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别以为你主子纵着你,我就不敢动你!”又是一鞭下去,阿木只觉身上刺骨地疼,匍匐在地却如何也不肯多言一句。
“夫君!”触目便是如此血腥的一幕,闻讯而来的乐槿忙拦住秦羿。
“怎么说阿木也是在四殿下的人,夫君如此行事,于情于理僭越了。”
“只要他说出初七的下落,我自是不会为难他。”本想请旨前来看看初七,却发现初七和苏阮均不在府中。
手中的鞭子越攥越紧,“苏阮……”几欲是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初七天真,苏阮心思深沉,保不齐将初七哄出了城。如今已近十日,阿木半个字也不曾吐露,府内其余人等又不知状况,问不出什么。
他不喜欢初七对着苏阮笑,不喜欢初七越来越依赖苏阮,不喜欢他们二人不经意间流露的默契,更不喜欢苏阮一点一点侵占着初七的心。
“私奔”这个念头秦羿不敢深想,他怕……
“将军,初七姑娘回来了!”
初七!
秦羿扔下鞭子,疾步向前厅走去。乐槿眉心紧锁,吩咐了人将阿木带下去医治。
初七的身影越来越近,秦羿只觉得心中从未这般紧张过,她……回来了……
秦羿用力将初七拥入怀中,“你去哪里了?你可知……我很想你。”
初七温顺地将头埋在秦羿怀中,嘴角扬起笑意,“我也是。”
乐槿跟至前厅,恰巧看到相拥的二人,眼眸略黯了黯,随即敛了神色,“初七这几日都去哪了?可知姐姐和夫君都十分担心你。”
秦羿闻声放开初七,只定定地看着初七,似也在询问。
初七仰着头,执起秦羿的手,“离了这几日,初七才知晓自己竟是半分也离不得将军,初七日后再也不会离开将军。”
这不是初七第一次向秦羿表明心意,独独这一次,秦羿听得满心欢喜。
乐槿满是疑惑地看着二人,只觉初七的眼中似暗藏了什么不知名的情绪。
“初七,四殿下呢?”
“什么?”
“便是与你一同不见的阮哥哥,你回来了,那他现下在何处?”
莫不是苏阮?自己心急回来,顾不得他的阻拦,那人想必还在穆城。
“我亦不知。”
乐槿还欲问什么,初七却突感头晕目眩,体力不支倒在秦羿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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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将军,初七姑娘一路奔波,劳累过度,再加上近来心绪起伏较大,这才造成晕厥,想必歇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元气。”
“嗯,下去开方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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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一片漆黑,明明前方就有光亮,可是自己身处之地却依然黑得彻底。
兰兮拼命地向那光亮跑去,却怎么也近不了半分,直到那光亮渐渐消散,现出一个人形,那人,竟有着同自己一般无二的相貌。
那人咯咯地笑,见了自己似十分欢喜,一路欢腾地跑来,可那随之而来的光亮灼伤了兰兮的双目,身上也随之传来痛楚,兰兮觉得喘不过气来,反身便跑,那人却没有再追,只是眼中透着疑问,朱唇轻启,“兰兮,为什么?”
冷汗浸湿了衣襟,兰兮捂着胸口不住地喘着气。
“初七,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兰兮这才发现原是乐槿守在床边,阳光透过纱窗盈了一地,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我估摸着你该醒了,命人温了粥,可要用些?”乐槿端起粥碗,兀自搅着热粥,“知你不喜烫粥,特意放温了,来。”初七依言喝了。
记忆中似也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这般温柔,只是……究竟是谁呢?
看着兰兮神游,乐槿轻笑出声,“这出神的毛病总也改不过来,初七,初七……”
兰兮缓过神来,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女子,素装雅致,眉目间透着款款温柔,盈盈一笑亦是说不出的风华,这样的女子,只看着都让人舒心,这样的人,怎会是他的妻子?
门外进来婢子,禀告有人来寻秦夫人。
乐槿不解,却还是安顿好了兰兮,起身迎客。
室内霎时间静了下来,兰兮起身,拨弄着桌上的熏香。
兰兮依稀还记得,跟着秦羿归来时,自己懵懂地看着乐槿扑入秦羿怀中,满目皆是庆幸,其心属之人尚活着。亦是,二人青梅竹马,自是牵念得紧。只可惜彼时的乐槿尚有婚约在身,无法嫁入秦家。
再后来,为了让秦羿开心,让乐槿开心,兰兮便自告奋勇去寻那与乐槿有婚约之人,终是让其退了婚事。只是那人……是谁呢?自己怎会半分也记不起?
十里红妆,尚书千金与当朝大将军喜结良缘,初七在人群中笑得开怀,只觉得心爱之人得偿所愿,自己便也知足。
秦羿一向对初七防备得紧,可乐槿却对初七好得太过了些,在将军府暂住时的生活起居照顾得无不妥帖,就连日后进了宫,亦托人四处打点。
“自小便央着母亲生一个妹妹与我,可这些年来弟弟都可以满街跑了妹妹却总也没甚动静。我初见你时便觉得极合眼缘,日后你且唤我一声姐姐,姐姐定会护得你无忧。”初七扑入乐槿怀中笑开了眉眼。
三年的记忆太多,初七懵懵懂懂不知规矩,总要闹出不少笑话,每每都要乐槿出面护着。
“总也不长记性,遇着事也不知晓躲躲,你也是,能护到几时?”
“这可奇怪了,托我照顾的是你,如今却数落起我来了,阮哥哥近来忘性愈发大了。”
阮哥哥?
苏阮?
为何?我明明不认得他,可为何――我的记忆中有他?不待兰兮细想,便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