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妈电话里给我说，她最近咳嗽的有点厉害，痰很多，清白的，吐出来像泡泡一样，很快就变成水状了。没有风怕冷的感觉，吃饭睡觉也跟平时差不多，大便小便也跟平时差不多。我如果是在半年前遇到这种情况，基本是甘草干姜汤或者苓甘五味姜辛半夏汤就开出来了，理由是肺寒或者是金匮要略里讲的饮病。

中医把人体里有用的水称为津液，我们嘴巴里的唾液，血液里的血浆，组织之间的组织液，都属于津液的范围。这些津液里面含有很多营养成分、代谢废物和一些免疫细胞；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就这样的一些液体，放在杯子里蒸发掉一般的水分，剩下的肯定是黏黏的、比较浓稠的一坨东西了，这个东西就基本是属于中医说的痰的范围了。根据这些痰所在的位置不同，胸腔里能咳出来的，就是我们说的常规的痰；留在淋巴里的，就是淋巴结节；留在肌肉中的，可能是脂肪瘤之类的东西。

因为这里说的是咳嗽，我们还是说能吐出来的痰。刚刚提过水蒸发后留下的比较粘稠的部分是痰，但由于水蒸发的方式不同，形成的痰的状态也不同。比如一杯水放火上烧，留下的痰颜色偏黄，质地粘稠，遇到这样的痰我们一般是判断肺有热；一杯水就冷冷的放着，时间久了一样会蒸发掉很多，留下的痰就基本没有颜色，质地比较稀，遇到这样的痰我们会判断肺有寒。
但我妈的描述的情况是痰吐出来像泡泡一样，很快就变成水状了。这种看起来像水一样的痰，更像是被搅动起来的水，上面泛起泡沫的样子；因为它的质地并没有明显变粘稠，所以我觉得并不是经历水分蒸发的过程，还停留在水本身的状态。

中医认为人体水循环有两条大的途径，一个是膀胱经，一个是三焦水道。人体肚脐正对到后背的地方叫命门，在命门这地方有一团能量（中医叫命门火），能把身体里液态的水变成气态，气态的水沿着背部的膀胱经往上走；在脖子的位置有三个穴位，叫风池风府，它们像是外界的风进入人体的窗户，凉风吹进来就把沿着膀胱经走的气态的水冷却了，重新变成液态的水；液态的水继续沿着膀胱经上升到头顶，然后像花洒一样浇润身体的各个组织。这整个过程非常像自然界中下雨的过程，至于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谁也说不清楚，因为中国的古典哲学就喜欢用取类比象的解释问题。

命门火把水气化后，还可以走第二个途径就是三焦水道。气化的水就是沿着三焦往上走，汇到胸腔区域，最后成为胸中大气的一部分。在中医系统里面，人体的淋巴循环是归属到三焦的，而身体两侧肋骨下面这一块，属于三焦的区域。所以三焦水道有问题时，肋骨下面按下去就会特别疼。
我妈的话，后背和脖子没有僵硬的感觉，说明膀胱经那条水路是正常的。肋骨下面按去有点痛，就提示三焦有问题。三焦在伤寒论的系统里属于少阳，少阳问题还有其他的症状是口苦、咽干、目眩、喜呕。我逐一问过我妈，她说早上起床时有一点点口苦，但吃了饭就没有了；其他的症状都没有。
最后我给我妈开的小柴胡汤，三副药后，痰和咳嗽的问题就基本消失了。

伤寒论的体系，前半部分是六经辨证，后面金匮是脏腑辨证。我翻看了以前我治过的病例，感冒基本上是用六经辨证处理，但感冒以外的其他病，几乎全部是用金匮的脏腑辨证在处理。
谭杰中讲，伤寒论的辩证体系里面，六经辨证是优先于脏腑辨证；但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单纯的以为六经辨证就是用来治感冒的。经过这10个月的学习，才发现六经辨证的效率确实是远高于金匮的脏腑体系的。而且翻看最近2个月我开出的处方，用药也基本是15味以内，很少出现以前那种动不到就30味药以上的大方了。

有一个笑话，一个人吃饼子，吃到第8张饼子的时候饱了；他就说，我以后只吃第8张饼就好了。我在几年前也看过谭杰中的东西，但当时对他的体系基本是无感，粗粗看过就过去了。我现在在这里推荐谭杰中讲的中医，但我确实不知道谭杰中的东西是单纯的第8张饼，还是包括了总共的1-8张饼。

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一碗煮过的草药进入人体后，它们是如何起作用的。比如我自己，经历过很多次感冒的时候，那种怕冷、发烧、头痛的身体感，在吃一碗桂枝汤或者麻黄汤之后，再加一套易筋经的动作，身体微微出一层汗，也就15min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就全部消失了。还有小朋友发水痘时，高烧加上水痘的疼痛感常会把人折腾的蔫蔫的而且很烦躁的样子，一碗葛根汤下去，大约40分钟左右，小朋友会开始微微出一点汗，3个小时后发烧就基本退下来了，这时候小朋友基本开始恢复精神了；睡一觉后，身上、嘴巴黏膜的痘子也发出来，这时候的痘子不疼了也不痒了，吃饭也大体恢复了。
像我们平常的感冒，一般是鼻病毒引起的；水痘的话，是一类疱疹病毒。但凡人体开始有发烧或者发疹子的症状，表示人体内的病毒载量已经到达一定的程度了，可一碗草药汤能在15min或者几个小时内把体内的病毒搞死，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可思议的事情。

以新冠病毒为例，推荐的灭活方法有紫外或者56摄氏度30分钟，这说明病毒还是很皮实的，不是那种一碰就死的；而且用化学分析的方法也确实找不到这些中药里面含有抗病毒的成分。所以这个疑问就成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了，而且这类问题也不能拿出来讨论，因为外面的人连中医都觉得是骗人的，更别说一碗草药15min搞死病毒了。
有一次上午4-5节的课稍微拖堂了一下，有一些学生把显示器电源一关，装作已经关机收拾好的样子，就跑去餐厅抢饭了。机房的管理老师准备过来关门的时候，看到我在下面一台一台电脑的关机，他就跟我说：下学期准备换新电脑了，直接拉闸就好了。然后电闸一关，瞬间完成。
这个事情让我觉得，如果用能量的角度去看15min的感冒，好像就合理了。整个机房电脑是靠电能去维持工作的，如果断电了，它就是一个机箱。那如果人体内的病毒要维持功能，也是需要一股特殊的能量的话，我们把这股特殊的能量从人体里面单独抽走，那病毒会不会就只是一个躯壳了呢？比如像刚刚说的水痘，吃了葛根汤人退烧之后，全身会起很多水痘；这些水痘脓水里的病毒就不是活蹦乱跳的病毒了，而是一大堆没生命力的病毒。

中医讲病因的时候，喜欢说百病风为始。这个风不是自然界的空气流动，而是一种象征性的说法，我理解的是一种自然界的能量，只是这类能量对人而言不太友好。比如老鼠在阴暗潮湿的地下活的很开心，但人长期住下去就受不了；或者“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这类的现象，我们可以很科学的说这是阳光、空气、水分、湿度不同导致的表观遗传学的变化，但在中药里面，这个遗传背景完全相同的橘和枳，橘子皮是行气的药，枳实是破气的药，它们是分别承载了两种不同的能量。
我现在倾向于把中药看成是蓄电池一样的东西，就是自然界中有风寒暑湿燥火这样不同的自然现象，这背后其实是包括了不同属性的能量。能量其实是有特定频率的波，就像紫外线或者声音一样，而特定植物可能自带某一波段能量的接收器，可以把某一种特殊的能量吸收并储存在体内。所以黄连储存着一股又苦又燥的能量，麦冬储存了一种凉润的能量，人参储存着一种类似人体元气的能量。

回到我们的15min的感冒的疑问。桂枝汤被认为是一个能祛风的方剂，这个“风”是一个象征性的说法，指的是能造成人体怕冷、怕风、头痛、出汗这些感冒症状的一股能量。现在西医找到了致病源，是鼻病毒这类的东西；鼻病毒有120多种血清型，适宜生存温度为33-35℃，所以更适于在人的鼻腔中（33℃左右）生长，而非肺部（37℃）；在酸性及高温情况下容易灭活，4℃可存活1周。这也就说，鼻病毒在人体鼻腔里面其实也算是一个常规存在，它会不会爆发，是取决于你身体有没有给它提供一个适宜的环境。
病毒的增殖与否，其实是病毒和人体免疫力博弈的结果；当我们被凉风吹到了，一种可能是这股属性的能量压抑了我们的免疫力，然后病毒开始爆发了；另一种可能是人体的免疫力并没有被压制，但这股能量直接给病毒带来属性加成，病毒也爆发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但无论如何，我们只要把这股外来的能量抽出来就好了；于是这一碗桂枝汤就实现了在人体能量层面的特定剥离，而至于失去能量支撑的病毒，也只是一堆病毒的尸体了，留给身体想怎么清理就怎么清理吧。

我上面解释了那么多，但其实都是鬼扯；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是真相，但这并不妨碍这套解释的好用。像我自己，现在非常喜欢把人体看出是物质的身体和能量的身体两部分；当我用能量身体的角度去看待一个疾病问题时，就发现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比如牙疼，中医上有个这样的联署关系：肾主骨，齿为骨之余。可以想象成一个画面：我们看到的炼油厂高高耸立的烟囱，肾是地面上锅炉，牙齿是烟囱口。也就是说，牙齿是给肾脏散热的一个结构；当肾里面有热时，有一部分热可以通过牙齿散掉。如果哪天烟囱堵住了，本该由牙齿散掉的这部分热散不出去，就积在牙齿，然后就压痛了。这时候可以拿1-2克的细辛用痛的牙齿嚼一嚼，细辛含有一种辛散的能量，把积在牙齿的热散掉，压痛就马上好了。我自己体会过，真的是嚼完立马好，3-5分钟搞定。不过这里还是要提醒一下，要分清楚哪类的牙疼是关系到肾火的，对症了才好用。

现在群聊好像有个成俗的约定，不聊中医,不聊政 - 治,不聊鸡娃，因为一聊必死。反正我是谨守这个约定，能不跟人聊中医就不聊中医。谭杰中说中医是巫术，而巫术是透过象征符号操纵真理的技术；这一点我尤其认同。前几年暑假，我爸给我们家新房子做橱柜，我给他帮忙当小工。我看我爸在板子上画线、开口，电锯裁成一堆大小不等的小板子，最后拼装起来居然是各种不同造型的柜子，当时我就觉得像看魔法一样。
我自己的空间想象能力超级差，我老婆和我爸在讨论橱柜设计的方案是，我完全是一脸懵逼；所以我完全无法想象我爸是如何做到恰到好处的去做裁板，即使到最后我看到一个柜子完成了，我也还是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