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璎和他，倒是有几分般配。
一念及此，苏摩方将有些柔和的脸色又添了几分阴翳。在前面的真岚盘算着攻城事宜，对他转过的心思全然不知，一径跳下来辞谢了龙神回了无色城。

那之后二人又有一个多月没有相见，直到苏摩听闻，空桑终于开始攻最后的内城。

“集中兵力，全力进攻内城！黑王和白王，都给我撤回来！”营救百姓的迦楼罗在禁城城墙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真岚剑指伽蓝，几近咆哮地吼出了总攻令。

苏摩忍不住就要上前协助破城，却忽然听到龙神的长吟：
“不必战斗，让他们自己去战斗吧……不必协助空桑人。空桑和冰族都不值得我们为之战斗。事到如今，我们可以回归碧落海了！”

短短的话语在鲛人中激起了狂喜的巨浪，人群中爆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回归碧落海！回归碧落海！”苏摩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有些站不住——

是了，自己怎么能忘了，自己可是海国的皇啊。空桑争夺他们的帝都，本就已和海国没有了分毫关系。海皇此时所应该做的，是带领长老们整顿子民打点营盘，然后……回归碧落。

他望了那个在城墙上拼杀的身影很久，终于还是缓缓转过身，朝大营走去。

沧流历九十三年十一月十五日，内城破。

在大队战士带着狂喜的欢呼涌入内城的时候，真岚却伫立在了原地。按照百年前的约定，复国之时，六王便应前往九嶷宗庙，关闭无色城，结束自己的使命，也同时，永远……湮灭。

如果白璎从此消亡。那苏摩呢？苏摩又会如何。白璎从神庙回来那天，他就注意到她身上金色的逆风印记，他那样的深爱着这个女子，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保她的绝对平安，又怎能接受白璎为了这种所谓的宿命和责任从此烟消云散？

扫荡完内城战场，白璎合同诸王在晦暗月光下降落在城门，下马齐齐行礼。不同于此时冥灵军团的喜悦，六人均容色肃穆。

真岚望着六位并肩出生入死的王，心绪万千。他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道：“各位辛苦。就让我做为你们的战友，最后再敬你们一杯。”说着有军士已从旁端过酒盏来。

六王慌忙躬身：“不敢。为国捐躯本就是分内之事，怎敢领皇太子殿下敬酒。”

真岚摆手：“这时候就不说这些场面话，诸王为空桑复国大业如何奋不顾身乃有目共睹，我代空桑十万亡灵也需敬这一杯。”说着已持杯在手。六王见状，方才取了酒。真岚与他们一一碰杯、饮尽。

白璎对赴死一事心中本无波澜，今见真岚如此，心中竟也平生了许多酸楚。到真岚敬她时，她看着真岚因连月奔波血战而消瘦憔悴的脸庞，只想叮嘱他日后要注意身体，勤劳国事也不要太过于晚睡早起。然而对视了半晌，出口的却只有二字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