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鹿】【搬文】浑沌

@永远十八的猫😘

序章
她滚烫她炙热烫伤了我整整一片记忆，伤疤无法抹去的那一刻，你也和伤痕永远被我存在了大脑皮层里。
她把耳机声音开到了最大，慢慢放松了上半身倚在行李箱上。
远处的微光快速靠近，像坠落的陨石，就要迎面击中她。她闭上了眼，心里默念那个地方。高铁以300多公里的时速划过站台，把周围的空气用力地撞开到了候车室的门上，在站台候车的人都害怕得后退了一步。没有人注意到她随着空气带着行李挪到了另一个时空。
是的，只要够快，我就能到你身边。
哪怕是用倒退的方式。

白猫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嗅了嗅盘里鱼肉的味道，嫌弃地用前爪推开，不锈钢的盘子连着带汁的鱼都被打翻在了水泥地上，一片狼藉，几只苍蝇趁势就围了过来分享今日的饕餮。
白猫从三级阶梯上一跃就到了警队门口转角处的墙根，墙上映出了她跃出的完美弧线，而后再出现的是一位站立起身的女孩的影子，甩着齐肩的头发，伸着懒腰。
“谁跟你说过猫都喜欢吃鱼啊，**女人。”
“明天就能出结果了，先下班吧，不然麻辣烫就关门了！”
陆婷从验尸房出来时已经从警服换回了修身的白T恤和皮衣，偌大的办公室只剩赵粤一个人还在白板上理清已有的线索，白板被她画得密密麻麻，不断地推翻又重演，推翻又重演，错综复杂得像墙角的蜘蛛网，这也只有赵粤自己能看得懂了吧。
“不行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赵粤把马克笔怒摔在白板上，又浪费一天，这对于每一个刑侦警察来说压力都是巨大的，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马克笔刚好磕到了白板上的照片，被振动了下来，陆婷拍了拍赵粤的肩，弯下腰去替她把照片捡起来挂回去，那里是案发现场的图片。
“我们明天再去一次吧。”
陆婷拿着照片放到赵粤手里，赵粤却不耐烦地把照片抢过来它贴了原位。
“一个月了，该看的都看了，要有的也没有了，去也是浪费时间。”
“那倒不一定，上学咱们上犯罪心理学的时候就学过，凶手会返回自己的案发现场…”
“别想了陆婷，哪有那么笨的人。”
“你不去我去。”
办公室里两个人的争吵声戛然而止。赵粤松开了咬紧的腮帮子，扭过头去给自己因为激动而吵通红的脸降温，陆婷也坐下来低下头不敢看赵粤的眼睛，她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法医，刚刚的言行太主观。
陆婷和赵粤大学毕业后就一起进组共事五年了，大小矛盾都经历过，陆婷总会帮助赵粤走出牛角尖顺利破案。而这对凤凰传奇一般的黄金搭档，在这次案子中一起走进了死胡同，凶手手法过于精细，没有多余的破绽，法医的手段检验不出来，各种犯罪动机的推理也不成立，再加上上有队长压力，下有治安保障压力，挤在中间的两个人在一个月的拉锯战下都精疲力尽。
当这句“你不去我去”说出口时，赵粤马上就心软了，陆婷能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她应该有她的原因，她相信她的直觉，在大学的时候，在工作以后都如此。
“你别瞎逞能，要去一起去。”
赵粤整将理好的文件放进密封袋内，准备带回家继续苦战，厚厚的一沓纸一把打在陆婷胸口，陆婷后退了几步给她一个拳头回击。你来我往，两人又重新勾肩搭背去吃麻

你来我往，两人又重新勾肩搭背去吃麻辣烫。
“这…”
先出门的赵粤在警队门口愣住了，她瞧见了中午那条鱼还是完整的，而盘子已经被打翻了，猫也不见了。
“你看，饭堂的鱼，难吃到猫都不要。”
陆婷没看见赵粤呆滞的表情，反而是幸灾乐祸地迂回去拿扫帚把鱼扔进了垃圾桶，盘子用水洗了洗。
“为什么队里的保洁阿姨没给我们打扫，这都一下午了。”
凭着职业对事情的敏感度，陆婷也被点醒了，她带着赵粤一路小跑到放扫帚的地方，也是保洁阿姨的休息室门口，休息室的门在里面反锁着，从门缝里能感受到冷气钻到脚踝的温度，明亮的光线也从房子里照射出来。
赵粤马上察觉到事情不妙，她和陆婷简短对视后一起用力地拍门一边大声叫唤。
“阿姨！阿姨！你在里面吗？阿姨！”
门的那边毫无回应，情急之下，赵粤决定上手，她离开门一米给了自己一个缓冲区，随即飞身跃起一脚把门踹开了。一把年代久远的藤椅正对着门，保洁阿姨就瘫坐在藤椅上，面部表情异常地平静，像是睡着了，四肢僵硬却无力地耷拉在扶手和地板，若不是看见了她发绀的嘴唇和已经毫无呼吸起伏的胸脯，陆婷以为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拿起扫帚追着两人围着警队跑，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兔崽子！踢我门！
但老太太没有，她已经没了心跳。
“大哥，你负责封锁现场，通知队长和救护车，我回去给你拿东西。”
赵粤应该是冲出了门，陆婷都来不及看她背影。就在这时，玻璃窗外一闪而过的白乎乎的影像被陆婷捕捉到了，她确信这个速度很可能是中午的那只白猫，直觉告诉她，她必须追出去，只是案发现场没有再多的人帮她封锁现场。在直觉和迫切事实的衡量下，陆婷放弃了追上去的打算，从兜里拿出备用的乳胶手套，到门外树根旁拿起一块小石子，开始给案发现场的所有物证描白边。
“队长，队里出事了。”

浑沌（二）
写这篇文完完全全可以让我复习这三年的医学知识了。
“死者，钟某，女，60岁，警队的保洁阿姨，死亡时间大约是下午三点至五点，死者身体外部没有损伤痕迹，室内门窗紧闭，死亡原因要等尸检结果出来才能判断，所以也不能马上断定是自杀他杀。”赵粤对手机那边的队长汇报案发现场的情况，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了，赵粤最后没让队长亲自赶来，而是叫了两个刑警和两个法医过来搭把手加班加点先把案子立了。
“这个是死者今年的体检报告，一切指标都是正常的。”
“死者社会关系简单，一儿一女在外打工，配偶三年前去世了，和亲戚来往很少，独居，没有人照顾，也没有欠钱结仇的情况。”
两个刑警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把基本信息都收集了一遍，只是信息俱全的情况下，赵粤脑子里依旧是雾蒙蒙的，有点像上高中那会黑板上所有的数学公式她都能看懂，只是连在一块，他们似乎毫无逻辑。
“没有杀人动机啊。只能是等尸检了。”
赵粤坐在座位上托着腮望着被自己画得乱七八糟的白板放空，这种莫名熟悉的空洞无助感是来自哪？
“赵奥，尸检结果出来了。”
陆婷连白大衣都来不及脱就匆匆忙忙从验尸房跑出来，赵粤迎上去结果报告。
死亡原因：初步判断为急性心肌梗死。
“所以只是简单的突发疾病吗？”
“并不。”
陆婷从出来后一直愁眉不展，语气也变得很凝重。
“虽然说是急性心梗，但我完全找不出病灶，我最后是通过死者心肌的病理切片去判断，所以我只能下一个初步判断。”
“没有病灶？”
“按道理，急性心梗的患者血管或多或少会有狭窄的出现，或者说是瘢痕，但钟某这两者都没有，她的血管干净得跟正常人一样。我还排除了下毒的可能，她的血液排泄物都是正常的。”
在陆婷的各种推断后，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这束手无策的感觉，跟一个月前两人接到的那桩案子一模一样，两人对视片刻拿出了上个月那桩杀人案的卷宗开始分析。
“杜某，男，40岁，化工厂的工人，死者腹部被打开，胃不见踪影，切口很精细，像是受过训练的人才能切到的精度。初步判断是失血过多死亡。同样，他社会关系也不复杂，家庭关系和谐，妻子来现场辨认尸体的时候的反应正常，儿子在市里的中学读书，没有债务和纠纷，在工厂里，工友也觉得他为人老实。现在唯一能和死因联系上的只有一个很蹊跷的点。”
“什么？”
“据死者妻子说，杜某有暴饮暴食的习惯，怎么说都不改，有一次因为急性胰腺炎还进了医院差点丢了命。”

“所以就被人切了胃？太......”
陆婷本想说“太不科学了”只是脑子里闪过了一个画面让她欲言又止，赵粤却以为陆婷觉得自己的逻辑很扯。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了。
已经是深夜了，做不了过多的调查，两人决定还是先下班回去休息几个小时再接着排查。麻辣烫的卷帘门在他们到达的前一秒无情地关上了，陆婷还冲过去跟老板娘讨价还价，老板娘急着回去休息，并一再以“麻辣烫没有汤底了”拒绝了陆婷。
今天也是很点背了。正当两人准备打道回府，马路对面似乎是一家新开的大排档吸引了两个饥肠辘辘的人的注意，可很不巧的是，这家是做水产品的，里面就有两样陆婷很抗拒的东西——鱼以及牛蛙。
“我不吃！打死也不吃！”
赵粤已经帮忙把黏糊糊的蛙皮去掉递到陆婷的嘴边，陆婷用手捂着眼，嘴巴朝天防止赵粤趁她不备塞一块不明物体进去。赵粤见劝不动了，一个人独享了一盘的爆炒牛蛙，一天的霉运在肚子暖和的那一刻驱散了一半。陆婷为了不看那一坨恶心的东西，眼光向四周扫来扫去，对面桌上单独来吃宵夜的女孩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在此之前她没有注意到有人往这边走，这女孩似乎是突然出现的。
那女孩发尾齐肩，身着一套白色的衣服，她正面对着她的位置坐着，细细地把牛蛙腿上的肌肉一丝丝地拔下来吃，然后颇有恶趣味地拼凑成一套完整的骷髅，这一系列动作让刚刚从警队出来的陆婷不免觉得可疑，多加思考后也只是把这当作那女孩的怪癖而已。
那女孩突然抬起了头，陆婷的目光和她空洞的大眼对视了，忽然一阵风也吹来了，散落的碎发被吹起遮住了女孩的脸，若隐若现中，女孩露出了一副似乎认识陆婷的表情，勾嘴邪魅一笑，站起转身离开，白色的身影突然就镶嵌进了无底的黑暗中。
“站住！”
陆婷想起了窗边的那巧合出现的白色身影，弹起来把木凳摔在了地上，用尽全力朝女孩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只是过了一个转角，那人就不见了，陆婷半蹲在十字路口中央停下，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周围安静得似乎呼吸声都有回音，陆婷转头看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赵粤从身后赶来，环顾了四周也只有两个人和两道被拉长的影子。
“怎么了大哥？你追谁啊？”
“没...没什么？”
陆婷对今天看到的细节闭口不提，她要亲自去验证。赵粤向她投以担心的目光，害怕是这几天逼得太紧，自己的好大哥已经被逼出了幻觉。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明天跟队长请个假？”
“不用，我只是没吃晚饭有点低血糖，看错了。”
陆婷缓过来后挺直

陆婷缓过来后挺直了腰板搭着赵粤的肩往回走，心里却早已清楚今晚的确不用睡了。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陆婷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让她警觉地掏出了鞋柜里藏着的柳叶刀，顺着墙挪到了自己房间，一只手打开了灯，同时另一只手往黑暗处用力捅了一刀。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房间被点亮，陆婷眼前出现了刚刚自己跟丢的那个女孩，整个房间一片狼藉，抽屉被拉开，里面的东西被掏出来的，半挂在上边的，掉落在地面上的七零八落，女孩大腿上铺着破有年代感的书籍，每一页都是用细线编起来的，有些字迹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有些页面也残缺不全。
“原来你们都是这么形容我的吗？猫女：天生丽质，易变化成人，善魅惑......”
女孩用食指顺着文字的行走方向一边读一边扫，嘴角不自觉的在上扬，似乎在认同文字的讲述和褒奖。
“还我！”
陆婷一把夺过了女孩手中的书本，封面写着《妖典》，她把它护在怀里，视若珍宝，脸憋得通红，似乎是被人说出了羞处。
“见过那么多捉妖师，你也算是俊俏了一位了。”
面前这位猫女突然起身，睁大了眼睛，瞳孔向眼白两处扩散直到整个眼睛都变成了黑色的空洞，不时闪着绿色的光芒。她慢慢靠近陆婷，陆婷被逼到了墙角无处可去，手中的柳叶刀被猫女左手一挥就甩出了房间，猫女趁机用右手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这精致年轻的面孔。
“自从你们捉妖师和凡人通婚后，很难再找到像你这样血系纯种的了。只可惜，现在的捉妖师已经不能对凡人亮明身份了。也认不出自己的同伴是谁了，你算是幸运的吧。”
陆婷想起来，自己的父母都是捉妖师这个事实，只是从小就以自己只是凡人的教育灌输了二十余年，她没办法忽视自己身上对于妖敏感的感觉，却也不敢和外人诉说，因为就在早年间，妖界和捉妖师签署了和平共处的协议，有两大突破之处，一为，妖不能随意干扰人类生活，侵入人类住所则会被人间的镜子内的光灼烧外皮至死，二为捉妖师不能暴露身份，要和凡人一般生活。这其实是同时削弱了两方的斗争的协议。
猫女没出事是因为陆婷家里根本没镜子，至于为什么，陆婷没见过妖，她挺想见识一番。只是没想到一见就碰见了一个高段位的。
猫女盯着陆婷几秒后见她紧张得双眼紧闭，识趣地走远了一些坐回原来的位置。陆婷一个箭步冲到柳叶刀处把它捡了回来，下一秒刀已经架在猫女的脖子上了。
“钟老太太和杜某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说实话！”
陆婷在手心划了一个口

陆婷在手心划了一个口子，让刀上沾满了血再次到靠近把刀锋靠近猫女，猫女似乎没有受到威胁。
“真的没有。小年轻你可不要滥杀无辜，妖界和你们捉妖师有约在先，滥杀无辜，妖界的人不会放过你的。”
眼看能分分钟腐蚀自己的血液都要沾到脖子了，猫女依旧不为所动，还振振有词开始辩护，陆婷只能退回一步，用纱布擦去了刀上的血，再剪了一段缠在自己手心上。
“年轻人啊，听我把话说完。那就先自我介绍好了，我叫冯薪朵，比你老那么五百岁的猫女。”

浑沌（三）
“所以，这些都不是人为？”
“不然，我放着长春的暖炕不躺，非要来这里受罪，一把年纪了还要折腾我。”
陆婷听完这句话后在角落沉默了许久，右手食指和拇指不安地捏着妖典那破烂的的边角，又自顾自地翻找起来。
“你找不到的，她们太小了根本不被记录在里面，而且也根本没有成形，连个妖都说不上。”
冯薪朵的话打断了陆婷的动作，陆婷已经很困了，双眼已经凹陷进去变得无神，一粒米都没进的她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也根本没力气聚焦到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甚至连接受冯薪朵的话都变得吃力。额头上豆大的虚汗滴在木地板上，陆婷顿感虚脱，再也坚持不住，两个胳膊肘硬撑在地板上不让自己的脸直接接触地面。
“喂！你怎么了？”
冯薪朵看陆婷突然倒下有些着急了，她虽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妖，但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神医，对于凡人的生老病死她也手足无措。但心里的一道防线依旧提醒她，妖是妖，人是人，人心叵测，不能对有捉妖师血统的陆婷掉以轻心，她手心上的血还没凝固，自己分分钟小命不保。
“低血糖了，没事。”
陆婷似乎有备而来，在裤兜里掏出一包薄荷糖含在嘴里，持续了这个动作几分钟后，煞白的脸恢复了丝血色，但陆婷感觉自己使不上劲，挣扎了几次也起不来。
“算了，那我先走了。”
瞥见陆婷厚重的眼袋和沉重的黑眼圈，冯薪朵不再怀疑眼前这个人还能拿起刀做出乘人之危的事情，她起身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向前踱了几步化成了猫形。
“明早见，我要吃河豚鱼，生的。”
“我凭什么给你做？今早那碗都给你打翻了。”
“你给我做鱼，我教你捉妖。”
白猫的嘴微张，粉色的舌头探出来舔了舔嘴角，睿智的双眼紧盯着陆婷，只是光线较暗了，猫的瞳孔扩大，显得更加可爱俏皮了一些。
白猫从地面一跃而起至窗台，在离开的前一刻回头看了看在地板上摊着的陆婷。
陆婷说完最后一句话以后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也抵抗不住困意，眼皮像加了砝码再也睁不开，那只猫已经从窗台跳出去的那一刻，陆婷彻底闭上了眼睛。
“来好早啊大…哇！大哥你干嘛！”
赵粤进验尸房时本是想着给陆婷带早餐，却看见陆婷早已趴在桌面上认认真真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近看——一条活河豚，鱼的腥味扑面而来，腮帮子还在虚弱地扇动。陆婷正在小心翼翼地去掉有毒的器官和鱼皮，这对于长期拿刀子的陆女士其实是小菜一碟，只是她真的很不喜欢鱼腥味，特意带了三层口罩。
赵粤一惊一乍地动静吓得陆婷用柳叶刀刮破了乳胶手套，顺便把左手大拇指划出了一道口子。

糟糕。
陆婷不像平常赵粤闯祸了一般先教训赵粤一顿，她第一反应是起来去找创可贴，只是赵粤从口袋里先掏出了一块。
“大哥大哥我来……”
“别！”
陆婷的血滴到了赵粤的手背，但毫发无伤。
捉妖师的血可以侵蚀万物，包括人类，除了本族。
这是陆婷懂事以来的家训，在外不能轻易受伤，创可贴也只能用特制的。
赵粤被喝住的那一刻看着那滴散开的血，丝毫不在意地用纸巾拭去，但纸巾没有进垃圾桶就自动碎成了渣渣。
赵粤顿时脑里倒放出相似的场景，不小心磕破的膝盖，创可贴分崩瓦解的场景，吓跑的同伴和一次一次的搬家。这熟悉再熟悉不过的烦恼和景象让赵粤顿时热泪盈眶。是来自同伴的召唤。
“大哥…你…”
陆婷微微点头，没多说话，沉默许久。
“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午餐时间，冯薪朵早已化成猫形在警队门口等候，陆婷拿着筷子和芥末把河豚端到了门口。冯薪朵并没有迎上去，她保持着警惕，目光落在赵粤身上。
陆婷顺着冯薪朵盯的方向是自己身后的赵粤。瞬间明白气氛之中的微妙。
“过来吧，她也是捉妖师。”
“我当然知道，她段位比你还低。乳臭未干的小孩。你叫她来干嘛？”
“她是负责这两起命案的组长。我带她来见你。”
解释了一番后，冯薪朵这才蹑手蹑脚地靠近那盘河豚，正准备下爪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你先吃一口。”
“你爱吃就吃，我大哥已经破例碰鱼了，你这只老猫不要得寸进尺…”
赵粤先跳了起来，起身准备将陆婷也拉回去，陆婷却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那眼直勾勾地盯着白花花像雪一样的生鱼片，右手拽了拽赵粤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冲动。
“我试了，安全，你吃了就会带我们去捉妖吗？”
陆婷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是连赵粤跟她相处那么多年都没有见到的，带有锋芒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渴望。
捉妖师都有同样的梦想，捉妖保太平。只是近一百年来，太平似乎就在眼前，对于这种似诅咒般的泯然众人矣，陆婷不甘心失去这次机会。
和手起刀落一般的速度，陆婷夹起生鱼片，不加丝毫咀嚼生吞了下去。
“大哥！你对河鲜过敏啊！”
陆婷和筷子同时摔向地面，赵粤身手敏捷接过了她抱在怀里。
此刻陆婷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发痒，像被人掐住了脖子难以呼吸，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被恐惧包围吞噬，眼泪渐渐就从眼角滑落出来，虚弱的
“不…不要杀我。”

浑沌（四）
当我发现我与众不同的时候，我竟毫无骄傲，反而浑身恐惧。
【后方恶心预警，不建议边吃东西边看
“阿陆，快点！太阳要下山了。”
陆婷循着软糯而甜甜的声音跑了过去，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悬崖边上，影子却被西下的太阳光拉得老长老长。
“你终于肯来陪我看火烧云了。”
陆婷挨着女孩身边坐下，女孩立马像磁铁一般粘了过去，挽着陆婷的手，靠在她瘦瘦的肩膀上，有点硌人。陆婷把齐肩的头发别到耳后，用余光瞥了一眼肩上的人，瘪平的嘴唇有了稍稍的弧度。
“我可是偷偷溜出来的，我爸妈可不知道。”
“为什么叔叔阿姨管你管那么紧啊。”
陆婷没再她的话，一直惴惴不安地看着左手手腕上的那块表，希望今天的太阳能快些回家，她也好趁着没被发现赶紧回去。
远处传来了乌鸦淅淅沥沥地叫声，陆婷一抬头，一直比正常体型大一倍的乌鸦出现在她眼前，她用身体护住了在她身边的女孩，手臂却被乌鸦的利爪撕下了一块皮。
“啊！”
陆婷疼得禁不住闷声一喊，手往疼痛的地方一探满手都是暗红的鲜血，女孩急着拿出随身的帕子给她用力捂着止血，帕子在瞬间被腐蚀成了灰烬随风吹去，女孩的手失去了帕子的保护也在顷刻间像被火灼烧后的木头一般变成了焦炭状，她疼得在地上蜷缩成一块打滚，眼角的泵出的泪珠脆弱得像一碰就碎的泡泡，脸憋得通红，因为生理上的剧烈疼痛，她嘴里已经嘶吼不出任何声音。
陆婷忍着手臂上的疼痛把她横抱回到村口的卫生所，问询而来的女孩父亲小跑带着风，身后一摞人跟着也就冲了进来，一见着陆婷遍把她的衣领扯起逼到了角落。
男人那铜铃一般的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因为愤怒的青筋挂在脑门两端像初生的龙刚要长出的犄角，他用粗糙而有力的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身后的人愤愤不平地把他们围成了一个圈，渐渐失去氧气，陆婷张大嘴拼命呼吸，脸瞬间煞白嘴唇发绀，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她已经听不清男人在说什么，只能看着嘴巴在动，身边围着她的人的眼里都有上千把刀子扎在她的身上。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怪物！”
“不要杀我！”

陆婷再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被她刚刚手部动作而晃动的输液瓶，她侧过头，一边是用手撑着脑袋却早就熟睡的赵粤和坐在一旁吃鱼生的冯薪朵。
“醒了啊。”
冯薪朵没看她一眼，依旧在细细地一口一口地品尝着鲜美的河豚，速度极慢就好像必须把每一块肌肉纤维的味道品尝出不同一般。陆婷看着她这吃东西的速度，急性子的她瞬间有点上火，只想抢过筷子去给她直接怼进嘴里，奈何输着液，身体被限制住了。
“能不能吃快点，吃啥都赶不上热乎的，你在妖界怕是要饿死了。”
“我们早就不吃人心了，小年轻。”
最后一块肥美的鱼生塞进嘴里，冯薪朵用筷子朝陆婷点了点，像极了饭桌上的长辈在教训不懂事的后辈一般。
“那些吃五脏六腑的妖已经是退化的妖，只有他们作恶了，你们才有出现的必要，我们这种高级的妖，都是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光华。”
陆婷像是把家训重新复习了一遍，其实这些她都懂，只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普通人久了，有了普通人的思维以后连真正的自己是谁都有些忘却，此刻，她反而感激这些低级的妖没有被尽快淘汰。
“都是要淘汰的妖，那应该很容易就能收拾吧。”
“那可未必，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潜水淹死人吗？如果要淘汰早就轮不到你们下手了。”
冯薪朵言下之意，这几个妖已经不在妖界的控制范围，但她没有再过多的解释这是什么妖，也没再提捉妖的事情。又一次，两人陷入了熟悉的沉默中。
“说话算数，等这瓶输完，你要教我去捉妖。”
陆婷还没到晕过去后就不什么事情的程度，她心里挂念着的是早点把案子破了，近期两起命案已经弄得人心惶惶，不仅仅在百姓中，就连警局不少人也在议论纷纷，黄金搭档是不是不行了，甚至是要散伙了。
面子必须保住，不然以后怎么在警队里做大哥。
“我已经找到他在哪了。现在都是人类的休息时间，也不急着去抓。”
“越快越好。”
“明天午饭时间，记得别吃太饱。”
“哈？”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要睡了，给我腾个地。”
面对冯薪朵的只言片语，陆婷还停留在无法消化的阶段，冯薪朵却摇身一变回到了白猫的身躯，跃上了病床，在陆婷的肚子上舒舒服服地缩成一团，用前爪握着毛茸茸的尾巴。

若不是工作性质，陆婷早年间是打算养一只猫的，她并不抗拒冯薪朵就这样化成猫的模样睡在她的肚皮上，还能免费当普通的猫撸一撸也很有滋有味。
只是她毛茸茸的手感总有一种凉凉的感觉，像是在摸洋娃娃一样，只是洋娃娃没有呼吸而已。
在赵粤起身拉窗帘之前，陆婷就醒了，手背上已经贴着止血的棉花，应该是半夜就输完了液，陆婷睡得很沉也没再做梦，丝毫没察觉到护士给她拔了针头。赵粤眼眶下的黑眼圈也很浓郁，陆婷判断她是半夜特意醒过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睡着。
有时候自我牺牲不能和顾全大局挂上等号，陆婷这算明白了，否则就是更加惨重的损失。
冯薪朵被两个人的动静身吵醒，她发现自己和昨晚睡的位置不一样了，睡前她在陆婷的肚子上，醒来却在病床底下。
“好啊，陆婷你居然把我扔下去。”
冯薪朵气得直接化成了人的模样从床底下爬出来教训陆婷，赵粤拦在中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见冯薪朵已经揪起了陆婷的病号服，下一秒似乎就要把她生吞了一样。
“是...是我，昨晚护士来拔针，医院是不能带宠物的，所以我就......”
赵粤试图将两人分开，夹在中间弱弱地解释着一切，冯薪朵也不是一只不讲理的妖，她当然懂得，只是昨晚她不愿睡沙发，如果要是睡床，化作猫形既不占地方也不会太尴尬。
“那下次还要给我做河豚补偿我，我活那么久了，没睡过地板呢。”
看着故作生气的冯薪朵，赵粤和陆婷两人却乐了，没想到这个500多岁的妖怪还挺可爱的。
办好了出院手续，连警队都没有回，冯薪朵就带两人来到了一家快餐店，店门上拉着红底黄字的横幅“大胃王比拼”，门边上易拉宝写着的奖品更是诱人。透着玻璃门，已经看到比赛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观众，冯薪朵却拉着陆婷挤进了人群，而赵粤就近站在桌子上俯瞰着人群里的一切。
比赛似乎已经接近尾声，坐在一排的彪形大汉门已经有一半已经撑得快不行了，趴在桌子上吃力地举起手认输，而其中有一位他还在不停地吃着，如同收割机一样的速度也赢得了他身边的人的喝彩，冯薪朵盯着那个人许久后用手指向了他。
“就是他。”
“没有证据，警察是不能随便抓人的，何况我还不是。”
“那你看我的。”
冯薪朵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人群里，再次见到她时，她已经穿着快餐店店员的衣服出现在人群中，她瘦小的双手端着一盘热乎乎的烤翅来到了那个人面前，留下了颇有深意的微笑。
没过多久，那人吞咽的动作变慢了，开始难受地掐着自己的喉咙，不顾身边围着的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