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小鸟说草草草，你有病啊起的这么早】
回廊里急促的脚步由远及近，接着门被大力拉开，失去耐心的咆哮随之响起。
“开学第一天你这混、蛋就想迟到吗！”
被子里的一坨蠕动了一下，没有应声。
“还要叫你几次？给我起床！”
被子又动了动，一个黑色的脑袋伸出来，“退学来得及吗……”
“你自己要求去的真央现在反悔逗谁呢。”那个声音顿了一下，暗含威胁，“还是你想等爷爷亲自来叫你？”
晨练结束的人真是毁天灭地。
爬起来的女生半睁着眼总结。
她认命地套上红白相间的校服，扎起黑发，捧着水胡乱揉了一通脸，走出房间眯起眼睛——
风和日丽呀阳光明媚。
真是适合学习如何为尸魂界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的好天气。

“告诉他岂不是很没意思，虽说他真的很好骗。”
“抱歉抱歉。”夜一敷衍着拎起酒瓶。
很好骗的意思就是已经骗过了。
海燕食指对着她抖了半天。
“你是说……你……”
“是啊，改名字什么的，骗你的。”女孩放下酒杯歪头浅笑。
她脸上是浅浅的樱花色，漆黑的发有些松散，搭在白皙的皮肤上，明亮的红眸里水光流转。
让人生不起来气的乖巧嘴脸。
偏偏说的话这么恶劣。
海燕不发一言走进内室，再被恐怖的歌调逼出来的时候几个女生都已经喝晕了。
夜一醉熏熏的拉着同样醉熏熏的空鹤，两个人踩在桌子上一边唱一边晃，吓得小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看起来最清醒的红叶，依旧端庄的坐在位置上，看见他咧嘴一笑。
“来，打一架。”
海燕：“……”
谁来给他解释一下这个女生到底是什么路子！

【本性？大概是个喜怒无常的战斗狂】
“嘶……”睁开眼是房间高高的天花板。
宿醉的头闷闷作痛，红叶双手抱头缩成一团，痛苦地在床上打滚。
啊呀呀下次一定不喝酒了。
女生第n次在心里发誓。
滚了两圈发现疼痛不止来自头部。
撸起袖子，白嫩的胳膊青紫斑斑，腿上也有好几处伤痕。
难道我又打架了？
红叶腾地坐起来，扶住眩晕的额头仔细回忆。
嗯……出校门遇见夜一，说爷爷最近很忙会留在番队于是带她去志波家。
然后酒刚倒上志波海燕就回来了，还聊了两句。
诶，莫非他知道被骗了怀恨在心，被她喝醉一挑衅就动手了？
好像也不对……毕竟她酒后更能打，不会这么狼狈。
算了算了不想了，想多了头疼。
她洗漱好摇摇晃晃地去吃饭。
后脚进来的白哉少年嘴角明显青了一块，见到红叶眼神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
……好了她知道是谁了。
虽说情况特殊，但到底是她不对。
少女放下醒酒汤，讨好的笑笑，“白哉啊。”
“说。”
“谢谢你经常叫我起床。”典型的没话找话。
“管家要是叫得动你自然不用麻烦我。比如你今天能自己起来就值得放炮庆祝。”
他目不斜视，黑发同样扎起，左边散下几缕，“哦，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和烂醉的弱者计较。”
红叶笑眯眯的点头称是。
心想总有一天要撕了朽木白哉这张嘴。
严格来说，她和朽木大少爷的梁子很早就结下了。
据说某一年自家亲爹和其他几位队长受邀来朽木宅赏樱。
亲爹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就带过来和年龄相差不大的朽木白哉放在一起。
两个小崽子你一下我一下的互打闹着玩。白崽子某一下加重了力道，小红叶被打得有点懵。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女童扑上去一通手脚并用又锤又啃，把小白哉打哭了……
这件事作为朽木下任当家为数不多的黑历史广为流传，直接导致两人后续的相处蒙上一层阴影。
尤其是红叶进入朽木家以后。
银岭爷爷思虑再三决定只要打架就两个人一起关小黑屋，几次下来都老实了，约定打架不打脸。
而今天莫名破了约……被嘲讽还不好还嘴，红叶心里十分憋屈。
这份憋屈直接转化为理论课上对同学友爱的关注。
左后那个黄毛男在说志波灵力强又如何bulabula反正扶不起来志波家啦。
扶起来也不分钱给你操什么心。
前面的黑脑袋花痴状和同桌讨论那天看见朽木家的少爷真是清俊非凡啊……
呵，清俊个屁……就算清俊挨打血也会飙脸也会肿。
……她也会被一同关小黑屋。
爷爷今天……不会回来吧？
往右偏点，一坨正呼呼大睡。过。
再往右……身边的男生侧脸棱角分明，垂下的睫毛很长。他肤色略深，结实的手臂上有家纹刺青。
察觉到少女的目光他停下笔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
红叶移开视线继续寻找目标。
转了一圈终于有人在嚼舌讲她磕家斗殴的光辉事迹。
少女眉眼弯弯。哎呀，熟人呀。
她手里的笔灵活的转个圈，记下名字：田中川。
好的，一会下课就揍他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顺手把黄毛也记下来。
嗯大概是空鹤家的酒不错。
不像朽木家酒窖的珍藏醇香浓厚，也不像管家给的梅子酿清洌甘甜。是不比廉价割喉的烈酒也足够刺激的种类。
少女咂咂嘴。
冷不防旁边的黑脑袋凑上来。
“你在记什么？”
“我不告诉你。”
越是神秘越让人好奇。
海燕低声念出两个名字，“是你喜欢的人？”

这个问题一出，前面刷刷刷转过一排脑袋，听力良好的一班众人视线立刻聚集过来……
存在感本就不强的某老师终于忍无可忍：“雪桥、志波，你们给我出去！”
“报复心真重。”树下红叶嘟囔。
哪有喜欢两个人的。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男生挠着脑袋依旧保持纯良的笑容。宽大的袖子滑下露出几块青痕。
“我说，”她随意开口，“志波家的怎么会想起来为静灵廷效劳啊。”
几十年前被判罪流放，族里人丁衰败没落，现在明确还活着的也不过仅剩三人而已。
这样的尖锐的问题也就她敢直接问出口，虽然也没期待得到回答就是了。
男生却收敛了笑意。
“因为有想承担的责任，无论是成为死神还是作为志波家主。”
“你呢，为什么来真央？”
“你指什么？”女生眯起眼睛，语气有些危险。
海燕没再问下去，他像长辈一样抬手摸摸她的头，“会很辛苦的。”
红叶一愣。
这些年她和朽木白哉互相带得行事越来越冲动，已经习惯什么事都好好打一架。
要说完全不在意那些恶意汹汹的传言，或嫉妒或批判的目光自然是假的。
来自流魂街的雪桥淳为救挚友而死没有想过，存活下来的苍纯收留孤女也没有考虑，现在银岭爷爷和朽木白哉更不会说这种恶心的话。
会辛苦，当然会很辛苦。
即使朽木家对她真的很好。
在静灵廷和真央都一样。

于是两小时后，他们又跳级了。
这次上课的地点在半露天的训练场，台阶下一片沙地，靶子距离几十米远，往后是加厚的围墙隔离后面的教学楼。
“你别告诉我鬼道夜一也教了。”海燕把鬼道口诀的册子递给她，却意外看见女生如临大敌的表情。
她咬着牙，“确实教了。”
“什么？”
“……不过只教了白哉。”
理由是现在就教你你出去指不定要惹多少祸。
“……说话不要大喘气！”
海燕翻开册子，“选一个。”
理论上她的灵力应该不错，起码白哉飙灵压对她一点用都没有。
这样想的女生心情放松下来，随手翻开一页：“六十三？”
天才还是一贯的悠闲口气：“破道之六十三，雷鸣吼。”
带雷的爆炮闪着光一瞬而出，目标直中靶心，炸开的靶子冲击的痕迹还要往后延很多。
他咧嘴一笑让开地方，给红叶一个看你了的眼神。
“我没什么底就带上咏唱好了……”女生也伸出手，尝试聚集灵力，感情充裕的照着本子念：“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冠上人之名者啊！在苍火之壁上刻下双莲……诶不对看错了。”
海燕没忍住抬手就是一个暴栗：“不用加强语气也可以，还有你给我认真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嗯……散布各处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的车轮。动者是风，静者为天。长枪互击的声音响彻虚城。破道之六十三，雷鸣吼！”
女生瞬间被反弹的力量推飞，海燕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他在颤动的台阶上急忙拽住红叶的领子顺着力道往后瞬移几步才站稳。
与此同时离目标老远的斜对面的墙壁被轰出一个大洞，尘土飞扬带着破败的砖头纷纷掉落，后面的楼也印上焦印。
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中，海燕斟酌着字眼。
“你……之前没学……是对的。”
“还好朽木家不差钱。”红叶阴惨惨的回答。

以及加句……晋江的id是木由杳 也有放，同步更

【拆房子也是需要天赋的】
这一届真央出了两个天才。
一个无论是灵力还是领悟力都百年难遇的优秀，而另一个出名靠的是提前学习和惊人的破坏力。
具体请看朽木家第八次出钱修护的加厚围墙。
有见识的人都知道相比于目标歪斜，另一个问题更棘手。
“灵力没办法控制么……”
恐怕是和魂魄的稳定有关。
身后的白发束着，浮竹十四郎面对庭院坐在阶上。院子里的植物刚死了一批，现在能看的只有溪水和石头。
“我会和夜一提的，她手上有研究这方面的人才。”
记忆中雪桥淳似乎提过自己麻烦的体质，这样的情况也算是合理。
只是，如果拿到斩魄刀仍旧没有改善的话，事情就严重了。
不得不提前准备。
“好。”
在他不远处的女孩子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白皙的皮肤上投出小片阴影，已经有了美人的模子。
她斜倚在回廊的柱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头发都没有扎，任它散在风里。
沮丧的模样倒是和那个人有点像。
浮竹的目光越发的柔和。
“十四叔你不要用这么怀念的眼神看着我嘛。”
她手脚并用的几步爬过来，漂亮的红眸一片清澈。
“我很像他么。”
“你可是他的女儿。”
红叶在他身边找位置躺下，“可是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他的模样了，十四叔呢？”
浮竹捧起茶抿了一口。“当然记得。”
他语气很平淡，“那个时候你太小了，不记得也好。”
时间真是残忍的东西。
二十年三十年像流水一样哗啦哗啦的过，急促得想带走一切，于是不在意的模糊了，那些美好失去后反而越发的清晰。
痛苦的回忆会在生命里留下深刻的印记，再细想却已没了感概的力气。
当年被称为“文雅的美男子”的三人如今只剩下身体最不好的他，真是讽刺。
“在真央很开心吧，我可是听说了哦，你交到了朋友。”
“嗯……大概。”她还盯着廊顶。
这个回答要是让朽木家的孩子听到估计会诧异的睁大双眼，冷嘲热讽一通后跌跌撞撞带着欣喜去报告银岭老爷子。
内容无外乎是红叶转性啦之类的……
都是些不坦率的孩子。
那位志波君应该不是那样的类型吧。
谁都知道雪桥红叶对人是一次性的热情，仅限于初见的招摇撞骗。
愿意和一个人玩这么久实属不易。
浮竹不知道红叶自己都感到困惑。
也许是因为他自来熟交往不累。
也许是因为他看着不记仇但也会开小玩笑报复很有趣。
也许是因为他是个天才能跟上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身手不错两人配合还算默契。
可以算是原因的东西太多了。
不由自主的信任和亲切感。
甚至会让她觉得没有这个人的聒噪会感到些许寂寞。
“哦，春水说你再不去找他喝酒他就要生气了。”
浮竹捂住胸口咳了几声。
“鬼道就先放一放吧。你也不要太紧张了。”
当然这个劝告一点用都没有。
——她总不能不练习吧？

又是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呯呤哐当完全散架。
某鬼道老师隔着玻璃目睹一切，叹口气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报告转头去校长室。
嗯，怎么说呢……
为了防止误伤，真央面对（有钱的）天才特地宽容的找独立训练场给他们。
还蛮结实的，两炮才轰掉。
多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海燕已经见怪不怪，他松开红叶的领子吐槽。
“拆房子大使，你真不是故意的吗？”
女生眼睛危险地眯起，“你也想被修护一下？”
别和她说什么多亏海燕次次动作敏捷才让她没被砸到过，她现在就想把门锁起来尽情放苍火坠，大家一起死。
不知道银岭爷爷看到这个月的账单还会不会像第一次一样慈爱的夸奖她像阿淳一样灵力充沛……
两人现在在斩术课用的封闭教室。
“先用下缚道看看。”海燕建议。
“那你站好啊。”
“啊哈哈哈哈哈……这个就……”
少女晶莹的红眸注视着他。
“来吧。”他悲壮的闭上眼。
得到允许的红叶兴致勃勃，一手拿册子一手对准他：“缚道之六十一……”
“停停停！换小点的。”
她皱眉：“多小？”
“为了珍惜本天才你最好从头开始。”
谁还不是天才？
“呵，缚道之七十五……”
“我错了我错了！您看着换。”
结果还是从“塞”开始，跳着用了多个，证明防御和捕捉的缚道几乎没问题，高级缚道加上咏唱都勉强拿得下。
“只有攻击系的破道啊……”
海燕捏着下巴沉思许久，眼睛一亮：“放学后有事吗？”
“怎么，你想诱拐萝莉？”
“带你去个好地方。”他宽厚的手掌停留在她头上，带着重量的温暖。
“别担心，在那里可以放心练习的。”
红叶几乎可以看见他眼睛居高临下的闪着慈爱的光芒……
“哦。我没兴趣。”少女移开视线。
“……你说什么？”
刚刚还很温柔可靠的海燕暴跳如雷，他一手勒住红叶的脖子，一手捏拳在她手上用力压着。
他咬牙切齿： “再说一遍，给你海燕哥哥再说一遍！”
“疼疼疼疼疼……”
女生双手在空气里挥舞挣扎，她完全靠在海燕身上也只到他腹部，被轻松碾压式欺负。
“去去去！去还不行吗你这个下睫毛怪！”
“没良心的拆房子大使！”
“疤痕鼻子！”
“矮子！”
说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这个！
永远量身高都被朽木白哉压三厘米的少女表情狰狞，“……破道之三十一苍火坠！”
“噗哈哈哈哈……苍火坠是三十三，要不我先帮你把手册翻开？”
“呵……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给我去四番队好好炫耀你的记性吧海燕天才！”

【是人都有黑历史】
多年不见，四番队依旧圣洁祥和……啊红叶指的是卯之花队长。
长发编辫垂至前面的女人宽大的羽织背后印着四，浓密的睫毛几乎遮住笑弯的眼，动作轻柔的帮红叶上好药。
“灵体也是很容易留疤的，用鬼道攻击同学实在太乱来了。”
不知道是在说被轰成重伤的海燕还是被白雷擦伤脸的红叶。
“烈姐姐说的对。”女生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背挺得笔直表情僵硬。
——被和善到让人发毛的笑容吓得。
卯之花烈看向旁边床上，裹好绷带的志波海燕眼睛紧闭，呼吸绵长。
她语调一如既往的和煦，“他也应该快醒了，多住两天也好，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刚才遇见白哉，我和他说过你又进来了，晚回去一些也没关系。”说完关上门。
可以说十分体贴了。
只是一个在四番队一个在朽木宅还能遇到告状得靠多执着的缘分……
这种吐槽说出来怕是会死无全尸。
红叶等门外的脚步远去才松口气，她转身一巴掌拍在海燕身上。
“喂醒醒，别装了。”
“轻点轻点。”
不愧是性格暴躁的空鹤的亲哥哥，还有抗揍耐打的优点，恢复能力堪比小强。
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竖起的枕头上。
“我莫名有点怕四番队队长……”他解释为什么醒了继续装昏。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被笑得发毛。
红叶心里升起一股类似于找到组织的亲切感，很快在男生下一句话里消失个干净。
“她刚才说又，难道之前你之前常来玩？”
你平时没事往医疗队跑？
红叶翻个白眼在床边坐下。
一定要说的话。
那是红叶被带回朽木家五年多，第四次拟定收养的时候——
朽木白哉刚开始蓄发，小男生脸部的线条还很柔和，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是雌雄莫辨的被称为漂亮也不为过的容貌。
而体弱多病的苍纯在战斗里被雪桥淳用命保下来的事情随着长老会议再次被翻出，惹来贵族阶层议论纷纷。
红叶当时刚从八番队出来，被某队长影响接触到神奇的液体，一步三晃的四处乱逛，好巧不巧撞见一群中下贵族家的孩子。
“听说了吗，朽木家收养雪桥淳留下的孩子又被驳回了。”
这句话最近听的太多了，红叶脚步不过顿了一下，准备平和的路过。
“那个朽木白哉，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呢，难怪要收留那个……”
“哈哈哈哈哈对啊，大的为病怏怏的朽木苍纯死，小的养养关键时候也能用得上啊。”
“朽木家也没多久了……”
又是流魂街的她，“忠心护副队长”的雪桥三席，苟延残喘的朽木苍纯，荣誉受损的朽木家。
原来没一个能得好的。

红叶现在还记得那天天气不错，阳光烧得人都要睡过去，她在这样的氛围里居然模糊记起雪桥淳宽大的手压在头顶的感觉。
她眯着眼睛，随手指了里面丑得扎眼的一个，“你，刚才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丑小孩梗着脖子，“我就说朽木白哉和女人一样漂亮，你又是谁啊……”
他话还没说完红叶就已经一巴掌甩上去。
“来教你做人的。”她甩甩震麻的手。
那天的战况实在惨烈，几个小孩都拉不住，她硬生生打断小贵族几根肋骨，直到浮竹十四郎赶到。
于是四番队少见的接到被徒手打成重伤的病人。
小小的女孩面无表情，无神的红眼配上过分白皙的肤色如人偶一般。她脸上还带着血污，卯之花蹲下来温柔的帮她擦去。
“先好好休息一会。”她这样嘱咐红叶，没得到回答又笑盈盈的加了一句。
“不听烈姐姐的话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年幼无知又疲惫不堪的女童一激灵差点被那个笑容吓哭，并且列入童年阴影系列经常在噩梦里出现……
第二天田中家上门闹事，家主一改往日的温和清雅，他配着斩魄刀出现在会客厅。
“我想你们还没有对我朽木家指手画脚的资格。”
“红叶不进族谱，也是我朽木苍纯的孩子。”
如此强势的处理方式刷新了贵族阶级对朽木家的印象。
等红叶发现针对朽木家的议论减少时，“朽木家疯狗”的称呼已经粘在身上甩不掉了。
京乐大叔还多次用这件事调侃她和朽木白哉关系真是好啊平时老打架却也听不得别人说白哉一句不好啊哎呀呀害羞什么呀好了别反驳了大叔我也是年轻过的呀……
——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经常找他喝酒了吧。
“也就是说，你是第二个被我送进来的，感到荣幸吧。”
海燕点点头，“那还真是深感不幸，等等田中这个名字……”
“嗯，刚才找人送你过来趁乱用白雷偷袭我的那个。”女孩右脸上几厘米长的伤痕十分显眼。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卯之花队长身边是一脸别扭的朽木白哉。
“明天再来，回家了。”他皱着眉一脸不耐烦。
“……”你这个隐忍的“夸我夸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朽木白哉很快回答了她的疑问。
“那个丑八怪我刚也送他进来了。”
“……”

【打架和摸头都是一回生二回熟】
很多年后，雪桥红叶再回忆这段幸福的时光，才发现那是他最后一次维护她。
那时她才理解朽木家代表了什么。
她的笨蛋竹马已经不知不觉磨去棱角，为了贵族荣誉变成尸魂界行走的活条律法规，变成另一个人。
而现在的白哉虽然粗暴易怒，却会为她做出不符身份的事情。
虽然原因如她所想——
“你弄伤了脸受罚的可是我！”
“所以你先去把人给打了？看把你机智的。”
他们一路斗着嘴回到朽木宅，沿着廊路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也没心思欣赏小桥流水的美景。
管家站在房外，看见他们手指指里面。
下一秒，两人一起舒展眉头气氛一片和睦，默契的嘴角向下露出“我错了”的乖巧神情。
银岭爷爷严肃惯了，他端坐着，训诫的内容很简练。
“红叶，鬼道有进步很好，不过也不能拿同学开玩笑。”
“白哉，维护家人的方式有很多，你不该那么冲动。”
“知道错了就去领罚吧。”
他看着两个身影动作一致的规范行完礼走远，嘴角才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两个孩子，关系真是好。”
“红叶小姐和白哉少爷都是重感情的人。”
管家微笑着回答。
这么大的动静银岭当然知道来龙去脉，白哉插一脚除了泄愤不过是不想让红叶一个人而已。
当年白哉第一次受罚，红叶可是坐在回廊上隔着门陪了他一晚，虽然说的话不怎么好听——
白哉肯定会被吓哭的我要去嘲笑他。
之后这么多年关禁闭两人都在一起。
“时间真快，苍纯都离开二十年了……”
管家恭敬的站着静默不语，房子里只有银岭自己的声音。
“我年纪也大了，白哉得意识到朽木家下任当家的责任才行啊。”
今年的第五十八次，管家在心里默默的记着，而且近几个月更加频繁。
光今天看真央的账单老爷子就捂着胸口说了两遍类似的话，还亲自去仓库选了几把木刀给人送过去。
摆明除了练习大和四艺和玩闹似的瞬步鬼道外将斩术也提上课程。
这就意味着对斩魄刀有期待了呀……
恐怕白哉少爷很快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管家默默朝小黑屋方向投出一个同情的眼神。

第二天红叶中午才到四番队。
她推开门对着空荡荡的床思考几秒，转身去了食堂。
一进去就看见桌上摞了一叠盘子的海燕。
他摆摆手，灿烂的笑容几乎晃瞎红叶的眼。
“哟～”
哟个屁啊你没看见四队长越发慈爱的笑容吗！
红叶硬着头皮在他对面坐下，天才毫不客气的又解决掉两盘才拍拍肚子满足的感叹。
“哎呀四番队的伙食真是不错。”
“那不然我在帮你多住几天？”
“不用这么体贴……”他傻笑着转移话题，“你吃过了吗？”
女孩沉默了一下，回忆管家一本正经的转告。
“其实，我有给你带饭。”
爷爷的意思是陪人家吃饭聊聊天等大家心情都不错的时候道歉。
虽然她不打算那么做。
海燕看了一眼自己摞得老高的盘子。
“……”
红叶笑容明媚，她明亮的红眸闪着某种光芒。
“回去盒子不空我会很难办哒～”
原来真的有人撑死。
志波海燕放下便当盒倒在床上。
财大气粗的朽木家要是在食物的量上不这么大方就好了……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吃了两人份。
他捂着肚子抱着找垫背的想法，“昨天那个，田中也有么，就是这种赔礼。”
“他是得罪朽木家不是被误伤。”红叶心情不错的收好盒子。
“朽木家还挺护短。”
“大概吧。”
其实对比苍纯就知道家主的重要性。
那群腐朽的老头子面对的如果不是人精般老辣沉稳的朽木银岭，指不定要借题发挥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哪能由得他们不闻不问。
“所以你很努力啊。”海燕目光柔和，明显是脑补过度。
红叶配合的垂眸，深沉的叹口气。
她听见海燕的声音也透着惆怅。
“要得到朽木家的承认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啊？
“不要太紧张，总有一天你会进入族谱的。”
……哈？
“我没有打算顶上朽木家的光环，朽木家对我也没那么高期待。”
女孩撇嘴。
“我只是怕死而已。”
“……怕死你还连鬼道号数都不记！”
“我不想记啊。”懒洋洋的语气。
对于死神来说，白打和瞬步都是为鬼道做基础，保证在没有斩魄刀的情况下也能进行有效攻击。
海燕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额上青筋蹦得欢快，这种有恃无恐的悠闲感根本是在炫耀自己被放纵的任性。
他好像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人缘奇差了。
不过，“没关系你年纪还小……”
女孩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你是傻瓜吗。
……活该朽木孙子天天和你打架！
海燕深吸几口气，他手压在红叶头上拍了两下，发现手感不错又忽略女孩眯起的眼睛接着拍下去。
“道歉什么的就免了。以后你海燕哥哥会保护你的，啊哈哈哈哈好好在心里感谢吧！”
“……破道之四，白雷。”

【练习斩术不如出去吃拉面】
于是海燕天才因为一句话在四番队多躺了一天。
得到消息某个身披花纹粉外套的大叔在屋顶上放下酒壶很是欣慰。
“啊呀，小红叶还是一如既往的活泼，打人这么准真央也会让她跳级的吧。”
这倒是实话。
拆房子大使在三回生耗了几个月，鬼道场地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而且给朽木家寄账单也是很痛苦的事情好吗！
——来自财务部主任的怨念。
因此海燕回真央的那天两人顺理成章接到去四年级教室的通知。
“现在跳级都不是自愿的了。”
红叶低声说，一脸遗憾的挥手道别一排笑成菊花脸的鬼道老师。
“你好像也挺高兴的，因为能见到虚？”
“你指模拟训练? 不是走个过场么。”
对你来说真央都只是走过场吧喂！
吐槽的话都到了嘴边，新老师刚好啰嗦完四回生后面的课程。
斩术的学习以及和六回生一同进行的模拟训练，据说适当的危险刺激有利于后面找斩魄刀。
周围的人已经有不少换上浅打。
跳级到现在再靠天赋就很勉强了。
“给，木刀。”他弯腰。
女孩从他手里抽出，睁大的圆滚滚的眼闪闪发光。
果然是在期待这个……
海燕扶额。
其实经历的年级多了就会发现真央的教学除了理论课几乎是放养式。
能得到老师指导的机会很少，据说原因是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攻击习惯也会有差异，自己探索效果会更好。
虽然每个年级针对的课程目标一开始就会注明以免学生走偏。
比如，鬼道是威力和准确度，最好能无需吟唱，毕业考试时需要脱离手册熟练使用。
再比如，木刀是力道和攻守格挡，提前适应死神斩魄刀的近身作战，除了战斗技巧更伴有某种特别的精神。
只是。
基本的挥刀练的人想死啊！
越练越饿越思念炸虾天妇罗拉面，豚骨高汤面条劲道，大大的炸虾酥脆的面衣，喝口汤再加辣酱……
红叶又一次把飞出去的木刀捡回来，还没再摆好姿势继续走神就本能性的抬手——
“啪。”
“眼神不错。”海燕夸赞。
女孩刚还放空的双眼微微眯起，红眸在纤长的睫毛下暗藏凌厉。
他向红叶右臂砍去的木刀在离她还有五厘米的位置被挡住。
本是刁钻的角度女孩处理得很轻松。左手抛刀右手顺利接住，动作漂亮的单手持刀挡住他的攻击。
常年打架靠白打积累的经验和良好的反应表现也算是优秀，可惜——
海燕加重力道，女生手上的木刀很快脱力掉落。
“臂力太差，左腕无力。”他言简意赅。
近半年时间他已经能摸清雪桥红叶的白打特点，以上半身防守腿脚攻击较多，和一般人刚好相反。
依靠出色的平衡力腿部进行攻击，她很少露出防守动作，海燕也只在她喝醉打架时见过。
她右臂会抬起抵挡攻击，而作为支撑点的左腕却常常抵在胸前，坏习惯畸形发展，缺点和破绽由此而来。
这也是她鬼道攻击常有偏差的主要原因，本身灵力不稳更会放大这个错误。
简单来说，看着不错问题一堆。
“现在的战斗是模拟，以后的可不是。”
青年脸上凝重的神色让他看起来有些陌生。
“是时候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