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跳跃
这是某天夜里O在自己房间学习的时候碰到的事情。书桌底下放脚的位置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会是什么呢?O一边想着,一边往桌子底下看去。那是一个蓝白色的球,正在桌子底下滚动。
正确地说那不是一个球。而像是一团球状的光。白色中略带着一丝蓝色,正在淡淡地发着光。轮廓不是很明显,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质感,同样,好像也没什么重量。只是感觉是个圆形,蓝白色。
这到底是什么呀——O感到很奇怪,就这样看着出神。而那个球状物这时似乎也察觉到O在看它,于是它咕噜一下,从桌子底下滚到旁边的床铺的底下去了。
应该不会是因为看花了眼。也不知道为什么,O当时并不感到害怕。只是觉得那是一个从没看到过的东西,很不可思议而已。她那一整晚都感到不踏实,后来也在房间里到处找了找,但是后来都没有出现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O上了床正打算睡觉——为了能够睡在床上关灯,她把房间电灯下面的拉线开关加长了一截——就在她拉下开关关了灯那一瞬间,那个球从整理柜的角落里轱辘轱辘滚了出来。
它发出的光就跟拉线开关先端的荧光扣差不多。只是荧光的是绿色的,而那个球是白色的。而且也更大。大概跟垒球的大小差不多。电灯虽然已经熄了,但是透过窗户的窗帘,街上的路灯发出的光也能够照射进来。整理柜和书桌——以及房间里的其他家具,都能够看得出轮廓。
从整理柜的角落里滚出来的这只球,就这么轱辘轱辘地从房间穿过,就在快要碰到房门的时候,改变了方向,然后滚到了房间的中央位置。然后,突然,它跳了一下。嘣嘣地跳着跳到了书桌底下,然后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那只球时常会出现。一般是在夜里,在黑暗的房间里滚着,跳着。有时也会在白天出现。不过那是出现在夕阳照射下的家具的阴影中。它只是就这么出来,在房间里溜了一圈后又消失,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目的。它从没有接近过O,但是似乎也并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O感到很困惑,不但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连它想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即使如此她也还是没有感到害怕。只是觉得很奇怪,然后觉得,那不是一个寻常的东西。所以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别人会把她当怪人。
自它出现后半个月后,有一天,O从学校回来。那已经是黄昏时分,房间里有些昏暗了。她刚进门,就发现那只球从自己的脚前方不远滚了过来。来到了O伸手可及的地方。O第一次有了伸手去抓它的想法。她弯下腰,伸出了手。只见它跳了一下,然后从她的手边逃走了。
O跟着追了过去。那只球一边跳一边滚,来到了壁柜的前面,然后对着壁柜的拉门跳了起来。就这样既不撞上去,又不发出声,钻到了柜门下面贴着的画报里,消失不见了。
这时,O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柜门下面贴的从杂志上减下来的画报,是为了把柜门上的洞遮住。而那个洞,是她曾经养过的一只兔子刨开的。最初是把兔子放在屋子一角的笼子里,但是后来它居然知道了怎么开笼子的门,开了门后就在屋子里到处乱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把柜门上刨出了一个洞,然后它从那以后就开始从那个洞进出壁柜,把柜子里放着的O的毛毯当成了自己的床。而它也是在那里死掉的。某一天的早晨去看它的时候,它已经死在了毛毯上。
这样一想,那只球滚动的样子,跟那只兔子之前的行为像极了。它就像是在滚一样走路,然后嘣地跳起来。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里把球和兔子联系到了一起,所以才从来没有感觉害怕过吧。原来如此,O心里很高兴。但是自从那次以后,球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O一直等着,也找过好几次,但是都没有看见。
O对自己唯一的那次去追赶它的行为,感到非常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