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叶修道。
“真是令人唏嘘。”喻文州道,“为了消灭混沌,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
此话一出,众人叹息。
“但是事情也在一点点好转,不是吗?”苏沐秋道,“英雄的牺牲会被人铭记,后世歌颂。”
“混沌是外族之王的武器,那么这次的混沌是因为外族之王吗?”黄少天看到气氛有点压抑,于是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叶修顺着黄少天的话道,“再往前走吧,到了最后,谜底就解开了。”
众人继续向前,遍地狼藉。随处可见鲜血和枯骨。有的鲜血甚至汇聚成了一条小溪或者小池塘,虽然里面的精华已经没了,但是仍然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绝世强者的鲜血经过千年而不消散,但是里面的精华却会逐渐消失。鲜血旁边是大片大片的枯骨。有的枯骨甚至堆积成了小山丘,异常壮观,也能感受到当年一战的惨烈程度。几十米深的峡谷随处可见,十人合抱的大树从根部断裂。仅仅走进深处,就能感受到那股惨烈。
悍不畏死,前仆后继,无所畏惧,只为守护身后这片土地,哪怕魂飞魄散,亦不后退。
叶修在心里默默感叹,走在最前面的叶修忽然感觉有什么气息突然出现,但是一时之间又无法捕捉。心里疑惑,但是脚步没停,接着一脚踏出,忽然间时空变幻,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景物变幻,众人到了一片森林。
森林一片绿色,鸟语花香,彩霞飞升,瑞兽起舞,奇珍异草遍地都是,一片祥和,而且这里的灵气比一般的地方要浓郁得多,就连妖兽都要强悍许多,而且要更加巨大,所有人都能感到在这里内力的运转都要快上数倍。张新杰的感受也更加强烈,这浓郁的生之力量让他体内的内力十分欢喜。
“如果汝爱上了一个人,汝可愿等他永生永世。”一道女声缓缓响起,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感情。
“您是——”叶修道。
“吾乃木神,五大主神之一,木青萝。”女子淡淡的道,“此为吾一缕神魂,等待诸位到来。想必诸位已经获得了玲珑的传承了吧,吾在其中一人身上感受到了玲珑的气息。”
“是的。”张新杰道。
“暗卫已经不在了。”女子轻声道,“吾知道汝等在想什么。几个月前,吾一缕神魂发现了混沌分身,只是那分身突然变得强大。吾此处的神魂已经经历了无尽岁月,虚弱至极,无法对抗。若是强行消灭,传承便会消散。暗卫全员献祭灵魂,助吾一臂之力,神落之森也全体献祭,吾等方消灭混沌分身。”
女子的声音带了无尽的悲伤,说完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悲痛。一路走来,所到之处,皆为英烈。他们多么希望暗卫还完好,希望还有生命,但是却一次次的失望。
“汝等不必过度悲痛。”女子道,“暗卫之主告诉吾,若是汝等能够保住荣耀,其在黄泉下也可安心。”
绿光在森林中迅速升腾,大片大片的绿光不断地汇聚,绿色广电带着无尽的生命气息,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绿光不断的飞起,然后汇聚在众人面前,凝结成一个女子虚影。女子臻首娥眉,眉清目秀,身材纤细,皮肤白皙,周身环绕着绿色光点,恍如仙女下凡,带着莫名的玄妙气息。
“那么,有缘人,接受吾之传承。”女子轻声道,右手轻轻一抬,只见无尽绿光涌起,喻文州便和众人隔开,其周身环绕的绿光也与众不同,带着一种神奇的气息。
众人环视四周,之间一幅幅画面展开,那是木神的一生。
“我们,能看到每一位主神的一生?”黄少天道。
“当绝世强者神魂消失时,一生的画面就会回放,就如同人死前的走马灯一样,不过是如今我们和主神并非敌人,主神也并未回避我们,否则我们是不可能看到的。”张新杰道。
画面展开,所有人都在专注地看着。
无尽岁月之前,那时的木青萝还是个孩子,是个武学世家的庶女。她的到来,是一次酒后的意外。她的父亲并不喜欢她,相反,极其厌恶她。每当看到她,就仿佛告诉他,他是个酒后失德的人。但是她却有着极高的天赋,被称为天纵之才。她的一切宠爱,都是天赋带来的,她的母亲也因此有了地位。她很珍惜这一切,她拼命的修炼.没有一个孩子不喜欢父亲的宠爱,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知道,如果她修炼的好,父亲就会来看她,即便父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冷漠和厌恶,但是她宁愿假装看不到,假装告诉自己父亲爱她。
“娘,为什么父亲不喜欢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青萝,是母亲对不起你。娘只是个奴婢,娘没有办法,如果那一晚娘没有路过你父亲的房间,你就不会这么受苦了。”
“娘,没关系的,你看,青萝又突破了。师傅总是表扬我呢,等我有一天再突破几层,我就申请让父亲允许咱们出去。娘不是一直很喜欢自由吗?”
“我的女儿,娘对不起你,你受苦了。”
女人看着她的女儿,一时之间悲上心头。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妾,她如何不知道女儿过得怎么样。只是既然女儿的报喜不报忧,让她更加心疼,但是她没有办法。
木青萝和她母亲一样,喜欢自由,喜欢外面的世界。于是小青萝六岁那年,悄悄溜出了府邸,在一片森林中,木青萝碰到了那个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顾长安。
“你叫什么名字?”
“顾长安。”
那一日是春天,飞花漫天,六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小青萝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到她很喜欢那个男孩子,很好看,想和他在一起玩,而不是回到府邸,忍受别人的歧视和辱骂。那个府邸,在小青萝的心里,一直是冰冷的。只有母亲和顾长安,才是温暖的,一想起来就满心欢喜的。
小青萝一有时间,就去找顾长安。
“顾长安,你知道吗,你一想到要来见你,我就满心欢喜。你怎么不说话,你真是木头。不过,看在你脸红的份上,饶过你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木青萝逐渐声名鹊起,被称为千年第一奇才,堪称天纵之才。长大后的木青萝看清了父亲的嘴脸,那不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是母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只有父亲知道为母亲治病的药方,木青萝一直忍着。
······
“世人皆说,成神需断七情六欲,母亲,是真的吗?”
“母亲不知道,但是青萝,你现在已经很强了,母亲只希望你活的开心就好。”
······
“我要外出历练。”
“青萝,你知道你母亲身体不好,为父希望你早日成神,到时候给父亲一点血,为父也能早日成道,不然你母亲——”
“我知道了。给我几年时间。”
“当然可以。”
······
木青萝和顾长安相守五年,一同走遍大河山川,一同经历丛林险境,早已深深深相爱。木青萝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母亲,成神需断七情六欲,但是木青萝无法断了对母亲的爱,对顾长安的爱。木青萝陷入了痛苦之中,顾长安看在眼里,却没有办法。
“长安,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青萝,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都会在你的身边。”
·····
“木青萝,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和别人相爱,如何成神!你让为父怎么办!你早已不能成神,你现在又有何用!今日我布下此阵,你早已无路可逃!”
“木寒,你敢!”
“木青萝,你不妨让你走得安心些。你母亲已经死了,在我得知你有了爱人之后,就被我亲手掐死了。”
“木寒!你这个**!”
杀阵启动,木青萝的生命气息逐渐微弱。杀阵声势浩大,天地震动,神魔退散。木青萝右臂已经断裂,鲜血喷涌,眼前也逐渐模糊。忽然之间,只见一人突然冲了进来,将木青萝瞬间送出阵法,而他自己,在困在了阵法之中。昏迷之前,木青萝只听到一句话:
“青萝,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还会和你共度一生。我一见到你,我也好生欢喜。”
等木青萝醒来,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消失。她恍惚记起,在她昏迷之时,她感到了顾长安的气息消散,杀阵消失,木寒撕心裂肺的只喊了一句话,就魂飞魄散。
“木青萝,我献祭灵魂诅咒你,永生永世,与顾长安不得善果!”
···
“长安哥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等了你十六年了,你,喜欢我吗?”
“抱歉,青萝,我已有心仪之人。”
···
“长安哥哥,这一世,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这一世?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我们,能在一起吗?”
“抱歉,我——”
“祝你们幸福。”
···
“长安,我等了你好久啊,但是每一世,却不得善果,我怎么办,你说过若有来生,你会和我在一起的。我,我好难受啊。”木青萝坐在河边,满脸泪痕。不知道多少世。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望。
“长安,对不起,我等不下去了。”木青萝哭着道,全身的内力开始紊乱,她要引爆内力崩断经脉从而自杀,但是混乱之中,尘封已久的瓶颈竟然松动。木青萝下意识的冲击,竟然突破了。
木青萝从未想过是如此的情况。成了神,无尽岁月,于人间不得长留,没有顾长安,长活一世,又有何用?于木青萝而言,人生早已灰暗,真正有色彩的日子,不过是那五年。
木青萝放声大笑,笑中带泪,不知是喜是悲。
···
画面快速的闪过,如走马灯一般。在木青萝最珍贵的回忆中,只有四幅画面。
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仰着笑脸,旋转着衣裙。
长安哥哥,我穿这个裙子好看吗?
好看。
十岁,羞涩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举起小手。
长安哥哥,我带这个手镯好看吗?
好看。
十二岁,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面前,眼中满是碎星,而那些碎星里满满的都是眼前的人。
长安哥哥,我抹这个颜色的胭脂好看吗?
好看。
十五岁,少女坐在床边,大红的嫁衣映衬着周围的红色,龙凤喜烛的光芒在窗上映出不用的光影,少女通红的脸颊,眼中是羞涩和欢喜。
长安哥哥,我今晚穿的嫁衣好看吗?
好看。
在顾长安心里,那个明媚的女孩无论怎样都是好看的,即使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依然是好看的。顾长安知道,这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孩是木青萝——那个他一直深爱的女孩。
他希望这个女孩永远明媚下去。
画面消失,一切归于寂静,喻文州端坐在绿光之中,神魂已消失不见。
“吾终于可以逝去了。长安,一想到见到你,我便好生欢喜。”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带着一丝释怀和解脱,“吾之一生,尽得世人之所愿,然终不得吾之所愿。传承者,如果你也有了心爱之人,一定不要让她等太久,不然...不然她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