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烈火(四分之一)
”我警告过你,不要在你父亲的王国里耍什么花样!”
“你根本就不管你的王国,你只知道和宫里的巫师打架!”
大殿里的争吵声让退在外面台阶的大臣们不寒而栗,生怕这对龙父子下一秒就会拿自己来撒气。
“看来是我平时对你太好了,你居然敢教训起我来!”圣主怒目圆睁,猩红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别以为举行了加冠礼就代表你有什么能耐,你不过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那么你呢?”小龙反驳,“不过是条老态龙钟的,随时入土的所谓的龙!这个国家是时候让有胆识的年轻人来主导……”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在御膳房忙活的她都听到了。
闪着寒光的菜刀麻利地切开橙子,汁液溅在砧板上,旁边的木托盛放冒着热气的茶。她把切好的几个橙子排好在青花瓷杯旁,洗净手后端着木托走出了御膳房。
秋分已逝,日晷的影子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指针在太阳下渐渐升温。黑衣的仆人为她撑着画梅的伞,她换了一身粉红色的上方国的传统服饰,穿过花园的小路走到大殿前。
“怎么了?”她看到殿外的大臣们,问,“圣主陛下和龙殿……”
“咱们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大臣战战兢兢地回答。说着,殿里还传来噼里啪啦的摔东西声音。
“还是我来吧。”
她端着东西走进大殿。里面四处是散落的书籍和纸笔,各类装饰都被摔出了裂痕,悬挂的绸缎也只剩下半截吊在墙面,承重的石柱留着烧焦的痕迹。圣主和小龙站在大殿的两侧对峙着,在她的视线里,右边的火龙圣主身上燃着烈焰,左边的小龙手上握着两个火球,身上冒着烟。
她不像殿外的大臣那么害怕,似乎对于这种场面已经习惯了。
“圣主陛下,龙殿,请停手吧。我准备了橙子和乌龙茶伺候你们二位……”
“出去。”圣主看都不看她。
“这里没你的事。”小龙在圣主的话后面又加了一句。
她无奈地笑了笑,行了个礼,端着东西退下。
“我只要有一天坐在这里,你就一天是臣子,懂吗!”圣主对着小龙吼道,“即便你是我的儿子,你也只配和外面的老家伙们站在一起!”
“上方完全是由我和其他大臣在支持运作!你这条只会享乐的老乌龙应该趁早退位,免得拖垮了上方!”
“你这是大不敬!我要废了你这个太子!”
“你根本就不配坐皇帝的位子!”
太阳从东山渐渐爬到人们的头顶,争吵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最后以小龙的惨败告终。他带着一腔怒气回到太子府,没有兵权的他打算和圣主冷战到底,让这条老火龙知道他在管理国家方面到底有多差劲。
“何必呢,这样的争斗有什么好处?”
小龙坐在房间的窗前,看着秋风把树上的叶子一片片撕扯下来。那柄锋利的长剑还挂在墙面,桌子上摆放着各类外敷药和绷带。她站在小龙背后,用湿热的毛巾慢慢地擦他背上的伤口,将受损的龙鳞小心翼翼地拔下来,然后在桌面上拿下一包药给他敷上,用绷带轻轻固定住。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啊。”
“珏,你总是这样帮我敷药,久了会不会你也嫌我烦了?”
“不会啊。”珏说,“我在宫里白住了八年之久,也应该为你们做些什么了。”
系好绷带后,她把那条沾满血的毛巾放进木桶里,洗净,走到他前面整理那些没用到的药。她及腰的长发和衣服上的系带刚好落在小龙的膝盖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
“你头发好香。”他说,“像橙子花的香味。”
“呵呵,可能是那枚发夹染上去的吧。”珏笑着说。
桌面已经收拾干净,洗伤口的脏水也被她倒掉。现在的小龙虽然伤势不重,但也只能坐着,一活动伤口就会开裂。她很清楚被困在屋子里无所事事虚度光阴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便找了张椅子,坐在小龙旁边跟他聊天。
“谁管理这个国家,对你而言真的很重要吗?”珏问。
“我只是看不惯那个老家伙,乱搞魔法,整天和巫师斗来斗去,完全不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小龙说,“说实话,我的确也想当皇帝,我也有这个能力,可以让一切违背我的人都化成灰烬……”
“那不是和你的父亲走上同一条道路了吗?”珏看着他红色的眼睛问道。
这八年来,她看着小龙成长,看着他因为不知名的魔法长出青鳞,掉光了毛发,长出龙角和利爪,还有尾巴和獠牙。目睹过圣主暴行的她确实不希望小龙也变成一条残忍嗜血的火龙。
“我跟老家伙不一样!”他有点激动,“我更有胆识,有谋略!我会把力量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像他用来威慑百姓和取乐!我……嗷呜!”
小龙越说越激动,想要从板凳上站起来,结果却扯开了包扎好的伤口,痛得他不敢再随意活动。
“唉……但愿。”珏叹了口气,“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对她而言,与其说是支持,不如说是对八年前差点让他死在池塘边的事情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