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A市发布暴雪红色预警信号：受寒潮影响，预计今天傍晚到明天，A市将有暴雪、大暴雪天气，部分地方有特大暴雪，最大降雪量可达50毫米以上，同时将伴有6~8级偏北大风。
请广大市民朋友做好防寒御寒措施，非必要不外出……”楚言洗过澡，此刻正吹着头发，风筒在耳边轰鸣着，盖过了电视的声响，他并没有听清电视说的什么。
今天在医院坐了一天诊，腰好似要断成两截，累的他直受不住，好在明天就正式休产假了，算算日子离生产也就这几天了。楚言不禁苦笑着，自己还真是个劳模，这也算上班到生了。
其实主任本想让他直接住院，正好科室是产科，这边他一发动，那边就可以直接上产台。但想了想还是要回家收拾下东西，自己也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还要……考虑一下到时候要不要通知那人。
吹了好一会，头发干的差不多便关掉了风筒。楚言走出浴室来到客厅，抱着肚子瘫坐到了沙发上，身子果真是要临产了，就洗了这么一会都累得要命。随手关掉电视，拿起一个抱枕塞到腰后，酸痛感得到了缓解，僵硬的肌肉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仰着头呼出了一口浊气。
环了环肚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没法完全抱住了。腹中的两个宝宝到了孕后期便一直疯涨，虽然自己是个产科医生，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刻意控制。再加上工作忙累了，食量大运动少，自然孩子也长得大了些。他倒是对这没有太大的压力，想着反正到时候要是不好生就直接剖，正好宝宝们可以多住几天。低头看着坠在腿上的巨大而突兀的肚子，脑子里忽然冒出了四个字‘皮薄馅大’，不自觉弯了嘴角。这词形容他当真是形容的真切。
正当他摸着肚子出神时，小腹突然一阵抽动，笑容倏地在脸上绽开。将睡衣掀开，白皙圆滚的肚子出现在视线里。他本就偏瘦也不好运动，身上自然是没什么线条，后面肚子大了起来，撑得皮肤都几乎透明，胎动起来更是明显。
楚言将手指抵到凸起的地方，孩子像是感应到，又朝那处猛踢了几下。已经足月的胎儿力道又猛又急，这几下差点疼的他龇牙咧嘴，仰着脖子深呼吸缓解疼痛
“小崽子想踹死我”明后天就给你们生出来打屁股。
许是听到了他的恐吓，两个小崽子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变成了乖宝宝。楚言心软了，决定原谅他们。
没办法，他就是很善变。
没敢玩儿太久便乖乖穿好了衣服，万一着了凉就坏了，今天确实有点冷。正当他要拿遥控器调高温度时，门铃声响了起来。心中疑惑，这个时间了还会有谁来。他的朋友不多，平日也就请的家政阿姨会上门来收拾家务，可今天阿姨早早就下班了。难道是她落了什么东西回来取了？楚言连忙起身去开门。可大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他一下子楞在了原地。

第三章
看到这场景，楚言吓了一跳，这下彻底相信那人是真的醉了，连忙上前扶住。
可苏钰本就比他高壮许多，再加上惯性使然，又岂是他那副身板能支撑的。这猛的一下让他失去平衡，后仰着摔到了沙发上。
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见苏钰朝自己压过来，楚言下意识的用手臂挡住肚子。可这阻挡微乎其微，大部分重量还是压在了隆起的肚子上。霎时小腹那冒出针扎般的刺痛，整个腹部都缩成了一团，孩子受到惊吓也在剧烈躁动着。楚言疼的惨叫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呃～啊”
这一声也把苏钰的醉意吓没了大半。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急忙从楚言爬身上起来。
“小言，你哪里疼，我带你去医院。”说罢作势就要把人抱起来。
楚言大口喘息着，挣扎着将苏钰推开。
“别，别碰我，我肚子疼的厉害，先让我，让我缓一会。”
见他这幅痛苦的模样，苏钰内心慌的要命，却也不敢再碰他，颤抖着手摸上楚言的肚子，那里面硬的像块石头。
他记得书上说，孕夫肚子发硬便是宫缩，出现宫缩便是要生产了。那他现在…岂不是要……苏钰觉得不能等了
受害者楚言虽然疼的厉害，可作为产科医生，此刻的头脑还是理智的，他察觉身下并没有湿润，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还好没有破水，若是早产便麻烦了，孩子有羊水保护应该会没事，只是一会要再多观察下胎心。
余光扫到一旁的苏钰，他本想安慰几句，可在看清他一脸心疼懊悔的表情后，忍不住打趣道，
“你这是担心我？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事，我缓一会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苏钰眉头锁的更深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哼，你觉得现在是你能开车还是我能开车。”
可还没等他说完，就看到苏钰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楚言知道他是要打给司机，想到司机刚才拜托他的事，便把手机夺了过来。
“楚言你能不能别胡闹，你要生了得去医院。”
“谁说我要生了？”
“你宫缩了。”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楚言干笑两声，也大概明白了他这位大哥的直管逻辑。
“真是稀奇了，你竟然知道宫缩。想不到堂堂苏总还关注这些。”
苏钰抿着唇沉默不语。
见成功呛到他之后，楚言不想再多费口舌，那波疼来得急去的也快，虽没了刺痛感，但整个腰腹也都难受的紧，他只想赶紧躺在被窝里休息下。
“行了，我没事。离生还早着呢，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扶我去床上，我想躺会儿。”说完作势便要起身，可下一瞬身体腾空而起，苏钰将他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我下来。”他身子不敢乱动，只得用胳膊擂着那人的胸膛。
可苏钰却是像感受不到一般，反而将他锢的更紧，随后轻车熟路的朝卧室走去，宛若在自家。
将楚言稳稳地放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二人身上，竟显出些难言的温馨，他蹲下身望着床上的人:
“真的没事吗，肚子还疼不疼。”神色满是温柔。
楚言只觉得诧异，他这是转性了？从前他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冷漠嫌恶，唯恐避之不及，难道现在还醉着？
“我说苏总你不会是走错门到我这了吧，在这装什么深情”楚言靠在床头捧着肚子一脸怀疑。
可那人却是对这嘲讽置若罔闻，又将视线转移到了身前那圆鼓处。
“我想看看他们”
听他这样说，楚言心中明白了大半，这是专门和孩子培养感情来了。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心里还是无法控制的酸涩了一下。
我就说吧，那人怎么可能是为了我来的呢。
虽说心里不舒服，可他还是慷慨的将衣服一把掀开，将肚子露了出来。
“抓紧看，看完赶紧走。”
苏钰盯了一会，小心翼翼的将手放了上去，触感还是紧绷的的但比之前柔软了不少。适才掀开衣服那一瞬，他着实有些心惊，那腰间的肚子大得吓人，宛若一座小山压在他身上，肚皮青白几近透明，纤细的血管清晰可见。他想起他们都喝多的那晚，楚言在他身上蜿蜒交缠，腹部是那么平坦柔软宛若白玉。可如今……那么薄的身子怎么会长出这么大的肚子。记得刚查出怀孕时，楚言跟他说过是对双胞胎，怀着两个孩子，他定是吃了不少苦。
见苏钰越凑越近，楚言眼疾手快将衣服拉下来钻进了被窝里，神色谨慎。
“行了，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我喝多了，走不了了，今晚就睡在这”苏钰低头望着床上的人，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炙热。
楚言扭过头躲开那眼神。
“那你睡那客房，记得先洗澡再睡，浑身酒气臭死了，别搞脏我的房子。”说完便关上了灯，留下一室黑暗。

接第三章
等到那黑暗中的伫立的影子离开了房间，楚言才睁开眼睛。
他能感觉到苏钰刚才看他的眼神不是亲情，而是爱人间的情愫。这明明是他曾经最渴求的，可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想要逃避。
楚言，你的心又乱了吗？
有些艰难的翻身侧躺过来，若那人再晚些离开，自己便要露陷了。肚子还是有些不舒服，里面止不住的酸胀还一阵阵的下坠发紧，腰疼的好似断成两截。别是真的要生了，还真叫他说中了。
摸黑从床头柜里那处胎心监测仪，熟练的测着胎心。听着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身上好像也充满了力量。
若是真的要生了，倒也无所谓，也省的他再辛苦多怀那几天。第一胎产程慢，明天再去医院也是来得及的。
想到这，楚言心里便没了负担，困意袭来，便很快睡了过去。
等苏钰洗完澡准备看看楚言的情况时，发现人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的钻进被子将楚言搂在怀里，大手覆上身前的隆起，将他的的手一并包住。头紧贴着身前的颈窝，苏钰深吸了一口香气，那是他最喜欢的苦橙洗发水的香气，也是他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味道。伴着绵长的呼吸声，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脑子里是他们二人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一刻，他好像失而复得了最极致的珍宝。
“小言，我好想你”

第四章
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楚言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了。起床照了照镜子，发现肚子已经坠了下去，看来就是这两天了，过会吃个早饭再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去住院。 当他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着屋里竟还有个人。
这人怎么还没走？
早就起床的苏钰此刻心情很是不错，更是殷勤的做了一桌子早餐。早上醒来看着楚言安稳的睡在旁边，好像对一天都有了期待。他越来越后悔到底为什么自己要别扭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早点来找他。当他还暗自数落自己时，发现楚言慢吞吞的推门走了出来，唇角是再也止不住的勾起，
“醒了，来吃早饭，我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见那人笑的竟有些谄媚，楚言怀疑自己还在做梦。这是闹哪出。昨晚喝多了能理解，怎么今天还这幅模样。
“你怎么还在这？”嘴上虽然嫌弃着，可身体却很诚实，径直朝餐桌走去。
早餐花样确实不少，碗碟零零总总摆满了一桌。有鸡蛋煎饼、炖蛋和西多士，还煮了皮蛋粥和豆浆牛奶。楚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蛋饼，果然葱香四溢，焦香酥脆。他满意的点点头，至少苏钰的手艺还是不错的。他一边吃着，一边喝着豆浆，苏钰也有眼力见的时不时夹些小菜，二人相处也是难得的愉快。
等吃了差不多，楚言靠在椅子上摸着微涨的肚子对苏钰说:“收拾完东西你就回家吧，我一会要出门，得有几天才能回来。”他也不知道会需要几天，想着若能自己生下来就是三天，生不下便久了点，起码要一个星期。
听到楚言要出门，苏钰眉毛微皱，却也耐心问道:
“你要去哪？”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生孩子这件事，楚言不太想告诉苏钰，尽管自己身边需要有人在，尽管他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也许打心里便觉得自己没办法真正依赖他。
“干你什么事，我想去哪去哪”
苏钰知他交际简单，只当他下着大雪也要去医院值班。想到他每日挺着肚子还要三班轮倒，心里又气又疼，怎么就不能多爱惜下自己的身体呢。
一时情绪没控制好，压制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语气也显得有些生硬。
“不要命你就去。”
见他这个反应，楚言也生了些怒气。好呀不装了是吧，这么久都不闻不问，现在跑这耍什么威风。我去生个孩子还要你苏钰的允许了。
“你有病吧，在这里发什么疯。”刚吼出这句话，许是情绪激动刺激到了胞宫，小腹猛的一阵发紧，疼的他一下子弯了身子，捂着肚子说不出话。
上一刻还气着的苏钰看到这场景，瞬间也没了脾气，连忙过来查看楚言的状况。伸手摸了摸肚子，果然是又宫缩了。怕他气坏了身子，低声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你又要挺着肚子去上班。”
“谁说我要去上班？再说我上班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凭什么突然冒出来教训我。”楚言心里又愤怒又有些委屈，话说的断断续续的，肚子也跟着一起一伏。
“不是上班那你为什么要出门，外面正下着暴风雪，雪已经堆了很高了。”
外面下雪了？
听他这样说，楚言心里一沉，急忙托着肚子起身朝窗边走去，心里祈祷着雪别下太大。
若是雪不大，他也不收拾东西了，立刻便去医院。
可等他踉踉跄跄的跑到窗边拉开窗帘，心一下子跌落谷底。外面已然成了一个白雪皑皑的冰封世界，大雪将万物都覆盖住，肉眼已经无法分辨车道的位置。雪在不停的落着，路上能见度连三米都不到。
完了，他想他可能要把孩子生家里了。
肚子又是一疼，他连忙扶住墙壁站稳。一时也分不清现在是情绪起伏引起的假性宫缩还是已经进入产程了。只好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要慌。他扭头向身后的苏钰问道:
“这雪什么时候能停？”若是真的要生了，至多也就能撑个两天。
“你没看新闻吗，天气预报说至少要三四天才行。你怎么了，怎么肚子又疼了？”
听到这话，楚言彻没了侥幸。调整好情绪，很快便冷静下来。作为产科医生他有着绝对的专业知识，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看了看一旁的苏钰，好在家里还有个人可以帮他，想不到兜兜转转竟要他亲手接生自己的孩子。
但这事还是先瞒一会吧，若是现在跟苏钰说他要生了，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气自己。

第五章
“我没事，就是上不了班难过的。”冲对方翻了个白眼，甩开搀扶的手，扶着腰到沙发上稳稳坐下，想着能撑一会是一会。
看着还杵在原地的那人，昨晚他凭空出现，虽然知道是为孩子而来，可孩子毕竟还在肚子里揣着，也不至于感情深到特地走一趟。楚言心里有个猜测，苏钰来这大献殷勤是为了让他同意之后离婚的事。
当时，妈无意间发现自己怀孕的事，硬是逼着他与自己扯了证。从那之后，二人的关系便彻底决裂，连最后的一点兄弟情义也不剩，第二天苏钰便搬出了苏家，妈走了之后，自己也住到了外面。一开始他还整日整夜的抑郁痛苦，无法入睡，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心也好似麻木了一般。昨晚开门看到苏钰，心中也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倒是忘记问你了，你怎么跑我这来了？就为了看一看孩子，不会还有别的事吧”
呵，孩子和证，他们之间也就是这唯二的牵绊了。
苏钰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不是孩子。”
听他这样说，楚言心里拧了一下，沉闷闷的。不是孩子，那就是证了。
“放心，孩子生了我们就分开。我不会赖着你的，不至于专门跑这一趟””
“不是因为孩子，也不是什么离婚。昨晚喝了酒，我控制不住自己来找你。只是因为我想你了。我知道自己是个滚蛋，我错的离谱，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小言，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就跟小时候一样，我们每天都在一起。”
楚言原本设想了一百种回复他的话，可此刻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攥紧了拳，手心里一片湿润。虽然他也搞不懂苏钰又是抽了什么疯，可是心跳确是不受控制的在加快。那是他在漫长暗恋岁月中养成的生理本能，是他的情不自禁。
虽然心里慌乱，可气势上却不能败下阵来，便磕磕巴巴的呛他
“你说什么胡话，酒疯还没撒够是吧。”
苏钰的心像漏了个大窟窿，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太混，才会让楚言彻底失望。与其再这样痛苦折磨着自己，还不如一次说个清楚。
“我不是在说胡话，小言，妈走的时候跟我说要看清自己的心，这句话我想了很久，可无论我怎么想，脑子里都是你的影子。我不想再骗自己了，你不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爱的人。”
自己十三岁那年，楚言便被妈领回了家。妈说以后他有弟弟了，兄弟间情同手足，他这个做哥哥的要多爱护弟弟。从那之后，二人便朝夕相处的生活在了一起。妈工作忙，大多时候家里都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因此照顾弟弟这一任务便落到了他头上。
起初，性格内向的楚言宛如一个小跟班一样，走哪跟哪寸步不离。每当他嫌烦要发火，可看着小小楚言那满是依赖的清澈眼神便没了脾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注意到楚言望着他的眼神变了，变成了在自己为他出头时的崇拜，在他青春期收到表白时的幽怨，在两人目光碰触时候的躲闪。一点一滴的汇聚，直到汹涌的爱意再也无法隐藏。可他却愚蠢的丝毫没有发现。
直到楚言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他却只当是在说笑。可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的心却是颤栗欣喜的，甚至对自己的弟弟生了不该有的欲望。因此他开始逃避，用冷漠去做掩饰，到后来一晚上喝多有了孩子，从此他不敢回家，不敢面对楚言。
经过这段时间，他也想明白了，不敢面对是因为他不想承认自己对楚言也产生了感情，他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哪怕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原本想等到孩子出生便去说明白，可昨晚却鬼使神差来了这里，还伤到了他……
“行了，我不想听，别说了。”楚言心里很乱，怎么隔了几个月事情就发展成这样了。明明他已经放下，心也不再难过了，孩子出生以后他就可以彻底过没有苏钰的生活了，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跑过来说这些。
肚子里又是一阵缩紧，他不露声色的忍了下来，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候，他也想硬气一回，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内心有个声音在大喊着让苏钰滚蛋，可理智告诉他，他一个人没法生下孩子，现在他离不开苏钰。
尖锐的痛楚自肚脐底下扩散开来变成一圈圈的钝痛。楚言强忍着难受，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离刚才也就隔了十分钟。
这也太快了，他还没准备好。
“你出去，我不想看你。”他强撑着不想示弱，可看那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个木头，心里又急又气，肚子也疼了三分。
“你去帮我做点事，去衣柜把宝宝的衣服包被洗一下再烘干消毒。”他要赶紧支开苏钰，也趁机让他准备些孩子出生用的东西。
见楚言这样使唤自己，苏钰自是乐得高兴。他没有多想便立刻行动起来，只当是楚言心里还有自己，让他这个不称职的爹爹给宝宝做些事。
等到人离开了客厅，楚言才敢呼出声来，肚子硬的他不敢碰，怎么会这样疼。上班时他见惯了宫缩阵痛时高声喊叫的产夫，每一次他都会劝人节省力气不要喊叫，可到自己身上他才明白，这种疼让人无法控制。
自己向来是疼痛敏感的体质，可是这才到哪，后面他该怎么办。

一会更

第六章
好在这阵疼痛持续的不长，虽然不舒服却也不是不能忍。趁着现在阵痛间隔长，他要抓紧准备生产用品。楚言一边揉着肚子，同时脑袋列着物品青岛。还好之前他已经把这些杂七杂八东西买的差不多了，可当时犯懒不想收拾全一股脑儿的堆在了杂物间。他叹了口气，感慨果然偷懒会遭报应。原本随手便能整理好，可现在却要耗费好大的精力。
见苏钰还在卖力手搓着衣服，楚言只好自己去整理了。他缓缓起身朝杂物间走去，生怕步幅大了又惹到肚子里的小祖宗。
平时他的工作忙，买东西大多都是选择网购，东西到了便往屋里一扔，此刻这些快递包裹堆的像座小山包。房间里没放凳子，他只好半蹲着收拾东西，可这样的姿势没一会肚子就开始发紧，索性便直接坐到了地上。楚言一件件拆着，看到可爱的小东西就停下来欣赏一番，正当他笑的正开心时，一道声音自他背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怎么坐到地上了。”
苏钰洗完衣服出来发现客厅里的人没了，找了好几间房才在杂物间发现楚言。看着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席地而坐，心跳乱了几拍，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
见有苦力来，楚言也不客气，直接把剩下的活儿一股脑儿的丢给了他，安心在一旁当起了监工。
看着摆了一地的婴儿鞋袜，奶瓶奶粉等物品，苏钰心里也柔软的要命。这是第一次对新生命有了实感，在不久后，他便会为人父，生命就此传递，他和楚言也有了一生的羁绊。可心越是欢喜，愧疚感也越发的强烈，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他买的，楚言孕期他也没有一刻是陪在身边的，甚至都不知道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他看着手里握着的两个奶瓶，低声问道: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楚言沉默了片刻，挤出了句
“快了。”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
听他这么说，楚言没有再回答。可心里却是止不住的酸涩。
时间过得很快，见生产用品准备齐全了，楚言心里也有了底气。期间又疼了几次，腰腹也一直酸胀难忍，磨的人是彻底没了精气神。强撑着吃了午饭，困意涌上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便回房补觉去了，趁着还能睡个好觉，要赶紧补充体力。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落西头，天色黑了下来。屋外的世界银装素裹，纯白的雪面上折射出了万家灯光，大雪还在疯狂的落下，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楚言是被疼醒的，迷迷糊糊中他梦到有人要朝他肚子上抡一拳，慌乱中他被吓醒，来不及喘口气，刚睁眼便是猛的一下宫缩。出于本能反应想要，蜷缩起来抵御着疼痛，可那腰间圆滚的肚子里像是揣了个铁球又硬又沉，坠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腰上酸麻像似断成了两截，他攥紧了被子，将头埋在其中，嗓子里发出几声破碎的呻吟。
怎么宫缩变得那么强了。
脑袋里残存的理智指引他做着有规律的呼吸缓解疼痛。他本想试探着摸下自己的宫口，可因为肚子的阻挡却让他够不着半分。楚言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宫缩的强度计算着。
应该就快了。
睡衣被汗打湿贴在后背上，黏腻的让他格外难受。房间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苏钰还在不在。
握着手机计时，等待下一波宫缩的来临，想了想，他还是跟主任发了条消息，想问问科里什么情况了，万一救护车能过来呢。
消息很快回复过来，主任说外面交通已经瘫痪了，医院的车根本走不了，能见度低，救援的直升机也没法起飞。看着屏幕上的消息，楚言怔怔的出神。
许是那头察觉到他问题有些不对劲，直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小楚啊，你问这些……难道你要生了？”
楚言一脸苦笑，却不想旁人也平白的为他担心，只好打起精神笑着应答。
“没有，哎呀主任我这不是热爱工作吗，就想问问医院那边怎么了。”
“行了行了，还是听我的雪停了就来住院，看看这天，万一要生了给你封家里就麻烦了。”
知道主任是关心他，心里很是感激。本想再跟他多说两句，可话还没说出口，肚子就有了反应，宫缩又来了。怕自己的声音不对，寒暄两句便连忙挂了电话。
手机时间显示18:45，距离上一次疼痛只隔了四分钟。
缩在被子里，心跳咚咚的跳着，腹中是一阵阵的绞痛。胞宫收缩挤压着孩子向宫口处行进，下腹被撑得又鼓又涨。楚言将衣服攥成一团，喘着粗气。

第七章
“小言，你醒了吗？”苏钰突然在门外唤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本想应答，可痛急了嗓子里一个音都发不出，只能在心里呼唤苏钰快过来，他现在很想有个人可以依赖。
苏钰在门外唤了几声见屋里没有反应，便要开门进去看看，明明刚才听到里面有人说话，怎么现在又没声音了。
他推门进入，看到床上的人安静的躺在一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不露出身体半分，心里不禁失笑，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可他到了跟前却着实吓了一大跳。只见楚言双眼紧闭表情痛苦，手捂着肚子不停喘着气，冷汗打湿了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
苏钰吓坏了，赶忙蹲下查看。
“小言，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说着便将被子掀开，大手摸到楚言的肚子上。果然那里硬的像个石头。他知道这恐怕是要生了，心里很是慌乱，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急昏了头，满脑子都是要去医院，全然忘记了外面的大雪天。一边规划着路线，一边就要将楚言横抱起来。
可刚要使力，床上的人就痛呼出声，吓得他赶忙将胳膊抽出来，不敢再碰触。
其实楚言叫那一嗓子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吓退苏钰。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这一阵宫缩刚刚结束，只是表情还僵在脸上没舒展开来。身上哪哪都疼，又不想被他碰，只好喊了一嗓子。
他跟苏钰真是天生不对付，楚言再次感叹着。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一旁的人也很有眼力见的连忙搀扶他起身。
坐在床边，肚子已经坠到了腿上，他胡乱揉了两下。小崽子们就那么急，一日都等不了了吗。
“外面下着雪，怎么去医院。”
听到这话，苏钰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是呀，这大雪封路该怎么去医院。那一瞬，平生30多年，他是第一次这样自乱了阵脚。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怎么不早告诉我。”他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昨天晚上给你压出来的呗，算我倒霉。”
听到这话，苏钰心彻底凉了，果然是因为自己。他真是个蠢货，当时就该强制送楚言去医院，就不该有那个侥幸。现在好了，搞得事情这么被动。
“我去想办法。”说着转身便要去打电话。
楚言知道他打这通电话，麻烦的便不只是司机一人，连忙给他喊住了。也许是自己的身世影响，他从小就很怕给别人带来麻烦，宁愿让自己辛苦点也不愿意别人为他操劳，从前是，现在也是。
“不要！你回来。”
可喊这一声却是不顶用，眼见着他就要出了房门，楚言只好假装喊疼。
“啊，好疼，苏钰我肚子疼。”
这一招果然奏效，苏钰很快跑了过来看他的情况。可看他一脸的担心愧疚，楚言心里也不忍心再骗他。
“别担心，不疼，骗你的。”
“别胡闹，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谁胡闹了，我可是孩子的爹爹不比你更关心他们。放心，我是个医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胎位很正，在家生没问题的。”
“不行”
怎么可以在家生，苏钰不敢想，这太危险了。
“我家到最近的医院也要五公里，你觉得我有时间等你通路，还是有命冒着这什么也看不见的大雪坐车呢。”
“可是……”
“别可是了，不想跟你说了。我身上难受，别让我多费力气。”他确实不想再多说话，中午的饭消化的差不多了现在饿的身上没什么力气。
见他这样肯定，苏钰也不敢再多说惹他动怒，只好先依着他。可准备还是要做的，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当然这些不能与楚言说，说了只会加深他的心理负担。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他耐着性子问道。
这话可是说到楚言的心坎儿里他连忙点头
“嗯，我想吃蛋炒饭。”
“好我去给你做。要不要再躺会。”
“不躺了，扶我去外面坐会。”身上黏腻腻的，他也躺不下去了。
借着力站起，肚子止不住的要往下坠，他不得不单手拖住。双腿已经并不拢，走起路来只好一摇一摆的，像个胖企鹅很是滑稽，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苏钰也是佩服，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出声来。

第八章
蛋炒饭做起来很简单，没一会便出锅端上了桌。
看着碗里满是肉丝、鸡蛋的炒饭，楚言忍不住震惊道。“我去，你真舍得加料。”
“多吃点，要补足体力才好生宝宝。”
他确实饿狠了，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听他这样说，以为苏钰是担心孩子
“放心，孩子一定没事，到时候肯定叫你喜当爹。”
此话一出，对面霎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苏钰沉沉的开口，
“我只想要你平安无事。”
听到这话，楚言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对面的人，那眼神坚定而真诚，好似满眼只剩下自己。那目光太灼热，烫的他急忙收回了视线，低着头盯着碗里吃了大半的蛋炒饭。
恰逢这时肚子有了动静，又是那熟悉的疼痛，他连忙把嘴里的饭粒囫囵咽下。可孩子动的厉害，一脚踹到胃上，恶心的感觉随之涌了上来
“呕”他忍不住反胃，捂着嘴就要作呕。
苏钰连忙把垃圾桶放到跟前，看他憋的双眼通红，不停地拍背顺气。
“恶心就吐出来，别憋着，吐出来好受些。”
楚言也实在憋不住了，对着垃圾桶不停呕着，直至把酸水都吐了干净才作罢。他无力地仰在椅子上涕泪交加，满脸通红，脑袋里是一阵阵的眩晕，耳边满是嗡鸣，肚子也疼的厉害。
死了算了，他心里想着。抬手抹了把脸，鼻腔里满是呕吐物的复杂味道。
眼看着刚才还好好的人吐成这副模样，苏钰心疼的不行，手忙脚乱的又是拿纸擦脸，又是端着杯子喂水。正当他想着是不是得再熬些米粥，万一一会饿了…
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我要洗澡。”
几分钟后，全身赤裸坐在浴室里的楚言突然很后悔自己提出的这个要求。原本想着自己随便洗洗就行，可苏钰死活不同意，硬是坚持陪着他给他洗澡。见商量不得，他只好咬牙答应，毕竟身上是一刻也忍不了了。然而当他看着苏钰赤裸着上身，只着一条短裤站在自己面前时，内心是悔不当初。
脏点就脏点，也比现在这种尴尬的场景好。
早知当初装修时就该装个浴缸。
为了掩饰自己那无处安放的目光，他若无其事的环顾四周，却始终无法忽略眼前那具坚实紧致的身体。苏钰不像他那样对运动排斥，反而十分喜欢运动锻炼，因此身材也比他好的多。
下腹紧了又紧，楚言害怕自己的窘迫被发现，索性低下头来。衣服早就脱了个精光，他盯着裸露的肚子不发一言，任凭苏钰揉搓着自己满是泡沫的头发。
突然一种滑稽的想法从心中升起，他觉得自己好像个宠物店里做着美容的宠物狗。
然而苏钰却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是觉着把楚言一个人关在屋里洗澡是万万不行的，万一突然一阵宫缩，又万一滑倒有个磕碰。秉持着坚决不退让的态度，他硬是成功把自己送了进来。
其实给楚言洗澡这件事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熟练。小时候他俩刚认识时还很生疏，妈为了让他们快速建立友谊，经常把两人一起扔到浴室里。好像从那时候起，他便萌生了作为哥哥的责任感，把楚言当成真正的弟弟来照顾。
这些一幕幕场景就像在昨日，可岁月就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他们的孩子竟要出生了，苏钰心里不由得感叹。
“还记得小时候吗，咱俩经常洗到一半就玩儿起水来，弄得屋里一团糟，妈每次都会先骂我。现在想想，你说她会不会是故意的，就是想把你丢给我…”他嗓音低沉，可语气却是轻快，似是由衷的感到喜悦。
或许是被这回忆感染到，又或许是屋子里的暖热烘托，楚言也慢慢放松下来，他扬起唇角
“要不要脸，我是被迫跟着你挨骂，哪次不是你玩儿得最起劲儿。”
听到楚言愿意同他讲这些童年回忆，苏钰心中喜悦更甚：
“我那时可给你做过许多好吃的，这你可不能否认吧。”
“那一次菜没做熟差点给我毒死你忘了？妈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口吐白沫了。”
说到这件事，他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像从那之后，家里就多了一个专门做饭的阿姨，他也算捡了条小命。
见没了回音，似是那人被自己问住了，便有些挑衅的冲苏钰望去，果然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楚言满意的扬了扬下巴。
可还没高兴几秒钟，花洒的水流便自头上浇下，绵密的泡沫滑落的全身都是。
“乖，哥给你洗头。”
楚言抹了把脸，映入视线的便是那人狡黠的模样。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拨开了顶喷的开关。一瞬间，犹如温泉瀑布般的水流将二人包裹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看着苏钰身上湿透了彻底，眼睛也被水打的睁不开的狼狈模样，就好像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恶作剧，心中的畅快再也止不住。他哈哈大笑起来，更是大胆的起身勾住了脖子。
“洗的高兴吗，苏钰。”

第九章
而那恶作剧的对象感受到脖子被勾住，下意识的就把人箍在怀里。适应了几秒，视线逐渐清明。眼睛似是进了水，里面刺刺的痛，他满不在乎，只是垂眼望着对方那尽是笑意的面容。在这雨幕里，时间似乎也静止下来变得不再流动。他们似乎又成了最亲近的人。
发觉那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看到苏钰被水淋得发红的眼球，楚言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担心是不是自己刚才一时冲动得罪到了这人。害怕遭到报复，他开始谨慎起来，扭动着身体想要脱离手臂的禁锢。可是任自己怎么挣扎，苏钰就是卯着一根筋不松手。心里一阵慌乱，他冲对方喊到：“苏钰，你给我松开。”
此话一出，那人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托着他的身体向上一提，霎时间二人贴的更近了些。肚子紧紧贴着苏钰的小腹，甚至能感觉到一呼一吸间两个皮肤之间的挤压。鼻吸间的热气喷洒到脸上，楚言一下子软了身子。
“你喊我什么”苏钰凑近了头颅，压低嗓子问。
“滚开，我不洗了”楚言喘着气逞强，可声音却是嘶哑颤栗。
听到这轻喘，本就起了情欲的苏钰再难把持，低头朝那嘴唇吻了上去。他强取豪夺般吮吸着津液，一点点撬开了唇齿，贪婪的篡取着每一寸角落和气息。
“喊哥”气息越发炽热，此刻他只想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
楚言被吻得有些缺氧，大脑一片空白。身上如过电一般酥麻，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可尽管如此，他的身体却十分诚实，一种极致的愉悦感将他包裹，像是枯旱已久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他毫无保留的回应着。
可渐渐的，小腹一阵阵疼痛缩紧，逐渐扩大了范围，他本想尽可能忽略掉，可剧烈的宫缩和下身的痉挛折磨的他再也承受不住。将头稍稍侧开粗喘着气，颤着声说
“你帮我检查一下开了几指了，又开始疼了。”
听他这样说，苏钰也尽力平静下来，按照指示朝下身探去。
“六指了”
和自己估计的差不多，楚言提起的心落了地。目前为止产程一切顺利，只是生理上的疼痛还是让人有点忍受不了。他拿起花洒对着肚子冲刷，温热的水流稍稍带走了些不适，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从腰向下都疼的几乎没了知觉。
苏钰见状将人搂在怀中，一手接过花洒冲着肚子，另一手在后腰那轻轻按揉着。楚言此刻也变得乖顺，安静的靠在怀里做着规律的呼吸，只在疼狠了才发出些声音。直至这阵疼痛过去，身上骤然轻松，力气也像是被抽干，两条腿止不住的打着颤，他坐回到椅子上。
“不想洗了，想去躺一会。”
知道他是有些累了，苏钰很是麻利的将人冲洗吹干，搀扶着躺到了床上。将他的被子掖好，自己起身准备退出房间时，手臂被一股力拽住。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
“你上来陪着我。”
那一瞬，心脏在剧烈的收缩，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自上而下将他贯穿。苏钰没有犹豫，立刻钻进被子里，接着身旁的人便粘了上来，拉着他的手放到腰上。
刚才没有给楚言穿衣服，此刻裸着的身子，在指尖发着烫。他顺从的从后腰按揉到腹侧，再从腹侧摩挲到脊背。
楚言闭着眼享受着，腰上的酸痛在这手指间得到了缓解。
他一刻也不让苏钰停下，宫缩来了，他便弓起脊背攥着枕头吐息着，直至疼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无休止的宫缩将他折磨的半昏半醒，意识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只是机械的在两种状态下切换。渐渐的这间隔越来越短，下身犹如被一块巨石来回撵过，无论怎么调整姿势，怎么吸气吐气都没减轻这痛楚。
心里越发觉得委屈，楚言嗓子里发出几声呜咽，他伸手摸索着，随后紧紧抱住苏钰的手臂，将头凑到苏钰的肩颈那里，小声的说：
“哥，我好疼。”嗓音破碎，断断续续，几不成句，里面夹杂着哀怨，委屈，像是撒娇，又像是告状
就在他说完几秒后，被窝里一声闷响，身下涌出一股热流。大脑骤然清醒，楚言眼睛猛的睁开。
他破水了。

今晚多写点，预计明天更

第十章
也许是这新进展鼓舞了他，楚言觉得身上也有了些力气。他推了推身旁的人，语气倒是很平静：
“我羊水破了”
可听到这话的苏钰却不淡定了，这短短几声像是一道雷音炸在耳边，他腾的一下坐起将被子掀开，果然床单已经洇湿一片。
心里不免紧张，但头脑还是保持着冷静，现在正是小言需要他的时候。
“是不是要生了，我该咋么做”
楚言摸了摸小腹，那里鼓涨涨的是孩子的头。
“抱我先去躺椅那，你把床单换下来。”肚子疼的厉害，他也实在没什么力气下地，索性就不再跟苏钰客气了。
苏钰听话照做，小心翼翼将楚言从床上抱起放到椅子上，尽管动作再小心可随着姿势的变化，羊水还是不免流出了一些。
望着着他赤裸着抱着肚子靠在椅子上喘息，身下水滴淋漓，心口像是挨了一记闷拳，安慰的话临近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论怎样，楚言此刻蒙受的苦难是真真切切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他感同身受。而自己确是这罪魁祸首。
快速的将床单撤下，又听着指挥铺上事先准备好的防水垫和产褥垫，苏钰将人抱回了床上，自己则是胡乱套了件衣服守在了一旁。至少在这一时刻，他要做好楚言的支撑。
昏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除了那个时不时变得粗重的喘息声。
因为宫口还没有开全，楚言担心羊水流尽便选择了平躺在床上。可这样姿势对他来说无疑是难捱的。宫缩上来时，身体会本能的蜷缩来抵御疼痛。而他沉重的肚腹压在身上，就像是用石桩将他牢牢钉在了床上动弹不得，宛若一块俎上之肉。
肚子越来越沉，下身的堵胀感也越发强烈，原本还留存一丝理智的楚言被折磨的开始烦躁萎靡。他止不住的向下用力，手上更是胡乱揉按推攘着那团缩紧的隆起。
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结束这种疼，哪怕是死掉。
苏钰害怕他伤了自己，连忙捉住那双按压的手，看着楚言这幅如同草絮的破败模样，他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便是哽咽。喉头像是被紧紧撰住，酸涩感将整个胸腔都侵袭腐蚀。
世界上会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吗，苏钰在这一刻犹豫了，看着床上毫无生机的人，他觉得心口的疼抵不上楚言的万分之一，却又好似胜过了千倍，万倍。
“小言，别乱动，我给你揉肚子，你乖乖的。”
尽管声音沙哑，床上的人听到却安静了下来不再抵抗。意识似是清醒了些，嘴里却又小声嘟囔着
“哥，我肚子太疼了，哥，哥哥…”
听清了楚言嘴里说的是什么，苏钰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的落在被子上。自打发现了这段禁忌的情愫至今已是数年光景，而自己也从一个毛头小伙子到了而立之年。这些年自己的懦弱逃避、刻意冷淡是不是在一个个黑夜刺痛着你的心呢，以至于让你只在这混沌时候才敢叫出那个称呼。
苏钰一遍遍的安慰着，讲着些他们之间美好的回忆。手上的动作不停，隔着被子按摩着楚言僵硬的肚腹，沿着腹顶从上至下捋着皮肉，推动着孩子下行。
借着这股力，腹中胎儿也朝着宫口处缓慢前进着，直到头颅抵住了一处坚硬。
呼吸渐渐顺畅起来，楚言的神志也像是回了笼。他不知道苏钰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下身的憋胀感已经有一会了，现在更是强烈到叫他忍不住的用力。
“你给我看看宫口开全了吗”
听到楚言开口，苏钰停了下来，熟练的转身去消毒戴手套，宛若他最得力的助手。
趁着这功夫，楚言掀开被子，看到上腹已经瘪了下去，整个肚子都坠在了两腿之间。下体那被撑得满当当的，使得两条腿合不拢起，只好大咧咧的张着。
孩子的头似是已经抵在了洞口。若是宫口开全，他就可以使力分娩了。

第十一章
卧室的灯被打开，光亮瞬间笼罩屋子，使得此刻紧迫的局面一览无余。床上半躺着的楚言不知是腹痛还是被这灯光刺到，眼睛正紧闭着。
而床尾的苏钰也很快便准备完毕，看着虚弱忍痛的爱人，他虽心疼却也没有办法阻止孩子的出世，所谓瓜熟蒂落。只是苦了小言…
出于本能，楚言的腿大张着，倒是方便了他的探查。他轻声安慰着同时将手指触到那嫩处，可将将碰到，躺着的人便起了强烈的反应，双腿下意识的将他的手臂夹住来阻止外物的侵入。
“小言乖，别乱动，等检查完，就可以安心生宝宝了。”
许是正宫缩着，楚言嘴里说不出话，只是哼哼唧唧的喊着疼，脑袋却来回摇晃着以示阻止。
看他这幅模样知道他难受的厉害，可越拖沓，遭罪的时间便越长，尽管心疼苏钰也强迫自己狠下心来。他用胳膊将两只腿撑开固定住，不顾叫喊声，朝那洞穴伸了进去。
楚言虽也是个男子，但身量欣长如竹，两条细腿更是没有二两肉，被这样的蛮力钳制住是一寸也动弹不得。肚子宫缩的正剧烈，双腿又不听使唤，他急的不知该顾哪头儿好。还没等到他想好，身下便猛的升起被异物撑满的酸胀感，一种无法言喻的折磨感觉让他痛呼出声。
“啊～”
紧接着一道兴奋的声音传来：
“已经开了十指了，我摸到宝宝的头了。”
此话一出，下体那憋胀感也随之消失，楚言深喘了两口气，头脑转动着，他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要跟宝宝见面了。
然而，当他准备开始全力分娩时，却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
医院的产床为了产夫更方便发力，设置了专门的脚蹬和扶手，从而达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可在家里，他只有这一张素日最爱的松软大床。从知道宫口开全那一刻，他便向下用力。然而手脚得不到支撑，只能依赖腰腹的力量。每次发力到一半，后腰便开始酸软疼痛，满身的力气都犹如打在了棉花上。
也许他真的把家中分娩想简单了。
经过了几次试验，手掌都开始脱力颤抖，床单上也被拽的满是褶皱，楚言还是没能找到解决办法，心下一时失了分寸，下意识的喊着那个名字。
“苏钰，你快点过来，”
正在收拾物品的苏钰听到卧室里的呼唤，拎起包就往屋里跑。从刚刚内检完他便趁机赶紧去拿些医用和新生儿用品，前后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此刻听到这乍一声呼喊，心里着实吓了一跳。
奔到床边握住楚言张开的手，发觉掌心红肿发烫，见他眉头紧皱，眼尾一圈泛着红，似是在因为什么着急。苏钰连忙问道：
“怎么了，小言”
“我使不上力气。”沙哑的声音带着些哭腔，没有多说什么却让人清楚知道其中的委屈。
伸出手将他额头上湿乱的头发拨正，苏钰思考了半瞬似是想到了什么。之前虽硬着心不来找楚言，可私下里却了解了不少孕产夫的知识，苏钰庆幸，今天倒是有了用武之处。
为了避免让他徒增思考的压力，没有直接问他，而是给出了两个选择：
“是因为身体没力气，还是姿势使不上力气。”
声音早就哽咽，楚言轻声回答道，“姿势”。
被这疼痛折磨的已经太久了，他的精神已到了临界值，现在只想赶紧把孩子生下来。
“好，那我上来托住你的身体，让你方便发力好吗。”
楚言点了点头。
得到同意后，依照记忆里的姿势：苏钰上床将人扶坐在自己的怀中，两只手臂穿过他的腋窝将身体勾紧，又用腿把他的下肢别住。
正巧这时一阵宫缩来临，怀中的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骤然绷紧，苏钰尽力将人揽住。
“呃，啊”
尽管条件简陋，可这一次楚言却获得了发力的点，他按照此刻的姿势有规律的鼓着气。一次又一次，腹部鼓起又松弛，身后的人不停的按揉着腹侧，顺着力向下捋着肚子。
“疼~”
期间他忍不住叫喊出声，可在下一次宫缩来时，仍旧屏住呼吸使力。就这样来回反复，直到楚言下身的憋胀到达了顶点。他能感觉到孩子的头牢牢的卡在宫口，可之后无论怎么使力就是不再往下走半分。
苏钰心中急切，见一直没有进展，便想着揉一揉下腹那里。可他的手还没碰到，楚言便出声阻止：
“别，别碰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