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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石榴花葳蕤》(女尊,非穿越,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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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本想这晚去麟趾殿用膳,用过晚膳后直接留宿,但这日下午,有个出任监察御史里行的今年的新科进士上了道奏折弹劾薛恺悦和林从,说他二人庇护罪犯阻碍大理寺审案,明帝看了就很是吃惊,径直坐了玉辇往剑星殿而来。
  内侍刚喊了一嗓子“皇上驾到”,林从就自殿内奔了出来,直跑到玉辇前,见她正要下辇,就抢在内侍之前把手递给了她,她虽然是来询问事情的,但也不欲当着侍儿们冷了林从,就势扶着林从的手出了玉辇。两个一起向正殿走,她注意到林从没有再放开她的手,她爽快地如他所愿,一路任他将她的手扣在手心中,直到两个一起走到宝座前,林从都不肯放手。她见状索性将他往宝座上一带,让他斜倚在自己身上。
剑星殿的侍儿捧上茶水,林从就把侍儿挥退了,殿中只余他们两个,她正在斟酌如何开口跟林从讲这奏折的事,便听林从在她耳边问道:“陛下今个儿过来,可是想景儿了?臣侍让人把景儿抱过来好不好?”
她一想到精力充沛的景儿,便拦阻道:“先不忙,先陪朕说说话。”她是来问事情的,哪有功夫跟孩子玩闹?而况她初七傍晚才见过景儿的,此刻也谈不上有多想念。然而这话一说完,她就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一僵,她心内微微叹息,对于一个男子来讲,妻主不肯见男子所生的女儿,怕是比妻主不肯见男子本人,还让男子痛苦,当下只好妥协道:“去让人带景儿过来吧。”
  林从听了就冲殿外高声喊:“快让乳父把三公主抱来见母皇。”殿外一片答应之声。
  明帝暗暗思考,景儿一来,自己怕是就得在剑星殿用膳了,果然林从蹭蹭她的耳朵询问,声音里有着努力压抑的兴奋,“陛下今个儿可要在剑星殿用膳?”
  自己还有别的选择么?明帝偏了偏脑袋,看着林从秀气的眼睛,从中看到满满的期待,林从的五官是小巧精致型的,单论五官比不上安澜比不上赵玉泽也比不上董云飞,但胜在眼神干净单纯,虽已做了父亲,却仍然乖巧的像个未出阁的少年。她在那薄薄的眼皮上轻轻啄了一下,方才道:“朕既来了,自然要陪从儿用膳的。”
林从听了极为惊喜,一连声地冲殿外吩咐:“告诉厨子,赶紧做菜,全做成皇上爱吃的。”
要不要趁上菜之前谈一下奏折的事?明帝眼望着殿外,语气平和地开口道:“从儿,你和悦儿的武馆还好吗?”林从听了,身子又是一僵,明帝见这情形便知这奏折所说多半是事实了,还没等她出语责备,便听一声欢快的童音:“母皇,母皇,景儿想死母皇了。”
  她还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小肉团子就已经扑到了她的膝下,没等她伸手去拉,小肉团子就自己抓着她的胳膊往上爬,三两下就爬到了她的膝盖上,张开肉呼呼的双臂去抱她的腰,但小胳膊实在太短了,小肉团子抱不住她的腰身,就只好整个人扎在她怀里,把斜倚在她身上的林从都往外挤了几寸,待她的怀抱全给了小肉团子之后,小肉团子就开始用扎着两个朝天小辫的小脑袋在她胸前蹭啊蹭,边蹭边咋咋呼呼地问道:“母皇,母皇,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景儿?你不爱景儿了吗?”
  有一个过于活泼好动的女儿实在是个辛苦的事,明帝不动声色地把三公主从胸前摘了出来,双手一翻,让三公主坐在她的膝头,方才拍了拍三公主的脑袋道:“告诉你几回了,母皇的怀抱是给你父君和你的叔叔们的,不是给你们几个的,怎么就说不听呢?”
三公主听了立即扭过头来看她,瞪着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大眼睛指责她:“母皇骗人!”
  明帝闻言脸色便沉了下来。凰朝皇室自祖宗朝留下的规矩,对公主要严格要求,明帝虽是个仁厚帝王,待公主皇子都算得上温和关爱,但也担心过于宠纵女儿会造成女儿骄横自大,给将来埋下祸根,因而对几个女儿都不怎么溺爱。对奕辰还好一些,毕竟是长女,且在头两三年,宫里只有奕辰一个,得天独厚之下自然多疼一些,对于向辰、景辰、应辰的要求就更严厉一些,尤其是景辰,体格健壮,生性活泼,容貌上有几分肖她,又有个得力的外家,这样的孩子将来若有夺嫡之念,那绝非皇室的福分,因而她格外注意对这孩子的管教,此刻听景辰指责她骗人,她便肃声问道:“怎么跟母皇说话呢?还有没有规矩?”
  明帝这话一出口,小肉团子尚且没反应,林从已经从她身上滑了下来,屈膝请罪:“陛下息怒,景儿还小,她有口无心的,陛下要怪罪就怪罪臣侍吧,是臣侍没教导好孩子。”
  明帝见状就皱了眉,却仍是放柔了声音道:“从儿你起来,不关你的事。”待林从站起来后,她就继续盯着小肉团子,正色问道:“母皇怎得骗人了?”
  三公主听了就伸出小胖手理直气壮地指责她:“母皇明明抱过五弟,还抱了好久好久。”
  明帝闻言微笑,同样理直气壮地反驳小肉团子:“你五弟是男孩子,你是女儿家,这能一样吗?女儿家长大了要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像小男儿一样坐母皇怀里撒娇,将来还怎么做朝廷的良将国家的栋梁啊?”
  三公主显然没有想到身为女儿就要担负如此重要的使命,嘴巴张得溜圆,眼睛瞪成了杏仁大,好半天方才期期艾艾地道:“景儿不要做良将,景儿要母皇抱。”
  不做良将怎能行?明帝脸上笑得越发和蔼,口中却祭出了杀手锏:“你不做良将,那就是想做只吃饭不干活的纨绔女妹喽?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喜欢纨绔女妹哟。”
  三公主听了,小胖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明帝心头暗笑,跟母皇过招,小宝贝你还太嫩了点。
晚膳时,三公主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自己拿起小勺子乖乖地吃饭,没敢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更没敢像上次那样要求母皇喂饭,倒是林从有些心疼女儿,不断地给三公主碗里夹菜,明帝见了并不阻止,她虽不溺爱女儿,但也不想苛待了女儿。皇家女儿将来做不了天子的,都会成为亲王,若是从小被苛待了,长大了有能力的时候,怕是就要报复朝廷,或者虐待枕边人了,这种情形也不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待三公主被乳父重新抱回偏殿,林从就垂手侍立在明帝身旁,明帝见状好声好气地问道:“从儿和悦儿收留了时家三口?”
  林从恭敬地答道:“时家母父都逃走了,家中只有老人家和两个男儿,两个男孩子在大街上插标卖首,臣侍和恺哥看了心有不忍,就把人留下来了,此事本来要报给陛下的,初七那晚陛下过来用膳,臣侍没来得及讲,这几日臣侍又没见到陛下。”
  “初七?那也就是说这事是初七之前发生的?”
  “是,臣侍和恺哥是初六见到时家两个男儿的,初六下午将时家老太太也接到了武馆里。”
  明帝听了就有些不悦,这新进士的奏折上只说薛恺悦和林从干涉大理寺审案,并没具体说是哪一天的事,她原本以为这事是初八发生的,薛恺悦和林从将人接到武馆后,都没机会见到她也就没告诉她,当下语气微冷地道:“初六晚上朕在碧宇殿,悦儿也没告诉朕。”
  陛下这意思是不满他们隐瞒她么?这可不是小罪名,林从觑着明帝的神色,向前欠了欠身子:“恺哥大概是一时忘记了,臣侍和恺哥是绝不敢隐瞒陛下的。”
明帝皱眉,若非御史弹劾自己都不知道,这离隐瞒又差多少?虽然后宫众人要见她,不像江澄那样方便,但后宫君卿真有事要找她,也并非没有法子,或者让小侍在她出入的路上候着拦路请她,或者派小侍往皇仪宫送点心送汤水,她得空了自会去看视,再不济像陈语易那般直接派小侍去别人的殿里邀请她,她也不会雷霆大怒的。从初六到现在已经整整九天了,薛恺悦和林从两个愣是没告诉她,这只能说他们俩不怕她生气而已。
  虽然心头不痛快,可她还是把将要说出口的指责统统咽了下去,一则她向来宠爱后宫,二则林从自生了女儿之后,性子趋于沉静,行事也极为谦抑,她不想因了这一件事便责备他,倘或他以后变得小心翼翼什么话都不敢说什么事都不敢做,那就不是当初她所喜欢的意气飞扬的夺目少年了。
  她调整了下表情,有意地放柔了声音道:“朕明儿早上交代给叶衡,让她约束着点手下的人,把时家老太太外紧内松地看管几天。从儿管了时家三口好几天吃住,就不要再管了。”
  林从躬身答应:“臣侍知道了,臣侍明个儿就把人交给大理寺。”
明帝点头,看了一眼铜漏,已经过了戌正,当下便站起来道:“此事就这么着吧,天不早了,朕去麟趾殿了。”
  林从小脸一黯,却也不敢多说什么,随着她往殿外走,看着她上了玉辇,玉辇起动,快要出了剑星殿的院门的时候,林从都没有说出那句平日里君卿送天子离开时常说的“臣侍恭送陛下”。
  他这是觉得委屈了?明帝忍不住回头看,见林从秀气的眼睛中泪光莹莹,再想到自己也有一阵子没召幸他了,心头就软了下来,吩咐了一声“停”,玉辇及时停住,她冲林从招招手。林从三步两步走到辇前,她抬手抚上林从的脸颊,轻声道:“今儿是十五,按规矩朕得去麟趾殿,朕明个儿让人来接你。”
  那原本泫然欲泣的眼睛一瞬间就灿烂了起来,恰似新出蚌壳的珍珠,璀璨耀眼又晶莹剔透。


22楼2019-10-25 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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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澜一躺下,明帝就醒了。这些日子事情繁多,她也不是十几岁不知疲倦的年龄,确实容易犯困,但她毕竟经常练武,体格是相当健壮的,休息了两刻钟,精神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见安澜偎着她躺下,立即翻了个身,将安澜笼在下方。
    情浓之际,她听得安澜细语呢喃:“等到了天祥节,把孩子的婚事定下来吧。”
      她昨个儿已有此意,此刻见安澜提起,倒也不生气,只是不满他在这样一刻千金的时候,还只管想着儿女的婚事,当下加了些力度,很快安澜的神志就不再清明了。
    他身上的每一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他是她少年时的欢喜,也是她成年后的痴迷,更是如今步如壮年的深情陪伴。她是一个多情的人,爱山爱水爱花爱树爱云爱雪爱草爱风,喜欢的男儿宛似那一朵朵的繁花惊艳了她的天空丰盈了她的生命,可只有他是她生命的底色。
    把迷迷糊糊的人抱去观日阁的小房间里重新洗了一回,安澜水汪汪的眸子终于恢复了清亮,他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些指控,说出的话却是宛如撒娇:“陛下怎得这般没有节制,又不是几个月没见臣侍了。”
      明帝用鼻尖蹭蹭他带着湿漉漉的水气的红润脸颊,诱哄道:“喊朕月儿。”
      “月儿,你”,安澜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躺在她的臂弯里,开始谈正事:“臣侍想着既然辰儿喜欢徐家公子,不如在天祥节的时候,把这事定下来,徐家公子的身份给辰儿做正君,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帝有些出乎意料,她本以为他要和她谈的是乐安的大事,已经想好要怎样跟他说,哪知他一开口却是谈奕辰,她心头感动,将安澜抱紧了一些,方才柔声道:“朕也有此意,这事便由澜儿跟关尚书开口吧,虽然他们妻夫两个必是乐意的,但若是由朕向阿淳提出,那就有些以势压人的味道了,澜儿去提更婉转一些。”
      安澜对此没有异议,身上又酸软得厉害,便打了个呵欠,向明帝怀抱中寻了个更为舒服的位置,准备入睡,哪知明帝却低声道:“等悦儿回来,朕让他给皇后赔礼道歉,皇后就原谅他吧。”
      安澜一听,立即撑着酸软的胳膊半坐了起来:“臣侍不用英贵君道歉”,明帝惊讶地看着他,他猛地反应了过来,及时收口,才没把下面那句“英贵君说得对,这孩子是得好好管教”的话给讲出来。
      明帝眨眨眼睛,安澜知道这是明帝在等他解释了,然而他虽与明帝是至亲的妻夫,此刻却不能把话全告诉明帝。他若是跟明帝直说公主连夸赵玉泽漂亮,那奕辰别说做太女了,怕是将来连个亲王也封不了。
    安澜低头看着明帝水光潋滟的眸子,暗道这可真是女儿肖母,辰儿这孩子在喜欢美男上,和她母亲相比只有更上一层楼没有比不上的。
      薛恺悦走后,奕辰的武功不能拉下,安澜就派了小侍宏儿跟赵玉泽讲了,由赵玉泽在单日子教导奕辰公主练武。这本来是个很妥当的安排,赵玉泽武功极高又为人周到,安澜相信奕辰多个师傅教授,武功身手会更好一些。
      哪知初九学了一上午,晚上用膳的时候奕辰就念叨了一句:“赵叔叔好漂亮”,安澜当时没在意,这孩子一向觉得敏君漂亮,自幼如此。十一又学了一上午,晚上他给奕辰温书的时候,奕辰又念叨了一回:“赵叔叔真漂亮”,他就不由得开始留心了。十三上午奕辰又去学了一上午,晚上他去照料奕辰洗沐,他又听得奕辰念叨了一句:“世上怎么会有赵叔叔这么漂亮的人啊。”
      安澜听了就有些头疼。若是别的年轻男儿,他多半要以为这男儿在勾搭公主,但这是赵玉泽,上有皇恩浩荡下有皇四女做靠山的敏君殿下,他就是头脑冬烘了,他也不能怀疑赵玉泽会对不足七岁的公主有什么动作。
      安澜头疼之下等奕辰洗沐完了,拿了本小书在榻上闲览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你赵叔叔和徐家的小公子哪个更漂亮?”
      只见奕辰公主很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方才下了断语:“他们各有各的漂亮,不是一种漂亮法。”
      安澜听了越发地苦恼,这孩子真是像足了她的母皇,但好在徐小公子的漂亮能打得过赵玉泽,将来由徐小公子管着,奕辰就不会走上歧途。
    今儿个早上安澜犹豫了好半天要不要把奕辰送往别的君卿处习武,但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妥,赵玉泽并没有什么不谨慎的举动,只是因为公主念叨了两句“赵叔叔好漂亮”,他就把公主送往别处,那多半会让赵玉泽疑心的,倘或赵玉泽暗中查究,事情难保不会传到明帝耳朵里。若真传到明帝耳朵里,一边是天子宠了多年又生了公主的敏君,一边是还不是太女的庶出的幼年女儿,在明帝心里孰轻孰重,这还用问吗?
      何况宫里除了薛恺悦也没有更适合的教奕辰练武的人选,果君与敏君一样年轻漂亮,嘉君年纪更轻不说,尚且没有身孕,淑君,淑君最近就是个勾人的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都勾得人心尖颤。
    想来想去,安澜还是把奕辰送去了凝晖殿里,好在今个儿奕辰回来,没再念叨,但他也下了决心,要把徐家的婚事给奕辰定下来。有徐家这样得力的岳家,奕辰便是有些小瑕疵,也必能坐稳了太女的位子。倒也不是他一心偏袒奕辰,这孩子,他昨个儿认真思考了一晚上,这孩子除了喜欢漂亮男儿之外,没别的毛病,她既聪明又勤奋,读书习武从来不用她催促,功课紧张也不曾喊过累叫过苦,人也够善良,对弟弟妹妹都有足够的耐心,他就没见过她对哪个弟弟妹妹恶声恶气过,对长辈们也很有礼貌,对他自不必说,知冷知热的劲儿比她的母皇有过之而无不及,让他时常感叹知父莫若女,便是对那些关系一般的庶父,她也十分和气,从来没有鄙夷过谁不屑过谁,在后宫君卿们面前从来不摆大公主的款儿。他想她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女,他日还会成为一个善待天下的帝王,这对于一个公主来说,就足够了,至于风流花心,虽然让人烦恼了些,可是姚天的女儿有哪个不风流呢?
    看着明帝的眼睛,安澜笑得大气又温和:“英贵君他平日里挺尊重臣侍的,从不曾对臣侍不敬,此番大概是太过于关心公主了,一时口不择言是有的,若说他诚心顶撞臣侍,那就有些过了,赔礼道歉什么的就不必提了,等他回来了,大家一起在陛下的天祥节宴席上说说笑笑,这事也就过去了。”
      明帝听了甚是感动,她也不想委屈薛恺悦,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安澜照料公主极为费心,但毕竟薛恺悦才是女儿被夺走的那一个,她不能夺了人家的女儿再反过来责备他管女儿管得太严格,方才那么讲,已经是狠狠地劝过自己,又被御史的奏折给激恼了,方才决定要管束一下最近脾气见长的薛恺悦,如今安澜这么说,她也就乐得顺水推舟了:“皇后不追究,是皇后大度,但皇后才是正宫,悦儿同皇后拌嘴,再怎么说,也是悦儿的不是,朕以后慢慢地教导他。”
      安澜一笑,低头吻了吻明帝的朱唇:“有陛下这句话,臣侍就心满意足了。”


    24楼2019-10-25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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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30 22:1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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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荥阳,薛恺悦的心情都没能好转,顾琼忙着安排货品,也没工夫陪他,他便向顾琼讲了,自己提了剑,在城中酒楼坐着散心。这家酒楼一楼是散座,二楼是木格子隔开的雅座,他自然选择去二楼,点了几个菜,慢慢地吃起来,吃到半饱的时候,忽然听见隔壁格子里有两个女子在说话,其中一个道:“怎得胡姐姐、申姐姐两个还不来”一个道:“她们两个一向爱逛,没准是被哪个青楼狐媚子给绊住了。”最开始说话的这个道:“她们若是今晚竟不来了,咱们怎么办啊?那位雷将军咱们还见吗?”
        “见,怎得不见?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咱们办下来也让督主知道,咱们能干事。”
        薛恺悦听到这里很是疑惑,这声音,怎得那么像在安州和笃州的时候所碰到的那两个年轻女儿?
        他这么想着就留了心,那两个女子继续闲谈,但似乎忌讳别人知道她们的身份,谈得话都没什么关碍,谈了谈去,就谈到了男儿身上,其中一个道:“你说咱们那边的人以前是不是傻了,怎得就喜欢小男儿呢?明明是嫁了人的成年男儿更有韵味。”
        “谁知道呢?大概是脑袋被门板夹坏了吧?”
        “姐,你说上次那个公子他嫁没嫁人呢?”
        “听他那口气,是没妻主的。”
        “好可惜哦,姐你好不容易遇到个动心的,偏又是没嫁人的。”
        “我现在也管不了这个了,只盼着能与他再见上一面。”
        “姐,你真被他迷住了?依我说,你还是算了吧,他没嫁人呢,哪里懂得服侍人?想想就知道没什么味道。”
        “你不明白,真要是喜欢了一个人,哪里顾得了他有没有味道?再说了没嫁人才好呢,没嫁人才能光明正大地娶过来不是么?”
      薛恺悦听得大为迷惑,这两个女儿的意思,她们只喜欢已经嫁了人的男子么?这是什么奇怪的品位?
        过得片刻,听得这两个年轻女子起身离开,他便也随着两个女子下了楼,眼瞅着两个年轻女子结了账,他也赶忙付银子,没等老板娘子找散碎银子,他就尾随着这两个年轻女子出了酒楼。
        大街上人甚多,女儿男儿都有,他随着人群走,并不引人注目,这两个年轻女子显然也没想到身后有人在跟随她们,她俩拐了两道街,又绕了一个胡同,然后就开始在一个府邸前停住,扣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个管家模样的婢女,这两个女子递上名帖,那婢女看了,神色甚是仓皇,一把就把这两个女子拉进了院子里,又站在院门口左右看看,满脸惶恐地关上了门。
      薛恺悦躲在另一条胡同里,看着这情形,暗道其中必定有猫腻,借着暮色掩护,他腾地一下子就跃上了这家的院墙。
        飞檐走壁,到了这家的客厅之上,没等他揭瓦,便见有一个青年女子从后院向客厅而来,看这女子走路的姿势,应该是个武将,而且似乎在哪里见过,他正好奇,就听得客厅中那个年轻女子亲亲热热地喊道:“雷葶姐姐,你不认识我,我可是早就听说过你了。”


      26楼2019-10-26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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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伏在客厅上方,侧耳倾听雷葶和这两个女子对话。最开始说话的是女子中年龄略大点那个,她一来就单刀直入,要求雷葶和她们携手推翻凰朝。薛恺悦大为吃惊,他之前就觉得这两个女子来历可疑,没想到竟是白虎遗民,奉了不知何人的命令,前来联络散落各地的玄武和白虎的将领,这倒不可放过。他正想着,却听雷葶冷笑一声道:“我劝你们消停点吧,当初白虎和玄武联手,都没能打赢凰朝,如今四海归一,天下都属了凰朝,还想复国?真是蚍蜉撼大树,螳螂挡巨车,痴人做美梦!”
          薛恺悦听到此便点了头,这雷葶所说不错,当初凰朝以二打一尚且取得了胜利,如今天下一统,玄武和白虎的宵小想要翻盘,可不是痴心妄想?
        却听这女子道:“雷姐姐,话不是这么说,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日凰朝对抗咱们两国,她萧华月是正义一方,自有姚天女神庇护,咱们两国输了,那不是输给了她,是输给了姚天女神,如今她一统天下后,倒行逆施,胡作非为,早晚有一天会天怒人怨的。”
          薛恺悦听了,只觉一口气往上涌,亏他之前还觉得这女子有几分像明帝,必然也是个聪明果决之人,没想到竟是个颠倒黑白的小人,居然敢说他家陛下倒行逆施,他倒要听听,他家陛下怎得倒行逆施了?
          房中的雷葶似乎对这个问题也比较好奇,她冷声问道:“你怎得如此说凰朝皇帝?”
          这女子倒也不惧,声气沉稳地侃侃而谈:“她颁布新户婚法,优待男儿打压女子,男儿凌驾于女子之上她不管不问,女儿们敢对男儿呵斥一句责打一下立马就被官府锁起来,这等枉顾姚天民意之举,还不是倒行逆施?”
          薛恺悦听了便暗暗皱眉,姚天终究是女儿天下,陛下颁布新户婚法,虽说赢得了男儿支持,但终究伤了部分女儿的心,不论是凰朝原有的女儿还是原本玄武白虎玉龙三国的女儿都有人对此不满,这女子以此事为证据,极易引起那些固执己见之人的共鸣,这雷葶原是玄武的战将,没准儿也是个信奉女子至尊无上的人,恐怕就要被这女子给说动了。
        哪知雷葶听了沉声反驳道:“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凰朝只是善待男儿,并不是要把男儿捧得无法无天,民间百姓对夫郎呵斥上几句,官府也不会干涉的。”
          那女子听了道:“就算这件事不是她的错,那她把玄武白虎两国大臣的土地赐予小民又怎么说?雷姐姐你家里的千顷良田也被分给小民了吧?姐姐如今三餐还能吃得饱么?”
          这女子声音清灵悦耳,话语中却没有嘲讽,尽是就事论事的认真,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出两分语重心长来。薛恺悦心里面这个气,他一直觉得明帝对玄武白虎两国官员的处置过于宽纵了些,历朝历代哪家灭了敌国不是大开杀戒,女子斩首流放、男子没官为奴、家产全部籍没、田地收归朝廷,而明帝呢,仅仅是褫夺女子的官职爵位、籍没了部分财产、收回了大部分土地而已,这等宽容仁厚,古今罕见,这女子竟然不顾事实挑动玄武旧人造反,真是岂有此理!
        房内的雷葶听了也沉默了一瞬,片刻后便淡然地道:“你不必挑拨离间,战败国的官员,能保住性命,已属万幸,至于家产,那是自古以来都保不住的,凰朝不过是依例而行罢了,再说她也没把各家抄没干净,给每家都留了一些财产田地,像我家就留了十顷田两个铺面,虽说不如以前富贵,可是衣食还是不愁的。”
          薛恺悦默默点头,这个雷葶倒是个实在人,没有因为跟凰朝立场不同就睁着眼说瞎话诋毁明帝,哪知这女子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薛恺悦毛骨悚然,暗道自己倒要听听,这女子还有何话说?
          却听这女子道:“雷姐姐这是怕了萧华月了吧?不敢反抗,就替萧华月美言,是我们督主糊涂,以为雷姐姐是个硬气女儿,这才让我们姐妹过来找雷姐姐,哪想到雷姐姐是我见过的最没热血的女子了,别人拿了姐姐的铺面田地去做好人,姐姐不思报仇,反倒沾沾自喜于尚可温饱,这摇尾乞怜的样子,真是让小妹齿冷。”
          雷葶终究是英武女儿,听了这话就怒道:“你说什么呢?谁摇尾乞怜了?”
          “姐姐你啊,人家高家的旭姐姐、阳姐姐、何家的文金姐姐、孙家的昭姐姐、还有那个岳姐姐,一听小妹的来意,都慷慨激昂,到了姐姐这,就全替敌人说话了,可不是摇尾乞怜是什么?”那女子似乎唯恐激怒不了雷葶,语气中三分不屑五分鄙薄两分嘲笑。
          薛恺悦听了恨不得跳下去打她一顿,房间里的雷葶似乎大吃了一惊,拔高了声音问道:“你说谁?高旭、高阳、何文金、孙昭?她们四个都同意跟着你们干?”
          “是呀,不止是她们三个呢,还有已经在凰朝做了官的王韶王大人,还有我们白虎的几个官员,不过这些个人姐姐想来也不认识,就不告诉姐姐了。”这女子的语气很有些洋洋自得。薛恺悦很是疑惑,难道这高旭、高阳、何文金、孙昭几个果真与这女子勾结了吗?别人也就罢了,这何文金可是娶了董云逸又在京城有赐第的人啊,她也里通外国了?这可不是小事,也不知陛下知不知道。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雷葶冷笑道:“你说别的骗我我还真可能信,却说这几个都要跟着你们督主干大事,我怎么就这么想笑呢?高阳可是帮着凰朝皇帝打过白虎的,她如今敢跟着你们干?不怕被你们算老账?还有那个何文金,她娶了人家董国公的长公子,借着岳母的力,在凰朝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在京城南郊住着皇家赐第,每日里听歌赏曲投壶斗鸡,日子过得要有多顺心就有多顺心,她会跟着你们造凰朝的反?蒙谁呢?”
          薛恺悦听了暗暗附和,这雷葶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
          却听这女子道:“你爱信不信,我蒙你做什么?蒙你于我有何好处?我要想骗你,我怎得不说慕哲瑜和岑倩两个同意跟我们合作呢?怎得不说那个马艺丹乐意跟我们一起共举大事呢?她们如今不比何文金和高阳更有势力么?我连那个微不足道的岳将军都告诉你了,怎得不敢告诉你这几个呢?”
          雷葶冷笑道:“慕哲瑜和岑倩,这两个一个是凰朝的归诚侯,一个是凰朝的归德侯,一个娶了白虎国主的康和皇子,一个娶了白虎国主的德君,她俩要是敢跟你们合作,不怕你们前国主从棺材里爬出来找她俩算账吗?”
          薛恺悦听到此,不由得赞叹,这雷葶当真是个头脑清楚的人,看来不会被这两个女子挑动。
          这两个女子大概也听出了雷葶的油盐不进,年纪小点的女子道:“雷将军,你执意不肯跟我们合作,回头吃了苦头可别怪我们。”
          薛恺悦皱眉,这俩人挑拨不成开始威胁了?
          房间里的雷葶也似乎有些生气,怒声问道:“怎得,牛不吃草强按头啊?我不跟你们合作,你们是打算暗杀我还是陷害我啊?”
          那大点的女子阴阳怪气地道:“我们都是安分守法的良民,怎么能干暗杀的事呢?使点小手段,让将军不得不跟我们合作,这我们还是办得到的。”
          房间里“啪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紧接着便是那小一点的女子的惊呼:“雷将军你这是干嘛?你拿桌子出什么气?”
          却听雷葶粗声粗气地道:“我雷葶,从不受人要挟,谁敢要挟我,谁就有如此桌!来人,送客!”
        房间内的两个女子大概是没想到雷葶的脾气这么火爆,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一边小声嘀咕,一边从客厅里走了出来,雷葶也没出客厅相送,只派了那管家在两人身后跟着,等两人出了院门,管家就迅速地把院门给关上了。
        薛恺悦悄无声息地从客厅房顶溜下来,仍旧沿着院墙,悄然回到店铺内。
        到了店铺后院,顾琼仍在前面店铺中忙碌,他一头扎进卧房里,给明帝研墨写信,把这件奸细策反的事细细地写在信里,写完之后,喊了个小伙计来拿着他的宫牌去递铺,用急脚递送给明帝。
          小伙计得令去了,他闲了下来,看着院子中月华泻地,不由得思念起明帝来,一时想着明帝待他的种种柔情蜜意,只觉心神骀荡,一时又想着像这样的圆月之夜,宫中自有人与明帝共度,明帝压根儿不会想起人在外地的他,只觉心头郁愤。
        明帝此刻正在睿思殿里批奏折,正看到西境关吟的奏折。关吟在奏折上说西境边陲与遐荒之地相连之处,近年来兴起了一股邪风,年轻轻的女儿不爱未出阁的娇软男儿,只喜已经嫁人的二十几岁的看上去健壮英武的男子,已经很有些良家夫郎吃了她们的亏,有夫郎因了这个被妻主休弃的,也有夫郎羞愤自尽的,明帝初始还不以为意,遐荒之地乃是礼乐教化所不到之地,各种稀奇古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这种不爱少男只爱人夫的事,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及至看到关吟在奏折末尾说有几个出自此处的女儿近来前往内地寻亲游历,请朝廷预为防范,明帝这才着了慌。
          已经嫁人的二十几岁的看上去英武的男儿,她家悦儿不就是这样的么?若是悦儿碰到这样的女子,岂不是要吃亏?


        27楼2019-10-26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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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当下喝住了这女子:“你别骂了,我知道你家夫郎所说的人是谁,她们惯会为非作歹,朝廷正要捉拿她们。”
            他说着看了看这男儿:“这两个女子可说她们明个儿几时来?”
            那男儿摇头:“她们没说,只说明个儿一定来。”
            薛恺悦皱眉,没具体的时辰自己可怎么办?他可没功夫陪她们两个耗上一天。可也没更好的法子,当下只好闷闷地嘱咐这老板娘子一见到这两个女儿就去天心楼给他报信。那老板娘子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他又想起他找这老板娘子的目的,便出声道:“你给我挑只金翅雀。”老板娘子见他是主顾,更为客气了些,从七八只里面挑了一只看上去最为活泼的递给了他:“原是卖四两银子一只的,近来大家都不喜欢这金翅雀了,难得公子还肯买它,收公子二两银子吧。”他听了就从钱袋子里往外拿银子,才掏出一块五两的银子准备让这老板娘子找他银子,蓦地想到与顾琼一同出来,他只给自己买,不给顾琼带一只,未免太过于不懂人情。当下决定买两只,老板娘子笑呵呵地给他把两只金翅雀用笼子装好,还送了他一袋喂鸟的吃食。
            他把两个鸟笼子提了,出了城隍庙,去车马铺取马匹。
            车马铺的小二娘子也是个会奉承的,一见他手上的鸟笼,就笑呵呵地接了过来,给他找了个长绳子,把两个鸟笼系在一起,搭在马鞍上。
          他暗赞这小二娘子能干,正要伸手接马缰绳,却一抬头看见马棚里拴着两匹极为惹眼的马,头形如兔、双耳尖尖,瘦骨锋棱、四肢修长、皮肤薄紧、鬃毛细滑,紧紧是外形打眼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两匹马给他的感觉是在哪里见过。
            哪里见过呢?那天荥阳道上那两个无赖女子所骑的大概就是这种马,只是她们明明已经被抓起来了,怎得在这里又看到这样的马呢?
          薛恺悦心下疑惑,便问这小二娘子:“这两匹马是何人的?”
            “两位来城隍庙游玩的客人的。”
            “怎么样的两位客人?”
            小二娘子思索了一下,就猛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眼睛亮亮的道:“两个年轻俊俏的小姐,头上都扎了一圈小辫子,系着白头绳。”
          跟小二娘子说自己要等这两个宝马的主人回来,小二娘子脸上便有些不耐烦,他见状便掏出一锭约有一两的碎银子:“先把车马资付了,多的算你的赏。”
            那小二娘子一下子就喜笑颜开:“公子,您这么干站着等人,太累了,小的给您搬个凳子,再给您沏壶茶,您用晚饭了没?没用的话小的去给您跑腿。”
            薛恺悦本不想理这小二娘,但他确实没用晚饭,想着这两个女子武功不低,自己饿着一对二,未免吃亏,当下便又摸了五两银子出来:“去给本公子买些膳食。”
            


          30楼2019-10-26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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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了晚膳,小二娘给他搬了把凳子,又给他沏了壶茶,他对茶道不精也就不怎么挑剔,伸手就接了过来,随意地喝了两口,却发现这茶竟是当年薛家常喝的,他惊讶了一瞬,以为这小二娘子识破了他的身份,便将这小二娘子喊了来问道:“你这是什么茶?”
              小二娘子倒也有讪讪地:“公子息怒,小的知道您是金贵人,可咱们店里实在是没什么好茶,不然小的也不敢拿这大路边上的货招待您,您要是实在喝不惯,小的这就去汪记茶铺给您买好茶叶回来。”
              薛恺悦听了怔了怔:“这是大路边上的?那它叫什么?”
              “这雀舌水芽原是咱们玄武的,呸,原是北边上好的茶,如今人们都喜欢南边的四时春,这雀舌水芽没人待见了,可不是大路边上的货了?”
              儿时最爱于今无人赏,薛恺悦心里多少有些烦闷,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是凰朝一统了天下,这种风尚变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何况他是凰朝的英贵君,膝下更有凰朝的大公主,怎得也不该为玄武旧物的式微而伤感。
            喝完了一碗雀舌水芽,找小二娘子要了个三尺来长的马鞭,薛恺悦便坐在马棚前等候,足足等了两三刻钟,这两匹马的主人才随着小二娘子从前门走进来。可是看到这两个女子的长相,薛恺悦就有些愣,这两个女子都是十八九岁,一身红衣,容貌不俗,但既不是去游说雷葶的两个也不是荥阳官道上被抓起来的两个,只是她们的衣着和美中带戾的气质又分明与那四个女子如出一辙,看来是同伙。
              他不想冤枉人,当下右手按着腰中的宝剑问道:“你们两个可是跟卖金翅雀的老板夫郎约好了买他家的金翅雀,还把头绳送给了他?”
              这两个女子有些懵懂,但见他这般发问就打量了他两眼,这一打量两个眼睛中就一起露出惊艳之意,其中一个瞟了一眼他马鞍上的雀笼,笑呵呵地问道:“这位公子怎得知道?是他让你过来送鸟的么?”
              另一个看着这个道:“想是那位老板夫郎怕我们不去找他,就让这位公子过来延揽咱们。他也太性急了些,他那模样那般惹人怜,我们姐妹明个儿必去瞧他的,还能哄他不成?”
            没有认错人,那就可以动手了,薛恺悦刷地一下抽出了手中的宝剑:“你们两个从西境过来不干好事,不是鼓动玄武旧将造反,就是调戏良家夫郎,我今个儿便为北境百姓除了你俩这一害。”
              他说着就把长剑挽了个剑花,攻向这两个女子。


            31楼2019-10-26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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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女子显然没想到他说动手就动手,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分别跳开了四尺远。薛恺悦一剑落空,蹭地上前一步,踏在这两个女子之间,左手握着马鞭,防范东边女子的进攻,右手长剑则再次攻向西边女子的腰身。
                西边女子身手也不含糊,不待他剑尖挨上衣服,就向北连蹿出两步,薛恺悦攻势再次落空,更不答话,挺剑向北追击。那女子抽出背后的宝剑开始还手。
                剑影一片,看不清招式,但又觉得狠戾非常,果然是个高手,薛恺悦不敢掉以轻心,把家传剑法中的精华招式直接使了出来。
                西边女子招式极快,薛家的剑法也是刚猛快捷一路的,本可以快对快,但薛恺悦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以一敌二更应沉着应对,当下愣是把出招的速度控制了下来。
                那女子见他出剑缓慢,还以为他身手不行,心里不免有了轻敌之意,再出招时就不似一开始那么防范,薛恺悦也不语,右手长剑只管应付这个女子,左手把马鞭子舞得呼呼作响,愣是让东边的女子不敢靠近他。
                因为早年曾经学过双枪,他的左手虽不能完全和右手相比,却仍是比一般人的要灵活得多,左手控鞭,把马鞭当做银枪使,完全没感到有何难度。甚至因这马鞭比银枪更软弹性更足,便是中间被这女子架开,仍能自动弹到他想要的位置,他心头暗喜,这马鞭在出招上比银枪更加得心应手,便放心地把枪招用在马鞭上,一时间马鞭被他舞得神鬼莫测。
              两个女子见他左右开弓,都有些意外,东边女子骂道:“督主不是说凰朝没有能打得过我们的人么?怎得一来就碰见辣手?”
                薛恺悦听了暗笑,真是两个没见识的女娃,他都算辣手了?真该让她们见识见识敏君出神入化的剑法。
                西边的女子一边应付薛恺悦的剑招,一边笑嘻嘻地道:“你之前不是最喜欢这种会武功的成年男儿么?说是够劲儿,现在怎得生气啦?待会儿打赢了,我可就不分给你了。”
                薛恺悦听了就皱了眉,这两个果然是西境边陲那一伙的,对战之中竟对自己起了色心,真是无法无天,他下手再不迟疑,把剑法和枪法都拣能致命克敌的招式施展。
              那西边的女子应付他的剑招尚没感觉如何吃力,毕竟薛恺悦的剑法也就是一流高手的水平,还谈不上登峰造极,但这女子想要赢了他去支援东边的女子,却也没那么容易。薛恺悦见她有两三次都跃跃欲试想要逃过他剑影的控制,便冷笑了一声,加快了长剑出招的速度。那西边的女子无奈,只好继续跟他对战。
                东边的女子却没这么幸运,薛恺悦自幼练枪,这些年除了怀孕生女的那几个月,其他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练两三个时辰的枪,在枪法上下了极大的功夫,又有好几年的疆场厮杀搏命的经验,不是这两个仅仅受了些训练却从未上过战场的年轻女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东边的女子开始手忙脚乱,薛恺悦见状,便知道机会来了,但他仍旧告诫自己成功在即,绝不可急躁,这是他这些年打仗的经验,若是瞧着战争即将胜利,便沾沾自喜,那多半是要吃败仗的,当下他继续耐着性子左右开弓。那东边的女子一张俏脸上已经起了一层薄汗,长剑左支右绌,横劈竖砍,已经不按剑谱来了,薛恺悦瞧出她的烦躁,但仍是耐住性子稳扎稳打,这女子想让薛恺悦弃了西边的女子跟自己拼命,但薛恺悦偏偏不上当,她就又气又急,攻击得越发凶猛,但除了凶猛,再无别的,剑招不凌厉,走位不精准,攻击的地方也没有出人意表,出招前无铺垫,出招后无后手,攻击落空之后就只会乱砍乱刺。


              32楼2019-10-26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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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尔尔,探得了这两个女子的真实水平,薛恺悦大为放心,精神开始振奋,左右两手都较初始时快了一倍,他一加速,率先撑不住的却是西边的女子。


                33楼2019-10-26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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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9-30 22: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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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西边女子大概已经习惯了他右手剑招的速度,此刻他骤然加快,这女子一时就应付不来,出手时顾不得防守,空门大开,防守时防范不严,破绽百出。


                  34楼2019-10-26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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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边女子受伤,只余东边女子一个,东边女子越发惊慌,一不留神,就挨了一鞭,大概是被抽疼了,这女子开始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有歹人行凶杀人啦,店家快去报官啊”,她一喊那受伤的女子也跟着大喊,小二娘子躲在马槽边冲薛恺悦磕磕巴巴地道:“公子您停手吧,再打下去,小人就得报官啦”,薛恺悦见状边进攻边问这女子道:“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调戏良家夫郎了?”
                      那女子虽是被抽了一鞭,却猜他不敢公然要她们的性命,当下十分傲气地答道:“我们姐妹做什么不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再说那老板夫郎不就是个已经嫁了人的男儿么?装什么清白闺阁?我们姐妹能看得上他,算是他的福气。”


                    36楼2019-10-26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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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恺悦听了心里这个气啊,鞭剑齐上,招招不留情,不过片刻,这个女子又着了两鞭,开始尖叫着喊痛。薛恺悦听她呼痛,就微微皱眉,他虽是武将,却不是嗜血狠戾之人,这几年更是谨守明帝的教诲,行事处处以仁善为念,此刻便再次问道:“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去城隍庙招惹人家了?”
                        他问这话的意思,便是要这女子认错,倘若这女子痛哭流涕地说以后再不敢了,他也就收招了。哪知这女子是个硬骨头,又年轻气性大,觉得两个打一个仍旧输给一个男儿甚是丢人,此刻明知道他是给自己梯子下,却不肯顺势认错,只管嘴硬:“你是哪来的野蛮男儿,也敢管本小姐的事,今个儿本小姐就是被你打死,明个儿做鬼也日日去一遭城隍庙,你护得他一时,你还能护得他一世?”
                      薛恺悦气急,一鞭紧似一鞭,往这女子身上招呼,这女子边躲边逃,两个打打追追,就从马棚所在的庭院中追到了前面的门面房里,才到门面房,便听外面一声暴喝:“谁在这里撒野?统统给我拿下!”


                      37楼2019-10-26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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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个小说主角是?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9-10-26 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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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ʚ❤ɞ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9-10-27 00:11
                          收起回复
                            dd 真好看!!期待更新!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9-10-27 00:44
                            收起回复
                              2025-09-30 22: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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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云飞说到这里往明帝身上靠得更紧了些,方才悠悠地道:“男儿们跟臣侍说,这钱家和岳家是世交,岳尚书跟钱尚书提过几次,要结亲家,钱尚书原本也有这个意思,但自从岳思齐虐打楚遥,钱尚书就犯了嘀咕,她担心若是岳昉小姐也像岳思齐一般不懂怜惜男儿,她家儿子嫁过去,没准就要吃苦,因而不管岳尚书怎么说,她都没吐嘴,但她也没彻底拒绝岳尚书,只推托说孩子们还小,过两年再议婚不迟。那岳尚书一开始也确实不着急,可是今年上巳节,钱家公子又是弹琴又是作诗,很出了风头,安国公家的安珩小姐就看上了他,这安小姐性子腼腆,当时没说话,回家后悄悄地跟她父亲讲了,她父亲岂有不替她谋划的?当晚就跟安大人讲,但安大人却嫌钱尚书生了五个儿子,说她家的公子多半不宜女,安国公更想让嫡女承袭爵位,这安大人没同意,就让人给安小姐物色别家公子,奈何这安小姐一心想着这钱公子,母女两个闹了两个月,安大人拗不过安小姐,这才让人去说亲,这岳尚书一听说安家派媒人了,她就也派媒人,两家彪着劲儿,这钱尚书还没想明白答应哪家。这顾家也派人去说亲了,这顾家小姐看没看上这钱公子没人知道,但顾家上上下下倒是都看上了这钱公子,准确说是看上了钱家。据说那顾家家主公开说,她们倒不是看钱公子嫁妆多,她们家不在乎男儿的陪嫁,可是她们是做生意的人家,钱尚书那就是她们第一个要奉承的人,能娶到钱尚书家的公子,她家祖坟上都冒青烟。”
                              明帝听到此,就觉得给尔雅物色妻主颇为棘手,安珩是不行的了,顾家一心想和钱文婷结亲,怕是也不会乐意娶尔雅,这岳昉人品可疑,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当下便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董云飞听见了,疑惑地道:“陛下叹什么气呢?这事哪有那么难判断呢,以臣侍看钱家公子多半会嫁给安家小姐。”
                                “朕不是愁这钱公子,是愁尔雅,这三家都看上了钱公子,那尔雅怎么办呢?朕可都答应了惠王君,把这三家逐家问问呢。”
                                董云飞快刀斩乱麻:“这也不难啊,陛下把这岳昉喊来亲自考查一番,若是这岳昉人品不行,陛下就再去跟顾家家主磨磨嘴皮子,没准儿顾家家主会答应。尔雅虽然不是嫡出,但陛下赏了他保和皇子的身份,娶他就能做皇家儿媳,虽说私下里的好处比不上钱家,但明面上可比娶钱公子风光多了。”
                                明帝听董云飞这么一讲,便决定不去考查岳家小姐了,直接和顾家商量。


                              44楼2019-10-27 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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