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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同人文】落渊(祝家同人 事业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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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浴火(上)
新历690年,云西,越家。
宽阔的庭院内,少年手中长枪挽花,破风之声透着招式凌厉。这少年眉目端正,神态颇为清朗,一双眸中色彩却与越千霜分毫不差。他瞟了眼燃尽的香,收起长枪,向早就看着的女人行了个礼,“阿娘。”
祝若笙笑笑,对少年道:“成竹,累吗?”越成竹抹了把头上的汗,持着长枪,轻松地又甩了两个枪花,“母亲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我还年轻,自然不累。”语毕又似想起了什么,拉着祝若笙,悄声问:“阿娘,你屋里那个卷轴,能让我看吗?您说过,我练下了这五套把式,就给我看,还要讲故事。”祝若笙原本的笑意登时烟消云散,她望着远处,许久,点了点头。
辞昔院。
祝若笙摊开束之高阁的卷轴,画卷徐徐展开。一身骑装的少女扬鞭策马,令人惊艳的眉目间满是张扬,外披一件家纹袍,袍角的朱雀在风中似要振翅而飞;身后少年亦是端坐马上,眼角眉梢尽是对少女的骄傲,不紧不慢地打马前行。泛黄的痕迹昭示画卷已有了年份,祝若笙抚着画,道:“成竹,记得我与你说,你还有两位长辈吗?”
“就是他们,我的堂兄和堂姐,你在这儿,可以叫声舅舅姨母。”“那,怎么不见舅舅和姨母来探望阿娘?”越成竹挠挠头,问。“探望……”祝若笙按着画,“不可能了……”
——
新历681年,春夏之交。
祝羽弦兵败,他所做一切亦被翻出——假扮湛秋明、打压沧溟家族、通敌、叛乱……一时间举国哗然,人们立马只记了他祝羽弦的种种罪行,却忘了与莉莉斯通商、平定匪乱的,也是南境祝王。
而之后最人心惶惶的莫过于湛家。湛家上下这才知道自己的家主是别人伪装,真正的湛秋明早已被截杀在游历途中;清查湛府,一批“湛秋明”招进来的门人竟是失踪的祝家人……那个被“湛秋明”救下并纳妾的舞姬林倩儿亦是不知去向,有人说见她连夜逃出了湛府,不过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思去管一个姨***活?
卢索城。
天色已晚,街上商铺虽然亮灯,却并无顾客上门。一匹黑马自城门疾奔而来,骑马之人头戴帷帽,身披玄衣,在一家旅店门口停下。老板迎出来,来人付了钱,走上二楼,在一间房门前停下,观察一遍四周后,推门而入。
“来了。”站在窗边的女子语气平淡,月光洒在她姿容姣好的脸上,却照不亮眼底。来人点点头,掀开了帷帽,道:“小姐。”
一侧的镜中倒映出来人的容貌,是自祝羽弦“失踪”后便跑遍云端寻人的祝念箫!
林倩儿回头,指着摆在架上的铜盆,淡淡道:“去洗了吧。”祝念箫掬起一捧水,清丽的容貌被水冲得分崩离析,不过片刻便变成了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容,她擦干净脸,面对着林倩儿。林倩儿弯了唇角,从下巴处缓缓揭下一张人皮面具——这个才是真正的祝念箫。
小娴看着她侍候了二十年的小姐,祝念箫褪去了扮舞姬的千娇百媚,沉稳依然,明媚不再。她已为自己和兄长安排好了结局。
“小姐,奴/婢来的这一路上……听说了一件事。”“何事?”祝念箫神色淡淡,摩挲着手上刻着花纹的指环,“朝廷在捉祝家人,还是对我们最终的处置?”“都不是,”小娴斟酌着词句,“是……越家主,昨日开了族谱,不顾反对将若笙小姐的名字,添在了自己旁边。”家主的伴侣才可在族谱里家主旁边写上名字,越千霜此举可谓不管不顾。不过……也可为炽凰家族留下最后一丝血脉。
祝念箫摩挲指环的手一顿,身后一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侧,玩味道:“越千霜还真是有意思,这么急着保你那妹妹。”萧纵屈指叩着窗棂,“祝家丫头,有事快说。”
乌鸦在屋檐上停了片刻,窗户被“砰”一声关上锁紧,祝念箫收回刚才伸出去的手,几道黑影掠进房来,皆是抱拳半跪:“首领。”
“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不要有任何异议,也别有疑问,按命令执行。”祝念箫一字一顿,语气冷然。一炷香后,影卫一个个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最后一个走的是小娴,她欲言又止,祝念箫打个手势,她便快速下了楼,牵马离开。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1-06-29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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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21-06-29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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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霜笙cp,越成竹是霜笙养子。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21-06-29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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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1-06-29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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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霜笙!!你真棒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21-07-01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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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啥,越成竹是千霜亲生的吗,如果是那他爸爸是……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21-07-02 0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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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1-07-02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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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了,发图。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1-07-02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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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浴火(下 BE)
                  晋林宫。
                  白永羲头回觉得上朝是如此一件头疼事。文武百官对如何处置祝家人吵得热火朝天,若祝羽弦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也就罢了,可偏偏保护商路,与莉莉斯通商这事都是他做的,南境能有今日繁华祝家出力多少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祝羽弦这是通敌叛国,要诛九族的。问题就出在了此处,祝家于江湖可谓一手遮天,权柄都在祝羽弦兄妹二人手中,祝家其余人大多逍遥散客,有几位还是书画大家,自祝羽弦十六岁后便完全不插手家族事务——也没什么可给他们干预的。这些人要是处理了都麻烦,江湖动荡不必说,带来的后果才是不好解决,现在云端经不起大动荡了。
                  天牢。
                  狱卒把一碗水隔着门放进来,然后拔腿就跑。他们现在觉得祝家两个人都有点问题,祝羽弦能把自己亲妹妹当侍妾,祝念箫每日必要神志不清一阵子,太悚然了。
                  祝羽弦抱着祝念箫,看那人避他们如洪水猛兽,冷笑一声。
                  祝念箫舒开一双继承自何沅儿的桃花眸,亦是笑了笑,“她们马上就要来了。”那双眼睛分明形状很美,往日总是含几分笑意,但它们其实从来都是一潭死水,任何情绪都现不出,那些笑意也好温柔也罢,不过假戏罢了。此刻她这么笑,无端生出一股攻击性来,美丽又危险。祝羽弦知道,这才是祝念箫的本色,他们骨子里流着的是一样的血,性情也一样,真正面目,只有自己知道。
                  “现在是第几日?”远处两个狱卒在随意聊,“朝堂上那么掰扯,怎么还定不下来如何判这祝家人?” “这我哪知道,不过这种事哪是我们能管的。哎,别提了,好好当差。”
                  ……
                  他们在天牢中又待了一日,受人所托的狱卒不敢再接近“疯了”的祝念箫,告诉上面只说人疯了,上面也没说什么。朝堂吵出了新花样,建议彻查或考虑祝家曾经做过善事的大臣立马被同僚说成了祝王党,一场朝会登时变成了狗/咬/狗混战。
                  朝堂。
                  大朝会召了快两个时辰,老家伙们的唇枪舌剑不绝于耳,年轻一辈哪见过这种阵仗。有个刚踏入仕途的年轻人庆幸父亲两个月前致仕,要不看到这一幕非得在朝堂上请御医。
                  云端官场不只是男人的天下。越千霜带着祝若笙从云西赶回,祝若笙站在越千霜身后,闭着眼,仿佛空气;冥水鸢面对若有若无朝她扫来的眼神视若无物,偶尔看看越千霜那边,她们今日都穿了郡王朝服,不同的是冥水鸢是辞去家主之位后又被族人请回去的……
                  满朝文武在口舌之争中体会到形势从未有过的复杂,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怎么破解却没精力去想。白永羲一动不动地听完全程,直到退朝也没开过口,他带着小天子,面无表情。
                  “羲王殿下。”
                  白永羲回头,越千霜拉着祝若笙,“我们可否去天牢?”
                  去吧,早晚得去。
                  羲王颔首,她们便飞快地走远了。
                  天牢依旧寂静得可怕,撕下的布条系在女人眼前,她伸出手,捂住兄长的眼睛:“你也别看。”两人下半张脸轮廓一模一样。祝羽弦伸手覆上妹妹冰冷的指尖,血在上面凝固,他低声道:“好,不看。”
                  不过咫尺间的距离,祝念箫笑起来,她用另一只手抓住祝羽弦衣襟,声音上挑:“若笙来了。”话音刚落,脚步声由远即近。
                  狱卒带着越千霜和祝若笙,那尖叫声在石板墙间层层回荡,祝若笙皱了皱眉,狱卒回头赔笑,被越千霜止了。
                  祝羽弦分辨着脚步,祝念箫趁他不留神一把扯下了刚系上的布条,反手推他。祝羽弦捏住妹妹手腕,淡淡看着来人。
                  越千霜打的腹稿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看着他们。
                  “别来无恙。”
                  先开口的是祝羽弦,他站起来,把祝念箫拉到身后,祝念箫把长袖绑在祝羽弦腰上,手缩在袖中。
                  祝若笙很清楚这个姿势,她见过两次,四岁时老祝王和老王妃的灵堂,九岁时祝念箫的笄礼,第一次是悲伤,第二次是酒醉,现在是她第三次看见。
                  祝念箫探出个头,好奇地打量着她们,然后闭眼,道:“哥哥,我不认识她们,她们是谁?”
                  祝羽弦哄孩子一般拍了拍祝念箫的头,没有回答,而是问:“有何贵干?”
                  越千霜神色复杂,她道:“若笙,你来问吧。”
                  祝若笙看着祝羽弦,缓缓道:“湛秋明是谁截杀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他们彼此对视,这个问题对于整件事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毕竟能查的已经查了七七八八,这只是湛家人要的一个结果罢了。祝羽弦笑笑,刚要开口,便听身后一个声音道:“我啊。”
                  这声音轻柔,越千霜猛地将注意力拉回在这牢里另一个被认为是疯了的人身上,祝念箫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祝羽弦解开袖子,她慢慢走到祝若笙面前,笑起来。那笑容是明媚的,恍惚间祝若笙又看到了那个明艳动人的祝大小姐,她道:“……是你?”
                  “不错,就是我,怎么样若笙,有什么看法吗?”祝念箫还在笑,“湛秋明是我杀的。这么多年了,你早就应该知道,你的堂姐不是好人。杀/人/放/火 什么的,不是做不出来。”
                  祝羽弦绕到侧面,祝念箫是清醒的。
                  “为何要如此?他与你无冤无仇。”越千霜上前一步道。
                  “各取所需罢了,湛秋明不死,哪来一个身份给祝羽弦?不过是因为他是游历大陆的北境湛家人,又正巧与祝羽弦有几分相似罢了。越将军不也一样?”祝念箫道,“说来还未恭喜越将军和越夫人,祝二位平安喜乐,岁岁无忧,白头偕老。”祝念箫眸中笑意一点点冷却,她看着她们神色,拔下头上一根簪子,“若笙,我之前说过要给你送添妆,你拿着这簪子去南境霓裳阁,我把东西放在那儿。别多想,那不是祝家的铺子,老板娘是我朋友,也不用查她,她和我们做的事没关系。”
                  祝羽弦若有所思。祝念箫道:“若笙,你也给我带样东西吧。帮我带手套来。”不等祝若笙回话,她撩起了自己的袖子。祝若笙只来得及看清指甲全失的手指,袖子便轻飘飘滑落。祝念箫还在笑,只泪珠已经顺着下颌流下。
                  这双手曾经执笔云端四大名胜,织造“炽羽凰飞”,抚弄高山流水,祝家大小姐十五岁名扬云端,靠的就是十指灵巧,如今过往荣名皆已不复,朱雀失去了傲的资本。
                  祝若笙默然,应了声知道便与越千霜一同离开。祝念箫敛了笑意,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
                  这条路总要有人来走。既然他们都希望云端强盛,谁来完成并不重要。
                  两日后圣旨下来,祝羽弦带祝念箫接旨时神情辨不出悲喜,两日后行刑。
                  入夜。
                  送饭的狱卒换了人,送来的吃食也比往日多些,祝念箫倒是一口不剩把饭吃个干净,祝羽弦不怎么吃东西,只喝水。
                  翌日。
                  “吃饭了。”那狱卒在午时送饭,他将食盒放下,女人从地上爬来,把食盒拖进去,狱卒看着她拖,蹲下推了一把,祝羽弦立刻看来,祝念箫抬头,冲他笑。三人目光交汇一瞬,她拖走了食盒。
                  丑时,风起。
                  烛火不安地晃动,窗格里吹进的风卷过牢房。几盏油灯倏然熄灭,豆大的烛光投在小桌上,原本趴在干草上的女人不知何时已坐到了桌边,一双眸子漆黑,火苗照进去,映不亮眼底。
                  风声渐大,守夜的狱卒闪进门查看。不过一炷香时间,那两人便离去了。祝念箫仍旧坐着,下半张脸的线条在模糊的光影里变的柔和寸许。祝羽弦站了起来,望着窗格外墨色的天空。
                  午时,越府。
                  气氛很诡异,越千霜着常服坐在房中,拉着祝若笙。
                  “不去送送吗?”越千霜轻声问。
                  祝若笙摇头,其余祝家族人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朝,她被革去洛川城军师一职,此生只能是越夫人。这样的结局谈不上好坏,让她忧心的是江湖。祝若笙不是跑江湖的,江湖中事她预测不了。
                  “尸体拿得回吗?”许久,祝若笙道,“拿得回,只是,都烧成那样了,也辨不出什么。” “帮我传信羲王殿下,就说,我要把他们二人,埋回祝家祖坟。”
                  南境,祝府。
                  祝羽弦撕了封条,打开门,径直下了地窖。千里芙蓉酒放满了地窖,他端起一坛,慢慢地饮,身后祝念箫跟着,做了与兄长一样的举动。
                  酒是清甜的,喝完后二人相顾无言。萧纵自暗处走出,神色肃然。
                  “辛苦萧公子了。”祝念箫道。江湖势力是庞大的,他们连夜赶回南境不被发现,少不了帮助。
                  “你们考虑好了?”萧纵道。
                  “自然,”祝羽弦道,“早就想好了。”他举起一坛酒,松手,酒坛摔在地上,酒香在窖里满溢。
                  祝羽弦看着萧纵,转身取过碗,笑着与萧纵一碰:“后会无期。”
                  萧纵定定地望他,二人一饮而尽。
                  祝念箫身上影卫的劲袍依旧。祝羽弦面向她,萧纵错步,祝念箫单膝跪地,抱拳:“属下畅月,今日拜别家主。”语罢对着祝羽弦一举,扬手干了,她笑着抹嘴,眉目间神采是十五岁时骄傲的模样。
                  ——
                  两炷香后,祝府燃起冲天火光,盖过天上骄阳。千里芙蓉的酒香在烈火中流淌。
                  越成竹听得呆了,祝若笙摸摸他的头。
                  “炽火烈凰,浴火而归。”
                  番外——浴火 完结。


                  IP属地:山西30楼2021-07-23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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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31楼2021-07-23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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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箫cp准备了两条线,一条羲箫(白永羲&祝念箫),BE;另一条然念(北地少年安然&祝念箫),HE。
                      羲箫带感,然念细腻,看到别的平台有小可爱说想看HE,这边有想看BE,那就都写?


                      IP属地:山西32楼2021-07-23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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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次元、LOFTER、易次元都发了,图片不知道为什么重发不出去。
                        我申请了恢复删除的楼,如果通过的话,里面有一个侍女的名字被修正带涂掉没写回去,那个是小娴。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22-01-10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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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35楼2022-01-19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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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部没人会在乎“家道中落的将门女儿”这个身份,因为影卫都是一样的,按实力分开训练,不讲究什么出身——大多父母都是祝家影卫,即便不是也无妨,都是一样为家主做事的,一批人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进来替下年岁到了的,大体上没什么区别。
                            新历668年,夏。
                            “畅月。”
                            我回头,“畅月”是我在暗部的名字,因生在十一月,便取了这个假名。
                            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我升得很快,暗部是一个看实力的地方,我走得稳,每一次评比都能提。上午训练,下午去如安院里学琴棋书画和搭配设计,时间便是这么过的,当然不会有人知道我每日下午不在暗部,夜里练习也不会有人说道,影卫也需要搭配实力。
                            影卫首领至今空悬,上一任是父亲的近侍,在那场变故中为保护父亲战死。祝羽弦一直没有定下人选,定是要在年轻一辈中定,武艺最高的不一定就是首领,还要看心性和计谋。
                            那叫我的少年塞来一封信:“今日外面有位侍女姐姐说这是你家人送给你的信,给你。”我说了句多谢,便回屋去看信。
                            “四日后,酉时,回舞箫院一趟,若笙很想你,羽弦也是。”
                            纸上画了一朵海棠,来自姑母祝如。我把信烧掉。
                            思谨院。
                            此处是祝谨生前居所,祝羽弦常在此处读书,无人打扰。虎视眈眈的祝家旁系不在少数,能不见的全部回绝。祝羽弦是这一辈里最大的,下面的弟妹又与他相隔甚远,又因着他是家主,在族学里
                            也不敢与他说话,有些被父母命令来套近乎的,亦被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虽独身一人,但清静自在。
                            “羽弦。”
                            坐在四轮车上的女人神色平静,推她的丫鬟是个哑巴,低眉顺眼地站在身后。祝羽弦回眸,祝如在不远处看着他,“去见见念箫吧,三年了,一次都没见过她。”
                            祝羽弦注视着地面,鹅卵石铺就的小路曾留下过他和妹妹手拉手奔跑的脚印,母亲站在路的尽头笑着迎接他们扑进怀里。风把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姑母,我已同念箫说好,待她及笄时,去暗部接她。”
                            “不敢还是不愿?”祝如问。她不信祝羽弦能漠然至此,“见一面也无妨,若笙也想堂姐了。”
                            风停了,祝羽弦垂着目光,看不清少年的神色。祝如等待着他的回应。
                            就见祝羽弦忽地一笑,语气多了几分意味深长,“那便见见吧,姑母您都安排好了不是吗?”
                            祝如叹了口气,转动着四轮车,身影消失在祝羽弦视线中。祝羽弦微微一笑,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如何会来找他?以他决绝的性子,必然不会见妹妹,怕有了牵挂。祝如心是好的,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可现在……还不需要。
                            四日后,酉时。
                            书房里,着淡青长袍的少年正执笔练字,落日的余晖洒上窗棂,为屋子添了几分暖意。祝羽弦抬起头,门外四轮车碾过石板的声音清晰可辨。小厮正掀帘子,见他突然抬头,哽了一下,道:“家主,如小姐来了。” “请姑母到明风堂,我待会便去。”祝羽弦淡淡道,那小厮依言传话,他靠在椅背上,沉思不语。祝羽弦接任炽凰家主时,原本出外云游的祝家人全部回归,分散在大陆各地的亦尽数赶回。当然不是因为新家主继位,世子成了南境郡王,而是因为,一个十岁的孩子,好掌控。他被祝家人推上家主之位,若无亲信在身边,只会是个傀儡,所以他和妹妹一合计,祝念箫更换身份去暗部,将来做影卫首领,他在五年内稳定祝家在云端家族中的实力。
                            两月前祝羽弦拿回一条原本由祝家掌握,趁祝谨过世时被抢走的商路,回府时祝家生变。有人意欲毒害前家主长姐祝如,幸被侍女发现救下,保住性命。那毒是使人昏迷,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一具尸体,命是保住了,但医师说毒素被聚到祝如一双腿上,站起来还勉强可以,走路却是再也不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实在麻烦。祝如却让他保住商路。
                            明风堂。
                            屋子是祝和建的,祝如姐弟时常在此互评设计图。祝羽弦走进去,看见祝如正在窗边闭目养神,身边的丫鬟行了个礼,轻声道:“家主,若笙小姐还在和先生处读书,过一阵子才来。”他点头,祝如睁眼,“去吧,念箫就在她院里。等一等,”她叫住转身欲走的祝羽弦,“换身简单的衣服再去。”
                            舞箫院。
                            我站在海棠树下,小娴两把洗掉脸上易容的妆饰,对我道:“姑娘,三老爷辞官了。先前陛下命三老爷做了个官,不到一月便上折子请辞,去南境的学堂做了先生,除过教书,也不怎么见人了,现在整个云端都管三老爷叫和先生。”
                            这算大事了。其它事再多问,小娴一个侍女亦是不知道的,更何况还是假扮我一直待在舞箫院足不出户的。
                            “家主快来了,姑娘,你们可要多说说话。”小娴端过一杯茶,“路婆婆已经去请小王爷了。”
                            我点点头,见路婆婆捧了张折好的字条回来,“家主给姑娘的。”我展开字条,短短五字:
                            “两年后再会。”
                            抬头,一抹影子极快地在院门口闪过。
                            ——
                            没人知道那个下午舞箫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祝羽弦在舞箫院门口站了片刻,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祝如听闻后在如安院大发雷霆,将那自己指过去的路婆婆杖责一顿,不想竟将人打死;祝若笙最终没有去舞箫院,而是留在祝和身边读书。祝王府气氛诡异至极。家主却比从前更加用功,处事手段日趋完美,挑不出一丝错处。大小姐依旧在院中静养。
                            一晃,便又是两年。


                            IP属地:山西36楼2022-03-13 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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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及笄
                              酉时,如安院。
                              祝如靠在院里海棠树上,哑婢推着四轮车站在树后。琴音丝丝缕缕连绵不绝,好似南境不散的暖风,抚琴的是名少女,在院里摆了一张琴案,坐在落日余晖里,安静得不忍打扰。
                              片刻后,祝如闭上眼,轻声:“念箫,好了。”
                              闻言我站起来,哑婢同时走动,与我错身而过,去收了琴和琴案,她回头时祝如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东西下去了。“为何是这首曲子?”祝如问,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惫。我看着她,女人已经年过不惑,然保养极好。这般疲惫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这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曲子,很好听,姑母不喜欢么?”
                              祝如摇头,并非不喜,她至今还记得十七年前祝谨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红衣猎猎眉目张扬,一举一动皆是活泼,那样一个性烈如火的姑娘,为人母后便再奏不出铿锵的琴调,变得温和柔婉。 毫无疑问她是羡慕她的,羡慕她没有家族束缚,可以在最好的年纪出去游遍四方,不必遵守高门大户的繁多礼节,又能在闯荡途中明白道理,活得肆意又通透。“没有,弟妹作的曲子怎会不喜欢?只是想起你母亲了。”
                              我微微一笑:“母亲与姑母合得来,她大概不会喜欢一个忧郁的姑母。”
                              祝如勉强牵了下唇角,何沅儿的女儿像极了她,她继承了母亲的眼睛,漂亮,且有锋芒。这让她又想起了故人。他们在年少时总是闪着光的,祝谨意气风发,何沅儿活泼明媚,祝如开朗大方,祝和严肃耿直。他们的父亲对他们苛刻,更喜欢一心向学的祝和。少年祝谨在父亲面前收敛张扬,祝如则在父亲面前展现他想看到的温柔宁静。何沅儿过门时父亲早已驾鹤西去,所以她不必藏着性子。祝如羡慕的,正是这样的何沅儿。
                              女儿拥有和母亲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神采,此刻还未显露,但终有一日会完全展现。祝如从面前姑娘的身上,看到了何沅儿的影子。
                              ——
                              我挥手:“姑母,姑母?”
                              祝如回神,“抱歉,我刚刚想得太入神了。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暗部那边念箫你多留心。”
                              暗部。
                              房子是祝府中许多建筑中不起眼的一座。一进去就有人招呼过去喝酒,我扫了一眼,有男有女,没过去,这个时候我不想过去。但还是被塞了一壶酒。
                              一路到了顶层,我回房,习惯性地锁上门。祝如今日实在反常,但我现在最大的精力不该放到揣测这上面。拔掉塞子灌下一大口酒,我抹了把嘴,打开床下放的木箱,取出最上面的两张设计图并一件未完成的衣裳,绯红的绸缎绣了朱雀纹,裙摆处有大片大片的海棠,广袖上还有暗纹。这是一月后笄礼上要穿的礼服。
                              我抱来一面镜子,镜中人五官明艳,还不算完全长开,却已是极出挑的相貌。
                              暗部不仅教武艺和搭配、设计,我还需学琴棋书画,时至今日,也快要学成了,之后我会继续让祝如教导一年,这是祝羽弦早在五年前便做好的安排。
                              五年过去了,整个云端对祝家大小姐的印象还停留在父母过世后一病不起的小女孩。当然那不过是一出戏,就是为了这五年的磨砺。
                              是时候了。


                              IP属地:山西37楼2022-07-24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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