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的天空泛出淡淡的青色，远处天马的嘶鸣**野中湿润的风带过来，渐趋于无。真岚站在帝陵的入口处，离他十步之遥，便是那个百年前的宿敌——蓝发碧瞳的傀儡师方才从他的口中知晓了白璎的去向，却出乎他意料的没有马上追去。

苏摩背对着宁静的天光，神色难明，却忽地向真岚走近了一步：“怎么，你很希望我去找她？你是想让我保护她？”

真岚不在意的笑笑：“你怎样想都好。”苏摩又近了一步：“你倒是很在乎这个被强塞的妻子？”

真岚挑眉：“再怎么说我可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苏摩盯着他，对方不以为意的态度应该会激怒自己，但是却没有，他只是感到心里翻出一层毫无来由的烦躁。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摩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浮起一层几近于恶毒的笑意，他又往前走了一点。
“你现在这么保护她有什么用呢？假惺惺的空桑人。”

“你明明知道，在你们所谓大业完成的时候，她终究会消失在你面前，永远。”靠近了空桑储君的耳边，鲛人压低声音一字字吐出的话语仿佛诅咒，挟带着恶毒的快意。

而真岚却只是淡淡与他拉开距离：“那，就是我的家事了。不劳友邦费心。”言毕仍戴上风帽，越过他而去。苏摩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凉薄的唇角噙着妖异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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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云庭。
处理完复国军事宜，和白薇皇后也没什么可谈，苏摩斜躺在庭前开满大朵白花的花树枝桠上歇息。

开镜之夜的满月被奢华京畿交错的墙檐切割出棱角，余的清光和着深秋的落花盈了一院。

仍是如此，后院看似清平宁谧，一墙之隔的前院就是无数鲛人无可挣扎的血泪。苏摩失神地望着檐角缓慢升起的圆月。他本无多少种族归属感，对别人的生死苦痛也并不如何在意，但自己幼时在这腐烂的叶城所遭受的一切让他对前院传来的那些声音有更加切肤的感触。糜烂残暴的空桑令他憎恨，但那个人却又令他不由自主的迷恋。当年他对白璎之情有几分纠葛，如今面对真岚的心情就有几分难味。

在前庭隐约的笙歌里，他又想起“堕天”后见到真岚时的情景——准确的说那都不能算作“见到”。当时还完全不能视物的自己在阶下听到了那个人带着怒意的声音，也是少年声线，却已有为天下主的气势。

那一天他掷下传国玉玺砸破了自己的额角——那处伤早已好了，愈合后连疤痕都极其浅淡——苏摩伸手按了按那里，冰凉的指尖碾过新生后光洁的肌肤，带不出一丝当年的痛楚。

罢了。他漠然地想。既然他如此在意，不妨就遂了他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