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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几曾识干戈(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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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IP属地:澳大利亚1楼2019-09-07 16:37回复
    第五十八章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一)
    远在南方的平城之中,徐沅急慌慌的跑到了太学院门口,找秦绛有急事。
    “秦绛啊,秦绛没来太学。”有人笑嘻嘻道,“你去秦楼楚馆,或许能找到。”
    “你!”徐沅怒瞪这些人,一跺脚转头离开。
    徐沅想起秦绛上回和自己偶遇的酒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果然在那里看到喝醉的他。
    “秦哥哥,醒醒,快醒醒。秦哥哥,秦绛,喂!”徐沅使劲的推了推他,秦绛趴在桌子上,纹丝不动。徐沅气得顾不得什么世家风雅了,直接倒了杯水,泼他脸上。
    果然,秦绛醒了。他抹了把脸的水,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脸怒容的徐沅。
    “沅妹妹,你怎么来了?我……”秦绛一个激灵起身,没想到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她看见了。
    “你又喝酒,还喝醉了?”徐沅又是气愤,又是怜惜的看着他,“你每天都要这样,醉生梦死吗?”
    “不是,我……”秦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什么也辩解不出来。
    “你不用和我说,你去和我父亲解释吧。”
    “哦……”秦绛还处于断片状态,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咦,你刚刚说什么,让我和谁解释?”
    “我父亲,你师父。”徐沅一字一顿的说道。
    秦绛这下听清楚了,酒清醒了大半,又惊又喜道:“师父回来了?”
    “是,回来了。”
    秦绛掐了自己一把,好痛啊。他开心道:“不是在梦中,哈哈哈太好了,师父回来了。”
    “待会你就开心不起来了。”徐沅淡淡的说道,“父亲现在要见你,跟我走吧。”
    秦绛:“……!”
    秦绛一路上被徐沅半拖半拽着,跌跌撞撞的走过平城大街,走过城门,走过田间小道,他虽然喝的醉醺醺,但还是分得清,这里是城外郊区。
    “不是见师父吗,不是应该去徐府吗?”秦绛疑惑道,“沅妹妹,你、你不记得你家在哪里了?难道你也喝醉了?”
    “别废话,跟我走。”徐沅嘟起嘴,懒得和醉鬼解释。
    “你们是怎么找到师父的,是用我的方法吗?”秦绛嘴角咧开,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师父好吗,他这些年,去哪里了?”
    徐沅闻言,步伐一顿,她的眼眶有些微红,吸了吸鼻子道:“待会见了父亲,你自己不会看啊。”
    “见……见师父啊。”秦绛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又抬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一股酒气。他尴尬的问沅沅,“我,我能不能,先沐浴更衣啊?”
    徐沅一脸同情的看着他,“现在才想起来沐浴更衣啊,可惜,晚了。”
    秦绛没办法,只好在溪水旁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清醒。而后徐沅帮他整理衣冠,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等两个人磨磨唧唧来到一处简陋的农家院子里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徐沅偏偏头,用眼神示意秦绛敲门。秦绛深深吸了口气,刚要抬手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门外二人俱是一愣,秦绛的手慢慢放下来了。
    门内争执还在继续,原来是徐洵在和父亲争论边关战事。
    秦绛站在门外听了片刻,徐洵想让父亲劝爷爷出兵,而徐祭酒却认为徐太傅做事自有深意,站在了主和派那一边。
    秦绛满脑疑问,为什么,为什么都选择主和呢?
    “门外何人?”就在这时,徐谨谦一声厉问,打断了秦绛的思路。
    秦绛一惊,师父什么时候耳力如此好了?
    “父亲,是我。”徐沅率先出声,“我带秦绛来了。”
    “你们还要在门外听多久?”徐祭酒道,“进来。”
    听到久违的声音,秦绛的眼泪差点控制不住掉下来。他抬起胳膊,手微微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激动?
    徐沅站在一旁,没有替他开门的打算。她看着秦绛慢慢伸出手,慢慢推开了那扇门……
    他们师徒,三年未见,各自飘零。再见时,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推开门后,秦绛看到师父一身白衣似雪,端坐在椅子上,几年未见,容颜苍老了很多,鬓边有了几缕白发。然而最令他吃惊的是,师父竟用白绫覆眼,仿佛不能视物。
    秦绛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师父,师父你的眼睛……”
    “你还有脸叫我师父?”
    “师父……?”
    徐谨谦一挥衣袖,怒斥道:“喝酒逃课,自暴自弃,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秦绛心中一凉,立马跪下,他这下子酒全醒了。
    徐洵站在徐谨谦的身后,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徐沅站在秦绛身边,她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如此暴怒的样子,不敢相劝,只能心中祈祷秦绛能够度过此劫。
    秦绛自知这三年放任自流,辜负师父的教诲,于是诚恳的认错道:“师父,我错了。”
    “你知错了吗?边关战事危急,大楚人心惶惶,国难当头,你却在干什么?”徐谨谦怒道,“在喝酒?”
    掩饰喝酒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气味是个人都能闻到。秦绛愧疚的低下头,不做辩解。可他心里却很委屈,他除了喝酒,又能干什么呢?
    他很想去边关,去帮冯晏。但他知道,他去了也只是拖累。他也想在京城帮助徐兄,却因为身份问题,依旧是个累赘。
    他什么都干不了,做什么都是帮倒忙。除了借酒消愁,他还能干什么呢?
    “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很不公?但现实就是这样的,你兄长之事若是真,你今生今世不可能踏入朝堂。”徐谨谦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仿佛能看进秦绛心里,一言就说中了少年的心事。
    “若是假呢?”秦绛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未查清真相之前,你无法科举,无法入仕,在朝堂上仍无立足之地。”徐谨谦无情的打破他的所有希望。毕竟,沉冤昭雪,谈何容易?就算将来真的能证明哥哥清白,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呢?
    秦绛听完,手脚俱凉。他这辈子,彻底完了。从此庸庸碌碌,当一农夫,亦或是乡间一教书先生。
    徐洵一脸担忧的看着秦绛,又看向父亲。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为什么父亲一定要这样残忍的挑破,不给人留下一丝丝的希望与幻想。
    秦绛如同泄了最后一口气,脊梁塌了下来,绝望的跪坐在地上。然而徐谨谦仍没有放过他,继续质问道:“不能入仕,就不读书了吗?”
    秦绛心想,不能入仕,还读书干什么?
    “难道你读书,就是为了谋取一官半职吗?”徐谨谦追问道,“你是不是想着,反正也无法入仕,不如找一个桃花源隐居,自此不问世事,潇洒过一生也挺好的?”
    秦绛一愣,徐谨谦真是句句说到他心底深处了。
    只听徐谨谦话锋一转,“但是,你看看,大楚现在,还有桃花源吗?”
    国破家亡,哪里还有净土?乱世之中,原来连隐居都是一种奢侈了。
    徐谨谦打破秦绛的所有幻想,秦绛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反问道:“可我,一介书生,又能做什么?”
    “那你想清楚了吗,你为什么要读书?”
    秦绛愣住了,为什么读书,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哥哥将他安排进太学,让他读书成才。他为了让哥哥高兴,为了给哥哥争光,每日苦读,想要进入内舍,考中状元,比哥哥更厉害。然而现在哥哥不见了,他的仕途之路也彻底堵死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读书。
    这世上,不读书的人占了大半,不识字的人多不胜数。他为什么要读书,当一个种田郎,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知道。”秦绛实话实说。
    “呵,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都白读了。”徐谨谦骂道,“连这点都想不清楚,还叫我师父?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出去!”


    IP属地:澳大利亚5楼2019-09-07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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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新老读者!!!搬文太累了,前文,请点我的头像寻找吧。


      IP属地:澳大利亚6楼2019-09-07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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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二)
        一时间,矮小的房屋内寂静无声,秦绛、徐沅和徐洵都愣住了。时光仿若静止,他们都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秦绛彻底懵了,看着暴怒的徐谨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平时的聪明激灵,也通通不见了。
        “爹爹,秦哥哥知道错了。”徐沅也赶忙在旁打圆场,“爹爹,您原谅他吧。”
        “出去!”徐谨谦不为所动,依旧还是那句话。只见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师父……”秦绛膝行上前,想要拉住师父的衣角,哭泣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不再喝酒贪玩,您别不要我。”
        “不要叫我师父。”徐谨谦想要打掉他的手,却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杯落下,眼瞅着就要砸到徐谨谦的腿上。
        “父亲小心。”徐沅急道。
        徐谨谦用手撑了一下椅子扶手,想诺到旁边,却没有站起来。徐洵急忙上前,用手替父亲挡了下滚烫的茶杯。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二哥?”徐沅惊道。
        “我没事。”徐洵冲妹妹摇摇头,还好,手背只是微微发红,没有烫伤。
        秦绛愣愣的看着徐祭酒,这才发现,师父仿佛腿脚不便。
        难道师父除了眼睛,腿上也受了伤?
        “秦绛,你先回去吧。”徐洵给秦绛使了使眼色,想让他先回去,以后再从长计议。
        秦绛一双泪眼看着师父,不敢在屋里妨碍师父,只得默默叩了一个头,擦擦眼泪,起身退到门外。然而他并没有离去,只是在院子里跪下。
        徐沅和徐洵对视一眼,却无可奈何,只好先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徐洵递给徐祭酒一根拐棍,搀扶着他去床上歇息。
        秦绛跪在门外清晰的看到,原来师父真的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且步伐缓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三年,师父到底经历了什么?秦绛的心拔凉拔凉,抬手给自己一巴掌。师父尚且这般,却依旧忧国忧民,自己真是堕落,日日借酒消愁,辜负师父和哥哥的期待。
        他跪在院中诚信悔过,真的知错了。


        IP属地:澳大利亚16楼2019-09-08 1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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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春季,总是阴雨绵绵。到了晚上,天上又下起了小雨。雨滴三三两两的落下,很快密集起来,在地上溅起一个个水花。
          夜色渐深,初春的夜雨极其寒凉,不一会儿秦绛感觉衣服湿答答贴在身上,冷得发抖。他抬眼看向屋内,却见房中灯火已熄,想必师父已经睡下了吧。
          雨势渐大,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屋檐上流下,滴落在尘土中。风雨如晦,秦绛跪在院中无遮无挡,浑身湿透。他已跪了两个时辰了,手脚冰冷,嘴唇发青,双膝由巨痛转为麻木,现下已失去知觉。然而他依旧固执的跪在雨里,不肯离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不大的院子里灯火全灭,悄无人音,只能听到无聊的雨滴声,滴滴答答的打在房檐上,落在泥土中。
          而秦绛在这片寂静中,咬紧牙关坚持着,他全身都在发抖,感到身体里的热度在雨水的冲刷下,一点一点的向外流散,似乎随时就会晕过去。但他不能,他掐着自己的大腿,希望能召回快要失去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秦绛昏昏沉沉中仿佛听见木门“吱”的一声,他在雨幕中看到徐沅撑着油纸伞出来了。
          “你还没走?”徐沅叹了口气,无奈的在他身边蹲下,替他打伞遮雨。然而他早就湿透,不需要了。
          秦绛摇了摇头,嗓音沙哑的问道:“师父……他的眼睛怎么……”
          “盲了”二字,秦绛喉咙一动,却无法说出口。
          徐沅知道他未说出的话,她眼圈微红,片刻后开口道:“被项羌人,被项羌人……挖了。”
          挖了?秦绛浑身颤抖,项羌人竟然如此……如此残忍。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师父那双充满睿智,洞察世事的眼睛,秦绛心如刀绞。
          “那……腿呢?”
          “也是被项羌人打断。”徐沅擦擦眼泪,“不过,二哥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过了,腿还可以接骨,或能……恢复。”
          秦绛闻言,心中提起一点希望,“能恢复如初?”
          徐沅摇头,“像常人那样平稳的行走奔跑,已是不可能了。最多……最多能够脱离拐杖,走路。”
          “……”秦绛不知如何安慰徐沅,师父的眼睛彻底没有希望了,腿若再废了,当真如同废人一样,她怎么受得了。
          徐沅擦干眼泪,对秦绛道:“别跪着了,没用的。”
          “师父他,真不要我了吗?”
          “你先想清楚为什么读书,再回来找他吧。”徐沅旁观者清,点拨点拨这个不知道酒醒了没有的当局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秦绛痛苦的抱住头,“我的前途,早就毁了。”
          “父亲身残,也无法再去太学当官了。”徐沅说道,“可是父亲,也没有像你这样自暴自弃啊。”
          本朝规定,除了犯官之后、娼妓、优伶等不得科举入仕外,还有身残或相貌丑陋者,亦不得为官。他们师徒,还真是同病相怜呐。
          唯有一事,秦绛不解,他问道:“师父,怎么没有回徐府养病?”
          “父亲不想回徐家,也不想见到外人,便先在这里隐居下来了。”
          “这样也好。”秦绛明白徐祭酒的想法,与其回京面对那些故友同僚或真或假的关切,不如远离是非之地,在京郊之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你起来吧,别再淋病了,谁照顾你?”徐沅劝道,“等你想清楚,再来找父亲。他一直都在这里,要是他真不收你了,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话?”
          果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秦绛感激的看了眼徐沅,而后恭恭敬敬的朝正房三叩首。秦绛心道,师父,我一定会想清楚,回来找您。
          徐沅望着秦绛一瘸一拐的离开,暗暗叹了口气,她本想让秦绛在此留宿,等雨停再回太学,但他拒绝了。看着秦绛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她希望这次父亲回来,真的能让浑浑噩噩了三年的秦哥哥,彻底恢复清醒。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9-09-09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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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9-09-10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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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绛一直在卧床休息,没走几步就双腿发软,是真没力气走路了。冯晏说到做到,当真背着他,快步如飞的穿梭在大街上。秦绛伏在他的背上,却想起当年逃亡路上,他走不动路了,冯晏也是这样背着自己。
              时光飞逝,三年过去了,万幸故人又回到了他身边。秦绛顿时感慨万千,可冯晏却没啥感想,他脑子里只想着快点到客栈。没想到三年没见,秦绛重了好多,他快背不动了。
              终于,他把秦绛背回客栈,又让小二请了大夫,给他看了病,开了方子,熬了药。等小二帮忙将熬好的药端来,秦绛喝了一碗下去后,终于发出一身汗,脑子也不晕了。
              秦绛精神了一些后,问冯晏道:“你们,是怎么打败项羌的?”
              “哈哈哈,我一直等你问呢。”冯晏终于找到了机会吹嘘自己,“你冯哥哥我,带着百来个勇士,深入敌后,断其粮草,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
              “然后呢?”
              冯晏一摊手,“没了。”
              秦绛正等着听下文呢,不敢置信道:“这么简单就赢了?不可能吧……”
              “当然了,还有我父临危不惧,镇定自若,严防死守,让项羌人没有机会攻城。”
              秦绛拍拍手,“不错,非常不错啊。”
              冯晏一乐,笑嘻嘻道:“哈哈哈,你也觉得我打仗很不错,很勇猛吧。”
              “我是说,你成语用得不错,有所长进啊。”秦绛才不信他鬼话呢。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冯晏摸摸鼻子,实话实话道,“的确,这场胜利,挺莫名其妙的。”
              “怎么说?”
              冯晏道:“其实,是黑岩部自己退兵的。项羌内部争斗,那个小可汗居然杀了他母亲。于是,黑岩部大汗王为了给妹妹报仇,带兵攻打丹阳城,杀他外甥去了。”
              秦绛真是头回见到这么诡异的胜利,他张大了嘴巴,“项羌也太混乱了吧,而且也太巧了吧。”
              “是啊,太巧了。更奇怪的是我父亲,他确实是临危不惧,一直都在给士兵鼓劲,说再坚持几天,就能胜利。”冯晏强调道,“真不是我吹牛,我觉得我父亲简直是神算,仿佛他早就知道项羌可汗会杀他母亲一样。”
              “不可能吧?”秦绛有些不信,冯将军怎么可能会知道,项羌可汗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问父亲,他也不说。”冯晏挠挠头,笑了笑,“虽然我的确去项羌草原劫粮草了。只是,我劫的那些粮草,影响不了什么大局。最多……最多让他们饿几顿。”
              秦绛拍拍好友肩膀,笑道:“积少成多嘛。饿几顿,就没力气拿剑了。”
              “那倒是。而且啊,我救了好几个被俘虏的楚人,也算是一大收获。”
              “不错不错,这次是真不错。”秦绛再一次拍了拍手,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为他鼓掌。
              冯晏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而后话题一转,“行了,别说我了。你呢,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啊?”秦绛明知故问道。
              “三年不见,你学会逃课喝酒打架了?”冯晏拍了拍秦绛的肩膀,故作深沉道,“果然是我兄弟,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滚。”秦绛打掉冯晏拍自己肩膀的手爪子。
              “你以前,不怎么喝酒的啊。”冯晏奇道。
              秦绛翻了翻白眼,“以前我还小,现在我十六了。说起来,还是你教我喝酒的呢。”
              冯晏想起他那时候老爱拉着秦绛去庆丰楼喝一杯,还真是他教的。于是他尴尬咳嗽了一下,装作正经的劝道:“咳咳,那啥,醉酒伤身,你应该少喝点。”
              秦绛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吧,冯晏居然会说醉酒伤身这种话。他掏了掏耳朵,反驳道:“说的你好像戒酒了似的。我只想抱着我的酒壶,醉倒在这片繁华里。”
              “我认真的。”冯晏突然很严肃的说道,“秦绛,你变了。”
              “哦,是吗?”秦绛无所谓的说道。
              “变得像曾经的我。”冯晏看着秦绛,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他一个人在京城,没人管束,觉得自己像孤儿一样,也是这样吊儿郎当,自以为是不羁潇洒,实际上太蠢了。
              万幸,冯将军没有放弃这个小儿子,依旧教导他,让他在军营里历练。这三年,冯晏成长了许多,再回想起当时在阳城时放荡不羁的时光,真想痛骂自己一顿。
              然而现在,秦绛也变了,那个听话乖巧的小孩不见了。冯晏其实很能理解秦绛的内心,他们的际遇真的很相似,看着现在的秦绛,冯晏感同身受,心痛不已。
              但是,冯晏不能眼睁睁看着秦绛堕落下去了,否则将来他一定会像自己这般后悔的。当年,是父亲拉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及时醒悟。
              而秦绛,他的身边没有亲人,只有冯晏一个朋友了。
              他要帮他,拉他一把。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9-09-11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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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城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当朝太傅却屈尊来到此处,探望自己的儿子。
                徐谨谦此刻正在院外闲坐,听见有人进来了,还以为是徐洵,便笑道:“今天这么早?”
                徐老太傅没有答话,一双浑浊却有神的眼睛看着失散多年的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
                “是哪位,是……父亲吗?”徐谨谦虽然看不见,但通过一声叹息,便能认出是父亲来了。
                “是我。”徐老太傅看着徐谨谦这幅模样,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亲。”徐谨谦想站起来,双腿却无法用力。徐老太傅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他起身。
                “父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忧,还劳您亲自来这一趟。”徐谨谦低着头,愧疚道。
                徐老太傅心中苦涩,却故作轻松的说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儿子无颜……面见父亲。”
                “唉,就算不想回去,也要告诉我一声你的情况啊。”徐老太傅顿了顿,“你那双儿女也是,非要瞒着我,说什么,一切都好?”
                “父亲别怪他们,是我不想让您担心。”
                “你一个人在外面,我就不担心了吗?”徐老太傅反问道,“没事,没关系,病都能治的,人……回来就好。”
                其实徐谨谦最怕见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他当时让徐洵先别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爷爷,只是对徐老太傅说,人找到了,一切都好。
                但徐老太傅多精明的人啊,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不,徐老太傅发觉不对,亲自上门察看了。
                “爷爷?您、您怎么来了?”徐沅本在房内,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刚一出门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不是二哥说,爷爷没有怀疑吗?现在不仅瞒不下去了,而且连藏身之处,都被爷爷找到了。
                徐老太傅笑着摇头,“你最近天天出门,一出去就是大半天。你以为爷爷没看到吗?”
                “爷爷您不是公务繁忙嘛,还注意我去哪儿?”
                “怎么和爷爷说话呢。”徐谨谦教训道,“爷爷是关心你。”
                “最近是忙,没有好好陪陪沅沅呢。”徐老太傅笑着摸摸徐沅的头,“以后爷爷多回家,不住宫中可好?”
                “爷爷,我没有怪您。”徐沅乖巧的说道,“我去给你们倒杯茶吧。”
                说罢,她便回到房中准备泡茶了。
                徐老太傅看着徐沅的背影,感慨道:“沅沅长大了,你不知道,她现在可厉害了。要不是她啊,府里都没有人管家。”
                “是啊,长大了。”徐祭酒虽然看不到,但他从徐沅的言谈举止,感受到了。
                “徐洵也很不错,我派他出去历练了三年,成熟多了。”徐老太傅说道,“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沅沅她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
                “我听沅沅说了。”徐谨谦请求道,“爹,我的事,先别告诉她。”
                “好,知道了。”徐老太傅当然明白,儿子担心儿媳的身体,怕知道真相,病情加重。
                “父亲,您是为边关战事忙碌吗?”徐谨谦问道。
                “是啊,不过还好,有惊无险,项羌退兵了。”
                “我听我的徒弟说了战争经过,这次实在是太险了,也……太巧了。”
                “巧吗?”徐老太傅意味深长的说道,“冯汝炳将军戍边多年,自有分寸。他这次,并没有向朝廷要兵。”
                “什么?”徐谨谦大惊,“可我听冯晏说,他父亲曾向朝廷请求增兵。”
                徐老太傅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他要是真想要兵,就不会让人代写奏疏了。冯汝炳心里早就清楚,朝廷无兵可调。”
                “所以……”徐谨谦仿佛想通了什么,“冯将军对此役胸有成竹,早就安排了后手。”
                “是啊。”徐老太傅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此战,间者胜了。”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9-09-13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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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晏知道,秦绛问的是他哥哥的消息。他摇头道:“你哥……确实没什么消息。不过我在草原上,倒听了很多项羌各部落的家族矛盾,还听说了一个传奇故事。”
                  秦绛恹恹道:“不就是可汗杀了他母亲,他舅舅又要去杀他的故事嘛。”
                  “不是不是。”冯晏摆手,神秘的说道,“是一个女人的故事。”
                  “哦?”秦绛上下打量着冯晏,有点感兴趣了。
                  “这个女人,名叫仆兰诺,我三年前出使时见过她,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
                  秦绛笑了笑,“多漂亮啊,能入得了你的眼?”
                  冯晏抿了一口酒,可惜他文采太烂,无法形容仆兰诺的美,只好道:“唉,是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你别笑我,你要是见了,也能被迷住呢。”
                  “好吧好吧,你继续说。”
                  “她啊,从小在青云部长大,自幼被青云的人奴|役着,由于长得太漂亮了,在她十四五岁时,被选为了军|妓。”
                  “什么?”秦绛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事,让一个小女孩,充为军|妓,这太残忍了。
                  “她一出现在军营中,所有人都被迷倒了,色迷迷的看着她。她如同祭品,站在高高的台上,任由下面的人肆无忌惮的打量。”
                  “然后呢?”秦绛握紧手中的酒杯。
                  “然后,小可汗的大哥,也就是项羌的大王子拓跋冿,他在军营中看到了仆兰诺,把她带走了。”
                  秦绛脸色很差,带走了能干什么,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懂得。他很同情那位叫仆兰诺的女子,在项羌身为奴仆,果然生不如死。
                  “不过大王子对她很好的。”冯晏话锋一转,“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的男人,他娶她为正妻,而且还让她黑纱覆面,不给外人看她的容貌。”
                  “大王子倒是挺有情有义啊,可我怎么听其他人说,他是杀父弑君的恶人呢?”秦绛疑惑道。
                  “是啊,传言总是这样,半真半假的。其他当时大家都被蒙蔽了,真相是老可汗拓跋昊色心不改,自从看到了儿媳仆兰诺的真颜,便惦记上了。于是将她抢到金宫中,占为己有。”
                  “什么,和自己儿子抢女人?恶心,真够恶心的。”秦绛大骂道,“项羌真是个野蛮的民族。”
                  “是啊,夺妻之恨谁能忍,大王子就为了仆兰诺,起兵造反了。”
                  这个事,应该是三年前大楚国破之后发生的。那时候秦绛和冯晏还在逃亡呢,后来才知道项羌老可汗被杀,青云发生内斗,项羌才暂时放过了中原。
                  秦绛又问道:“不对啊,不是说老可汗死了,大王子也死了吗?而且,大王子不是被他的妻子杀死吗?”
                  “的确,是仆兰诺杀了大王子。”
                  “为什么?”秦绛不解,“大王子不正是为了仆兰诺而起兵吗?她为何要杀自己的丈夫?”
                  “所以说,仆兰诺是个厉害的人物啊。其实,她根本不爱大王子,她早就和摩藏可敦密谋了。”
                  秦绛:“……”
                  冯晏将这些天从项羌得知的消息拼凑在一起,开始慢慢的说道:“我觉得,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摩藏可敦想让自己的儿子三王子当上可汗,于是在大王子身边安插了一个间者,那人就是仆兰诺。
                  “后来,仆兰诺故意让老可汗看到自己的容貌,老可汗果然上钩,纳她为妃,激怒了大王子。大王子和老可汗父子相残,老可汗死后,仆兰诺又杀了造反的大王子,和摩藏可敦一起拥护三王子,当上了可汗。”
                  秦绛:“……”
                  “小可汗登基后,摩藏可敦为了控制和监视自己的儿子,让仆兰诺嫁给了三王子,成为新可敦。但是,事情又反转了,仆兰诺其实并非是摩藏可敦的人,她其实是效忠于金阳部的。”
                  “等等,金阳部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秦绛打断了,他听得云里雾里,更懵了。
                  “金阳部早就灭亡了,很多项羌人都不一定知道。”冯晏解释道,“金阳部就相当于现在的青云部,当年统治整个草原,青云、黑岩、赤水、白沙,这四大家族皆对金阳俯首称臣。可惜末代的仆兰可汗太过暴虐,于是青云起兵造反,夺了可汗之位。”
                  “我懂了,仆兰诺是亡国之奴,她是为了给自己家族复仇,是要报复青云部啊。”
                  “是的。所以这一次,仆兰诺突然向小可汗,揭开了他母亲杀害他父汗的秘密,母子俩能不反目成仇吗?我听说,摩藏可敦也挺狠的,让弟弟率兵包围了自己儿子,逼他禅让可汗之位给黑岩部大汗王。
                  “后来,小可汗他突破了重围,潜入金宫,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公布了母亲和仆兰诺杀害老可汗和大王子的罪行。不过现在,小可汗的情况并不容乐观,黑岩部从武平关撤兵,要攻打青云部了。”
                  “这么说……是仆兰诺帮了大楚?”秦绛很是震惊,“没想到大楚的劫难,居然是一个项羌女子化解的?”
                  冯晏道:“无巧不成书啊,谁能想到呢。所以我觉得我父亲厉害,能预知未来啊。可惜听说仆兰诺已经死于小可汗的刀下,香消玉殒了。”
                  秦绛一时感慨万千,陷入沉思之中。
                  间者,真是太厉害了。连一个出身奴仆,地位卑微的女子都能搅动局势,翻云覆雨,永不放弃。而他,能够在太学读书,又有着徐家庇护,却自暴自弃,觉得自己百无一用。
                  真是懦弱,连女子都不如。
                  忽然,秦绛开口,“谢谢你。”
                  “啊?谢我什么?”冯晏一脸莫名。
                  秦绛笑了笑,“谢谢你给我讲这么有趣的故事。我想,我知道为什么要读书了。”


                  IP属地:澳大利亚62楼2019-09-16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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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吞了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9-09-18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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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文了,能看到吗?被吞了吗?


                      IP属地:澳大利亚74楼2019-09-18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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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外的小院中,新栽了几株枫树,虽然没长大,但也亭亭玉立于庭院中。而墙角边也多了一片小竹林,青翠欲滴。秦绛惊奇的看着院子的变化,站在门外迟迟不敢进入,心想是不是自己记错师父住的院子了。
                        然而就在这时,徐沅从屋内出来,敲前了站在门前的秦绛。她笑着打招呼,“怎么不进来,怕又被赶出去?”
                        “沅妹妹,什么时候种了树,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爷爷派人送来的,还有竹林呢。你看,是不是别有情调?”徐沅拉着秦绛来竹林参观,“在阳城,我爷爷住的地方叫‘枫竹苑’,爷爷喜欢枫竹的风骨,故而也给父亲送来了。”
                        枫树坚毅,不随波逐流。竹子刚直,不摧眉折腰。秦绛心想,果然符合师父,是徐家的风骨。
                        徐沅带着秦绛参观完她布置好几天的庭院,便领他去屋内,她问道:“这次,你想好怎么和父亲说了吗?”
                        “我想好了。”秦绛自信的说道。
                        徐沅见秦哥哥不再像往常那样颓废,反而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看来,你是真的参悟了。”徐沅说道,“父亲在内室,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再次见到徐祭酒时,秦绛看着师父坐在书桌前,由于双眼不能视物,只得在桌子上摸索着,不知在找什么。秦绛一急,上前问道:“师父,您要什么?”
                        “是你啊,来了。”徐谨谦这次语气不似上回那么强硬了,平和说道,“我在找扇子。”
                        秦绛随意一看,便找到了,他恭敬的递给师父,“师父,在此。”
                        徐谨谦接过,自嘲道:“不中用了,一点小事都做不了。”
                        “师父……”秦绛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他想起以前师父很喜欢看书写字,现在,恐怕再也不能了。
                        然而徐谨谦是不需要旁人同情的,他言归正传,“你今次过来,看来是想通了。”
                        “是。”秦绛点头,“我要读书,为大楚不受侵略,为振兴强国而读书。即使在野,也希望自己能为国出力。愿今生能够著书立说,像师父您一样,教导后人。”
                        “好,好啊。”徐谨谦终于笑了,“有志气,不愧是我的学生。”
                        听到徐谨谦词句,秦绛惊讶道:“师父您、您还认我这个徒弟?您不赶我走了?”
                        “只要你能想通,为师当然不会赶你。”徐谨谦说道,“不过,你可知错?”
                        徐谨谦自然问的是之前三年秦绛颓废不学习的过错,秦绛急忙跪下,“学生知错。”
                        “错在何处?”徐谨谦严厉的问道。
                        秦绛低头忏悔道:“逃课饮酒,放任自流。不求上进,自暴自弃。”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的错。”徐谨谦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前的事,为师就不追究了。不过你若再犯,则严惩不贷。”
                        “学生不敢再犯,多谢师父。”秦绛暗暗舒了口气,还好还好,师父放过了他。
                        徐谨谦想起一事,又道:“还有一点,你得戒酒。”
                        “是,学生谨记。”秦绛点头,这一要求在他的预料之内。
                        “从今日起,你不必去太学院了,就住在我这里,我授你兵法谋略,治国之道。”
                        秦绛瞪大了眼睛,“治、治国之道?”
                        “对啊,你不是要振兴大楚吗?”徐祭酒笑道。
                        秦绛感觉有点晕,“可是您说,我永远不可能出仕。”
                        徐祭酒安慰道:“世事难料,就算走不通科举这条路,或许还有其他路。你啊,小小年纪,怎么不懂变通,只认死理呢?我说什么,你就信了?”
                        秦绛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笑了笑,“是,师父,我一定好好跟您学。”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88楼2019-09-19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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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相见亦无事(二)
                          秦绛重入徐祭酒门下,在小院里与师父、沅妹妹过着神仙般隐居的日子。然而这时,冯晏也来了。他假装自己没有钱,住不起客栈,哭着求师父收留自己几日。徐谨谦自然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但也没拆穿,让他和秦绛挤一屋了。
                          “你来了,徐兄想留宿一夜,可就没地方住了。”秦绛一边嫌弃着,一边帮冯晏整理行李。
                          “徐兄过两天又要走了,你不知道吗?”冯晏铺着床说道。
                          “什么,又要走?”秦绛心道,沅沅没给自己说过啊。
                          “徐兄本来就算擅离职守,于是徐老太傅降了他的职,被调去当什么县令了。”冯晏摇了摇头,“哎,徐太傅真是刚正不阿,对自己孙子也不留情面。”
                          秦绛问道:“徐兄什么时候走,我们去送送他。”
                          冯晏道:“他不让我们送,他说算是贬官,没什么好送的。”
                          秦绛有些遗憾,这三年来要不是徐兄护着,他恐怕根本进不了太学,也无法在京城生存。
                          可惜,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我倒是升官了。”冯晏笑了笑,“你猜我现在是几品?”
                          冯晏立下战功,能够升官毫不意外。秦绛随意猜道:“五品?”
                          冯晏摇了摇头。
                          “从四品?”
                          冯晏依旧摇了摇头。
                          “总不会是正四品吧?”秦绛惊道。
                          冯晏得意的说道:“对,正四品忠武将军。”
                          “当真?”秦绛诧异道,“你烧个粮草居然能升到正四品忠武将军,那冯将军,岂不是要封侯了?”
                          “或许吧。”冯晏笑了笑,“朝廷还没正式下旨,我光听说了我的封赏。想必父亲这次一定能封侯。”
                          所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封侯是从军当兵之人最光荣的一件事。然而冯将军他大半辈子守卫边关,却难以封侯。故而那时候在太学,冯晏老被穆景峰嘲讽。
                          谁让人家穆景峰他爹,很早就是侯爷了呢。
                          “恭喜恭喜,你们冯家翻身之日到了。”秦绛笑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啊。”
                          冯晏搂着秦绛的肩膀,“不忘不忘,你永远是我的兄弟。要不,我们去庆丰楼喝一杯,好好庆祝一下。”
                          “不行,我答应师父,戒酒了。”
                          “什么?”冯晏吃惊,“你真能戒得了?”
                          “那当然,我好几天没碰酒了。”
                          “那你陪我去,你光吃菜,看着我喝。”冯晏故意气他道。
                          “别闹,我好不容易忍住,我容易吗?”秦绛真是被气死了,光看不喝,这是人能想的出来的?
                          冯晏哈哈大笑,“我这是考验你啊,否则你一看到酒就想喝了,那不算真正的戒酒。真正的戒酒是酒放在你的面前,你依旧坐怀不乱。”
                          “滚,你会用成语吗?”秦绛心想上回说冯晏成语进步了是白说了,他反驳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
                          “你给师父说,你身无分文,没钱住店了。”秦绛反将一军,“庆丰楼的菜多贵,你哪来的钱?”
                          冯晏:“……”他居然忘了这一茬。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95楼2019-09-20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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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正聊天着,突然徐沅抱着被子进来了。她放下被褥,对冯晏道:“这是新的被子,你用吧。”
                            “沅沅你真体贴。”冯晏见到熟人,又忍不住调笑几句,“沅沅,好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徐沅脸微微一红,她还没说话呢,秦绛就冷冰冰道:“冯、晏!”
                            冯晏看他护犊子的样子,一脸莫名,他笑笑道:“沅沅,想去庆丰楼吃饭吗?”
                            “想去,但我走不开。”徐沅说道,“父亲这里,离不开人。”
                            “要不,就在这里吃吧。”秦绛提议道,“师父还能和我们一起吃。我们做点小菜,就当给你庆祝了。”
                            “什么,在这里?”冯晏一脸怀疑的看着秦绛,“你做什么菜,水煮青菜吗?”
                            当年逃亡路上秦绛做的各种水煮菜,给冯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秦绛翻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总比你没有去鱼胆的烤鱼好吃吧。”
                            冯晏被怼得哑口无言,徐沅在旁捂嘴偷乐,“好了,你们两个人半斤八两的,能做什么饭菜。”
                            “沅沅,难道你会做?”冯晏开心的说道,“太好了,能尝到沅沅做的饭菜了。”
                            “你想多了,我不会。”徐沅无情的打破冯晏的幻想,她和父亲住在这里这么久,根本还没开过火好吗。
                            “那你和师父,每天吃什么?”冯晏表示非常的疑惑。
                            秦绛偷偷笑道:“你傻了吧,从徐府做好饭菜,让下人送过来啊。”
                            徐家虽然低调,但也不至于让大小姐亲自下厨。冯晏差点忘记,徐家乃百年世家,当朝权贵。
                            徐沅拿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直接安排道:“那就定了,在这里吃。我们徐家的厨娘,手艺虽然比不了庆丰楼,但也还算可以的。我让他们做点好吃的,明天带过来。”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100楼2019-09-21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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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 相见亦无事(二)
                              徐谨谦、徐洵、冯晏和秦绛都围坐在小桌子上,一边聊着天,一边喝着徐沅泡的茶。等徐沅和厨娘定了要做的菜单后,也进屋里来加入了聊天队伍中。
                              大伙正听着冯晏说起边关趣事,屋内时而发出阵阵笑声,小院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热闹了。徐沅为诸人续添了茶水后,便坐在哥哥旁边,静静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想要是能一直在一起欢聚,该有多好。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徐府请来的厨娘厨艺精湛又手脚麻利,没过多久饭菜便好了。徐沅让人在竹林旁摆上餐桌,一众人可以在院内吃饭聊天。冯晏和秦绛一左一右搀扶着师父,慢慢的从屋内走出,扶他入席。
                              桌上已摆满了美味佳肴,徐谨谦虽目不能视,嗅觉却比之前更加灵敏了。他坐下问道:“这么香,看来厨娘这回是拿出看家本领了。”
                              厨娘在旁微微一笑,“老爷过奖了,不过是些家常小菜。有……”
                              徐谨谦突然打断了她,“等等,先别报菜名,让我来猜一猜。”
                              秦绛和冯晏吃惊的对视了一眼,徐洵也很意外,难得见父亲兴致如此高,竟然还要猜菜肴。
                              “好呀。”徐沅在旁笑道,“猜不对的话,爹爹您要罚酒一杯。”
                              徐谨谦微笑着点点头,厨娘为他布菜。徐洵递给父亲碗筷,徐谨谦微微尝了一口,“糖醋鲤鱼。”
                              徐沅拍手道:“父亲猜对了,正是糖醋鲤鱼。”
                              徐谨谦却笑道:“你们啊,就会哄我开心。这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猜对不算什么,来点难度的。”
                              “师父,我来。”冯晏自告奋勇,给师父夹了一道菜。
                              徐谨谦默默吃了一口,思索片刻道:“鹅鸭排蒸。”
                              “师父厉害。”冯晏又夹了一筷子,“师父,来尝尝这个呢?”
                              “角炙腰子。”徐谨谦再一次猜对了。
                              秦绛和徐洵都露出惊异的表情,他俩本以为徐祭酒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真的猜得如此准确。
                              “师父,你太厉害了吧。”冯晏想了想,给师父添了一碗凉汤,“您再尝尝这个。”
                              徐谨谦喝了一口,感觉入口冰凉,又有甜味。他左思右想,疑惑的问道:“是……荔枝膏?”
                              “师父,您连这个都知道啊?”冯晏真的服了,荔枝膏水都是街边小摊卖的凉汤,清热解暑,而且便宜。
                              “你当为师没有逛过西市,没有去过瓦舍吗?”徐谨谦摇头笑道,“年轻时,也曾和几位好友,夜深的时候,去瓦舍看戏听曲。”
                              秦绛知道,那时候大楚的宵禁还不是很严,夜市很多,娱乐也很多。不像现在的平城,刚过子时,就宵禁了。
                              “师父,那我能带秦绛,今晚去瓦舍看戏吗?”冯晏眼巴巴的望着徐祭酒,就差抱着他的腿撒娇了。
                              “你啊……”徐谨谦摇头笑道,“还跟个孩子似的,就爱凑热闹。罢了,去吧。不过要记得,必须在宵禁前回来。”
                              “谢谢师父。”冯晏一边道谢,一边冲着秦绛眨眨眼,开心的仿佛要跳起来了。
                              秦绛哭笑不得,他可没说要出去玩,都是冯晏替他作主了。


                              IP属地:澳大利亚来自Android客户端109楼2019-09-23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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