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地下洞穴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足以湮没一切的丑陋
借着一丝微弱天光
瞧见地毯上的半株血色曼陀罗暗自妖冶
极纤的指尖伴着水声的韵律不紧不慢地一下下扣着击沉香木几
下首有一黑影恭敬行礼
略一提手
传来了重物坠地之声
华艳的声线响起:“今儿是抓到了何方神圣?竟要你亲自送到本座跟前!”
“回禀主子,此人不明来路,却身怀一旧物,似是主子几年前令属下私下打探过的!”
“那便呈上来让本座瞧瞧!”凉薄的唇角一勾似颇有兴致
是一串极粗劣的木珠
在脂玉般细腻霜白的掌心多了几分遗世的古朴
指腹细细摩挲着木珠子
蜿蜒在美人榻下的乌发纠缠着大片大片的双异绣的地狱之花
忽而赤色广寒丝袍下摆轻盈一翩
翩落至那团灰色旁织就的幽幽水纹之上
“抬起首来,本座有话且要问你!”这话细细聆听竟平白无故添上一分焦灼
他略仓促踱了几步
只闻一温润嗓音:“祸乱朝纲之人理当天下人围而诛之!”
一双沁寒入骨的玉手将那灰衣人从地毯上拽了起来
可那灰衣男子似受了极重的内伤身子一软,跌倒在那人绯色锦袍之上
那人的身体一寸又一寸皆是冰天冻地
不愧是能爬上那高位之人,冷血竟如斯……
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轻颤
多久,有多久没有这样了?
十年还是二十年了……
阴暗漏雨的牢房
两个半大的孩子蜷缩在一角互相拥着取暖
只是卑微地想要像棵野草活下去
阿辰,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呵,原来我还活着
还是那么**着渴求着你的温暖
灰衣男子微怔
抬首对上那双传说中那祸国倾城的桃花眸
似曾相识,似曾旧识
他早不认得你了
哈哈哈!
你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为了一个骗子
干了这诸多事
你瞧,那眼还是这般干净
而你,从里到外都是脏的
忽然一把柳叶刀穿透层层血色衣裳
利落干净直捅心脏
他当真想感叹一句:“好俊的刀法!”
他稳了稳身形环在那灰衣男子的双臂依旧稳当
从外看两人似是亲密的恋人在窃窃私语
他缓缓埋首,在男子颈脖烙下咬痕斑斑血迹抑他或他
漫不经心一句:“我都快要死的人了,收点税息……”
“你……你该死……我是……我是为了匡扶天下大义!”他紧张又结巴不似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是,是,我该死我该死……咳,取了我这狗命也许你能当上大官呢!你还没想过如何报答我……”一向嚣张的九千岁如此……不要脸皮
“你怎如此……”
“不要挣脱我,我就抱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低低的乞求之声
男子一愣,那人瞳眸写满了对他的……温柔?
一时忘却了拒绝
任由那人如幼兽般贪恋着自己的怀抱……
不知几何,那令万物失色摄人心魂的眸子合上了
为什么?我竟无一丝快感……
我真的错了吗……
“珰”
一把小巧的匕首从他宽大的艳色衣袖中滑落
你……本可以杀了我的……为何?为何啊!
前一刻濒死之际走马灯轮了一圈
他无言苦笑,终没下手
一个人惯了也不觉得冷
如今多了一个人想和他抱成团取暖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得了,跟着我是要下地狱的
这个蠢书生只认死理下了阎罗还是拖累我……
说到底,咱俩都是一对傻子……
琴紌
情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