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百度百科里对轮回天生术的解释见图片↓，
但让我们回顾一下这个帖子的二楼，这篇文的观前需知——本文对轮回眼以及其他某些忍术的能力为了剧情发展可能与原著有出入，考究党慎入
毕竟真死了的话说好的he就没了

Chapter.56
春野樱还记得，在上个时空的木叶，那个决定了很多东西的月下离别。舍弃掉所有自尊和骄傲去挽留然后被拒绝后的感觉，她以为这种滋味自己会牢牢记住，永远也不能忘记。然而到了今天，那些迷茫和痛苦都变得像是晨曦前的轻雾一般稀薄。她所唯一记得的，就是宇智波佐助那一句算不上安慰的解释，他说——
只不过从这里开始，大家各自开始新的旅程。
以为自己的仇恨只有一站的少年，对自己的人生这样下了定义，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曾经不屑的、畏惧的全部成真，自己曾经捍卫的、坚信的全部推翻。这不仅仅是各自新的旅程，更是各自必须对立的结果。
他怀着复仇和憎恨，一路向深渊和黑暗中疾驰，而她去挡，去拦，被撞的粉身碎骨。
粉身碎骨的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志村团藏缓缓解下右臂的封印时，她身为一个医疗忍者，忍不住想要呕吐。
灰白色的皮肤仿佛是木乃伊一般寄生在团藏的右臂上，那些血红色的眼睛镶嵌其中，在阳光的刺激下，缓缓睁开，在本就没有活力的皮肤上撑起一道道相互推挤的褶皱，幽幽转动。
春野樱下意识看向宇智波佐助，看到他眼中相同的红色眼眸，和宇智波鼬一般，那是可以让迪达拉一瞬间忘记信仰忍不住想要臣服的美丽与强大。
而在那个男人的手臂上所展现出来的一切，是如此的可怖，与丑陋。
春野樱第一次开始思考，有罪的究竟是宇智波本身，还是宇智波的强大？
“为了得到那一条手臂，你到底杀了多少宇智波？！！”
短暂的静默后，春野樱不意外地听见宇智波佐助的质问。
是啊，她也想问，为了追求这份力量，到底牺牲了多少条性命，而换来的又是什么。
面对这样的质问，志村团藏却全无愧疚和心虚之态，他依旧摆着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面前站着的仍是几年前在木叶他可以任意摆弄的小鬼，而不是大闹五影会谈、和水影打成平手、废去雷影一只胳膊的少年。
“鼬……我早该想到他另有所图。把你留下来真是他一生中所做的最糊涂的决定，你是他一生的污点。”
团藏的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草雉感受到佐助的愤怒和杀意在阵阵颤动，剑声嗡嗡。
“你没有任何资格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你没有任何资格提起鼬的名字！”

Chapter.57
春野樱清楚地记得为了防止上一次的意外出现，早在五影会谈的会场，和雷影交手过后，她就吩咐水月带着香磷离开。
可她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不知道在对面的蔽体后藏匿了多久，直到现在，被右臂的写轮眼完全无法使用伊邪纳岐的团藏抓来放在自己的身前做人质。
可笑一个差点成为火影的男人，除了从宇智波家偷来的能力以外就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才能，在牺牲下属后，还要使出挟持人质这样的手段。
宇智波佐助一身狼狈，然而神色和眼神从未变过，包括在团藏挟持香磷之后。
团藏的目光沉了沉。
面前少年的双眼，和不久前在五影会谈的现场，姿态嚣张地倒立在天花板上，无视在场其他人只看着他时一模一样。
彼时无面对要复仇之人的急切，此时也无复仇即将成功的狂喜。
自始至终，那双或漆黑或血红的眸子所透露的只有寒光和杀意。
他一直，在用看一个将死之人的目光看他。
手中苦无微微用力，凌厉的刃尖在女人白皙脆弱的颈间刺出一道血痕，和她火红的头发无比映衬。
阿飞“哦？”了一声，心情很好地和旁边的春野樱搭话：
“果然还是鼬要聪明一点，用你来威胁佐助比用香磷要有效的多……嘛，大概他看你在我旁边，还是以为你是我的手下才没对你动手也说不定。”
没有人回复他。
春野樱纵身一跃，已经来到了战斗场地的中心。
自始至终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的宇智波佐助皱了皱眉，微沉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怒气：
“你来做什么？！回去！”
“……”春野樱看了看被团藏紧紧桎梏的香磷，看了看佐助手中的草雉，没有动弹。
佐助似是没有了耐性：“阿飞，你是死的吗？”
阿飞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坐在桥上举了举手：“是佐助你对我说的……离春野樱远一点。”
宇智波佐助彻底没有了耐性，千鸟刺目的蓝光在他的右手聚集，他没有再和春野樱说话，而是看向香磷，低沉的声音缓慢而认真：
“香磷，别动。”
那微磁的声线让被劫持的女人想起多年前的死亡森林，把彼时还弱小的自己从黑熊手中救下来的少年，和少年之后拙脚的掩饰。香磷看着几年后站在自己面前的同一个人，慢慢放下恐惧和迷茫，甚至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幸福的弧度。
春野樱却觉得凉意爬到了头顶。
“佐助！！”
在春野樱的呐喊作为背景声中，千鸟笔直地、毫不犹豫地穿过香磷的胸口，再从团藏的要害穿出。
嘴角的弧度尚未来得及放下，就有鲜红的液体缓缓溢了出来。
香磷红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团藏踉跄着松开她让她倒在地上时，她一直盯着神色毫无波动的宇智波佐助。
直到她倒在一个人的怀里，眼镜摔在了一边，骤然模糊的视线里只勉强看得见春野樱的面容，耳边是春野樱带着颤抖的慌乱的呼唤，似是在问她为什么要回来。
是了，一瞬间香磷的脑子里闪过一个猜测，春野樱之前特地嘱咐水月带她走，难道就是为了避免此刻？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女孩执着地偏过头，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抬眼看清想要看清之人的脸，只能看到他站在原地的双脚，和一点垂下的剑尖。
这姿态也一如当年那般从容，却让自己如此心痛。
“……佐助。”
她费力地开口，鲜血再次从口中溢出。
绿色的荧光在春野樱的手中聚集，医疗忍术温和的查克拉尝试着去修复被雷遁损坏的心脏周围的组织。
只差了几乎一厘米。
香磷会和从前的她一样，死在那个人的手里。
真像啊。
春野樱看着香磷身上那被鲜血染红的斗篷，仿佛感同身受般，胸口也猛然钝痛起来。
从前也曾痛过，但不曾有哪一次，如此刻这般猛烈，这般霸道和肆虐。
耳朵里是嗡嗡的声音，像千鸟在内脏中跳跃，把柔软温热的腑肉层层撕开。
她松开双手，猛地抬头，睁大的眼眸中倒映出正在下雪的天空，那些雪白晶莹的雪花突然变成了刺目的红。
不远处，团藏跌跌撞撞地走着，强弩之末，他也深知自己今日无法逃离，却还是一步一步，向着太阳最盛大的那处断桥追寻着。
好像在那里会有什么人在等他，或者等他一起上路，或者能从身后之人的手中救赎他。
宇智波佐助不急不慢，一步一步地跟着他。
明明先前那样急切地想要亲手杀死面前的男人，急切到夜不能寐，然而此时少年的神色甚至隐隐带着笑意，姿态从容，一步一步，都无比耐心。
若不是草雉震动地越来越激烈，甚至让人看不出杀意。
他在欣赏猎物被捕食之前的狼狈，欣赏仇人临死之前的挣扎。
这为他带来巨大的快意。
“哥哥，这是第一个。”
春野樱听见他这样说道。
那么谁会是他的第二个？
鸣人？卡卡西老师？鹿丸？还是她自己？
第三个又是谁？
……

她把香磷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
她眨了眨眼，视线里的红色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多。仿佛是一场深红色的暴风雪，只肆虐在她的眼前。
她清楚自己没有身中幻术，也没别的办法能治疗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团藏临死前自爆式的封印术并没有伤到宇智波佐助。
当他走到断桥尽头，日光正下方时，春野樱看见他嘴唇微动，好像在和谁说了一句什么话。
但那也并没有人关心了。
志村团藏的后半生一直在黑暗阴湿的根处，第一次身沐阳光，便是尽头。
那个男人丑陋的躯体撕裂开来，被初代细胞吞噬的组织愈发可怖，一丝不落地暴露在铁之国冰冷的阳光下，暴露在宇智波佐助凉薄的视线里。
少年静静欣赏了几秒，然后把草雉重新放回腰间，转过身，正好对上春野樱的目光。
宇智波佐助顿了顿，缓缓走过去，在来到春野樱的面前，看到她双手因为刚刚为香磷治疗而染上的鲜血时，已经恢复黑色的眸色沉了几分。
他拿起她的手，用自己在刚刚的战斗中几乎没染上鲜血的手擦了擦，然而在这样寒冷的温度中鲜血凝结地很快，鲜红变成了褐红，已经不能轻易擦掉了。
春野樱缓慢、却很坚定地抽开自己的手，后退一步，盯着佐助的眼眸。
看清他对生命无比漠然的眼神。
同她之前被关押在云隐时，遇到的那些杀人犯的眼神并无太大区别，甚至远远比他们凉薄。
“你答应我，”春野樱的声音沙哑地厉害，语调听起来却是平静的，“不会伤害其他人。”
佐助蹙了蹙眉，他微微垂眸看向躺在地上的香磷，道：
“她在团藏的前面，不算是其他人。”
春野樱猛地一窒，不相信这种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那之前在五影会谈中铁之国的武士呢？”
“……”佐助默了片刻，道，“抱歉。”
春野樱再次后退了一步：“你为什么要道歉？”
“……”
“仅仅是因为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没有别的了吗？”
宇智波佐助默了一下，一字一句缓缓道：“除了对你的抱歉外，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歉意。樱，不要再幻想我心中还留有良善。”
给了这样的答复，宇智波佐助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春野樱打一巴掌或者她也许会流泪会怒斥自己的准备。
然而春野樱没有再后退，反而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抓住放在了她的心口处。
感受到的微弱的跳动让佐助的手心莫名地微微颤抖。
春野樱问：“那如果刚刚团藏挟持的人是我呢？”
似是也被她问题中的某些字眼触到底线，宇智波佐助已经恢复黑色的眼眸飞快闪过一丝红光，他却是几乎斩钉截铁地道：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在他话音刚落，他却在一瞬间有一种左手已经贯穿了她的心脏，那些滚烫的热血喷洒在他脸上的感觉。
如果这是幻术，那使用者应该是比鼬还要高明的天才。
过度使用写轮眼后视力模糊的症状开始显现，他来不及仔细去确认什么，就飞快地把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回来，然后猛的后退几步，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须臾间额头满是冷汗。他微微俯身，看着自己的掌心，似是费了很久的时间去认真确定上面真的没有任何鲜血。
他此时的情状，远远比之前和团藏战斗中要无措和慌乱。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目睹了他所有反应的春野樱微微笑了笑。
刚准备说什么，她却觉得有一股力量猛地拉扯住她的灵魂往上拽，而她的身体却因为瞬间的失力往下倒，离她已有几步之远的宇智波佐助来不及接住她，她便双目失神，如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般，倒在了地上。
宇智波佐助面色一变，上前一步半跪在地把已经阖上眸子的春野樱抱起来，低头去唤她的名字。
刚刚准备过来的阿飞却震惊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在宇智波佐助怀里突然间毫无生息的女人。
轮回天生术，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活人的身上？

: @懶骨頭ლ

更新之前的提示：
有个你们绝对舍不得的人便当了，从这里开始开启全文最虐片段，（虐的我自己写不下去）一定慎入！

@米小鼠飞 @奶昔之乡 @七鬼鬼鬼鬼- @wholeemotion @C-andy🍭

Chapter.58
宇智波佐助缓缓睁开眼。
简陋却应有尽有的屋子里，空气干燥清新。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微微刺目，周身置于在这阳光之中的，是一个笑得一脸温和的男人。
佐助花了两秒钟，才确定这个男人是曾被他和鼬联手制服的药师兜。
如果不是宇智波鼬的阻拦，彼时的自己大概绝对会杀了他吧。
他坐起身，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身体，感受到体内查克拉如常的流动，一时间有些怔愣。
在对漩涡鸣人说了自己的决定后，他明明用了轮回天生术，此时醒来的人应该不是他，而是春野樱才对。
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药师兜端过一杯热茶给他，轻声道：
“吃惊吗？你居然没有死。”
“……所以，”宇智波佐助接过那杯茶，细薄的骨瓷杯壁炽热滚烫，他却放在掌心，不饮也不动，“我的术失败了？”
如果轮回天生术成功了，他就算不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与往常无异才对。
“你没有失败，鸣人把你送来的时候你很虚弱，你能回复过来，是我借助仙人之力这些天一直在为你治疗，但是……春野樱并没有复生。”
“轮回天生术成功了她却没有复生，怎么可能？”佐助深深蹙眉，不可置信。
“轮回天生术虽然被使用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没有一次失败过。可小樱情况不同，她并非真的死去，而是去了另一个时空；她并非死魂，而是生魂，有她自己意识的力量。可能这就是她此刻并没有复生的原因吧。令死人回生本就是违逆自然之事，其中法则难以参破，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这段话对从小天赋惊人的宇智波佐助来说并没有多难理解，但他这次却迟迟不能反应。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时空的春野樱用怜悯而冷漠的目光看着他，说：我不需要。
他做好了牺牲性命来为自己的过去赎罪的准备，她却一开始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就像当初，她牺牲性命来阻止他疾驰黑暗，他也从不曾给过她机会。
“照我说，你何必这样替她做选择呢？”兜的笑容渐渐收起，清澈澄净的眸子里一片认真之色，“轮回天生术几乎没有失败过，有谁不愿意被复活呢，当通道打开，他们只会欢欣雀跃地回来。可小樱不是简单地死了，她是去了另一个时空，而现在，她大概在那个时空里有了新的羁绊，不愿回来。按照鸣人告诉我的，那个世界的你也许比起现在的你，更有保护小樱的意志。如果真的对她内疚，让另一个你替你赎罪，替你让她幸福，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么？”
皆大欢喜。
宇智波佐助和春野樱的人生里都从来没有过这四个字。
眼前闪过帧帧画面。
双眼蒙布满身血污在人群之中战斗着的少年，戴面具的男人姿态从容的询问，暮色中满脸泪水拼命赶向某个方向的春野樱……
宇智波佐助放下茶杯，抬手摸向自己的右眼，轮回眼的倒影被淡绿色的茶水漾出一圈圈扭曲的波纹，道：“我不怀疑那个世界的我保护她的意志，但那个我……没有足够的实力。”
一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兜几不可察地皱起眉：“你是说……”
“他们已经走到死局了。”
佐助放下手，声音有着无力的平静。

春野樱醒来时感觉很累。
这累来自精神而并非肉体，她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是梦到了很多东西，可是当睁开眼后，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种灵魂被什么东西拽住的感觉并没有消失，春野樱并未体验过尸鬼封尽这个术的感觉，但眼下她却觉得自己的状态和那有些相似。
她轻轻驱动了冰凉的指尖，手便立刻被人抓住，紧地发痛。
而这曾经令她无比心悸的触碰此刻却让她惊恐而抗拒。
意识尚未完全恢复，身体也还有些麻木着，她却立刻挣脱着抽出手，撑起身坐起来，并未去看旁边的人，而是低垂着眼眸，下意识极其戒备的姿态。
“……”
被她挣脱的那只手顿在空中，苍白修长，上面还有干涸成深褐色的血迹。
坐在床边的少年沉默着，顿了一刻后突然倾身过来，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似是想要把她的身子扳过来。
春野樱被动地微微转身，在视线刚刚触及他的下颔和唇时又猛地闭眼，伸手抵在他的胸膛，口里似是无意识地喃喃，惊恐而脆弱，仿佛受惊的小兽，
“不要碰我！……”
她激烈的反应让宇智波佐助一窒，而后却莫名地妥协着微微退后。
那双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也微微移开，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仿佛是一个突然被暂停的拥抱。
他双眼使用瞳力过度，此刻疼痛剧烈，用来遮目的纱布也被浸出一抹淡红，然而若不是知道自己已经不能视物他仍想把纱布掀开，想看一看她此时的脸。
他喉结微动，声色喑哑，在她的激烈抗拒下却只能吐出一个十分无力的“樱”。
而春野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视线同之前一样又是一片血红。
什么都是红色的。
铁之国的雪花，寒风，宇智波佐助俊美的下颔和薄唇……仿佛世界到达她眸底前镀了一层血色，而这血色她认得。
是前世宇智波佐助一手贯穿她的胸膛后绽出的颜色。
好疼啊。
她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嘴角隐隐咬出血痕，却依旧拿胸口的疼没有办法。
如果不是掌心贴到的皮肤依旧温热无损，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胸膛此刻已经又被贯穿了。
为什么会这么痛……记忆里身死之前的痛楚都不及此刻这样剧烈。
她得走。消磨意志的疼痛中她突然下了这样一个念头。
离开身边这个人，也许就不会这么痛了。
她强自镇定，微微睁眼，在一片血色中摸索着下床，疼痛骤然愈发剧烈，在她摔倒在地之前，宇智波佐助拉过她的手，再次拥她入怀。
他已经从自己的失态中镇定下来，再次恢复从前的强势，他不会放她走。春野樱颤抖之中这样想到。却突然感受到抱着她的这个人，同样是在微微颤抖的。
“佐助……”她的眼眸盯着他身后窗外的月色，那月辉温柔皎洁，是在镀上一层血色后唯一让她不那么害怕的东西，“放我走吧。”
从一开始的生死相随，到现在的“放我走”。春野樱知道在这一场不算战役的战役里，自己终究还是输了。
宇智波佐助没有回复，抱着她的力度却更紧了。
泪水满上她的眸，春野樱看到的却仿佛是淹没至瞳孔深处的鲜血。
连那滚烫的温度都如此相像。
原来那份疼痛，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陪伴他的过程中骗自己说她已经忘了，身体却一直记得。在她又一次要走向那个结局之前出现，提醒她那到底有多痛。
“我后悔了。”喘息声中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每个字都有宇智波佐助熟悉的坚决，“你放我走，或者，或者……”
她伸手摸向他腰间的草稚，强自按捺下到了喉咙口的哽咽，道：“或者我现在杀了你。”
从来都是她太天真。
以为一世温暖能换得他对这个世界的些许宽容；
以为对她承诺后他真的不会再滥伤无辜；
以为此世的香磷不会再经历那一份痛；
以为相知相爱，便能天经地义水到渠成地相厮相守。
以为……以为宇智波佐助爱她，就会同样慢慢去原谅去爱这个世界。
都是她自负地以为。
到现在，他还是变成了那个杀人犯，而她是什么？他的帮凶？从犯？庇护者？
她一直以来所坚守的所相信的所努力的，都换来了什么？
这条路上她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伴侣，与他同行。在每一个世界，她都已经明了，也已经答应。她不确信的只是，已经明了的事情真的就没有努力的意义了吗？
春野樱仿佛听到了答案。
握住草稚的那只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春野樱听见宇智波佐助缓缓说，
“动手吗？
“从现在开始，我这条命全是你的。”
他声音低凉空洞，听起来心如死灰又不知所措。
明明在痛苦的人在害怕的人是她，宇智波佐助却好像比她还要迷茫痛苦的姿态。疼痛之余春野樱忍不住笑了笑。
你有什么好痛苦的呢，你从来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执着地实现自己的野心和目标，哪怕最终只剩下你独自一人，你也不会放手。
在你的路上，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你，佐助君，你是多么的自由啊。
而对比下，她又是多么的可怜和卑微！
从前她听人说过，若你在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仍担心自己的自尊，那说明你还是最爱你自己。可如果生命、自尊和信仰都已经被抛弃了呢？
说到底她太笨拙了，死心塌地地对一个人好，是爱一个人最笨拙的办法，可她只会这一种。到最后，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她的所有行为和言语，都贴上了宇智波佐助的标签，她自己在哪里？
她堪堪站直，抽出草稚，摇晃着后退几步，垂眸看着地面，轻声道，
“你还以为我真的不会动手？”
“我从没有自大地这么以为过。”
他答得毫不迟疑。
春野樱点点头。
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拿着草稚，唇角扬起，先是无声地笑，然后突然放声笑了起来。
上一世的结局虽然像个笑话但总归还有些凄美的意味，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却活得比上一世更像是个笑话。
说到底，在残酷的忍者世界里，在老生常谈的天下大义里，爱情本就狗屁都不是。
原来不是宇智波佐助真的绝情，只是他比她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微微用力握住草雉剑柄，扬手向前一掷，笔直而无技巧，这把传说从八岐大蛇体内拔出的神剑穿透了它主人的右肩，绕是宇智波佐助也被这力道所带的剑势逼得后退几步，靠在墙上。
果真如他自己所言，“这条命全是你的”。他从始至终一分未躲。
她却避开了要害。
春野樱仰头，那些在她眼中鲜血一般的泪水被她重新逼回眼眶，而后她转身，道，
“我若真杀了你，又和那个你有什么区别。”
这话她料定宇智波佐助听不懂，与其说是说给他听，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我……”
在她摇晃着离开时，身后的宇智波佐助突然开口，只是一个单字，他却说得艰难无比，滞涩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狠狠挤出。
春野樱顿了一刻，他却没再说下去。
她又笑了笑，继续走，再没回过一次头。

Chapter.59
春野樱离开宇智波佐助，一路向木叶走。
她眼下所在的地方是铁之国的国境边界，依旧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她服用着兵粮丸，赶了两天的路，才终于看见了些许春色。
两国交接处的小村庄，贫乏而人烟稀少，战争爆发时这里永远是两国交战的战场，刀剑血影之中存活下来，既是侥幸，亦是折磨。村子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选择了迁徙，留下来的都是无法离开世世代代居住的故乡的老人，春野樱向一对年迈的夫妻借住，决定在这里休息一夜。
离开宇智波佐助后，除了胸口处的疼痛慢慢消失以外，她并没有怎么好起来。无论是视线里的红，还是奇异地灵魂被什么东西拽扯的感觉，都没有消失。
甚至，她额间百豪之印的颜色在慢慢变淡，她能感觉到查克拉和生命力在一起飞快地流逝。
她变得越来越虚弱，身为一个忍者，她甚至已经快忍受不了寒冷。
也许是这个世界也开始排斥自己，春野樱这么想。
活过了上一个时空里自己死在宇智波佐助手里的那个劫点，春野樱也曾幻想过这时候的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真正摆脱所有过去的阴影，不用再继续走那条永远看不到尽头也无法回头的路，从此之后，可以真正得到这个时空的春野樱的新生。
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力。她抬手看着自己的掌心，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就算回了木叶又有什么用。说不定第四次忍界大战爆发时她什么用都派不上，还会拖累鸣人他们。
她甚至已经不确定自己现在的查克拉量够不够使用一个简单的医疗忍术。
也许是对命运臣服，春野樱心中既无悲伤也无怨恨，仿佛所有情感也都随着那些查克拉和生命力一起流走了一般，她只剩下麻木和疲倦。
她躺在床上，意识就不受控制地慢慢沉了下去，她闭上眼睛，甚至不知道自己算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她做了一个梦。
看到了站在一片黑暗中的自己，和黑暗的尽头，微光之中一个孤单清瘦的身影。
那人逆着光，她看不清脸，却莫名觉得那个人在等自己，如果自己不去，他就会一直等下去。
于是她开始往那个人的方向跑去，梦里的自己没有现实里的虚弱和疲惫，她跑得很快，并且越跑越快。
在即将到达那个人的面前，看清他的面容时，她却听见一个低低凉凉的声音，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腔调，仿佛是在她耳边那么近的距离，轻声喊她的名字：
“春野樱。”
她猛地睁开眼，一下子就清醒了。
明明只是梦境，她睁开眼后却觉得身体更加疲惫了，连后背都是在梦里出的汗。
有人摸上她的脸。
她懵懂地偏头，视线慢慢聚焦，血红的薄雾后，赤砂之蝎脸上本来的血反而没有那么刺目了。
他赶来的很急，春野樱心想，哪怕赤砂之蝎的神色与往日一般从容不迫，但他却居然忘记擦拭脸上的血，任由它在冰冷的脸上慢慢干涸。
她顿了一刻，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赤砂之蝎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她的脸，突然伸手在她枕边拿过一样东西。
是他上次分别时送给春野樱的东西，一个外表看起来很是其貌不扬的人偶傀儡。人偶的五官粗糙，表情夸张，就像是春野樱走在街上会看到的、女孩子们在包包上挂的饰品一般平淡无奇，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傀儡术大师赤砂之蝎的作品。
赤砂之蝎用平淡的口吻道：“我在这里装了我一小部分的再生核，虽然不能和我这个本体一样有自主的意识成为第二个我，但是简单的位置感应和逆通灵之术还是可以发动的。”
“你疯了？”
春野樱惊愕地看向他手中的人偶。
没有人会比把再生核亲手放回傀儡的胸腔让赤砂之蝎复活的春野樱更了解再生核对赤砂之蝎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你不用想多，我只是一直就想这么试试了。”无视了春野樱的错愕，赤砂之蝎伸手拈起她垂在肩膀处的一缕头发，语气温柔到几近甜腻，“呐，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
春野樱微微启唇，却又被他打断。
“当然，回木叶不行，去五大国任意一国也不行。”
春野樱打开他的手：“第四次忍界大战就要开始了，你应该也是晓的重要战力之一吧，斑会任由你胡闹？”
蝎嗤嗤低笑：“你在说什么啊？你以为我跟宇智波佐助那个小鬼一样？一旦我参加战争，就一定会站在你的对立面，我才不会。我既没有非要复的仇，也没有改变世界的壮志，我更没有信心，你那时对我会像对宇智波佐助一样心软。”
“那不要参加就好了，为什么要来找我。我要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冷淡。
赤砂之蝎仿若未闻，只是抬起眸，直视着她的眼睛，道，
“那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好好谈谈，我来找你之前，在阿飞那里听见了一些很有趣的事。”
“……什么？”
“你知道轮回天生术吗？”
“当然知道，长门就是在最后使用了这个术木叶才没有出现牺牲者。”
“你也被人施了这个术。”
“……”春野樱一瞬间瞳孔扩张，愣了足足有三秒钟，才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把春野樱的反应尽收眼底，赤砂之蝎的眸光闪了闪，顿了一刻继续笑道：
“理论上这个术是不可能被施在活人的身上的，所以就连阿飞也是疑惑许久，才猜测你，可能不是这个时空或者这个世界的人。”
“……”

“阿飞对宇智波佐助那个小鬼说你是过去的亡灵，是早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既不值得被爱也不值得被投入任何付出，可我却觉得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你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为此就算是把你的灵魂抽出禁锢在傀儡中我也在所不惜。所以，我才来找你。”
春野樱呼吸陡然剧烈起来，她伸手抓紧再次开始发痛的胸口，水眸中光华乱颤，太多的信息和猜测，她却完全无法冷静下来仔细去想。巨大而汹涌的悲伤如海潮般袭来，把她整个人都包住，来不及了——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她要失去她最重要的东西了。
她一边手足无措地起身一边抓着赤砂之蝎的手臂，强自让声音尽量稳定，却依旧颤抖而恐惧：“你说，你说，你说阿飞他……告诉了宇智波佐助，他，他知道了？”
赤砂之蝎却像是对她的反应不解，他深深皱起眉：“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之所以会刺他一剑后离开他，是因为宇智波佐助告诉你了。”
“……”
眼前突然一阵发黑，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若不是赤砂之蝎的搀扶春野樱会直接摔在地上。
所以，所以……他知道了，她醒来之前，他就知道了。
他知道的到底有多少？仅仅知道她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还是……像卡卡西和鼬一样，都猜出来了？
她突然想到，分别之时宇智波佐助奇异的反应。
他是一直以来对她陪在他身边这件事如此执着的人，他是一直以来那样强势而霸道的人，他甚至说过既要复仇也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可他就那样放自己走了，甚至从始至终没有一句挽留，在她扬剑相向时也没有一丝反抗。
“从现在开始，我的这条命是你的。”
她突然想到他的这句话。
还有离别时，身后那一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了下文的“我”。
连相处不多的宇智波鼬和旗木卡卡西都能在点点线索下猜测出来，到了这一步的宇智波佐助，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最后拥抱她，受她那一剑，然后看着她离开？
泪水滚烫而剧烈，一瞬间全部涌了出来，可春野樱知道，她不能哭，不该哭，不可以哭。
她双手揪紧了赤砂之蝎的衣领，一字一句问道：“他在哪？宇智波佐助在哪？”
赤砂之蝎握紧她的肩膀，眉眼深深皱起：“你怎么了？你冷静一点！”
冷静？
她是该冷静，可，可要怎么冷静？
“他已经死了。”她听见赤砂之蝎说。
一瞬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春野樱松开抓着赤砂之蝎的衣领，水眸中迷茫片刻，又再次抓紧，“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他为什么会死？！”
蝎顿了一下，深深看着她，语气平静至冷血：“你参与了五影会谈的袭击，某种程度上说甚至加入过晓，现在除了自顾不暇的木叶以外各国都派出了追捕你和宇智波佐助的追击部队，以你之前的身体状态和行进速度，你以为为什么一直没有人追上你？”
春野樱再次看向赤砂之蝎脸上的血，蝎却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继续道：“我之前确实同样解决过几个，但那是在宇智波佐助已经不行了的时候出的手。
“他的瞳力早就在五影会谈之后就无法使用了，双目甚至快无法视物，和团藏一战后他虽然赢了但也身受重伤，又受了你那一剑，早就是强弩之末。但你走后，他一直跟在你身后，拖着那样的身体帮你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据白绝所说，他不知为何，从未下过狠手，那些追击部队的人却不会同样对他心慈手软，已经过去两天了，你难道觉得他还会活着？”
“……阿飞呢？”春野樱喃喃，“斑还要利用他，怎么会让他死？”
“已经不再受控制的人，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

Chapter.60
仿佛每问一句就会又增加宇智波佐助会死的证据。
她已经不敢再问。
她推开赤砂之蝎，直觉想要奔向那个人的身边。
却被抓住手腕紧紧禁锢住。
赤砂之蝎终于不耐烦了起来，春野樱第一次在他的语气中听见如此显而易见的暴躁和盛怒：“你现在去了又有什么用？来不来得及不说，以你现在的状态去了也没有用。那个对你使用轮回天生术的施术者的意志丝毫没有消失，他每时每刻都在召唤你的灵魂，不再做些什么的话你很快就要……”看着她脸上越来越多的泪水，他语气终究是软了下来，透着无力，“你很快就要在这个时空里死去了啊。”
赤砂之蝎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是否之所以她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宇智波佐助还在；她心中尚存着要改变心爱之人的执念，如果宇智波佐助真的不在了，她也不会再有执念。
原来她只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个旅人，死亡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离开；可对他来说，是永恒的消失。
永恒。他第一次开始厌恶这个字眼。
春野樱按住赤砂之蝎的肩膀，一把推开了他。
那力道让他连退数步，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已经知道了她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他错愕地震惊于她还保有这般的力量。
春野樱剧烈的呼吸着，垂眸一字一句道：“就算在这个世界里消失，我也要在看到他之后消失。”
宇智波佐助也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要死了。
这一路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为她清出所有安全的路，终于找回了些许曾经为守护而非复仇而战斗的感觉。
手持草雉心中却无杀意；知道自己会死内心却安宁。
那只一直在嘶吼的、挣扎的、折磨着他的恶鬼似乎陷入了沉睡。直到他终于力竭，勉强催动瞳力双眼彻底失明再也看不见她的踪迹后，他停止了对她的追逐。
他跌坐在一棵粗壮年轻的柏树边，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在或急或慢的渗血，他身下纯白的雪地被染的艳烈而刺目。
他却想起多年前，初次见到春野樱时，她迟疑却惊喜的笑颜。
那是见到相识已久的人才会有的表情，一个人也不会毫无理由的多年来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好，更不会为了从未相识的人拼尽性命。
他早该猜到的。
她害怕的不是什么遇见他以前欺负过追杀过她的人，而是他，宇智波佐助。
明明那样害怕，她却一直陪伴他，在他伸出手时紧紧抱住他，把他能想象到的，这世间所有的深情与温暖通通给予他。
明明，他是她的梦魇，是她所有不幸的根源。
他把草雉插进雪里勉强支撑着身体，想起了无数个记忆。有关于宇智波鼬的，有关于春野樱的。那些当时只道是平常的画面一帧帧地闪过，回忆里奇异的温暖此时此刻却是比身上的伤口还要剧烈而繁密的疼痛。
周围阵阵细微的声响，纠缠了这么久，那些追击部队不可能罢手放过他。
而他无论是查克拉还是身体都已经到了极限。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狼狈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双目已经失明，所以宇智波佐助动也没动，只微微启唇冷淡地吐出一个字：
“斑。”
“嘛，我来回收你的眼睛，不能成为我锻炼写轮眼的容器有些可惜，但我总归还有别的选择。”
比如用白绝的身体或者寻找下一个傀儡？
宇智波佐助已经无意去管。此时此刻把他的眼睛夺去也好，世界毁灭了也好，在他看来都是无聊的事。
“佐助，不要在心里嘲笑我。”斑漫不经心的声音微微认真起来，“说起来，没有人会比我更理解你现在的选择，我还真是羡慕你啊。”
只需要付出生命这样渺小的代价，就可以护得那个女孩平安。
如果琳也是如此，他又何必去改变整个世界。
“我只是有些好奇，哪怕是假意服从我，我也会把鼬的眼睛给你，你也不至于到这步田地。你是自己寻死么？”
“呵。”
宇智波佐助笑着咳出一口鲜血。
是啊，明明立下决意，在复仇成功之前绝不会死。
他想起很久之前的鸣人大桥，在白的秘术下救下漩涡鸣人时，虽然也明知自己可能会死，却和此时的觉悟并不相同。
他记得自己答应过春野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会一直保护她，哪怕与自己的复仇相悖，他还是这么承诺着，也这么做了。
他甚至在心里下过决意，不管她的过去如何，她的委屈和痛苦他也会一并承担，伤害过她的人，他会一同复仇。
可若是伤害了她的人，让她一直以来活得这样累的人，让她害怕的人，让她的人生如此艰难的人，原来是自己呢？
宇智波斑的话，她一直以来的秘密，那些所有被他当做是天方夜谭的梦……
太可笑了。
一直想要保护的人，被当做是最后一缕光死也不会松手的人，原来是被自己亲手杀过的人。
宇智波鼬，春野樱……他的手上沾满了他最爱的人的鲜血。还有什么仇比这更值得他复？
他终于明白，他复仇的尽头是他自己，最该死的人也是他自己。
那些快要把他的血肉啃食殆尽的痛苦和愧疚，是比复仇还要巨大残忍的恶兽，在他有生之日，都不会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
他多希望那天春野樱刺中的不是他的肩膀，而是他的心脏。
“哦？”阿飞突然发出一声状似吃惊的喟叹，旋即又低低笑道，“所以说，佐助，我是真的有些羡慕你啊。”
你以为你醒的很迟，但在宇智波家悲哀的历史中，已经算是温情的一笔。

宇智波佐助现下不止双目失明，其他的感官也都随着过多的失血慢慢消失了。
可，那个人的拥抱，那么用力，那么温暖，那么熟悉。
“……樱？”他迟疑许久，如同那日一般，连唤她的名字也这样吃力。
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颈窝里。
她哭地这样厉害。
值得吗？为一个不顾她的心意杀过她一次的男人。
想最后看一眼她的脸，然而此时他却庆幸自己已经失明了。
让人害怕的不是相逢，而是带着愧疚的相逢，总抑制不住地想要说一句——对不起。
他想起过去记忆里每一次她突然的害怕和恐惧，彼时他不懂，天真地想着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想着为她复仇，想着不再让她那样害怕和恐惧，可原来，只要她看见自己的这张脸，就会不可避免地无法忘怀。
那是死亡的记忆。
春野樱松开了他，艰难地调动着身上还有的查克拉，为他止血。
哪怕其实他现在也没多少血可流了。
“你不准死！”她哽咽着，沙哑的嗓音声嘶力竭，“你不准死你听到了吗？！”
“你不是说了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我让你死了吗？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如果你死了，我要怎么才能幸运地再次回到过去，我要怎么救你，我……我求求你，不要死……我爱你啊，我爱你啊，佐助……你就是我所有的梦想！”
手中最后一丝微弱的绿光也消失了，百豪的印记完全消失，春野樱再也挤不出一丝查克拉。她看着自己满手的、宇智波佐助的鲜血，眸中的色彩渐渐回复着。她终于重新看见了白色的雪地，碧绿的苍柏，灰蓝的天空，和一如记忆里清秀俊美的少年。
她的眼眸却被他冰凉的手抬起遮住。她一瞬间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呼吸。
她视若珍宝的少年抱着她，遮住她的眸，仿佛是要把自己的脸在她的瞳孔中全部抹去，在她耳边低声道：
“这样，能不能别再害怕了呢……”
——不要你爱我，只求你，从此再不会做有我的噩梦。
可他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和他相处的这许多年，已经算得春野樱对他的所有美梦。
而现在，他又把她丢下了。
在那个离别的日子里，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所以无法开口挽留；而她以为从那时开始彼此终于要走上不同的路，不曾回头。
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再感受不到一丝呼吸。
春野樱哭着哭着仰头闭上眼笑了出来。
“太笨了佐助君。
“我最害怕，没有你在啊。”
她握住他在她眼眸上滑下来的手，放在心口，贴着他尚且有些温暖的脸，像多年前他从水里出来发烧后一样，抱着他慢慢入睡。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