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从这里开始是加笔的内容)
大块头和小个子慌慌张张的追着罗姆爷跑过去。看着他们惨兮兮的背影,我感觉到心中莫名的激动。
「菲鲁特大人,真的心情很好的样子啊」
突然,站在我身边的莱茵哈鲁特这么说了。听到了这个说法的我闭起了一只眼睛,抬头看向了我旁边的那个家伙。
这样做的是有原因的。总感觉,现在的莱茵哈鲁特的语气有点微妙。
「怎么了。你这家伙,是有点生气了吧?」
我这么说了之后,莱茵哈鲁特瞪大了眼睛。然后,那家伙理所当然的摇了摇头
「并没有生气,只是,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有点混乱而已。实话来说,因为这对我来说是完全没法想到的做法」
「又说出这种蠢话了,直白的指责我怎么样」
「假如这样说了,菲鲁特大人会听进去吗?」
「哼,绝对不会听进去的哦」
我用鼻子发出了笑声,使得莱茵哈鲁特的眉毛向下撇了。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苦笑。还是,和一直以来一样的,以平稳优先不愿挑起争端主义的那种苦笑。
——这家伙,明明长着这么好看的脸,真的是总是挂着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笑。
「别说什么假如了,直接说出来不是挺好的吗」
「……指的是,什么呢?」
「对我,想说什么蠢话的话直接说出来就行了。才不是我会不会听进去的问题。是你这家伙,说还是不说的问题啊」
就是因为这家伙把假设当作前提,把我不会听当作答案,才会什么都不说出来。才会总是露出看起来很困扰的,很苦恼的,不舒服的表情吧。
——你在露出这种让人不舒服的笑的时候一直,总是什么都不说出来。
「所以我,看着你丫就觉得好气」
「——」
总之把心中芥蒂的块一口气都吐出来了。被这个击中的莱茵哈鲁特,惊讶的半张着嘴。真少见。
在我面前的这家伙,苦笑和惊讶的表情两边都很多。但是,要我来选的话,还是惊讶的表情更值得一看。
「…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被说呢」
「哈,不是吧。那还真厉害啊。是对我来说没法想象的世界呢。」
活到了现在,一次也没被人骂过吗。
我露出了讽刺的笑,那家伙说着「也不是」摇了摇头
「准确来说的话,是被家人以外的人第一次这么说」
「别突然说这种话啊!气氛变的好糟了哦!」
这是想开玩笑的话,我可一点都笑不出来。实际上,在已经看过莱茵哈鲁特的父亲之后,就很难觉得是骗人的。
我除了罗姆爷外就没有其他的家人了。就算是吵架的情况也很少有。
瞥开视线,我因为无事可做踢开了脚下的小石子。我想着也差不多该动身去追先走一步的罗姆爷了吧。但是,旁边的莱茵哈鲁特就那样一直站着不动,不知为何我也就这样陪着他。
「刚才菲鲁特大人说了“你丫(テメー)”吧」
「——?啊,是说了吧」
听到莱茵哈鲁特这么说,我皱起了脸。
「不会是想说叫我注意措辞什么的,不要说这样的话什么的吧。先说好,我虽然说了要在王选中胜出,可没打算连这里都要改变哦」
「不是的。虽然这方面,我也打算跟你谈一谈,但是……对我来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和您谈这方面的机会」
「……啥意思?」
「对菲鲁特大人来说会用“你(お前)”和“你丫(テメー)”来称呼的人是有区别的。对我的话,从前几天开始就用“你(お前)”来称呼我了,就是从见到了我母亲那件事起,对吧」
「——」
完全没有意识到。才不会意识到这种事吧。我对别人的称呼是 “你(お前)” 还是 “你丫(テメー)” 才不会每次都特意去考虑啊。
只是,要是按莱茵哈鲁特这样说,如果是有区别的话——
「你是说如果我说的是“你丫(テメー)”的话,就说明此时我觉得这个人是敌人的意思吗?」
「是的。这种场景的话,就像刚才那样,说明我辜负了菲鲁特大人的期望。这样的我,就有愧于菲鲁特大人的第一骑士的立场了……」
「你这家伙真的是! 好让人难受啊」
「诶」
用复杂的表情,烦恼着无论怎样都非常无所谓的事的莱茵哈鲁特,听到我真心的感想后愣住了。那个瞬间,我对着那家伙的腿踢了上去。
之前在龙车里的时候一次也没能成功踢上去的鞋印,清晰的出现在了那家伙白色的裤脚上。
「终于成功踢到了耶。虽然对要洗衣服的婆婆有点抱歉,但我舒服了」
「如果,这就是菲鲁特大人的回答的话…」
「啊?才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啊。只是想这样做就做了」
这家伙一直以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有意义的准则来行动,一直都这样死板。我对莱茵哈鲁特吐了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个鞋印也是这样,我说“你(お前)”还是“你丫(テメー)”也是这样,只是顺势就这样了而已。连这个都要确认清楚的你也太吓人了。其他的各种事也都这样记着吗?」
「无法否认…」
「会这样的吗,好可怕!…但是,你在意的这些事,也就只是这样程度的事而已啦。」
对着还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的莱茵哈鲁特,我继续指着他裤腿上的鞋印。指着那被我的鞋底弄脏的,在纯白的制服上清晰可见的地方。
「我说了吧。我要把我所有看不惯的东西都破坏掉。所以先从手边开始,把你丫的端庄的衣服破坏掉。跟想象的一样,真的好爽快」
「——」
「无论你在考虑什么,无论你丫怎么想,我都会用我的做法来改变。如果在这里都改变不了的话就没意义了。你,是想让我成为王的吧」
这个理由,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完全不了解的我的出身有关系。也不打算知道。但是,不管是怎么开始的,现在的我就是要这样做。
「莱茵哈鲁特。——你是想当“你(お前)”还是“你丫(テメー)”你自己选择吧。从这里开始做起吧。不行的话,我就把你放下不管了哦?」
无论是骑士中的骑士,还是『剑圣』,这些夸张的称号我都没什么想法。无论别人怎么评价这家伙,在我心中对这家伙的评价都由我来决定。
这家伙是总是挂着让人不舒服的表情笑着的,我很不擅长应对的,我的骑士,就是这样的家伙。
「——什么嘛。不是也能做到嘛」
「诶…?」
「在这个残骸前,你,现在第一次真心笑出来了哦」
我刮了一下下巴,莱茵哈鲁特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嘴角放松,眼角向下,嘛,这才就是世间所说的笑容的样子
无论是夸他和母亲长的像的时候,还是今天在王座那里命令他的时候,和那些时候比起来现在这个瞬间的表情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嘛,这不是比之前做的都好嘛?
「…菲鲁特大人真的是总是让我惊讶啊」
「然后,现在一脸笑嘻嘻的想什么呢」
「不,我想起了菲鲁特大人今天在王座前的宣言……在扬言要全部破坏掉的东西中,第一个破坏掉的是我,我真的很荣幸」
说着这样的话时,莱茵哈鲁特非常开心的指着自己制服上的鞋印。这样简直完全的,跟我刚才说的意思相反——被讽刺地反驳了回来的感觉。
「哈!?别得意忘形!而且,这样的鞋印,洗一下就瞬间消失了啊!」
「怎么这样。难得发生这样的事,这个就跟婆婆说一下让它维持这样吧。作为今天的纪念」
「你这家伙,真的太可怕了!!」
我发出了悲鸣一样的声音,这下开始朝着罗姆爷的方向追着跑了出去。莱茵哈鲁特还是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背影。
我停下来转过身。就这样,猛的伸出手指向那个正在露出柔和的微笑的家伙
「干嘛呢。你不是我的仆人嘛。快给我跟上来啊」
「——我是骑士。只属于你的」
「烦死了哦」
我做出了能露出了虎牙的那样的笑容,莱茵哈鲁特迈出了脚步。走到了插着腰站着的我的身边,像说着遵命那样伸出了手。
为了挥开他的手,我用鼻子发出了“哼”的声音,然后直接迈开步子走了
「——」
在后面继续抬着手的莱茵哈鲁特,我感觉到了他苦笑的氛围
但是,这次跟以往的都不一样,并不是只能听到苦的部分。顺着气氛,虽然被他这种持续不断的笑脸盯着看也让我心里不太舒服,但偶尔就原谅他了。
想着这样的事情,看到了在路边等着的龙车。从窗户看到弯着身子坐着的罗姆爷的头,大概还有那个混混三人组也乘上去了。
在龙车等着的爷爷和婆婆两个人,对于突然增加的人数该怎么处理,露出了让我们尽快说明的表情。我嫌麻烦的挠了挠头。
——这个荆棘路还真是麻烦啊,正想要这么说
「把那些都切开,就是我的任务了」
「然后闯到那些道路上大闹一通就是我的任务了吧!哈,期待着吧」
对着像是读到了我的心声的莱茵哈鲁特,我狂放地笑着这样说了
莱茵哈鲁特也,对着这样的我笑了起来
「——好。真是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