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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把,烤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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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22-04-07 15:00回复
    【这宫中的宴席,总是盛大且热闹,明灯错落,宝焰飞花,映得夜如白昼。】
    【我行不得酒令,便照旧寻了借口,遁出席间。寻了处僻静的上风口。既闻不见熏人的酒味,也没有焰火灿烂后,苍凉的硝石味儿。目光总是不急不徐地寻着归宿,在场上漫游几周天后,终还是落在那位自巴林部而来、我等的嫡母身上。她瞧上去,与寻常的贵族女人没什么不同,端庄、华贵,好似世间没什么能将她难倒。但这一切,却因她身边比肩之人贵为天子,而变得不同。】
    【右手滑至腰间,又落在埙上,这是不知第多少次,又想起那年宫宴上的相逢……我曾发愿要赠她世间至珍,不知是否囊括眼下,这世间独一份的尊荣……】
    【这样的思绪并未持久,只因一道人影,摇摇晃晃朝此处来,这才明白,宫中原就没有什么净土。】
    【我好像从未同这位兄长单独说过话,只因我们还是稚子时,他已然是一位独当一面的爷们儿了。也曾暗自歆羡这位长兄,在未做君臣的那段时光中,父亲待他,该是比我们这些春笋似的孩子多几分真心的。】
    恒王兄吃了几杯?竟这样醉了。
    【一手扶上他扎实的臂膀,迎面便有酒气扑来。那并非五谷精纯酿造的香气,而是经市侩所污,又在五脏庙内沉浮后,凌冽的酒意,一瞬间连我也要醉了。】


    IP属地:广东2楼2022-04-07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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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1 04: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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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头蓦然一沉,未期是这样的熟稔。场面一时间令人有些无法适从,我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将平日佯装出的恣意一概收起,更像是学堂之上被师傅点中姓名的倒霉蛋,老实回他道】
      大哥说的是醉话,我早过了蹿高的年纪……
      【后又乍想起,或许我上一次存在于他的记忆中,还是个鸠车小童的模样,如此倒当真可称得上是“有日子未见”。可是我,原本是要逃的,小纪不在身边时,仍是本能地畏惧与人交谈。只怪焰火太亮,把他脸上的玩世不恭也映出三分落寞来。】
      吏勋封考,笔头不倒。京察将至,诸位大人们自是要比寻常时候,肚量更大。
      【我素知此一察,面上虽以“四格”为校,内里却仍有亲疏贵贱之分。他如今领着吏部侍郎的职,这一杯酒中,便要牵扯出许多旁的故事来。】
      只是早些时候,愚弟从巴林部来的人那儿,听来一句草原上的谚语——
      【无端端提起此出,已算荒唐。况且紫禁城内琼楼鳞次,瞧不见他们口中广阔的长生天,连民谚说出口来,也少了些洒脱。饶是如此,仍开口道】她们说,欢乐的美酒,从不会叫人迷醉。
      【偏首瞧他,仗着他此刻灵台不明,意味深长地问上一句】兄长这一醉,竟不知到底是大人们海量,还是难乐诸大人之乐?


      IP属地:广东6楼2022-04-09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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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到酒气辖制思绪的地步,才会将素日里那张严丝合缝穿戴在身上的人皮卸下来三分,于是衣冠楚楚也松了隙,斯文表相也裂了痕。若是有人问我,这人皮底下藏了什么?我当然要说,是以己度人的慈心、怜贫恤弱的善心、求贤若渴的诚心、矢志不渝的衷心、以及匡扶庙堂的决心。然而真有人倒灌烛炬,亲自去窥那里头的藏匿时,他能看见什么?】
        【是悭贪心、利名心、嫉妒心、好胜心、望高心、侮慢心、杀害心、狠毒心、谨慎心、邪妄心、无名隐暗之心、笼统看去,就是一整颗乌黢黢的黑心。】
        【或许是我错觉,果齐逊今日要比我印象里健谈十分,但我并不很乐意从他口中听见所谓巴林部的民谚。换在神台清明的时候,我会滴水不漏的收敛神色,以最为洗耳恭听的姿势,妥善地取悦每个人富有表达愿望的口舌。但此刻是一些短暂的糊涂论据主张着识海中枢,它宽纵地放任一些,很不该从我口中跑出来的字眼,恣意尽情地在舌尖上脱缰驰骋。嘴角的笑弧又往上提了几分。】
        怎么,好端端说起蒙古的土话了,这该叫——酒不醉人人自醉。人啊,特立独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特立独行不为常人所容,更可怕的是,竟无一个人懂。
        【似笑非笑地,跟他说两句醉话,手也从他肩头上抽回来,试图独立行走。但未出一步,有摇坠的姿势,我是从不逞强的,便又从善回流,将肘拐搭他肩头借了借力。深吸了一口气,屏住要吐不吐的恶心感,向他邀约。】
        这里气味太浊,六弟跟我透口气?
        【离了太和殿,是有许多去处的,去哪里不比这狭窄逼仄的环境要好?】


        IP属地:重庆7楼2022-04-11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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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的夜吵闹的不像夜,有些话自他口中说出,却清晰的可怕。于是他前脚说走,我后脚便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全然忘了,方才那个言语中加强带棒、添油加醋的人正是在下。更无暇去担心,我这一走,一会儿小纪来了要上哪里去寻我。】
          【我踩着他的影子,渐渐远离了喧嚣,也因此觅得几分清醒,我或许对这位兄长苛责太过,毕竟这朝堂并不是他一人的朝堂,可是——】
          倘若这份特与异是与生俱来的呢?不曾有人给过他选择的权利、抗争的权力,他面前只有两只果,一只写着好,另一只写着行……
          【我正堂而皇之的披着他人的外衣,讲述自己的故事。那是衡自入上书房来,头回交上白卷。师傅所布题目,乃是赏析一幅《白云红树图》。其画青绿重彩,丘壑树石间红绿相谐,使人观之忘情。只可惜,上述种种,皆是我从邻桌题纸上偷瞄来的,转而望向黑白相间的一幅卷,深觉没什么情值得忘。只有一腔无处可泻的愤怒,如眼下这般。】
          【许是太入神了,我险些撞上他。这才明白过来,即便夜色再浓,太露骨的不甘也难以掩藏。有些慌了,磕磕巴巴为心事覆上一抔黄土。】
          我、我只是对吏部选官察人一事有些许好奇……世人皆以才学品貌为判,却不知貌字何解?身有残缺者,其貌如何评判?貌与品又如何分筹?兄长以为呢?


          IP属地:广东8楼2022-04-11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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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衡的话里,有某种隐秘的暗喻,若在平常,我早该洞悉他这份并不深藏的意图,但今日借酒意,那些平日里被规刻束缚的狂悖与骸浪,那些从未触及的遗憾,那些望而不得的不甘,像是五色杂陈的烟花,趁着这股所谓好风冲上云天,在夜幕里互不退让,最后竭力一撞,炸了个粉身碎骨的满堂彩。】
            【又或许,是此刻远离了人群,褪去喧嚣后的无人角落里,才敢吐几句真言。稍稍驼着肩,才能把泛酸的胃挼成一团,好免它在此刻作乱,手离开了他肩膀处,将新的借力点定在身侧的太湖假山石上边。手腕搭在一处突起的岩石上,粗糙的磨砺感贴着皮肤,有一种与此刻相悖的真实。】
            【真实,这残酷的真实。】
            果齐逊,你知道摆在你面前的果子,是从哪里来么?
            【一只手凌空要做比划,但很徒劳地划拉两下,动作与思维并不搭调,于是索性又放回去了。】
            是旁人框你的教条,绊你的陷阱,捆你的圈套。你要问我,选择、抗争?那么我告诉你,若挡我的是山,我便挖倒山根;拦我的是水,我就切断水源,谁试图用既定的规矩来摆弄我,我就从他们手里将这些教条抢来,该撕的撕,该踩烂的踩烂,我的规矩,只有我自己定。
            【缓缓歪过头去,半醉的目光掠在他脸上,却露出一点深长的笑意。】
            果齐逊,规则和评判,从来是用来束缚弱小的,只要你强到足够的地步,你便能成为规则。


            IP属地:重庆9楼2022-04-11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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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人是否有移山之力这件事上,我其实是心存疑虑的。只是树在心中多年的崟岌,却渐渐落下碎石来。我深知,当第一道裂痕出现后,即是吹响了它土崩瓦解的冲锋号。肩头倏然卸了力,使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在他左右。那份挥斥方遒的自信,曾经也无数次出现在我身上,出现在我对钟里炽热的怂恿中。如今想来,只有无尽的羞赧,原来人可以如此坦然地鼓动别人拾起戈矛,却没有勇气走出心中的雾瘴。】
              【只是人的懦弱,远比峰仞还要坚固】
              可是大哥,足够强大的日子遥不可期,而弱小确实与生俱来的,又当如何呢……
              【话一出口,我的目光又本能地从他身上挪开,继而注向更远处。那是自觉辜负其一番开导后的歉疚与逃避。或许我该学他豪饮一番,没准可借此分得几分豪情。】
              【远处新一轮的焰火,又将天际照亮,一声悠长的呼麦穿风破云而来,她们好不快活,并且半分也不需隐藏。这样的肆意真叫人嫉妒】
              或许大哥所言之人,是那位巴林娘娘吧。依着她的规则,谁又将成为她所破之山,所断之水?是昭娘娘,还是我额涅呢……
              【好似着魔一般,我无法停下这番倾诉,哪怕这话听来已是足够的悖逆。我只知道,今夜这座紫垣内,有太多不甘和遗恨,交织着布作一张滔天的网,将我们都罩在其中,挣脱不得。】


              IP属地:广东10楼2022-04-12 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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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酣的夜气,使人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刹灵台的空明——有一些说法,我是听过的。还未出宫那时,和前头几个弟弟曾在上书房有短暂的同席,只是少年光阴里,三岁便已是一道鸿沟,况我同他们间所隔何止三年。寻常他们不来招我,会面也只是依照长幼叫声长兄,但同龄的小子里,好坏亲疏却是一眼分明的。】
                【我正是在那时候,留意了仲衡。】
                【人之一生,其实是总在不断重复着寻找自我,与寻找同类的过程。这是一种很巧妙的缘分,有时候我们排斥同类,甚至将他们视作洪水猛兽,但有时候,也乐于,甚至是享受两个异端的相逢。】
                【老六星星零零的只言片语里,我隐约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并不全然浮出水面,只留给我一个暗昧猜想的空间。也正是这时候,一刹烟火地盛绽,偶然的璀亮乍映出他侧脸的轮廓,将他脸上每一处,同我一样属于爱新觉罗的特征,照得尽致分明。】
                【虚虚掩下眼皮,嘴角原本还算和煦的笑弧,渐渐演成一抹讥诮的嘲意。】
                这里是京城,关外的风要想真正吹进这座皇城里,想在这里横行无阻,还差口气。
                【重新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掌心握在他稍显孱瘦的肩头处,稍稍一用力。】
                果齐逊,汉人有句话,叫独木难成林,人也是一样。孤峰易倒,群山难撼;支流易阻,江海难倾。我们并不介意在任何时候,为自己寻找一些同盟。
                【口气顿了顿,更替了一个词。】
                或者说,同类。


                IP属地:重庆11楼2022-04-13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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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1 03:5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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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没有没有精准走动的西洋钟表,我却仍敢笃定,这便是最好的一刻。那些曾经不敢向母亲言明的惶恐与委屈,如同蔽月之云一般,坦然地铺陈开来,继而在兄长醇厚的教诲中,拨散层云,终使一轮皎月得照膺间。】
                  大哥的汉话学的很好,果齐逊受教了。
                  【诚然,汉人鲜少用“同类”来形容众人,他们更愿意用柔和、委婉的“同道”来表达。但话赶着话到了这个份儿上,反倒是这过于直白的“同类”二字,还夹杂着些许嗜血的兽性,似在警醒着青涩的少年,从前那些孤狼般横冲直撞的攻心筹谋,在真正的厮杀面前,多像是始龀的把戏,弓马上的民族,向来不会放弃对力量的追逐】
                  大哥——【我偏头瞧向肩头那只宽厚的大掌】你可真重。【这份沉甸甸的力量,叫人心生向往,也叫人不由自主地将一生的荣辱都寄于其上。】
                  【这样的夜,无端让人心安……这样的夜,又无端让人躁动】看来,我这汨小流,唯有跟上大哥这道湍瀑,才能一探湖海深浅!
                  【迎风说了这样多的话,喉头已近干涸,冒出一两声沙哑的笑后,我忽然渴望去拥抱那些曾经被我划为粗鲁的豪情】我瞧大哥酒醒了大半,不如我兄弟二人,再回去畅饮几樽,方不算辜负这好大一通热闹。也好让愚弟学学,如何才像一个真正的巴图鲁,


                  IP属地:广东12楼2022-04-14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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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还有否人会同我一样,平心静气地去观察仲衡的眼睛。人眼实在是种很微妙的存在,它看似只有方寸芥子般的大小,可里头却包含了一整个须弥无尽的域界。所谓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你只消看一双眼睛,便能将光阴成千万年缔生、变换,日积月淀,凝结而成的一切奇迹,都清楚地看个分明。】
                    【与之相比,口舌实在是最无用,也最拙笨的表达。】
                    【而仲衡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什么——是无声的孤芳,是生长的野望,是蛰伏的雄心。若将人体比作一个大洪炉,那些由生入灭的欲想,都要经过一道风火关。有的人沉不住气,过早地宣之于口,有的人却缄藏在心里,经过了千百道锤炼。讷默寡言,有时候未必是件坏事。】
                    【我本不介意在黑暗路上独身前行,这势必是一条断绝后路的荆棘前程,每往前踏上一步,都能清晰可见身后每一寸踏过的土地,正在皲裂、陨堕、粉碎。但现在有一只手满怀期待伸到我面前,我要做的是什么?当然是邀请他也品一品这纯粹的黑暗,总好的跻身在虚伪的光明。】
                    那我怎能不舍命陪君子呢?
                    【手绕揽过他肩头,顺势勾住他臂膊,空出食指朝前虚虚一探,比划了两道,仍朝原路回去了。】


                    IP属地:重庆13楼2022-04-15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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