聊了几句。我跟她说,下次会带心爱的姑娘一起来听她唱戏。”
“真的?”身侧女子淡淡道。
“当然。这不,如约而来了,没有食言。”判官大人俏皮地眨眨眼,抬了抬二人交握住的手。
话音落下,台上也刚好一曲终了。有目光看过来,与她相视一笑,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熟悉得恍如故交。
老人朝她们点了点头,目光在李居丽身上停了片刻,便又带着安然的笑意,转身去指点女孩的动作了。
“我们走吧。”朴素妍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女子笑笑。随后,见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锦袋,轻捻一诀,那锦袋便化作一缕白烟,飘向了戏台那头。
两人从弄堂里走出来,街道上已经覆上了一层黄昏时橙色的霞光。
正走着,朴素妍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你明日便要同王上一起去参加宗庙大会了呢。我们得分开一段时日了。”
她状似漫不经心,语调里却带上了一股子怅然。
李居丽望向天边好红云,眼底忽然落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半晌,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嗯。”
“啊——”某判官哀嚎一声,终于不再掩饰什么了,也不管这是在大街上,就拉着伊人手臂一个劲儿摇晃:“不要嘛,不要分开那么久,你要快些回来啊。”
“再快也得十天。”
“呜呜……我要那么久不能见你了么。”
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模样,黑袍女子的嘴角边划开了笑意:“只是分开几日便要委屈成这般,我看你是把我当娘了。”
“是娘子。”那人认真纠正道。
“爷,买样东西送给你家娘子啊。”一道男人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朴素妍转头看去,原来是她们二人走到了一个卖首饰玩意的摊子边。
摊主正对她笑得一脸谄媚,估计是看她衣着贵气,连忙挑了几件雕工精巧的玉坠金钗递过来:“看看吧,这些都是我们店里的精品,逢近年关了才这样摆出来卖的,您瞧,这工艺材质可都是上好的,配上贵夫人这般好看的人物,可真是相称得紧呢。”
一声夫人,让李居丽平静无波的眼底轻颤了一下。而风无涯则是甜滋滋地看向那柜台上的物件。
“咦?”她拿起一个红木小锦盒,见里头安放着块黄色透明的石头状的东西,便端详了一会儿,问道:“这是琥珀?”
黄色透明的东西,表面温润光滑,中间居然还有一圈粉白色的文案,就好似在里头镶嵌了一片花瓣一样,煞是好看。
“爷好眼力,这可是咱们店独一无二的琥珀石,从碧安县那边进回来的,樱兰琥珀,这城里啊就独有的一块。”摊主赶紧介绍道:“帝都里可有不少达官贵人喜欢买这种琥珀石送给心仪之人呢,拿这个送给你家夫人的话……”
樱兰琥珀?朴素妍在心底轻笑了一声,却也不点破,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子:“居居,你看这个好漂亮呢。”
“喜欢么?”李居丽挑眉。
“嗯。”某判官嫣然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我买给你。”司命大人拿出一锭银子,递到摊主面前:“不用找了。”
摊主呆住,愣愣地接过沉甸甸的银两。直到两人走远,他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里,又望了眼她们离开的方向,喃喃了一句:老子当年也是一枝花,怎么就没碰上这么好的女人……
冥界,某一处院落里。大门被轻轻推开,白衣翩然的女子只身走了进来。
站立在花坛前的人回过身,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只柔缓地勾起嘴角,仿佛一切都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也即将沿着预定的轨迹发展下去,不偏不倚,势在必得。
“想清楚了?”她盈盈移步过来,尾音稍稍上扬,竟有几分愉悦。
朴智妍看向那张妖娆邪肆的脸,眸色一沉:“你想怎么做?”
“不妨告诉你好了,我只是要去拓取刘茗锦的命轨。”红衣人停在她面前,“在此之前,你先帮我拓下咸恩静的手印。”
说着拿出一支小白瓷瓶和一块方形的法器放到了旁侧的石桌上:“今晚,你就设法让她服下这瓶药水,然后用这件法器映下手印,等明日她离开后,你再随我去打开结界大门。”
“只有咸恩静的手印才可以打开那个结界,而且,你身上有咸恩静的气息,启动结界时更不会被任何人察觉。”朴孝敏继续补充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底有那么一瞬的冷冽。
朴智妍看向那个瓷瓶,皱眉:“这种药……”
“只是迷药罢了。”对面的人打消她的疑虑,“放心,不会害了她的,毕竟我也舍不得。喏,你只需随便熬碗汤给她喝下就可以,方法很简单啊,反正她也不会怀疑你。”
“然后,刘茗锦便能回归原来的命轨。等我处理完了一些事情,再来安排你离开这里。这一切从此了结,你和咸恩静各自不相欠,也不会再有牵连。”朴孝敏撩起耳边的发丝,微微扬唇,身后一地红花衬得她容颜灼灼。
朴智妍心头一痛。
良久,她终是拿起了桌上的东西,涩然道:“好,我答应你……”
……
————————————————————————————————————
朴智妍:咸恩静,过来喝碗汤。
咸恩静:(闻了一下)咦?怎么有股中药味?
朴智妍:(心虚)是,是么,我加了丹参进去……嗯?不对,怎么闻起来涩味这么重……(尝了一口)我明白了,是丹参加入过早了!(再喝了一勺,赫然睁大眼睛)嗯……葛根还忘了切片,导致味道散发不出来,少了些许鲜甜!
咸恩静:这样啊……
朴智妍:(狰狞)而且,居然没控制好火候,口感大大折扣了!真是太失败了!!
咸恩静:(摆手)没,没事的,只要是你熬的我都爱喝啦。
朴智妍:(狂躁地喝着汤)怎么可以这样!这味道,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作品很容易遭淘汰的!!我无颜面对当年谆谆教导我的恩师,我居然这么不认真地对待熬汤!!!
咸恩静:妍妍你,你冷静些啊,这不怪你啊雅美蝶~~
片刻后——
咸恩静:(⊙_⊙)?妍妍你怎么了?!怎么,怎么就突然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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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此时此刻难为情
亥时过后,灯笼摇曳,夜风阴冷。
咸恩静处理完案上的几册文书,便披上件宽松的淡蓝色袍子,走出了寝宫。她穿过夜色里暗红诡魅的花田,轻巧地一个移形,就来到琼华殿的庭院里,然后踩着大槐树投下的一簇簇阴荫,推开了房门。
“妍妍。”她迈进房间,轻声唤道。梁上两盏浮灯平稳地漂悬在半空中,照得房间内亮堂堂的,光晕里透出许多暖意,进来时裹带的一身冰凉和疲惫也被这漫洒开的淡黄光晕驱尽。
“你来了。”正在桌旁摆弄着什么的白衣人闻声回头,走了过来,轻轻为她脱下外袍挂好。
咸恩静反手将门合上,却忽然觉得此时气氛有些微妙,于是笑出了声:“噗,突然觉得我们像是在偷情一样……”
这句话本是无意,可刚说完,连她自己也是愣住了。然后面前的白衣美人先红了脸,低嗔:“胡说什么。”
咸恩静促狭一笑。靠过来搂住美人的腰肢,下巴搁在人家肩上蹭了蹭,“嗯……有你在身边真好呢……”叹息般的语调,带着无限温情,却让怀里的身躯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她轻轻放开朴智妍,复而抬手温柔抚上对方脸颊,紫眸里漾开浅浅波光,“明早,我便要启程了。”
“嗯。”朴智妍垂下眼帘,只低低应了声,便拉起她的手转身,将她带到桌旁坐下。
“这是?”咸恩静看向桌上的一小只紫砂盅,问道。身侧女子伸手揭开盖子,拿汤勺搅拌几下,盛了一碗出来,推到她面前,柔声:“是你爱喝的红豆汤,尝尝看。”
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丝丝热气从碗面上袅袅腾升而起,好似在两人中间隔开了一层薄纱,连对方的表情也看得不甚分明了。
咸恩静缓缓扬唇,“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红豆汤了呢。”她拿起白瓷调羹,舀起一勺,倾身喝下了一小口。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坐在对面的白衣女子眼眸里好似有什么闪过,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也在不经意间收紧。
“好喝。”尝了一口甜汤的人抬起头来,扬起笑意,“呐,以后可要常常给我做。”
“……好。”朴智妍嘴角淡抿,脸颊边浮现丝苍白色。而对面的人继续搅动着调羹,“你不陪我一起喝么?”
“我喝过了。”她轻声道。
“哦。”咸恩静不再说什么,视线落回碗上。慢慢嚼着那熬得浓稠的红豆,待甜糯的滋味在舌尖上化开,眉梢便不由扬起,漾开满足的神情。喝完一碗,用茶水漱了口,她又眯着眼睛享受起美人的服务来。
朴智妍用绢子细细擦过她的嘴角边,再起身将碗收拾好。
“呐,今晚怎么特地熬甜汤给我喝?”冥王殿下双手杵着下颚,眉目含笑地看着伊人贤惠优雅的动作。这般问了,却不待对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哦……明白了。本王这还没走呢,咱们朴美人就用红豆来寄相思了?”
朴智妍动作一顿,垂下眸子,不语。
本以为伊人会对她嗔骂几句,却不料是这种反应。咸恩静见状,连忙凑近了些,握住对方的手,现出几分忐忑:“妍妍,怎么了?”
“今晚留下来好么。”
“哦……嗯?”冥王殿下心跳陡然漏了一拍。半晌,才终于消化完自己所听到的这句话。于是修眉轻挑,倾身靠过来,语调拉长了几分:“你刚才——说了什么,嗯?”
尾音上扬,暧昧的吐息拂在耳侧,朴智妍偏开脸,“想到哪儿去了……”
她也不知方才是怎么了,突然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待反应过来时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而这会儿被咸恩静看得更是不自在,于是转身想要走开,却蓦地被对方拉住了手腕。轻巧一带,旋即跌坐进了那人怀里。
“喂,你!”朴美人坐在咸恩静大腿上,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呆滞。而眼下这般亲近的姿势还是第一次,她顿时手足无措起来,香腮也变得绯红。
“嗯哼……”咸恩静玩味勾唇,神色竟是有几分妖媚,搭在美人腰间的那几根修长手指开始不急不缓地画着圈圈。
怀里人温度陡然升高,脸上仿佛都要烧起来了。
冥王殿下简直心情大好。她在朴智妍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突然起身,然后将人拦腰抱起。
“你,你做什么?!”朴智妍揽住她脖子,急声斥道,却是含羞带恼底气不足。
“还用问么。”咸恩静嘴角轻勾,紫眸里好似落入了星辰,熠熠生辉,连说起那孟浪之语也显得正经八百:“吃完甜点,现在该上正餐了。”她把怀里人抱到里屋的大床上,脱去了鞋袜,抬手落下牡丹锦帐。
“恩静……”光线暗下,朴智妍怯怯看着此时俯身在她上方的女子,气息不稳。
“叫我静。”咸恩静低低道。她将手撑在朴智妍两侧,垂下的长发如同幕帘,将两人的目光包拢住,呼吸浅浅交缠,混入些龙涎香气。
视线掠过伊人眉眼,最后缓缓停落在那两瓣樱唇上,眸色就越发得深邃了,似有暗潮涌动。
呼吸慢慢开始急促起来。冥王殿下一手轻勾起白衣美人的下巴,便微微侧头,俯□去,一点点地靠近。
朴智妍顿时乱了心神,双手暗暗扯住被单,直到那人绝美的容颜已经在自己面前放大,拢下阴影,才闭上了眼睛。
四唇相接,温柔触碰。有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她睫毛轻颤着,鼻腔中溢出一声低低的嘤咛。咸恩静不由勾唇,撩起身下人脸颊边的发丝,捧住。摩挲间,两人的身子贴合得更加紧密。啄吻舔舐,如同啜饮。
朴智妍即使闭着眼也能感知到阎幽那翘起的弧度,忍不住羞恼地咬了口对方在自己唇上放肆着的湿软。
“呵……”一声低笑萦绕进耳廓,带着性感的沙哑,魅惑迷人。那人舌尖若有若无地扫过她的牙关,却没有抵进来,意外地,只是浅尝辄止。
朴智妍睁开眼睛,眸子里如同被吹皱的春水,波光潋滟,又带着些情动时的迷蒙。红潮未退,喘息也还未得以平复。她缩回不知何时就勾上阎幽脖子的手,无措地看向对方。
锦帐外浮灯灭了一盏,微光透进来,映入那双紫眸里,盈盈跳动着,却又好似形成了一股漩涡,要将人的心魄吸进去。光影明灭,眼潭深幽,然而她分明看清了其中的忍隐。
不待她多想,咸恩静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麻利地挑开她的衣带,将那素白的外衣解开。
朴智妍忍不住再次抓紧了床单,咬了咬唇:“静……我……”
“噗。”身下女子这般好似受惊兔子的模样,惹得某殿下十分毁气氛地轻笑了起来:“怎么这副委屈又紧张的样子啊,好似被人狠狠欺负了似的。呐……本王只不过是想抱着你安安心心睡一觉罢了。”
她边说着,手下动作不停,将朴智妍外衣给迅速扒掉,然后拉起被子,将两人一起罩住,再侧卧着揽住伊人腰身,就满足地闭上了眼……当真正人君子。
“你!”朴大美人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最后只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
“哦?”冥王殿下挑眉:“看来朴大人不满意呢,那就——”说着放在那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往上爬。
朴智妍一巴掌将某只爪子怕掉,转身移向大床里侧,裹上被子,凶声:“睡觉!”
“诶,不要离那么远嘛,过来,让本王抱抱。”
“哼。”
“快些嘛,本王都主动投怀送抱了。”
“……”
“嗯哼……夜深寒凉,何不相依取暖,莫要辜负了这良辰才好呢……”
“再胡言乱语就回你的凤床去睡。”
冥王殿下不敢出声了。过了会儿,她耍无赖似的挪过去,贴着背将某个别扭美人抱住,长长叹息了一声。
“真像是做梦一样啊……”她拿下巴轻蹭了蹭怀里人的后脑勺,“仿佛就在不久前,你还是厌恶我的,不会给我好脸色,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世上才好。却没想到,我如今竟能够这般和你在一起了,以恋人的身份。”
“真好……”又是一声叹息。
“傻瓜。”怀里人心软了。转过身来,回抱住她,将脸埋进她怀里。
“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朴智妍收紧了双手,在她怀里闷闷道:“平时不要因为公务而太过劳累了,多去散散心,不要老板着脸。还得注意身体,少喝烈酒,别让那心疾再犯了……”
“干嘛,交待得好像是要生死离别了一样。”咸恩静好笑地亲了亲怀里女子的发旋,“我就离开个十来天而已。”言罢,她摇晃着伊人腰身,撒娇般地开口:“呐,你会想我么。”
“会。”
意料之外地,怀里人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笃定。咸恩静心头一悸,低头看去,发现对方那投过来的目光里竟有着不同往常的痴缠,暗藏炙热。
在这沉默的对视中,朴智妍抬手抚上咸恩静的脸,在她那双眸里看见了自己忧伤的模样。
咸恩静,你现在是在看我么……还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你不肯提及那些过去,是因为你还未放下吧。
那你还恨她么,你也恨我么……
巨大的茫然和酸涩猛然间漫涌上来,她忍不住苦笑。而后蓦地揽住咸恩静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拉,狠狠地含住了那两瓣薄唇。
“唔……”咸恩静赫然睁大眼睛。
——————————————————————————————————————
朴孝敏:(抓狂)坑爹啊!!为什么好好的下药取手印这么纯洁美好的剧情到最后发展成了这样般不纯洁的画面?!!(捂脸)咸恩静你个魂淡!!老娘就要被戴绿帽子了吗?!以后还怎么做彼此的天使啊!!再也不相信爱情啦!!!
咸恩静:妹妹你这段话槽点太多了我有些吐不过来。
朴孝敏:不要喊我妹妹!而且这也太不科学了吧你怎么还没晕过去?虽然这是慢性药,可你们这是要等到下一章完事了才昏迷的节奏吗,为什么就不能在关键时候昏迷过去?!!
朴智妍:(悠然剪着指甲)要怪就只能怪你在老君那里买的药。药性慢也就罢了,和红豆放一块儿还能起化学反应产生spring药的效果这么无节操……
咸恩静/朴孝敏:纳尼?!!!
朴智妍:指甲修好了,咸恩静你过来吧,顺便把你亲生妹妹先给屏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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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七十七风雨欲来
第二天清晨,身旁位置已经空了,余温不再。
那人应该是一早就出发了吧。朴智妍怔怔望着锦帐顶端的牡丹纹案。就这么走了……看来,咸恩静并没有发现昨夜的异样。昨夜……
掀开锦被,有些凌乱的床单上,两处红痕随即映入眼帘,妖异如彼岸之花。她看了许久,像是寻得了慰藉般,目光渐渐温柔。可到最后,却又转成凄楚了。
一想到从今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咸恩静,她心里头顿时缺失了大半,就好似被利器一下下将血肉剜空,每一处神经都已经疼得麻木。
朴智妍轻叹了一声,强撑起心神,起身收拾好床上,再沐浴更衣。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后,打开房门。意料之中地,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袭红衣的美艳女子。
“今日你就不用往奈何桥那边去了。”等在大槐树下的朴孝敏回过身,翩然走了过来,姿态妖娆,眉目间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是,在看见白衣人颈间的点点痕迹后,她的目光骤然锋利了。
“你碰了她?!”语调倏地提高,她几步逼近,指尖按在朴智妍颈间,声色严厉好似质问,“都已经注定要分开了,却趁我不在,昨夜你们……你好大的胆子!”
朴智妍表情微变,又很快恢复淡然。
她之前便已经有所怀疑了,如今看来,朴孝敏果真对咸恩静存了不一样的心思。这种强烈的占有欲,绝对不是一般的姐妹之情。那竟是……对待恋人般的喜欢么?
白衣人嘴角抿起,“正如你所想。”
原本按在她颈上的手瞬间收紧。
“你竟敢……”朴孝敏狠狠掐住朴智妍,杀意毕现。而被掐住的人却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任那血红色指甲陷入皮肉里,眉目清冷,眼潭平静无波。
她眼睛一眯,气息顿时变得危险,眸底随即掠过一抹暗红。五指一点点用力,直到那头的人脸上显现出些青白色。然而,即便是这样,对方仍旧一声不吭,冷冷看着她。
那淡漠的模样如同嘲笑和鄙夷,叫她越发难堪。
朴孝敏重重地喘息了几下,压抑住腾升而起的戾气。有那么一瞬,她真想杀了眼前这个夺去了自己心爱之物的女人,可也她却不能这样做,若是朴智妍真的死了,那她和咸恩静之间,将再没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两百年前咸恩静因为那女人被判了死刑而绝望痛苦的模样,她忍又了忍,还是放开了手。
“哼!”她深深地看了面前这不卑不吭的白衣人一眼,冷笑:“先前倒是小瞧你了!”
不过,就算是被你先一步夺走,到最后她终究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朴孝敏在心里恨恨道。
朴智妍没有理会她的阴郁,抬手揉了揉自己颈间,待平稳了呼吸,再从袖间取出一样东西,托于手上。
正是那个拓下了咸恩静手印的法器。
“你要的手印。”
“呵,果然还是取来了呢。”朴孝敏收起心头的怒意,轻哼一声,眼底流露出嘲讽。她伸出手欲要去取那样法器,对方又忽然缩了回去。
“等等,别忘了你答应的事情。”白衣人沉声提醒。
“我朴孝敏还不屑于耍这种小伎俩。”她红袖一甩,冷然道。而后凤目扫向大门外,扬声:“出来带路吧。”
随着她的这句话,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的暗处里走出来,容貌慢慢显现在二人面前。竟是……
“殿前侍卫长——寒守?!”朴智妍讶然出声,眉头凝起。
“怎么了,觉得很惊讶?”身旁女子侧目,勾起嘴角的模样和咸恩静有几分相似,却更多出一种桀骜不驯。她似乎很满意朴智妍的反应,轻撩起耳边一缕发丝,慵懒的语调里带着一丝得意和狂傲:“你相不相信——这里有一半都是我的人?”
朴智妍闻言,猛然看向她:“你说什么?”
朴孝敏不甚在意地摊了摊手,“呵呵……放心好了,咸恩静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所以我才会那么处心积虑地去收集把柄。而这刘茗锦……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筹码罢了。”她狭长的眸子里泛着精光,好似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朴智妍心头顿时一沉:“一个小小筹码,也值得你如此费心?”
“还不明白么?”红衣人掩唇一笑,艳丽夺目。“告诉你也罢。其实——我是想看你陷在救与不救那个男人的抉择中挣扎的模样,更想知道咸恩静发现你背着她救旧情人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她倾身过来,靠近耳畔,语调压低变缓:“一定……很有意思吧。”
“你?!”
“怎样?”成功激起对方的表情变化,她嘴角边勾起的弧度越发恣意。挥袖拿走那法器,一双狐狸眼睛微微眯起:“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了。”
她示意那边的男人带头,然后瞥了一眼身侧脸色不善的白衣女子,悠然道:“快些走吧,朴大人。”
朴智妍双手渐渐收紧,眸色沉了沉,抬步跟上去。
三人晃身进入一条异空间的隧道里。走在最前头的男人身形矫健,步法诡异而沉稳。他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所有机关,找到了正确的路口,带着她们无惊无险地前进。
显然这人是经过了一番探查,暗中花了不少精力才经将这里摸索得这般清楚的。
朴智妍默默看着,心中愈发不安。
这个叫做寒守的侍卫长外表正直,人前作风正派,向来严纪守法,不像是狡诈之人。之前也一直默默无闻,安分守己,不见有什么异样。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了,却不想原来他是朴孝敏派来的细作。能取得所有人的信任,通过咸恩静和李居丽她们的考验,当上殿前侍卫长,可见其不简单。
埋伏之深掩藏之谨慎,叫人防不胜防。
冥界里有这种人存在,必将会对咸恩静不利,可是,这里当真如朴孝敏所言,有一半人都已经叛变了么……她越想越后怕,暗自决定要去提醒朴素妍她们,至少在自己离开前能最后为咸恩静做些什么。
“多余的心思,还是不要动为好。”冷不丁地一道妖娆的声音在身侧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朴孝敏衣袖轻拂,侧首看过来。眸光如刀刃般锋利,仿佛能洞悉一切。
朴智妍转过头,冷冷回视她,“你若是敢使些阴狠手段伤害到咸恩静,我不会放过你。”
“哼。”红衣人蓦地停下步子。仿佛是这句话击中了她心底某处要害,原本压抑下来的怒气再次暴涌出来,“不要以为只有你在乎她!你凭什么说这种话?其实你根本就不配站在她身边。明明我比你要更加爱她更加心疼她,也更舍不得她受到伤害!!”
她这般说着,脸上浮现出愤恨和不甘,目光越发尖锐。
朴智妍抱臂冷笑:“是么,那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朴孝敏沉声:“我在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么?!”
“想要的东西?咸恩静,这个冥界,还是两者兼取?”朴智妍扬起下巴,“你到底清不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2025-09-21 20:4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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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朴孝敏眸色一寒,脸上不复娇媚,露出了许多阴鸷,咬牙切齿道:“你不会懂的!”
我在她背后默默忍耐了多久,又付出了多少,受了多少痛,你这种只知道用外表迷惑别人的女人根本不会懂。
她长吸了一口气,双手紧了又松,最后冷斥:“你也不配知道。”
“呵……”朴智妍嗤笑出声。
朴孝敏凤目一瞪,“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了倒好,这世上便没有可以威胁咸恩静的东西了。”面前白衣女子反唇相讥。
寒风吹过,呜呜地拂起衣摆。隧道上,两个风格迥异的绝**子沉着脸对峙,目光凌厉,眼神交汇间仿佛击起无数电光。周遭空气骤然冷凝,隐隐有暗潮汹涌。
前面的男人疑惑地停下来,回头几步,讶然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两个旁若无人吵嘴的绝**人,一个妖娆狠辣媚惑似妖,一个清冷端庄气质如仙,却都是三界里无数人暗自憧憬着的神女。平日里高高在上,只可远观。没想到如今居然也会像争风吃醋的情敌一般,出现这种劲爆的场面么?
他寒守不是什么八卦之人,可刚刚好像一不小心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一向冷漠严峻不苟言笑的男人脸上浮现些难以形容的表情,低下头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若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低头的一刻,竟是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女人之间的战争不像男人那般剑拔弩张武力诀伐,可是往往更加阴森可怕伤人于无形。他不想惹祸上身,但这二人此般对峙着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了。又过了会儿,他终于按耐不住,轻声唤了一句:“主子……”
他叫的当然是朴孝敏。而那头的两人动了动,各自错开了视线,下一刻立即恢复了原来或妖或仙的姿态,就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高大男人擦了擦额际的冷汗。
“走!”红衣人一甩衣袖。
前头的寒守终于松了口气,继续带路。接下来她们都沉默地走着,一路上不再言语。很快,远处的冥冥烟雾里,就出现了一个半球形的巨大光壁,笼罩在地面上。
光壁高耸,雾气环绕,抬头望不见顶点。慢慢走近,看见壁上漾动着无数蓝紫色的条纹,像烟花绽开,绚烂美丽。
“这里便是禁地结界了。若是没有咸恩静的手印,就连我碰了也会被这上头的紫电击成重伤。”朴孝敏看着前面,美眸里映入些炫光,却显得有些阴幽。
她拿出那个砚台状的法器,捻诀启动,然后交到朴智妍手上,“该你了。”
朴智妍紧了紧眉头,接过法器,走到光壁上的圆形轮盘前站定,不再犹豫地将法器按上去。
随即,一股**感从手心处倏地窜上来,整只手臂都如同被巨大的力量吸住了一般,动弹不得。而面前轮盘开始加速转动,同时,光壁上出现些金色的古老字体,一直蔓延到上方。
朴孝敏慢慢睁大了眸子,流露出几分喜色,眼下情形比她预想中的还要顺利。片刻后,突然轰地一声,朴智妍被弹出数步,法器落回她手里。接着便看见那个轮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丈高宽的入口,石板小道通向里头幽暗处。
朴智妍微微喘着气,仍有些缓不过来,四肢有些僵痛。
“结界打开了,进去吧。”朴孝敏示意一旁的男人先行。
她们便沿着那条路往里走。不久,圆形的空旷之地呈现在眼前。寒守自觉地走到一边站定,而姬兰同身后的朴智妍继续走进那空地中央。
四周环绕着的石壁陡立入云,头顶上方幽黑一片,如布满浓云的夜空,妖异诡谲,深不可测。
而半空中赫然是一片星云状的密集轨迹。
朴智妍怔然看着这片星云,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对了……许久之前,咸恩静带她去逾时门所经过的那个异空间里,也有这样的星云,只不过那里的比眼前这一片更加巨大,浩瀚无边际,而且,颜色好似也不一样。
“在这里的,都是些命定的根魂,轮回命轨的运转是不允许轻易变动的。”朴孝敏指着那片星云,最后指尖方向移到其中一条红色的轨迹上,“看见没有,这个跟其他命轨明显不一样的,便是你那旧情人了。”
朴智妍沿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颗有别于其他的星,在红色的环形轨迹上运转着。
“是因为咸恩静强行束缚的缘故才变成了这样。”身旁女子拿出另一个八卦盘似的物件,对着那颗星一照,接着说:“这一世他在阳间的名字,叫季醇吧?”
八卦盘中浮动影像,慢慢清晰,是一个头发凌乱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
“家道中落,穷困潦倒。本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如今却落得跟**一般……呵,好可怜呢。看来咸恩静真不想让他有一世好过。”红衣人看向身后女子,轻轻扬唇,神色里满是挑衅。
朴智妍顿时失了言语。将视线缓缓从那八卦盘上移开,心头一片涩然。
……
寒风瑟瑟,遮挡住视线的雾霾被风猛地吹散了又慢慢聚合起来。槐树叶子片片离柯,飘落一地。地面上的几张枯叶又被卷起,忽高忽低地旋转着,拍打在一处窗棂上。
端坐在案前的青衣人停下笔,揉了揉眉心。
“奇怪了,怎么眼皮跳得这么厉害?”她自言自语道,忽而变了些神色:“右眼……难道居居她们发生什么事情了?”
抬头看向窗外,延绵到远处皆是阴沉沉的一片,显得格外压抑,仿佛风雨欲来。
冥界里许久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天气了。她想了想,挽起衣袖,用竹签在案上摆了一卦。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再五指轻捻默念口诀。半晌后,却眉头紧锁。
“但愿是错觉才好啊……”
……
——————————————————————————————————
朴孝敏:额呵呵呵,老娘双十一买的时光机终于到货了。朴智妍,现在我就穿越回去,将你这朵雪莲给铲了。(按下按钮)
于是,N百年前,边境雪原——
朴孝敏:嗯?为什么那朵死莲花不见了?明明没有穿错时空啊?
白山真人:啊,此处风景优美,气候宜人,最适合静心修行了,长玑,把为师的麻将桌搬过来,顺便燃符呼叫一下几位持剑长老呀……咦?怎么会有一位红衣仙子在此处?难道这里已经被先占了?
朴孝敏暴躁地祭出长剑:老头吵死了!!(血腥场面和谐)
真人:丧心病狂啊连老人和小孩纸都不放过~~呃~~(断气)
朴智妍:朴孝敏原来你在这里!
朴孝敏:哈?!你怎么跟过来了?!
朴智妍:(拿出KO神器)废话少说看锅!(朴孝敏:呃!竟敢偷袭,好卑鄙……)
路过的小恩静:啊!!!杀人啦!!
朴娘娘逮住某萝莉,凶恶洗脑中:拿着,这是我的360度无死角美腻自拍照。给我记住了,长大后遇见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叫做朴智妍的女厨师,那就是你的真命天女未婚妻子没错了,一定要抢到手并且永远爱护她保护她知道没有?!
小恩静:(泪眼汪汪)哦……
于是,N百年后,咸恩静理所当然地掳走了朴智妍……
朴孝敏吐血:原来,这才是真实的内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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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囹圄
过了几日,朴孝敏也带着她的人马离开了商祺冥域。
入夜,冥界里街市依旧热闹喧嚣,王宫境内,几队侍卫相互换了班,继续在高墙外往来巡视。一切都风平浪静,安宁得有些诡异。
站在窗前的判官大人抱着臂,凝视远处摇曳的灯光,有些出神。半晌,她摇了摇头,却没能赶走心头的不安。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就该收到咸恩静她们返程的符函了。而今,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奇怪啊……是发生什么事耽误了行程么?”她低声嘟哝了一句,忽地心头一惊:还是说自己之前占的那一卦应验了?
不,不会的……青衣人甩了甩脑袋,心道明日还是加派些人去打探一下为好。于是抬手想要合上窗,却突然地,一个黑影从外头跃了进来。
“谁?!”她一个闪身,定睛看去,对方也正好将脸上蒙着的黑布拉下。
“是我。”那头的女子压低声音。
朴素妍看清来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朴智妍?你怎么做这副打扮?”穿着一身夜行衣,大半夜地闯进她房间里到底是什么个意思啊?!被人看见了会传出许多凶残的谣言的啊!!
正欲再问,却见对方示意她噤声,然后瞥了眼窗外,接着将窗页合上,反手弹灭梁上的浮灯。
好流利俊俏的动作!她见到朴智妍的这一系列行为,便意识到些什么了,神色随即一凛,用心语传达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跟踪你?”
朴智妍摇摇头,“没有,但如今还是小心为好。”她走近几步,在心语里急声:“判官,快派兵前往宗庙……她们可能出事了!朴孝敏要对咸恩静不利。”
“什么?!”朴素妍愣住,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在黑暗中看清对方神色紧张并不像是在说笑的模样,顿觉后背一凉。她静了静心神,目光沉沉地盯了面前女子半晌,“为何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朴智妍转开视线,面上露出几丝苦涩:“我之前……受朴孝敏要挟,帮她取得咸恩静手印,打开了禁地结界……”
“你居然?!”朴素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待反应过来后就慌了神色:“竟然进了禁地?!”她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自言自语般喃喃了一句:“不会吧……朴孝敏她知道那男人的事情了?”
“刘茗锦是宿星命定,咸恩静私用咒束缚住了他的根魂,使他生生世世不得善终。所以朴孝敏才想拓取刘茗锦的命轨,以此为把柄。”那头人低声道。
“糊涂!!”青衣判官见朴智妍这么说,忍不住跺了跺脚,低斥:“王上怎么会是那种人?”她已经能猜到些事情经过了,这会儿心头是又气又急,还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攥紧拳头,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虽然好多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刘茗锦原本就是戴罪之身!他的根魂是被宗庙所缚,不关王上的事啊。”顿了顿,又接着说:“后来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王上偷偷替他改了命,不然,他可没现在这般好过了。”
想到之前种种,她就开始有些愤愤然起来。看了眼对面脸色骤变的女子,没好气道:“你肯定是被朴孝敏那恶毒女人给骗了。你以为现在那男人很惨?可没有王上的话,他按照原先的命轨,就要经受七世劫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生被折磨七辈子啊!!”
“怎么会……”朴智妍愕然看向她,脸色一白。
原来事实真相竟是这样子的么?!刘茗锦是被宗庙判刑之人,而自己一直……一直都错怪了咸恩静……
“哎!我早些告诉你就好了!”朴素妍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红了眼。她捶了捶自己心口的位置,凄声道:“王上的心疾就是因为偷偷替他改命触碰了宗主禁咒落下的。”
“怎么会这样……”朴智妍脑海中嗡地一声,怔然后退了几步。听到这句话,她就好似被人狠狠敲了一棍般。此刻心里头除了对咸恩静的心疼,更多的是翻涌而来的愧疚。
原来自己什么都不了解,从来只懂得将所有过错一味地怪罪在咸恩静身上,那么任性自私地……让对方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她究竟是负了那人多少啊……
朴智妍垂下眸子,狠狠忍住喉咙里的哽咽,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了些颤音:“我以为刘茗锦是无辜受害,才答应朴孝敏的,原本想着这样也不会对咸恩静造成多大威胁,更何况朴孝敏手上掌握着更可怕的证据,不能将她激怒。却不想这其中存在着这般利害的关系……可这几日一直被监视着,也没能早点告知你,只能等朴孝敏离开才寻着机会过来。”
“就知道那女人不是善茬。”朴素妍气得咬牙,但见朴智妍这幅凄楚神色又有些不忍责备了,连忙放轻了语调:“这件事情被宗庙那边知道的话是很棘手,但还不至于应付不了,总有回旋的余地,你先别自责了……诶等等……你之前说朴孝敏掌握着更可怕的证据?她还知道些什么?会对王上很不利么?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朴素妍忽然生出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于是拉着朴智妍走到桌旁坐下,急急问了一大串问题,却见对面女子无力地摇了摇头。
“具体的我还不便告诉你,但是有一点你必须听我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宗庙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否则会对咸恩静十分不利。我不知道那后果会怎样……我怕……”
朴智妍没有往下说,咬着唇,眼眶泛红。
“什么……天,你让我消化完。”朴素妍神色一凝,此刻真有大事不妙的感觉了。这忽如其来的消息让她脑子一片混乱,仿佛是搅成了一团浆糊般。
她抬手揉了揉眉间,最后还是站了起来,急躁地来回踱着步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你,你起初不是个普通的凡人么,怎么……”
“判官,不要问了。把我藏起来吧。不要让朴孝敏找到……也不要让咸恩静知道。”朴智妍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面色凄然,然而语气无比认真。
朴素妍脚下猛然一顿,严肃道:“你可别做傻事啊。”她这般说着,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时,却忽然怔住。
此刻对上的那种目光,绝望而坚定,隐藏其中的痛苦叫她感到无比沉重。她紧了紧拳头,沉声:“先别急,总有解决的办法。”
“可我不能再成为她的包袱了!”
“不想成为包袱就好好待着!”朴素妍一手撑在桌面上,长长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这个时候你就要相信我们,相信王上。王上她……她要是找不到你会变成修罗魔的!”
“判官……”
“好了先别说这个。”朴素妍摆摆手,自己也在桌旁坐下,仰首灌了口茶水:“看来王上这次是赴了鸿门宴,凶多吉少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闭着眼思忖了一会儿,对朴智妍正色道:“没办法了,我先派兵去支援王上她们,这里由你帮照看,若出了什么事我会通知回来。”
说完,立即起身:“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去通知冥军。”
“要找信得过的人。”对面女子拉住她。
朴素妍顿住,想了想:“那……寒守侍卫长如何?”
朴智妍蹙起眉,不住摇头:“不,他是朴孝敏的人。”
“什么?!”青衣判官闻言错愕。
“这里有很多细作,寒守只是其中一个。”朴智妍压低了声音,“我这两天偷偷调查,发现许多冥吏都与朴孝敏的人有暗中接触……连考弊司里的赵武官和西门狱首也是朴孝敏那边的。”
“他们竟然……”朴素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看着青衣人灰败的神色,朴智妍颓然闭上眼:“如今这冥界里,已经不知道该信任谁了……”
……
“三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祖大殿内,火光跳动,气息森然。身穿灰色铁甲的冥兵将大殿内堂团团围住,手中兵器俱是指向中央那一袭墨色凤袍的女子。
“兴师动众,总该有个缘由吧。”咸恩静扫视一圈,眼底寒光掠过,凌厉似冰刃。身旁李居丽跟着神色一沉,祭出了那把黑色镰刀。随行的一队侍卫也亮出兵器护在她们左右,紧紧盯着对面那些明显用意不善的人。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一寸一寸地凝结,气氛压抑紧张。
她们正前方高台上,为首的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拂袖冷哼道:“咸恩静,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么?”
“你们的态度又是如何?!”李居丽将镰刀一甩横于胸前,冷声:“故意拖住我们王上,就是设下陷阱想要谋害她么?就算你们是宗庙,也不能随意能动一个冥域君王吧。”
对面男人闻言似是动了怒,眼睛一眯,如鹰隼般锐利。一时间双方间的气氛更加紧张了,仿佛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咸恩静轻按下池寒握住镰刀的手,示意她不要妄动,然后将视线转到那三长老身上,“三叔,我只想要个说法。”
听见这声“三叔”,男人脸色稍缓,低哼了一声,负手俯视下方,“尽管你尊为冥王,但我是你的长辈,也是这宗庙长老,有责任督促管教你。如今你犯下大错,还知错不改想要瞒天过海,简直愧对先辈!如今,我们就该让你受到惩处!”
“是么。”咸恩静勾起嘴角,眼潭深沉得让人有些看不透,目光移到男人身旁的妇人身上时却微微一顿。
那妇人也发现了她的视线,原本脸上的关切敛去,露出责怪之意。
“三长老说的没错。身为冥王,本应忘情冷性,你却因为个人私情,置法度于不顾,多次犯下大错,使得冥界损失惨重,如今又做出这种事情令先祖蒙羞……”妇人抿紧了嘴唇,最后沉沉叹了口气,将手中盘龙杖往玄武岩地面重重地敲了一下。
一股强劲真气霎时拨开,伴随着一句凄厉的呵责震荡在众人心坎上:“静儿,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四姨……”龙杖与地面闷闷的撞击声还在大殿里回响着,而那个一直如娘亲般看着自己长大的女人,脸上满满的,都是失望和悲愤。仿佛,苍老了许多。
咸恩静转开脸,眼底划过一丝伤痛。
“四长老,从前若不是你过于宠溺,也不至于害她如此。”男人侧目看向妇人,故作痛惜的语气里藏着几分得意。
李居丽握紧了那把黑色长镰刀,顾不得对方身份,开口冷斥道:“你们可有证据?”
“证据有得是呢。毕竟错犯得多了,别人想不知道都难。”忽然地一道女子声色让众人一愣。只见声音的主人——那位红衣妖娆的女子从男人身后石柱的阴影里婷婷走出,手上托着几本书册,还有一只砚台状的法器。
她隔空与咸恩静对视,嘴角上挑,“身为冥王,你的确错得很离谱呢,尤其是帮那男人改命,呵……”
“朴孝敏,你!”李居丽眼中杀意浮现,却被身旁人按住肩。转头看去,那双紫眸里平静无波,竟如同冰封般,沉郁而冷漠,叫她感到陌生。
“怎么,想动手?”朴孝敏掩唇一笑,魅惑的音色里满含嘲讽:“在这宗庙圣地,还想多加一条不孝忤逆之罪,让族人笑话么?”
咸恩静看向她,淡淡道:“你们想怎样。”
“哼,事已至此,你便交出玉印,在幽禁之域好好想想自己做了哪些对不起先祖,对不起这个冥王身份的事情吧。”那三长老朗声。
幽禁之域,即巫鼎崖,历代冥王犯下过错后禁闭思悔的地方。
“好。”
“王上!”李居丽蹙眉,向来沉冷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焦急。那种地方,一旦进去了,就相当于放弃抵抗,任人宰割了。
咸恩静却轻叹了一声,扬唇:“该来的总会来的。”
朴孝敏眼瞳一缩,这种结果似是意料之中,又恍若出乎意料之外。然而自己预想中的那些愤怒,悔恨,失望不甘,此刻从对方那张平静的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看到。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云淡风轻得……好似看破一切,再无留恋的模样……
一旁的妇人别过脸去,眼角里有些湿意。而三长老则是眯起眼睛,沉沉盯了她半晌,才一甩衣袖,喊道:“来人,先将商祺冥王带到巫鼎崖,等候审决。”
几个金甲冥兵走过来,行军礼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咸恩静没说什么,只看了眼李居丽和跟随自己的那几个侍卫,便负手而去。
包围的军卫见状立即让开一个出口。她缓缓走远,雾霭掩盖身形,带着萧索的洒脱。
仿佛就这样走进了一片虚无里,放开了一切。迷惘间,只剩自己一人而已。
朴孝敏看着咸恩静的背影,心头骤然升起一股焦躁和愠怒。
她突然从高台上跑下来,冲着远处那个身影喊道:“咸恩静!你困着她的身,却终究管不住她的心,一片真心都落得这个下场,又何必再这样执迷不悟!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眼身边的人!
凄厉的呼喊传过来,行走的人停下脚步。
困着她的身,却终究管不住她的心么……咸恩静缓缓合上眼。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许久以前,青蛟临死之时说的那句话——如果我未曾遇见你,多好。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还是原来的我,沿着原初的轨迹走下去,不会有这么多的心酸绝望和苦守等待。而改变了这一切的,不过是几百年前,那一朵花开的时间而已。
可是,朴智妍……现在你自由了。咸恩静睁开眼,笑意苍凉。
她回身看过来,清冷的声音如同掠过发梢的松风:“孝敏,我有话同你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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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易主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你们的王。”高台宝座上,一袭暗红色凤袍的女子拿着冥王玉印,对大殿下方神色凝重的众人朗声。
青丝挽成云鬓,肤光胜雪。美人华服曳地,绣有冥凤图腾的裙摆在祥纹地毯上铺开,雍容如牡丹,妖异似曼珠沙华,灼灼映入所有人的眼底。
站立在台阶旁侧黑袍司命神色却是淡淡的,清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默然抬手,示意祭司鸣钟。
随即,古老铜钟铮然撞响,“咚——咚——”地在雾霭里划开,声声撞进众人耳里。数百位身穿朝服的冥吏相互间对视了几眼,最终都沉沉俯首。大殿外,无数黑甲侍卫卸下兵刃,屈膝叩拜。
就在这样一天清晨,浩浩荡荡的人马突然来到商祺冥域,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宣布了咸恩静离任禅位的消息,然后换了王旗,改了律例。
冥界,一朝易主。
此刻冥王大殿里,钟鼓肃穆,新王上任的仪式还在继续。朴素妍听着底下众人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暗自咬紧了牙关。她没想到这么快,快到她们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这局势已经到了这般无法挽回的地步。
“为什么……”
她愤恨地抬头,看向高台之上那一抹暗红色,握成拳状的手不住颤抖。这时,旁侧却悄无声息地伸过来微凉的触感,温柔而有力地覆在了她手上。
“素妍。”李居丽望向她,缓缓摇了摇头,“这是王上的意思。”
王上的意思……是放弃我们了么。没有一句交代,就把冥王之位拱手相让……这算什么。青衣判官咬着牙,秀眉紧紧蹙起,半晌,才低声道:“王上呢……王上她到底去哪里了?”
身旁女子眸色微沉,陷入某种思绪里:“我也不清楚……”
忽地外头再次敲响了三次冥钟,伴随着百官长声齐呼的“吾王”回荡在耳际。而铺天盖地的气息,却是那么沉重压抑。
李居丽将众人神色收入眼底。目光转向别处,瞳孔却轻轻缩了一下,那深潭般的眼眸中,复杂之色更加凝重了。
而高台上端坐着的女人,正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垂眸俯视着下方,笑得魅惑众生,风华绝代。可眼底划过的落寞,鲜少人能看见。
……
听到冥界易主这个消息的时候,朴智妍手中的茶盏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彼时王宫被重兵重重把守住,许多冥城居民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有些人见今早一大队人马往冥王大殿那方向去了,便隐隐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
这会儿军队散开,祭司官出来宣读谕旨,冥界众居民才得知他们的王已经换成了一个叫做朴孝敏的女人。
此刻封王的仪式已经完成,朴智妍从冥城里跑出来,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王宫,不顾侍卫阻拦进了寝殿。
“朴孝敏!”白衣身影闯进来,一干侍女都怔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软榻上侧卧着的人慵懒地瞥过来一眼,无丝毫意外,只淡淡禀退其他人:“你们都下去。”
“是。”侍女们偷偷看了眼这两个女人,都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端着换下的香炉瓷饰,低头敛眉地走出去,合上门扇。
“朴大人迫不及待地来见本王,真是叫人开心呢。”只剩下她们两个后,姬兰从软榻上坐起身。语气如常,甚至还带着几分似是而非的喜悦,就好像真的是与故人相见般。
对面女子冷冷看向她:“朴孝敏,你当真卑鄙!”
“朴智妍。”她眼睛一眯,扬起了唇。迈着风情的步子走过来,语气却是变得狠戾:“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么,嗯?”
这句话让朴智妍心中一痛。是啊……如今咸恩静已经不是这里的君主了……都是自己害的。她紧了紧手,语调里含了几分愠怒:“我没想到你会骗我。咸恩静她根本就没有害刘茗锦!”
“呵,怪只怪你们彼此存在间隙,让我有可趁之机。”朴孝敏冷笑:“其实我那样说还让你好受些不是么,在那种情况下就算你知道真相了最后也不得不帮我。”
“可是你没有遵守你的诺言。”朴智妍美目一凛,“你一定是另外用了什么手段!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夺走了冥王的位置。你对她……”
“夺走?”朴孝敏打断她,勾起的嘴角里含着讥诮:“若我跟你说,是咸恩静不要了呢?”
对面人微怔:“你什么意思?”
朴孝敏不说话了,脸上覆盖的笑意也霎时间散去。她双手环胸,一步步走到白衣女子面前,与她平视。狭长的眸子里泛出冷光,还有微不可察的绝望与不甘,仿佛一只受了伤却仍旧保持着孤傲的狐狸。
良久,她倾身,在朴智妍耳边低低道:“其实她知道你下迷药的事情,却没勇气怀疑你。然而你最终选择了去救刘茗锦。所以,她对你失望透顶了。她不要这个冥界,不要你了。”
……也不要我了。
眼底的凄然一闪而过。朴孝敏撤回身,笑容恣意邪魅:“她走了,她什么都不要了……都是因为你!呵……”
朴智妍脑海里霎时一片空白,只不断回响着那些话。
她走了,她什么都不要了,谁都不要了……
“……她去哪里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朴智妍突然慌了,从未有过的恐惧一下子将她包裹住,几乎窒息。她倏地上前一步抓住朴孝敏手臂,声音发颤:“她……到底去哪儿了?”
“想知道?”朴孝敏挑眉,心头陡然升起一种报复般的快意:“那就——好好在这冥界里待着。等哪天我……不,是本王,等哪天本王心情好了,没准就会告诉你……啊哈哈哈……”
红衣人拨开那只手,轻盈拂袖,翩翩然走出门外。朴智妍僵立在殿房中央,睁大的眸子里渐渐失神,视线慢慢地模糊成了一片。
一天过去,冥界的夜晚仍旧如时而至,只是这夜,城中街巷里少了些往日的热闹。
茶馆里三两茶客闷闷地喝着茶,偶尔压低了声音说几句什么,望了眼门外走过去的几个冥兵,又各自摇着头,招呼阿奴过去添热水饼点。
楼上,老板娘从一间雅间里走出来。她回身看了眼伫立窗前的素白色单薄背影,想再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叹了口气,轻轻合上门。
“老板娘……朴大人还好吧?”端着茶盘上楼的阿奴朝那门望了望。
心雪微微颦眉,端丽的脸上浮现忧色,却是淡淡回了一句:“会好起来的……”
远近灯火憧憧,居民城里的红红黄黄与王宫那一带的星星点点遥相对应,却同样显得落寞。溯宸宫侧殿里,烟雾轻拢,湿暖中缠绕进阵阵梅花香气,有细微的水声响起。
小侍女安静地垂首跪坐在屏风外。
“你叫什么名字?”
屏风后头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参杂在水珠掉落的细微叮咚声中也不显得突兀,反倒是低幽好听。而在浮灯投下的昏黄光晕里,那彩绘的花丛间隐隐透出些窈窕轮廓。
侍女身形颤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回答道:“奴婢名唤小,小溪……”
“小小溪?”那头的人故意逗趣。
侍女脸上一下子烧热起来。
女王大人这才收起了笑意,只是语调仍旧玩味,好似在思忖着什么:“溪儿……”这个名字是咸恩静取的么……她捧起一把漂浮在水面上的粉白色花瓣,低头轻嗅了一下,最后意味不明地落下一句:“嗯,不错。”
小溪听了,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她不明白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口中的“不错”是什么意思,顿觉惊恐。而朴孝敏透过屏风看见她不断变换的神色,嘴角勾了勾。
“嗯……还是有侍女好。”浴池里的人叹息一声,趴靠在池壁上。闭上眼,暗自想着以后要不要在外头抓一批女子到荒渊里去。方才她唯独把这个小丫头留了下来,只不过是因为看见她紧张时那张熟透了的苹果似的脸,觉得很有意思罢了。
就留在身边解解闷吧。毕竟……这个冥界太无趣了。
水雾环绕,跪坐在那头的侍女不敢发出半丝响动,殿房内安静异常,只有墙角的青铜更漏中均匀缓慢的滴水声。
朴孝敏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个时候,却有一个熟悉的音色突然在脑海里荡开。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妹妹。”
她蓦地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又产生幻觉了。可心痛的感觉却如此真实,如同刀割。而这句话,时常在午夜梦回时徘徊在自己耳边,成了消散不去的魔咒。
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妹妹。
趴在池边的人忽然皱眉,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她长长的睫毛被水汽氲湿,眸子里却找不到焦距,只对着屏风上咸恩静亲笔画下的那些艳红色的花,茫然失神。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
低声喃喃着,朴孝敏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
……
——————————————————————————————
朴孝敏:从今天开始,你们统统都要叫我女王大人!
主簿:(打哈欠)这名字太长了记不住啊。
朴孝敏: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带兵去霸占荒域扩充国土!!
武官:(抠鼻)臣妾们都色衰了做不到啊。
朴孝敏:从今天开始……至少这里的膳司要改善伙食质量!!!
管事:(高冷)你以为这不要钱啊……诶小心手里的碗,打碎了就没有了。
朴孝敏:……我,我要回荒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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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侍女番外之女王的一天
我叫小溪,商祺冥域里的殿内侍女。
这名字是王上取的。我曾问过王上为什么,那时候王上停下笔,淡淡地瞥过来一眼。紫眸如水晶璀璨,却幽深宁寂,不见波澜。仿佛世间万物落入了她眼中,都如雪花无声融化,消逝成云烟,不留一丝尘埃的影子。
这个站在权力顶端的女人,美丽而叫人敬畏。
我忘了礼仪和尊卑,一瞬不瞬地望着,等待王上的答案。可等了好一会儿,却见她眯了眯凤眸,就偏过脸去,继续将目光放回到书册上了。
透过香炉里袅袅腾升的轻烟,嘴角边那抹倾城笑意一闪而逝,恍如错觉。
就在我失落地以为王上不打算再理会我的时候,她忽然开了口,说:“许是因为,你是顺着清溪水流,来到我身边的。”
……原来我真是从河里捡来的。
我呆了会儿,忍不住去想象着一个婴孩被人遗弃在木盆里沿河漂流的场景。于是拉耸下了脑袋,暗自搓着心里那股小小的幽怨。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是浮萍所化。机缘巧合地吸收了山间灵气,在一个月圆之夜,灵识初开化了形,混沌中顺流漂浮而下,差点被山魅水鬼食去。却如此万幸地,刚好被路过桥上那宛如神坻的女子看见……
“干嘛盯着我瞧。”
一道柔媚中带着些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恍惚中,视线渐渐回落清晰,发现眼前正坐在案前批阅文书的已不再是曾经的王上。
这个红衣女子,如今是我们冥界的新王,名叫朴孝敏。而我,意外地被她点了名,要跟随左右,侍奉她的日常起居。
“你是在瞧我,却也不是。”她见我回神,继续说着,语气轻浅似触过枝梢的风。我才知道自己的失态和胆大包天,竟敢盯着这女王瞧了这么久。正自责时,女王殿下幽幽说了一句:“咸恩静以前,也会这样吧?”
是陈述语气。她从来都是直呼王上的名字,尽管我们知道她们二人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我见她这么问,想着她应该是指以前王上每日都会坐在这儿晨阅吧。可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我不敢过多揣测。于是轻声回答:“是的。”
却不料她又道:“你在想她?”
……若说想,会不会触怒这位新王?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便见她嘴角勾了一下,竟似是有些欣慰。然而这抹表情变化消失得太快,我正欲再看清楚时,它已然不见了。取代它的,是一种名为落寞的东西。我心头陡然一惊,女王殿下却轻轻开了口:“我也想。”
那么坦然大方,瞬间赶走了种种惊疑和胡思乱想,叫我自惭形秽。可转念间,我又记起了自己曾听说过,王上与她是每隔好长一段时间才相聚一次的,那么从前……
“从前我与她是十年才见一次面。”女王就好似能看透我的心思一般,说道:“那时候我不会觉得想念,因为我以为自己一直是与她在一起的。而今……她真的远离我了。”
我听不懂。
我只是觉得,既然想,为何不去相见呢,为何也不告诉朴大人她们王上的去向,让她们也跟着想念呢。
许是我茫然的模样太过傻气,对面的红衣人竟笑了:“呵……我居然会跟你说这些。”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听着有些欣喜。
女王这是信任我吧。就在我眉眼弯弯自个乐呵的时候,那人又幽幽道:“这样也好,哪天灭口起来方便。”
我立即僵住。脑海中陡然闪过自己被黑衣人一刀封喉的画面,顿时手脚发凉。我想我的脸色一定是煞白煞白的。
接着,对面就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回荡在偌大的殿房里。
好吧……我又被调戏了。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习惯了这位新王的恶劣作风,可此时此刻,还真想正正经经地指着她说一句:“女王殿下,请注意您的姿仪风雅!”
可惜我没这个胆量。
卯时四刻,殿审开始。
女王已经换好了一身暗红色凤袍,端坐在高台宝座上,一边听判官大人叙述亡灵的生平记录,一边低着头拿笔批命,然后盖上印章。还真有点儿可靠君主的感觉。
我站在旁侧,默默看着,心里直点头,暗道:不错不错。
可过了没多久,就发现这位新王的坐姿变得不是那么端庄了。她身子歪向一边,柔弱无骨地倚在宝座扶手上,支着下巴,露出半截玉臂。妖娆媚人,像慵懒至极的狐狸。
唉……前些日子还蛮有模样的,现如今本性毕露,都恨不得整个人侧躺着了。像个贵妃似的,怪不得那几个老臣要多次进谏指正。我忍不住靠近了些,伸长了脖子,小声提醒道:“王,注意坐姿啊。”
她轻轻斜了我一眼:“不美么。”
……我噎住,默默站回原位。
好吧,我竟然无法反驳。因为,确实很美。相比那威严端坐,冷肃宣判,或许这幅看似轻慢的模样更加适合她。但是,尽管表面上一派不甚在意,我却明白,这位女王有多专注。
她静静聆听,偶尔秀眉会蹙起,偶尔放在案上的手指会轻敲几下,然后落笔批命,予夺公正,细节到位,让人无法异议,连我这个小侍女也忍不住要惊叹了。
退朝时,我偷偷望了那些老臣们几眼,发现他们虽然仍旧是一副愤愤的样子,却也没再留下来进言什么的了,只闷着脸各自退去。
我忽然有些想偷笑。
女王侧目瞥过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嗯……要做什么呢?每日这么安排日常事物其实也蛮累的,下午要去视察,这会儿有一两个时辰的空闲,那么不如……我想了想,试探着征询道:“要不要……用膳?”似乎这位女王蛮少进食的,倒是喜欢喝酒。
果然,她秀眉扬起:“带你去喝花酒怎么样?”
好哇好哇!我眼睛亮了一下,马上义正言辞地拒绝:“这怎么可以。”
“呵,这么不坦率。”女王倒也不生气,反倒是颇为愉悦:“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呢。”
我脸上一热,撇开视线。脑海里却浮现出宣政院里某主簿姐姐温婉的脸,于是在心里头得意地哼哼:人家老早就名花有主了,才不会嫁不出去呢。
“——哦?原来如此。”对面的人眯起凤目,拉长的语调里透着戏谑。我气急败坏地捂住自子烧红的脸。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呢,居然偷探我的意识。
结果,女王殿下撇开我自个喝花酒去了。应该是出了冥域吧,因为荒渊那里来了几位大人,见着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哭得最凶的那个美男子长得比风判官还要妖艳,看得我怪寒颤的。于是女王殿下就领着几人出去了。我猜想着是去了三重冥域的鬼市那儿……嗯,那里可好玩了。
午时三刻,这位新王就回来了,神色如常地在书房里审阅近年命书。我点上贡香,便默默跪坐在一旁。其间判官大人来过一次,没多说什么,放下一叠书册交代几句便离开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女王的眼神似乎较前几日平和了许多,语气也没那么冷了。
女王没有多在意其他,仍旧专注于纸上,玉兰蕊笔勾勒出的字体娟秀好看。
她认真起来的模样倒是和王上有些相像呢。我安静看着,忽然就有些想念以前的王上了。如今她不在,这里每个人都变得很奇怪,大家的笑容少了许多,就连眼前这位似乎是笑得最多的美人女王,也叫人莫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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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女王去视察牢狱,我没有跟过去,终于得空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得先去琼华殿那里,逗朴大人开心。呃……其实我也是嘴馋了。
最近朴大人似乎一直在专研厨艺,后院厨房里总有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我像以前那样乐呵呵地跑过去,还不忘带上那本琼华录。
这是我特意记录下来的一本食谱。我对朴大人说:“我要把近来吃过的美食都认真记下来,等以后王上回来了就给她看,让她眼馋着跑来求你做给她吃。”
朴大人终于笑了,像雨雾中一朵开在彼岸的梨花。
之前我一直觉得朴大人美得过于清冷,显得有些不真实。反倒是现在,少了几分距离感,让人觉得亲切了许多。尽管她看起来仍有些消瘦,但至少不见了初时的颓败。
应该是有了某种信念的支撑吧。我也就放心了。
临走时,我顺走了两盒梅花卷饼,一盒当然是给我心爱的主簿姐姐,另外一盒……嗯,算了,就给女王吧。
酉时刚过,女王已经视察回来,在东阁里坐着了。确切的说……是躺着。
她姿态随意地斜卧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转着毛笔。这会儿她可能真是厌倦了,索性就拆了我给带的那盒糕点,眯着眼品尝了起来。而面前案上堆着的那一摞高高的折子,也就只有最上面几本被胡乱地批了几笔朱红。
“这冥王当得,真是无趣至极。”吃了几个,她咂咂嘴,露出愉悦神情的同时这般厌烦地说道。
类似的抱怨我没少听她说过。但我知道,该做的,她一样都没有懈怠,甚至可以说,她那股拼命劲儿是不输于以前王上的。现在很多朝中冥吏都愿意听命于她,只是一些老将军和宣政院里的人仍对她有所不满。
民间有传言她用阴狠手段暗害王上夺了这冥域,我并不认同。因为我总感觉她并不十分愿意当这个冥王。有时候认真办公,也仿佛只是在逼着自己去这么做。她不快乐。
她其实……在努力替王上守护这里吧。
所以我冥冥中有所预感,王上定会回冥界的。虽然……那一天不知要何时才会到来。
“溪儿,研墨。”这时,女王放下糕点,开始吩咐我做事了。
我连忙从走神的状态中醒来,拿过砚台,细细磨好松烟墨。原以为她会继续批文,却见广案上的文书被挪开,接着铺开了张一尺多宽的宣纸。
这是要作画?我没问出口。她挑了一支大兰竹,挽袖,几个挥落,苍劲的枝虬便现于纸上,十分大气。接着换了支细兰蕊,勾勒出一片朱红色。
不到半柱香,画已经作好了。是红梅寒霜图。孤傲且妖冶的花,如她一般。
“溪儿,去让工吏辅以梨花木制成屏风。”她轻声道。我有些诧异,明明这里已经摆着个很好看的了。于是我看向身后,指着道:“王,这个屏风……
话没说到一半我已顿住,忽然意识到女王要换下的原因了。这个屏风是半年前王上亲笔画的,一直以来我却没得仔细打量。
画里景致幽美宁静,途迷点缀夜色,白衣胜雪。工笔如此细致。
难道……是看着心里不舒服么?我偷偷瞥了眼再次吃起了梅花卷的某女王,似乎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只是不甚明了。就在我准备大胆地开口问她那个旧屏风要不要处理掉的时候,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个留着吧。”
留着,那就是不许仍,要收起来放在看不见的角落里的意思喽?我暗自可惜,原本想着还能把这王上的真迹私藏起来,然后送给我的主簿姐姐……咦?要不就把它搬去朴大人那里放着吧……
我自顾自地点点头。女王没理会我的小心思。
亥时过后,女王沐浴更衣,然后坐在寝殿里自己小酌。可是她脸色不太好。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我不明白她面色阴沉的原因,只小心翼翼地在旁侧伺候着。
窗外漆黑一片,寒风萧瑟,雾气笼聚过来,显得格外阴冷。我看了眼女王蹙眉的模样,忽然发现了一点,那就是——每每到了夜晚的时候,她似乎特别容易烦躁。
嗯……又或者君王大多是如此吧。喜怒无常,难以琢磨。
突然,啪地一声响。玉杯重重扣在桌面上,随即碎裂开。女王看向我,命令道:“去,找些歌姬舞女过来。”
哈?我愣愣地分辨着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头的人缓缓倾身靠近,连散发的酒气里也透着股吓人的凌厉:“不听话,嗯?”
我一个激灵,惊恐地看了眼她手里碎开的玉杯,急忙爬起身道:“奴婢现在就去。”说完一溜烟地带上玉牌,叫上几个侍卫一起,到居民城里请来了那一班舞姬。
于是香炉飘烟,殿房里萦绕起丝竹之音。水袖翩然扬起的时候,我忍不住赞叹了一下。嗯,真不愧是广清苑里的舞姬,真是太美了!好吧……就算明日会被那帮老臣指责,遭到许多非议也值了。
兴致正好,我不经意转头,却发现女王殿下独自支着下巴默不作声。她看着那些舞姬,目光却没有切实地落在她们身上。她在走神。
在想王上?
我竟下意识地跳出这个想法。而且紧跟着就想到了昨夜里这人做噩梦,喊着王上名字惊醒的情景。虽然当时我站在隔门外,看不清锦帐里她的情形,却隐隐听见了那压抑的抽泣。
为什么……如此悲伤呢。
就好像,此刻她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一样。
呵……我大概真的会被她灭口吧——我突然这样无厘头地想到。可是,心却跟着难受了一下,为这女王,为传言中被这女王害死了的不知去向的王上,还为那明显消瘦了许多的朴大人。
过了会儿,我看见女王仰头灌下了一口酒。然后提起一个酒壶,踉跄地站起身,径直穿过众舞姬走了出去。那些正跳着霓裳舞的女子们纷纷错愕,差点都拐了脚,连舞姿也变了味,停下来也不是,继续跳也不是。尴尬不已。
我顾不得其他,连忙跟出门。
提着酒壶,走向远处那道长廊。带队巡视的寒侍卫长刚好路过,似乎惊怔了一下,与部女王下一齐驻足行军礼。然后,隐约听他对女王说了一句什么,就沉沉低下了头,表情模糊不清,却叫人觉得复杂抑郁。
我不知该不该再走过去。却见女王嫣然一笑,冲侍卫长扬起下巴,声音里带着醉意:“没有错……你做的很好……很好啊……”
然后她转身走远了,背影如此落寞。
……
——————————————————————————————————————
朴孝敏:说,谁才是真正的冥界女王?
小溪:在我回答前,可否……先给我打上马赛克?
朴孝敏:准。
马赛克:我,我一直觉得,咸恩静才是冥界女王真绝色!!
小溪,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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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又年
奈何桥边,鬼魂排着队,陆续从白衣女子手中接过汤碗,喝下那淡褐色的汤水,忘却红尘往事。
长勺往木桶里轻轻一舀,便又有一碗乘出,散发香气。风吹过,青花汤碗里荡开层层涟漪,摇碎了倒映其中的秀美容颜。而心头也似有什么碎开,扎进了肉里。
白衣人眉头一蹙。
“朴智妍……”刚好过来这儿的青衣判官见着了,轻声唤了她一下,神色里带着许多担忧。她回过神,勉强冲来人笑了笑,将手里的碗递出去。然后很快地,这日要过桥的几个鬼魂便都跟随着冥兵缓缓离去了。
桥上灯笼熄灭,寒风乍起。
“今日怎么过来这里。”朴智妍低头收拾着东西。站在一旁的青衣判官举目望向远处的浩渺烟江,声音有些低沉:“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
手里的动作慢了下来,朴智妍抬头看她,心下明白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可其实这几个月以来,眼前这人不见得比自己要好多少,不但笑容少了许多,眼皮下边还一直带着两圈黑色。
“我没事的,你们不用太过担心了。”白衣人抿了抿嘴角,低下头去重新戴好储物戒指。身旁的青衣判官垂着眸子不做声,发丝被冷风吹得有些凌乱。
她又道:“我听司命说,咸恩静去了凡间。”
朴智妍神色微变,眼底越发得黯淡了。咸恩静在凡间,她是知道的,可一直派鬼差去找也没得到半点线索。不清楚那人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
“这一次,我真的让她伤心失望了吧。她或许不会原谅我了……”朴智妍幽幽说着,喉咙里有些发涩,嘴角却是浅浅扬起:“我知道的,她现在定是不愿意见我。但没有关系,我会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么……朴素妍眸心一颤,有些动容。只是紧锁的眉头仍旧没有舒展开,闷闷说了一句:“那……要是她不回来了呢。”
“再过一年,若她还不回来,我便亲自去找。”朴智妍语气变得坚定,可眼眶里还是抑制不住地泛起了酸意,“无论她在哪里,我也要将她找到,再也……不会再放开她了。”
一滴泪水滑落,在手背上溅开。她失神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湿凉,恍然发觉心里某处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从中抽离,然后灌入了寒凉之意。
果然……心还是会痛呢。
白衣美人紧咬着唇,身形在冷风里显得格外单薄。
朴素妍怔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面前的女子却极快地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湿痕,对她笑道:“只是被风沙迷了眼。”
……
冥王书房里,一声破碎声突然响起。
静立在门外的两个侍女俱是惊颤了一下。而后,另一个小侍女从里头走出来,手里的托盘装着些准备拿去处理掉的碎瓷片。
相互间对视了几眼,小侍女吐了吐舌头,对另外两人悄声道:“那刘狱首和赵大刑官这回可真惹女王生气了。”说完抬了抬手里的托盘,一边碎碎念着可惜,一边向着远处长廊走去。
书房里,朴孝敏坐在案前,手指轻点在一本牢狱损失记录上,目光凌厉地盯着那边两个低着头半跪的男人:“你们想造反了是不是?”
刘狱首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眼里藏着些恨意。就是这个女人害了他们的王上,夺占了这里的一切,他只怨自己没能力为王上报仇,如今甚至还要听对方差遣!强压下那些激愤,他吐了口气,沉声回道:“牢狱封印已久,王没有派人进行加固,所以才险些让他们越狱。”
“是么。”朴孝敏眯起眼睛,气息变得危险:“兵刀地狱,两百年施加一次封印。死怨气过于深重,每月十五须在子时燃香镇魂,加强警戒,隔一个时辰兵卫换班交替巡视,然而……”
她拉长了音调,那边的两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你们没有及时燃镇魂香,而且……饮了酒。”朴孝敏俯视着他们,一手拍在案几上,语调骤然泛冷:“你们难道不知此牢狱里面关押着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恶鬼么?!难道不清楚一旦狱门被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
强大的压迫力袭来,两人腿脚一软,立即双膝跪下,额头渗出了冷汗。他们没想到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女王会如此熟悉牢狱事物,惊讶不甘的同时深深感到畏惧,也生出了许多不愿承认的愧疚感。但仍旧是强撑着嗫嚅道:“这是一时之失,我们……”
“你们以为这样子,咸恩静就能回来?”
朴孝敏冷眼看着这两个男人,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我希望你们能公私分明,不要做出这种危及冥域安危的事情,毁了咸恩静辛苦操持下来的这一切。若还有下次,我自会找到更加成稳负责的人来接替你们的位置。”
说完丢下一卷谕旨,“自行去考弊司领罚。”
“……是。”刘狱首拿起谕旨,面色灰败地同身旁的刑官一起退了出去。
这时,却见那回来的小侍女在门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了几眼。姬兰瞥一眼过去,她立即身子抖了抖,乖乖走进来站好,然后垂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王,阴山宝蓝神君求见。”
正要提笔写字的人顿住:“你说谁?”
“那个……阴山宝蓝神君……”见女王眉头一凝,小溪就闭了嘴没敢再说下去。而那头的人就好似听见了什么奇异又叫人不爽的事情,脸色顿时沉了几分。接着扔开手里的笔,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那个死人脸?她来做什么?”
“怎么,我就不能来?”突然一道女声从门外传来,小溪立即转身看去,就见一个翩然身影走进了殿房。眉目如画,蓝白色素裙清洒飘逸,气质绝尘。
神仙姐姐啊……某侍女按着自个心口。
全宝蓝婷婷走过来,冲着案前的女王殿下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物件,神色语调却是清冷得很:“咸恩静当年给了我通行玉牌,可以随意进出此冥域。如今商祺冥界易主了,这个就不作数了?”
朴孝敏颇为郁闷地撇开视线。自己与这人有多久没见面了……大概也有五六百年了吧。的确是相隔太长时间了,以至于现在忽然觉得对方与记忆里的那个影子有些不大相同。只不过……还是一样叫人讨厌。
她轻哼了一声:“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看你。”那边的人双手环臂,姿态洒然,回答得落落大方。在某女王微微错愕的时候,她眉梢轻挑了一下,接着道:“呐,我现在该如何称呼你好呢,鬼王……还是冥王殿下?”
闻言,朴孝敏脸色立即就黑了几分:“不敢,还是和以前那般就好了。”
“哦?”神君大人单手杵着下巴,煞有介事:“嗯……的确,还是称呼你为花鸡比较亲切。”
“你!”朴孝敏美目一瞪。小时候咸恩静就被这人取了个“盐油”的小名,而自己因为姓姬,后面有一个兰字,竟被她“花鸡花鸡”地叫了许多年……如今这死人脸还敢说出来……
某女王终于忍无可忍,连带着这几个月的烦闷一下子都爆发了出来,咬牙切齿道:“你是故意来找茬的么,还是想像以前那样被我教训一顿?!都多少年过去了嘴巴一样那么刻薄,偏偏还整天一副死人脸,活像只被冻傻了的白鹤!”
“呵。”全宝蓝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回击道:“我可比不上你,从小到大不知祸害了多少青年才俊,如今还改不了胡抛媚眼四散风情的糟糕性子,就好似朵疯了的红花。”
“砰啷!”
角落里,某侍女手中正擦拭着的花瓶碎落地上。两人才发现殿房里还有其他人,同时转过脸来。
小溪身子一抖,合起方才因为过分惊怔而张大了的嘴巴,脸色立即转为惨白。她本想安静地在一旁借着打扫的机会多看神君几眼的,可万万没想到会听到那么劲爆的对话啊……糟了,不会被灭口吧~~
“咳。”这时,女王殿下率先有所动作,抬手撩起耳边的发丝,恢复了仪态。身旁端丽的女子侧目:“好不容易来了,不招待一下么。”
“哼。”朴孝敏翻了个白眼,压下火气。红袖轻拂往门外走:“呐,跟我去后花园喝酒。”
见状,僵立着的小侍女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瘫坐下来,拍着自己胸口暗自庆幸。一旁的全宝蓝挑了挑眉,颇为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才翩翩然抬步跟上去。
走进侧殿后院,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成片艳丽的曼珠沙华。
全宝蓝在花田前驻足,好似想到了什么,扬手拈了一诀,从虚空中取出一束白色带紫的花,递到身侧女子面前:“喏,送你。”
朴孝敏愣了片刻,而后眸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丝亮色:“这是……鸢尾兰?”
“嗯。”她点了点头,负手风中,漫不经心地看着这片蔓及远处的花田,“这个时节里我家后山开了遍野,就顺便摘过来给你瞧瞧,免得你整日只能对着这些血红色,连人也变得不清新了。”
朴孝敏没好气地接过那束花,却忍不住低头轻嗅了一下。清雅的香气飘入鼻息,忽然就唤起了许多回忆。
紫琼鸢尾兰,六月开,七月败。小时候她们三人经常会在那时节里的清晨,偷偷跑到凡间山野中采摘。每人捧着一束,在阳光变得刺眼之前,踏着薄雾嬉闹着归去。年年如此,直到她和咸恩静被带去修行,而全宝蓝封神阴山……
如今又是一年六月……原来离开了她,时日还可以过得这么快。
红衣人缓缓扬唇,笑意却很淡:“又过了大半年了呢。”
“是啊,又过了半年。”全宝蓝跟着轻叹了一句,转过脸来看她,眼底浮现出的情绪深沉难懂:“你还要经历多少个这样的半年,才肯放下?”
朴孝敏眸光一颤,冷斥:“啰嗦。”
“固执。”神君大人回敬道,忽而语调一转:“但是……很可爱。”说着抬步向远处的石桌,留身后女子怔立在原地,神色呆滞。
……这死人脸……刚刚是在夸我?朴孝敏看着那窈窕有致的背影,惊疑许久,一双秀眉也渐渐皱了起来。
为什么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太久没听见人赞美我了么,嗯,一定是的……
……
——————————————————————————————————
小溪:女王大人你很美你很美你很美你很美你很美……
朴孝敏:吐字再清晰点,再大声点。
小溪:(流泪)女王大人你这么美你这么美你这么美美美……
朴孝敏:不错,就应该这样,尽情地赞美我吧!!
全宝蓝:你们……在做什么。
小溪:o(&gt﹏&lt)o都是因为你说了句露骨的话让女王春心萌动不正常惹啦!
小溪,卒。


2025-09-21 20:3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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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迷途
雾气环绕,花田幽寂。
白衣女子站在花丛中,弯腰摘下一朵半开的途迷。淡淡的花香环绕四周,远处屋檐下,被浮灯照出了形状的白雾随风变幻着,聚聚散散。
忽然鼻息里多出了一种熟悉的味道。若有若无地,竟是……龙涎香气。
朴智妍陡然怔住。随即,就感觉到背后的空竹筐里投进来了一朵花。
“扑通”一下,轻微的撞击声响在暗夜里荡开,于此刻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她一下子僵立在那儿,如遭电击。
是真的么……她眸光轻颤着,不敢动了,生怕稍不小心眼下一切就会如梦涣散。然而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却是如此的强烈和真实,几乎让理智崩溃。
她有些站立不稳。屏住呼吸,恍惚又似回到了从前。那个人悄悄走来,轻柔摘下一朵途迷投入竹筐中,接着就会在她回首时,带着狡黠笑道:“呐,本王来陪你摘花如何?”
咸恩静……朴智妍眼眶一热,蓦地转身看去。然而,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不会的……”这种感觉不会错的。她急忙看向四周,呼唤道:“咸恩静是你么?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出来啊……”哪怕你恨我,也出来让我看一眼啊……
可是过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回应。喊累了,安静下来时,周遭就只剩下冷风呜咽,仿佛在嘲笑说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而已。白衣人茫然走在广阔无边际途迷花田里,却是不知要向往何处了。她迷失了方向……
泪水滑落到枕边,床上的人缓缓转醒。
“原来……是梦啊。”朴智妍睁开眼,看清了房间里熟悉的布景,却没能从方才梦境的绝望里挣脱出来。怔怔望着帐顶繁复的花纹,放在锦被上的手一点点收紧。
与此同时,另外一处殿房里,有人也是这般直愣愣地睁着眼。
角落处,青铜更漏还在缓缓滴着水,一声一声低幽回荡在殿房里,将时刻的变化拉得分外漫长。姬兰再次翻了个身,将脸埋进锦被中。
她今晚一直睡不着。闭上眼时,脑海中反复显现的仍是那日在宗庙禁地,最后一次见到咸恩静的情景……
巫鼎崖长年乌云积压,阴森幽暗。她走进那扇石门。禁闭的石室里空旷寂静,只有暗紫色的鬼火不时跳动几下,投出微弱的亮光。那人背对着她,周身气息冰冷淡漠,没有一丝温度。
哀莫大于心死。
“咸恩静……”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走近了些。她迫切地想拥抱住那个人,驱散那冷漠的气息。她想对她说,只要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所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回去。
然而,手还未触及对方衣角,却听见了那陌生至极的口吻:“冥王之位对你来说就这样重要么,以至于如此处心积虑。”
她的手忘了落下,怔怔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然后咸恩静转回身,冷冷看她:“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你做的吧?”
那些事,指的是暗中制造种种事端,安排兰锦进入冥域,然后破除牢狱结界么……没错,都是她做的。“你如何知道是我。”朴孝敏缓缓扬唇,笑意不及眼底。
“你以为自己做得不露破绽,无人知晓?”咸恩静眸色渐沉:“之前你说我身边之人不可尽信,那你又如何呢?”
红衣人眯起狭长的凤目:“你什么意思。”
咸恩静转开脸没有再看她,负手立在阴影里,无形之中更多了几分疏离:“刘茗锦之事,其实在十天前我便已经密函告知宗庙大长老主动请罪了。而一直以来你与二长老密谋着什么,我也知晓。”
“……你?”朴孝敏一时哑然,很久之后,才好似想明白了些什么,低低道:“……是寒守?”
对方没有回答。
“你早就怀疑我了是不是?”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有些发哑。
咸恩静垂下眼:“是。”
“呵……”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就变成了这样一种关系。她冷笑,心却在隐隐刺痛,既是不甘,又带着一种委屈至极的恨意。
石壁上的鬼火幽幽跳动着,打下一片摇晃模糊的阴影。沉默中,似乎有什么在一点点发酵,膨胀。朴孝敏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神色慢慢变得扭曲,眼底浮现癫狂之色。
“哈……啊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一直在算计我啊。”原来以往的那些笑容,那温柔注视,那离别时眼底浮现的不舍,也都是假象啊……她抖动着肩膀,抬手抹去眼角的水渍:“但那又怎样?咸恩静……我可是拿捏着你的死穴!”
她靠近过来:“难道——你不怕我把朴智妍的事情说出去么?”说着在咸恩静耳边轻轻吐了口气,拉长的语调里立即含了杀意:“到那时,朴智妍就保不住了……”
然而,眼前的人神色却不见有一丝变化:“朴智妍不是妗兮。”
她蓦地睁大眸子:“什么?!”
“朴智妍不是妗兮,而是妗兮的孪生妹妹。”咸恩静退开身,转向别处,眸里映着幽幽跳动的鬼火:“所以,不要再牵扯到她了。”
孪生姐妹……怎么可能!!红衣人不敢置信地繁复喃喃着。
“你骗我!!这不可能?!”她突然激动起来,尖锐地叫道。对面的人只是淡淡地蹙起眉:“起初我也不信。在凡间第一次见到她,我也以为她就是妗兮。然而没想到,莲生双子……”
莲生双子……原来,她最后的筹码也破碎了。
真可笑啊,用尽手段,到最后连让这人被迫地跟自己在一起都无法做到么……
“就算她不是又如何,她一样背叛了你,不管是什么缘由,她终究没有选择和你在一起,就像几百年前那个女人一样!!”朴孝敏狠狠嘲讽道。
“是啊……我终究是输了。”咸恩静凄然一笑,良久,看向她:“你以前做的事情我不会追究,冥王之位,你若是想要,就都给你好了……”
“别自以为是了!”朴孝敏突然打断咸恩静的话,猛地冲上前来,用力扯住了她的衣领,眼眶泛红:“够了!我受够了……你凭什么说这些,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嗯?!”
“我从小就喜欢和你争,一次次想着将你打败,是为什么……”她一拳砸在咸恩静肩上,几乎同时,眼泪也溢出了眼眶:“我是想你多些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你明不明白?!!”
她只是想让咸恩静一直注视着她,一直那般在意她,和她无忧无虑恣意洒脱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去肩负什么使命,与她分开,成为那片阴冷之地的王!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看见你穿上那身凤袍的样子?为什么,你还要喜欢上别人?为什么要远离我?为什么那样冷漠地看着我……为什么……我是你妹妹……”又一拳狠狠砸下。
泪水一下子决堤,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抓着咸恩静的衣领,突然抬起下巴,近乎绝望地吻住对方的唇。那么用力地,唇齿间都泛起了丝血腥的味道,参杂着泪水的咸涩。
原来,竟是这样……咸恩静怔住,眼眶也跟着渐渐泛红。可最后她终究没有挣扎,只是抬起了手,轻轻拍抚在对方后背上。一如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夜晚,轻哄着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女孩一样。
这个发泄般的吻,得不到任何回应。朴孝敏终于挫败地停下来,把脸埋进她颈间,哽咽。
咸恩静任嘴角边的血丝溢出,低头看向怀里人,目光越发复杂,带着怜爱,歉疚还有无奈,却是一字一句地开口道:“这就是你想要的么。”她沉沉叹了口气,接着说出这两个字:“妹妹。”
朴孝敏蓦地顿住,心脏仿佛被瞬间撕开。
妹妹……对方第一次这样称呼自己。
她惶然抬起头,怒吼道:“不许那样叫我!!”
“对不起……我没有早些发觉。但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咸恩静按住她的双肩,眼神沉静:“无关血缘,也不是因为其他人。”
无关血缘,也不是因为其他人。只是因为,你不爱我而已……朴孝敏一阵失力,颓然放开抓着对方衣襟的手,跌坐在地上。
这时,石室的门再次打开,黑袍女子走了进来。她看见眼前这一幕似乎有些讶异,却也不动声色,只是对咸恩静说道:“王上,大长老回来了。一切都已经处理妥当,我们前来接你回去。”
咸恩静转过脸来,缓缓道:“我不回去了。”
“王上!”李居丽神色一变,对面的人轻轻摇头:“我以冥王的身份,最后一次任命与你,李居丽。听着,从今往后,帮我辅佐朴孝敏,管理好这个冥界,不得有违。”
说完,转身走出了门外。
朴孝敏猝然站起来,声色凄厉:“咸恩静,你给我站住!!”她跟着跑出去几步,脚步发颤:“你不在乎你的冥界,不在乎那朴智妍了?”
“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那人没有停留,慢慢消失在冥雾里。
什么都不想要了……
这句话,至今仍回荡在朴孝敏脑海里。
“王,该起身了。”一道恭敬的声音在寝房槅门外响起。是小侍女来叫她起床了。
已经卯时了呀……朴孝敏恍惚回神,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发现自己眼角有了些湿痕。她闭上眼,忽然感到一阵疲惫。而这种疲惫感,直达心底。
真想……就这样长睡不起啊……
她低声喃喃了一句。这时,门外却传来了另一道清冷的声音,瞬间打散了所有残留的伤感:“花鸡,起来吃早饭了,这么大了还赖床,丢不丢人。”
咝——这死人脸……真是岂有此理!!朴孝敏喉头一甜,差点忍不住要露出狰狞的模样。愤愤然走下床,披上一件绣有牡丹朝凤的艳丽外袍,很快就恢复了女王应有的姿态。高高在上,不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
“宝蓝神君倒是精神,一早起来扰人清梦。”她勾起嘴角。
傲然打开门,一缕光掠过蓝衣女子的发梢,就这么轻柔地,落在了她眉上。
……
————————————————————————————
角落阴影里,朴娘娘蹲在地上画着圈圈。
朴素妍:好重的怨气……
朴智妍:(含泪抬头,指着某人)我不在的时候……她,她居然和人亲吻了呜呜……
咸恩静:这,这只是姐妹之爱。
朴孝敏:是啊,亲亲抱抱很正常的嘛,不着衣物同床共枕也不是没有过。
咸恩静:婴儿期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好吗。
朴孝敏:那我就说说少女时期的……
朴智妍:不用了。(森森地将某人拖走)我会慢慢问她的……
朴孝敏:咸恩静会被修理么?真过意不去呢呵呵。
朴素妍:-_-说这种话的时候,请不要表现得太开心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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