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黎明将至.
*真选组中心/非完全CP向*
他由琐碎细腻的声音醒来,堂前烛火熄了大半。屋外不知是谁在动静,一时只觉得吵扰烦躁不已。
夜已经完全沉下来,黑压压地散开一片。他有时候会不喜欢这样干巴巴的冬季夜晚,只有冷而清的空气作伴,呼吸都不顺畅。回到屯所就取下腰间的菊一文字开始作听mp3来听,听到腻烦时候差点想一把摔出去。但往往只是握成一整个拳头砸在墙上,换来隔壁不知道是在办公还是干啥的土方的一阵怒吼。
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脾气。他想。自觉地过滤掉对方炸毛掀桌的咆哮,嘴角下意识地咧开笑容来。
这些日子一直不够太平,风起云涌后又跌宕起伏。他们所经历的人生仿佛就是吃饭睡觉都在演碟中谍。营救出近藤后浴血过一场类似世纪大战,在昔日敌对今日同盟的桂的指点下离开江户。暂时避个风头,算作为日后更加壮大打下基础。但毕竟人都会有念旧情节,更何况再怎么成熟他也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小孩子想家也是再正常不过。
可是现在哪有他们容身的地方。一直以来所秉承的方向突然被扭曲,他们到头来的抗争某种程度上来讲也算是随波逐流了。不理睬不情愿的解决方式全当吃饭一般咽下,最后还是剑指沙场挺直腰身开辟了这条新路。有近藤在的地方就是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唯一无论怎样都不会扭曲的东西,他有好好记住。
后来不记得走到哪里,沿路没有力气的时候甚至想一把趴在土方背上。天气不算热,他却难受到汗流浃背。几次土方回过头来拿担忧的眼神望他都被他s回去,最后一次他实在没力气就快要栽到他怀里。对方这时候脾气意外温吞,没炸毛也没吐槽,安安静静地扛他起来,一把落在背上。
他向来嫌弃自己队员身上因为不拘小节而散发出来的不知名的臭味,问起来还被回答说是武士特有的。搞得他快厌烦起武士这个词。但是土方,这个**怎么就像个女人一样。明明也是武士的背,不算太宽阔透过和服还能看清深深浅浅几道伤痕,都是从修罗场上挣扎回来的记录——这些都同他们所有人一样。唯一特别的是他身上不知怎么若隐若现的香味,不是断断续续却迷蒙,简直就像体香一般。明明是尼古丁重度患者怎么还会有这种细腻的女人才会有的味道。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嘲笑诅咒了他一通后却在他背上沉沉睡去。梦连绵而萦绕满香气,像是要把现实全部缠绕开来。整个世界被铺成一张白纸,一瞬间他只看得清他。
最后他竟发觉自己沉迷得不愿醒来。睁开眼发觉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依旧咬着烟屁股缓慢前行。
醒来的时候他仍挂在他背上颠簸,路途依旧遥远漫长。或许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温馨感太过美好他觉得刺眼,于是毫无防备地向前一口咬下去。对方下意识地叫了一声立即将他松下来,挥舞着拳头的动作看上去实在是滑稽可笑。
“喂总悟你……”
“啊啊,真的是非常饿啊。”
“谁教你饿的时候咬别人肩膀了!!”
“因为土方先生浑身散发着食物的喷香味——啊,如果放到火里去烤就更好啦。”
按照惯例他此刻应该能够看到土方愤怒而又无法真正拿他怎么办的赏心悦目的表情,然后自己也该一边享受愉悦的心情一点点膨胀起来一边瞪大眼睛做出纯良无辜的神情来。但他没有等到。对方意外地沉默下来,没回应他的恶作剧。侧身揉揉方才他枕过的地方便走到近藤那边去问能否找个地方暂时停下来休息,顺便吃顿饭。
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一时间他怔在原地只感觉什么都不再是过去,什么都不再能回去。
于是想起离开江户前一天,土方那家伙整个屯所到处跑搜刮出所有封存着的酒,呼了一帮人说是要运到万事屋去。他走近了去问原因,对方只说是当作谢礼抑或是离别礼。语气平淡,听不出一点感激和怀念。那时候土方背过身去没看他,他只闻得清他指尖燃起来的烟草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觉得这一行或许会成永别。
生于乱世,也就从没想过泰然安逸的日子。更没想过在这种廉价到还需要他们来守护的贫瘠国土上还能遇到一帮同他们一样或是相似的人。各个吊儿郎当老不正经但出奇地能挨刀枪剑匕,无论落成如何狼狈的模样也始终不会倒下。不算敌对也不是同盟的关系甚是微妙,看不清颜色的羁绊却伴随他们跌跌撞撞走到今天。习惯了的东西总容易成为妥协,而这次却没有放弃妥协这个选项——分离是必然的,他们各自早就了然。
也不是难过。该喝的酒已经喝过该打的架也已经打完,各自的散场算不上精彩只能称得上难忘。无论能在彼此记忆里停留多久都无关紧要,只是怕倘若待到如今局势覆灭之时,这一切连同来时的路也全部跟着灰飞烟灭。
像离开武州时候他回过头去看姐姐的最后一眼。同今天一样,他,他们所有人依旧行走在前往明天的路上。江户仍处在最为黑暗的黎明之前,没有人有理由或能够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