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My LuLay◆170125 | 改编 |溺爱

张艺兴的人生里难得会做几件出格的事。也许鹿晗的存在让他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做一些以前的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比如放弃京大填报了京医大，又比如现在他一个人偷偷地跑到了机关大院里。
机关大院中进进出出的都是红旗车，你不知道车上面会坐着什么样的大人物，张艺兴也不敢去猜。大院门口守着的全是穿着军服的兵，每一辆红旗车进出，他们都要敬礼。张艺兴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心里发慌，这个院子里面的世界和他所生活的世界好像完全是两码事，里面凝固的空气都

张艺兴静静地看着那一点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鹿晗抽完了一根烟，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就回了房间。
张艺兴慢慢地下了床。
他来得匆忙，没有带换洗衣物，穿的是鹿晗的T恤和上次一起去商场买的新内裤，鹿晗的T恤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堪堪垂到身下，只遮住半个浑圆的屁股，两条修长笔直的白腿都露在外头。他白皙的脚掌踩在厚重的地毯上，轻盈无声。
张艺兴拉开落地窗门，他卧房的阳台和鹿晗的阳台连在一起，中间有一小段空隙，这都不足为惧。张艺兴顺着栏杆就爬了过去，他赤着脚站在阳台的瓷砖上，空气中还飘荡着鹿晗残留下来的烟味。他的心里砰砰直跳，他靠近了落地窗，看见黑暗中，床上鼓起来的一个人影。
张艺兴轻轻地拉开玻璃门，侧身进了屋。鹿晗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
张艺兴走到他床前，安静地看着鹿晗的睡脸。
黑暗中鹿晗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线，他们接吻过这么多次，张艺兴还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的嘴唇。
张艺兴看了一会，情不自禁地把手指抚上鹿晗的嘴唇，柔软的指腹贴上鹿晗的下唇。
正当他小心翼翼地碰触的时候，鹿晗突然张开了嘴，将张艺兴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张艺兴吓了一跳，正要抽出手，就被鹿晗一把拽住了手腕，人被往前一拉，就摔在了床上。
张艺兴立刻被按住了手脚，鹿晗压在他身上，口中呼出浓重的香烟味道，他恶狠狠地说：“小，，骚，，，货，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我的卧室来，穿得这么，，，少还来引，，，诱我……是不是找，，，操！”
张艺兴往后缩了缩，鹿晗似乎被他的举动伤到了，慢慢放开了手，他自嘲般轻笑了一声，就要下床。张艺兴一下慌了神，他从后面抱住了鹿晗的腰，身体贴在鹿晗的后背上，内，，裤里，，，勃，，起的性，，，器火热地贴在鹿晗的腰上，他张了张嘴，想说，别走。
鹿晗却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他背对着张艺兴，低声说：“如果你交了女朋友……大可不必再继续忍受我，一开始只是我单方面的强迫不是吗？我还不至于把你囚禁起来占为己有，没有那个必要，你回去睡觉，明天早上就走吧。我会提前结束年假，回到川蜀去，Z国那么大，我们一辈子都可能不会相见了……你可以摆脱我了。”
鹿晗说完就去扳张艺兴的手指，张艺兴却挣扎起来，手臂越收越紧，他张着嘴，他好恨自己不能说话，他不想让鹿晗走，他不想他们一辈子都不相见。
他认输了，他心甘情愿。
张艺兴一口咬住了鹿晗的脖子。
鹿晗闷哼一声，就感到身后的人腰肢轻

第17章
“504的鹿大爷又怎么了？”
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护士端着药盘匆匆走过走廊，她旁边的另一个女护士愁眉苦脸：“还不是因为今天小兴不在，他从早上一起来就嚷着要见小兴！”
“艺兴今天学校有事，不能来。我去和鹿大爷说，他总不能老是艺兴不在就不肯吃药！”
女护士进了病房，隔了没多久就苦着一张脸跑了出来，同事问她：“怎么样？吃了吗？”
女护士连连摆手，道：“我搞不定！我搞不定！打电话，叫大爷的家属来！”
过了没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走过走廊，熟门熟路地敲了敲鹿大爷的病房门，进去了。
护士们悄声说：“看到刚才那个男生了吗？好像是鹿大爷的孙子！”
“天啊，他长得好帅啊……”
“他当兵呢，身材超

级好！”
不一会男生就出来了，走到护士面前，道：“你好，我爷爷要吃什么药？给我吧，我去喂他。”
护士赶紧说：“好的好的。”她把药给了男生，然后仔细叮嘱他每种吃多少，男生听得很认真，军人的眉眼刚毅沉稳，差点让护士看愣了。
下午的时候张艺兴回了医院，护士和他抱怨504的鹿大爷有多难搞，张艺兴只是抿着唇笑笑。他披上白大褂，进了病房。
鹿晗正陪着爷爷看电视，老人家其实也看不太清楚，只是听着的味儿。他还一个劲地和鹿晗抱怨：“医院里的这些丫头片子，没一个贴心的，还是小兴好啊。小兴上课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鹿晗削着苹果皮，心里憋着笑，面上装作一副不高兴的模样：“爷爷，到底谁是你的孙子啊？成天小兴长小兴短的，我要不高兴了。”
鹿爷爷用手指戳鹿晗的额头：“你啊你，你的年假怎么还没休完？成天往我医院跑，老头子硬朗着呢！还不到死的时候！”
张艺兴推门进来了，鹿爷爷立刻眼前一亮：“小兴来了！”
鹿晗也回过头，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张艺兴，对方朝他笑了笑，走到病床边握了握鹿爷爷的手。
鹿爷爷说：“你可算来了，那些小护士啊，没一个贴心的，都比不上你！”
鹿晗笑了一声，说：“爷爷，你干脆收小兴当你孙子得了。”
鹿爷爷马上说：“这个好，这个好，小兴啊，反正你也没有家人，不如当我的孙子，鹿晗就是你大哥！你以后呆在京城，让鹿晗罩着你！”
鹿晗心想，我让他当你孙子，可不是因为我想当他大哥啊。
张艺兴正尴尬着，鹿晗赶紧咳嗽了一声：“咳咳，这样，艺兴老弟，我有事和你谈，我们出去一下。”
鹿晗把张艺兴拖出了病房，小心地合上病房门。张艺兴推了他一把，比划道：“别和你爷爷乱说话。”
鹿晗笑嘻嘻地抱着他：“我这不是心急嘛。”
张艺兴比划道：“再等一段时间吧。”
鹿晗松开手，道：“我知道，还没到那个时候。我还没对你说那句话呢。”
张艺兴红了脸：“不用说了，我知道的。”
鹿晗定定地看着他，说：“不，要说的。你再等等我，好吗？”
张艺兴放下了手，点了点头。鹿晗靠了过来，用身体遮住张艺兴，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张艺兴的耳垂。
-
晚上张艺兴睡在鹿家，两个人抱在一块睡到半夜，突然大地隐隐震动，鹿晗猛地惊醒，张艺兴还安静地睡在他臂弯里。
鹿晗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赤着脚打开玻璃门，他站在阳台上，远处半个京城灯火通明，一派繁荣盛景。
第二天白天打开电视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多么大的事。
川蜀地震了，预测震级有7.8级以上，全国各处均有震感。川蜀省会城市伤亡惨重，更别提震中地区，几乎完全成为了孤岛。
鹿晗立刻被川蜀军队召集归队，进行灾后的救援工作。
张艺兴帮他换上军服，深绿色的制服妥帖地包裹住鹿晗的身体，张艺兴帮他一颗一颗扣上纽扣，扣到最上面那颗时，突然手指颤抖起来。
他抓着鹿晗的军服领子，泣不成声。
鹿晗低着头看着张艺兴的发旋，张艺兴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身体颤抖着。鹿晗伸出手臂，把他抱了起来。
“不要哭。”鹿晗低声说，亲吻着张艺兴的头发。
“我会回来的，最强的地震已经结束了，剩下的不过是余震而已，不要担心。我会活着回来，等我回来……我就和你说那句话，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张艺兴紧紧地抱着他，点了点头。
鹿晗捧着他的脸，吻着他脸上晶莹的泪珠，然后低头亲吻他的嘴唇。
鹿晗去医院和爷爷告别，鹿爷爷倒是毫不留恋地对鹿晗挥挥手：“国家需要你，你就得为国捐躯，去吧，像个鹿家人的样子！”
鹿晗苦笑一下：“爷爷，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我。”
鹿爷爷说：“不就是死么？没事，老头子很快就能去陪你了。”
鹿晗站起身，对爷爷敬了个军礼。爷爷举起手，回了他一个军礼，老人家虽然老了，敬礼的手依旧如年轻时那般有力。
鹿晗出了病房，对站在病房外的张艺兴说：“替我好好照顾爷爷。”
张艺兴点了点头，鹿晗对他笑了笑，握了握他的手：“我走了。”
张艺兴把一个东西塞进鹿晗手里，然后慢慢地放开了鹿晗的手。
鹿晗慢慢往后退，目光流连在张艺兴的脸上。然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打开手心，看见里面躺着一枚小小的徽章，上面是一个红色的数字“7”。
那是他的幸运数字。
鹿晗把徽章别在军服上，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徽章光滑的表面。
张艺兴直到看到鹿晗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偷偷打开了一点病房门，他从门缝里看到那个头发已经全部白了的老人，坐在病床上偷偷地抹眼泪。张艺兴轻轻地合上病房门，眼睛已经红了。
他们都没有表面上那么洒脱，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一趟有去无回的旅程。
-

鹿晗当天下午到达了川蜀省城，他给张艺兴打了个电话，那边非常吵闹，信号也不好，张艺兴敲击话筒的声音鹿晗根本听不到，他只是一个劲地说：“我很好，这里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就是人有点多……晚上我就会归队……信号不好……不一定能联系得上你，别担心……”
张艺兴每天和鹿爷爷两个人就守着电视看新闻，央视的主持人轮番上阵直播灾区情况，连观众都看得出他们的疲惫。省城是受灾情况比较轻微的地方，无数人聚集在那里，等待着救援和转移，而在县城、乡村，更多的人还被埋在倒塌的废墟之下。
鹿晗头几天还会打电话来，他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嘶哑疲惫，还强颜欢笑地对张艺兴说他没事。后来有一天，鹿晗没有联系张艺兴。
第二天，第三天，鹿晗一直没有打电话来，连短信都没有，像是消失了。
鹿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被推进急诊室抢救，手术进行了三四个小时才把老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张艺兴守在鹿爷爷的床边，听到新闻里说，川蜀地区又发生了

好几次余震，最大的一次余震高达6.4级，有不少人死在了余震之中。
张艺兴给鹿晗打电话，再也没有打通过，总是冰冷机械的女声在提醒他对方不在服务区。
张艺兴开始频繁在晚上做噩梦，梦到鹿晗被压在废墟之下，浑身是血。后来他都不敢睡觉了，整晚整晚守在鹿爷爷的病床边。有一天鹿爷爷终于醒了，他浑浊的眼珠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张艺兴去牵他的手，他就死死地抓着张艺兴的手掌，像要把它捏碎，他嘶哑的声音说：“鹿晗小子啊，你还活着啊？爷爷对不起你……不该让他们带你去抓那个毒贩子的，他们都是一群狗屎……连个小孩子都保护不了……”
张艺兴默默地流着眼泪，任凭鹿爷爷死死地抓着他的手。鹿爷爷还在碎碎念，他看到张艺兴哭了，拿粗糙的手掌替他抹眼泪：“鹿晗啊，不哭不哭，是爷爷不好……你还是跟着你爸爸去读高中吧。时代不同啦……小孩子要读书的，光会打仗有什么用呢？军人已经没有用啦……”
鹿爷爷的记忆永远停留在了鹿晗初中的时候，鹿晗被军队的人带着去抓毒贩，子弹打中了肩膀，差点死了。鹿昊天为此大为光火，彻底和鹿爷爷撕破脸皮吵了一架，把鹿晗，接走了。
鹿爷爷从来没再提过这件事，原来在心底深处，他对孙子充满了愧疚。
张艺兴握着鹿爷爷的手，他想说，鹿晗从不后悔成为一个军人，军人是最伟大的，不论在什么时代，军人都是最有用的人。
好不容易让鹿爷爷睡着了，张艺兴看了一会鹿爷爷，心里下了一个决心。
因为资源人手匮乏，京城开始招募志愿者前往灾区救援，张艺兴因为是医生，很顺利地被纳入了志愿者的名单。过了两日，他和其他的志愿者一起，踏上了前往川蜀的旅途。
志愿者里有不少大学生，整个机舱里气氛沉重，领队人不停地给他们普及防震知识。张艺兴隔壁座的男生和张艺兴说话：“你也是京大的学生吗？”
张艺兴摇了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摆了摆手。男生立刻明白了他不能说话，他看了看张艺兴脖子上挂着的志愿者名牌：“啊，你是京医大的医学生啊？”
张艺兴点点头。
男生说：“灾区的医生太匮乏啦，反倒是我们这种只是去做杂事的志愿者比较不值钱。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碰上这么大的地震，据说最新数据，这次震级有8.0级，比当初塘山地震还要强……那天晚上我睡在家里，都感到大地在震动！”
张艺兴眉峰一动，他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隐约感到鹿晗起了一次床，估计是他感受到了震感。
一想到鹿晗，他的心里又担忧了起来。
幸好他旁边的男生十分热情，一路说个没停，缓解了一下张艺兴内心的恐慌。几个小时后，飞机靠近了川蜀，慢慢降落的时候，张艺兴透过云层，看到了满目疮痍的大地。
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他简直无法形容那一刻内心的恐惧。飞机上俯瞰的整片大地上房屋东倒西歪，道路龟裂扭曲，犹如被怪兽的巨足踩过一般，四分五裂。这副景象让他想起那个因为火山爆发而消失的古城庞贝，大自然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可怖，人类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飞机降落在川蜀省城机场，整个机场里挤满了人，就连地上都铺满了地铺，所有的人脸上都是愁云惨淡，还有不少人在哭泣，气氛非常压抑，志愿者中间也立刻有人感到了不适和恐惧。
之前坐在他旁边的叫方宇的男生也没了之前的活泼，变得沉默起来。
领队带着他们去找了安排志愿者工作的人。他们作为大学生志愿者，是不能深入到重灾区的，几番安排之后，他们被留在了省城第一医院。
就算省城灾势轻微，也有不少伤者，医院走廊里都挤满了病床。他们不仅要救援地震中的伤员，有时候连救援人员都会因为太过疲劳而晕死过去。医院的大厅两侧的墙边还睡着不少劳累过度的军人，他们连葡萄糖都不肯打，说要把药留给其他伤员。
安逸尘一个一个地看他们的脸，没有一个是鹿晗。
方宇帮忙抬了一个伤员进急救室，出来就冲进厕所里吐了，呕得撕心裂肺的。张艺兴拍着他的背，给他递了水喝。方宇漱了口，猛灌了几口水，他气喘吁吁地说：“妈啊，你是没出去救人……有一个人……天，直接被压得只剩下肉泥了……呕……”
刚来的时候谁都不适应。这个城市里气氛太压抑，空气里都弥漫着绝望和死亡的味道，他们每天都要见到很多死人，还有上一刻活着，下一刻就断了气的人。眼睁睁地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没有人会好过，他们团里有个女志愿者，不适应到甚至吃不进任何东西，喝水都会吐出来。
在省城第一医院呆的第三天，省城发生了一次小型余震。整个大地都在摇晃，所有的人都犹如惊弓之鸟，有些人哭喊着向外逃窜。张艺兴缩在厕所的角落，一动都不敢动，头顶的灯光明明灭灭，最后彻底熄灭。地震持续了几分钟，张艺兴一直呆在黑暗的厕所里，犹如身处地狱。
余震结束之后，所有人又回到岗位，继续救援。张艺兴看到几个志愿者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穿着橙黄制服的救援人员，他的其中

余震结束之后，所有人又回到岗位，继续救援。张艺兴看到几个志愿者抬着一个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个穿着橙黄制服的救援人员，他的其中一条腿被砸得稀巴烂，模糊的血肉垂在担架外面，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血，鲜红的血液滴了一路。
张艺兴扶着门框，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

张艺兴自打上了大学，就没回过之前的城市，不过林皓的老家在京城，偶尔也会回去。鹿晗年假的时候他们还会约出来吃餐饭。张艺兴和鹿晗刚认识那会，他经常被宁致远弄伤，林皓帮了他不少忙，

也很照顾他。
林皓看见张艺兴的脸色就知道他身体不适，不容置疑地抓着他去吊水，他帮张艺兴打针的时候问：“你……莫非是来找鹿晗的？”
张艺兴一怔，急切地点头，他伸出没有插针的右手手指，在林皓的手背上划拉：“你知道他在哪？”
林皓费了点功夫才识别出张艺兴写的字，他点了点头道：“鹿晗在沔州，我本来也在那儿，省城这里医疗设备比较齐全，能做大型的手术，上级就把我调了过来，负责那些重伤的伤员。”
张艺兴脸色都白了，沔州是什么地方？震中的沔阳县就是沔州的下属县城！那儿基本上是死伤最多、灾情最严重的地方，鹿晗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张艺兴手指越画越快：“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去那里吗？我想去找鹿晗！”
林皓吃力地辨别出了张艺兴想表达的大致意思，他脸色一沉，道：“不行！你不能去。”
张艺兴焦急地看着他，不等他写什么，林皓就说：“那儿太危险了，没有特别通行证，一般的志愿者是不能进入重灾区的。到了那儿，没人可以保证你下一秒会不会死亡！何况现在通往沔州的道路随时有可能塌方，大家都在撤出，没有人还会找死往里面跑！”
张艺兴猛地捶了一下桌子，林皓被他吓到了，张艺兴双目赤红，他抓过手边的笔和病历本，奋笔疾书，一向清俊的字体都变得字迹潦草：“你说所有人都在撤出，那鹿晗呢？他们还留在里面救援！我不怕死，我可以进去！”
“他们是签过生死协议的救援队，上级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在黄金救援时间内修通通往沔阳县城的道路，他们不能走，除非修通，不然就是死在那里。”相比起张艺兴的愤怒，林皓倒是很冷静，他说，“艺兴，我知道你担心鹿晗，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鹿晗希望你好好的，你不要让他在救援的过程中分心好吗？”
张艺兴还要再写什么，林皓就起身离开了，他说：“你好好休息，养好病后就投入救援。”
张艺兴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女人抱着她襁褓里的孩子，她目光涣散，双臂抱着孩子轻轻摇晃，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她被埋在建筑下的时候把她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十多个小时后救援队把她救出来，她的孩子已经被活活闷死了。她从那时起就疯疯癫癫的，孩子尸体都发臭了，她依旧不许任何人靠近。
张艺兴就静静地看着她披散着乱发，轻轻地哼歌，她的声音温婉轻柔，是最美的母亲的声音。
这歌声给了张艺兴一种勇气。他这一生或许过得窝囊又自卑，处处妥协，处处忍让，从来不为自己想过，但是这一次，他不能让自己后悔。
他不怕死，他只是怕活着会有遗憾。

下午四点，林皓接到一台手术，张艺兴成为他的副手之一。
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重伤者的心脏二次停跳，都被林皓救了回来。手术结束的时候，林皓脱下满是鲜血的手套，张艺兴给他递上一杯热水。
林皓看了他一眼，说：“谢谢。”他接过水杯，拉下口罩，慢慢地喝水。
半个小时之后，林皓靠在走廊的长椅边睡着了，一个护士对张艺兴说：“林医生太累了，艺兴，能麻烦你把他抬到床上去吗？让他睡得舒服点。”
张艺兴把林皓背到医护人员的办公室里，这里还睡着不少医生护士，大家轮流值班，都累得不行，一旦睡着了都很难吵醒。张艺兴把林皓放在一个空床铺上，然后他屏住呼吸，慢慢地摸索林皓的裤子口袋。
最后他在林皓的钱包里找到了那张特别通行证，张艺兴的手指都颤抖起来，他把钱包重新塞回林皓的口袋里，他下的安眠药剂量不多，但是林皓实在是太累了，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张艺兴把特殊通行证塞进怀里，迅速地出了办公室。他在走廊上碰见方宇，方宇没有察觉他的异常，还招呼他一起去吃晚饭。张艺兴摆摆手拒绝了，他望着方宇离开的背影，心想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他义无反顾。
张艺兴脱了白大褂，戴上口罩，他跑出医院，医院的停车场里停着几辆军用车，军人正在招呼其他救援人员上车，这趟车开往阜椿县，与沔州相距不远。
张艺兴出示了特别通行证，那军人也没想到除了持证人还有谁会急着去送死，也没仔细检查就让他上了车。张艺兴坐在车的最后一排，车上大多数是军人，很少有医护人员。军人们在车上基本不说话，都是闭目睡觉，因为一旦到了目的地，他们就很难有这样安稳的睡眠时间了。
省城到阜椿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路上没有出什么大事故。阜椿县的道路已经修通，张艺兴来到川蜀之后成天只呆在省城第一医院里，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灾区的惨状。他看到无数的废墟砖瓦，成堆的尸体就那么堆在空地上，来不及处理，空气里弥漫着腐臭和血腥的味道。张艺兴又把刚在车上吃的面包给吐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直发黑。
可是他还不能停下，因为阜椿去沔州的路途太艰险，很少有车会过去。张艺兴不敢在阜椿呆太久，他怕林皓会找上门来。
他在阜椿的临时救助房里包着衣服在地上囫囵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有一辆车去沔州，张艺兴赶紧上了车。
这辆车上明显人更少，而且所有人脸上都死气沉沉的，张艺兴边上坐了个女记者，她时不时拿出相机拍摄车外断裂的道路或山崖，她想找人聊天，但是车上的军人看起来都不会搭理她的样子。
于是她找上了张艺兴。
她说：“你好，我是XX日报的记者徐郢，现在正在做地震灾区的报道。请问你也是要去沔州的吗？”
张艺兴点了点头，然后他照旧对徐郢示意他不能说话。
徐郢“啊”了一声，她说：“抱歉，你是医生吗？”
张艺兴点了点头。
徐郢悄声对张艺兴说：“难得碰上你这种脾气比较好的，这里的军人都不苟言笑，挺吓人的。而且他们特别反感我采访他们，说会耽误救援，我都只能远远拍一点照片。”
张艺兴笑了笑，每一秒都是救援的黄金时间，军人会这样也很正常。
张艺兴掏出自己的手机，从省城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他的手机电量也不多了。自从到了阜椿，手机就断了信号，而且连充电的地方都没有，难怪鹿晗会突然断了联系。
张艺兴打字给徐郢看：“你一个女孩子，深入重灾区报道新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