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l小说吧 关注:21,675贴子:787,760

回复:【原创玛丽苏】Hysteria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有莉莉娅陪伴真是一件好事,她的天真可爱让我暂时忘却了痛苦和忧愁。我真想像她一样,偶尔会有小烦恼,却总是无忧无虑的。
  “希斯特利亚昨晚的梦,很难过,莉莉娅也难过。”我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到她这么说。
  昨晚上我隐约梦到了劫,具体的内容记不起来了,只是醒过来的时候,眼角还是潮的。
  或许是现在的困苦狼狈让我思念他,怀念在影流衣食无忧的日子……如果路恩能养在他身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挨饿受冻,还能得到良好的教育。
  我怀念从前那些夜晚靠在他怀里,彼此慢慢交谈的时光。烛火轻柔地捕捉着他的脸,他对我所说的每一个词语都带着温度。我也清楚地记得那时他的表情,现在却恍若一个遥远而深沉的幻觉。
  可我没有等到他。自从我无意听到他和辛德拉的谈话后,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他就那么离开了我。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看到过他的脸。
  我还爱他,担忧他的安危,只是已经不再对他抱有期待。
  没有回应莉莉娅的话,我抱着路恩紧闭双眼,却再难以入眠。
  到了后半夜,我的精神力还是屈服于疲惫的躯体,在睡意朦胧中,我分明听到不远处传来不知名的生物嘶吼的声音,听到刀剑划破空气的锋利声响,像是在打斗。
  我瞬间又清醒了过来,愣了十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或许该去救人。但很快我也想起来,现在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或许,是泰隆追来了也不一定。
  怀里的路恩含着自己的拇指熟睡,我听着外头打斗的声音,身体里刚刚躁动起来的血液渐渐冷却了下来。
  虽然不喜欢明哲保身这个词,可现在我有了路恩。于是我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在意与我无关的声音。
  某一瞬间过后,打斗的声响消失了,大概已经决出了胜负,我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可仅仅过了几秒,突然传来有人敲打树木的响动,就在我的手边——那个人知道我在这里。
  即便我实在不认为泰隆能这么快追上我,我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起来。我听到树灵痛苦的沉吟,它似乎在用自己的枝条抵抗,但是无济于事。
  我知道只有我主动出去,才能让树灵免遭伤害,可发软的双腿告诉我,自己没有那个勇气。
  莉莉娅也被这个声音弄醒,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们得出去。”她对我说。
  我抱紧了路恩,沉默半秒,还是点了点头。有莉莉娅在身边,多少给了我些去面对的勇气。
  于是莉莉娅站在我前面,对树灵说不用再庇护我们。
  树木的枝条渐渐回缩,夜里寒冷的空气从打开的入口鱼贯而入,我下意识地护住了怀里的孩子。
  黑夜中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我实在没用勇气去细辨那人的容貌,这时一阵风起,刀光从左侧闪过,一把长剑瞬间架在了我脖子上。
  莉莉娅虽然站在我前面,但似乎也不能对那人极快的速度作出反应,她立刻想用手里的树杖打开那人的剑。
  这时那人开口说话了,是个成年的男人,声音冷冽:“离这女人远点,莉莉娅。”
  我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抱着路恩的手又紧了紧。
  莉莉娅眨了眨眼睛,把她的树杖伸向那个人。流光溢彩的法球微微照出了不速之客的样貌,是个黑色长发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只不过带着半张红色面具,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你是永恩!”莉莉娅忽然想到了来人的身份,惊喜之余又皱起了眉,“快把武器放下来,永恩。”
  被叫做永恩的男人似乎认识莉莉娅,却并没有听她的话。他始终透过面具直视着我,就算看不到对方的眼睛,我也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要被这人的目光灼出一个洞。
  我偏过头,看向怀里的路恩。他还没有被这些变故惊醒,这让我松了口气。
  见永恩不为所动,莉莉娅又说:“她是希斯特利亚,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这是个魔女。”
  荒唐的形容词让我皱起了眉,我确定他话中的主语是我,他是在对莉莉娅说话。
  我迷惑地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又迎上他的目光——尽管被面具挡住,可那种气势依旧让我自然而然地落败。
  “现在,依旧有数十头亚扎卡纳蛰伏在四周。”永恩紧盯着我,语气中没有一点温度,“就是你引导着这些恶魔?”
  完全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但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他随时能要我的命。惊惧让我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用力摇了摇头。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41楼2021-02-04 00:43
回复
      “你最好对我实话实说。”永恩手上的剑刃贴到了我脖子上的皮肤,冰冷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他接下来的语气开始变得急躁,“告诉我这只亚扎卡纳的真名。”
      我听不懂他的话,只能无助地摇头。
      “告诉我,我现在究竟是什么!?”
      锋利的剑刃只需要一点细微地颤动,就在我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线。
      “咚”的一声,莉莉娅用树杖打落了永恩的剑,又一次站到我前面,生气地说:“不准这样对待我的新朋友!”
      路恩不知何时被惊醒,哭了起来。
      我急忙侧过身去,因为双腿有些发软,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站稳。他的哭声让我鼻子发酸,抿了抿嘴唇轻拍着他,哄他睡觉。
      对峙的两人良久没有动静,婴儿啼哭的声音似乎让永恩冷静了下来。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干净利落地收入剑鞘,说:“抱歉,莉莉娅。”
      他又试图走到我面前,被莉莉娅张开双手坚定地拦住。
      于是他越过莉莉娅的肩膀,看着几乎是背对他们的我,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亚扎卡纳?”
      我压下惧怕,但没有回头,吸了一口气才摇着头回答:“……不知道,真的。”
      “那你要如何解释数量众多的亚扎卡纳追在你身边,即便是战场上,我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数目。”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我终于忍不住眼眶泛红,“我只是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把这孩子养大而已……”
      路恩还在哭,我踱着碎步哄他,吻他的脸颊,“……路恩乖,别再哭了……别再哭了……”
      莉莉娅立刻转回身来,伸手点了一下路恩的额头,“小家伙别哭了,莉莉娅送你一个好梦吧。”
      淡淡的流光闪过,还在抽抽搭搭的路恩真的不再哭了,渐渐沉入了睡眠。
      四周半晌没有动静,我才发现那个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站了好一会儿,我觉得自己的情绪镇静下来了,又回想起那人的话——他说我是魔女。这句话让我充满疑虑,便开口问莉莉娅相关的事。
      “亚扎卡纳会吃掉坏情绪,等它吃饱变成恶魔,就会把宿主吞噬掉。”莉莉娅向我解释道,“永恩的话,莉莉娅是从花园出来不久后遇到他的,其实他不是坏家伙,刚才不知道怎么了。”
      我忽然发觉自己曾经隐约听过这个名字,但也仅仅是听过而已。
      “你说我是第一个和你说话的人类,那永恩……”
      “他当然不是人类啦。”莉莉娅笑着说。
      我放弃思索,还是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据能看到亚扎卡纳的永恩说,有许多亚扎卡纳跟着我。那些东西以消极负面情绪为食,我已经消极到了这种地步吗?比战场上的人们还要绝望?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
      我不想再打扰树灵,也因为自己第一时间没有站出来而感到愧疚,便裹好路恩不让他受冻,想着就这样将就到天亮。
      附近忽然又传来脚步声,莉莉娅和我又警惕起来。
      然而等脚步声靠近之后,我们才发现是永恩,他又回来了,还抱着一堆枯枝放到我们面前,自顾自地蹲下身生起了火。
      莉莉娅倒是好奇地凑近了去看他操作,我却不由得抱着路恩后退了两步。
      火光在某个瞬间亮了起来,伴随着莉莉娅的惊叹声,永恩抬头看向了我。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说:“过来吧,那孩子会冷的。”
      我意识到他说的是路恩,却还是不为所动。
      看我一副警惕的样子,他还想再说什么,莉莉娅却知道他没有敌意,便跑过来拉我的手。
      我选择坐在了永恩对面,这是相对比较远的位置。有火确实让身上暖和了不少,只是怕火光晃了孩子的眼睛,我便一直抬手挡在他脸侧。
      气氛一直很尴尬,直到莉莉娅开口。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立大功。
      “永恩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对方似乎就在等她问这句话,不假思索地淡然道:“跟你们一起走。”
      我又皱起了眉。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42楼2021-02-04 00:43
    回复
      2025-09-23 14:17:42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52】
        影流依山而建,靠近后山的地方有一处供奉殿,平日里罕有人至。但或许更应该说是均衡的供奉殿。自从夺过这块地盘之后虽说也做了不少扩建,但劫从未使用过那间屋子,却也没有拆除。
        天刚蒙蒙亮,劫就悄然出现在供奉殿前。晨曦给铜锁蒙上了细小的尘埃,他用拳刃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它。
        还不到半年,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就已经驱逐了所有的入侵者,正在休养生息,艾欧尼亚全境迎来胜利只是时间问题。那些琐事已经无需劫亲自指挥了。
        诺克萨斯的此次进攻并不如多年前那一次凶狠果决,像是临时赶出作战决策,慌忙便攻入了这片初生之土,而艾欧尼亚经过那场战争早已经有了军事化的观念。
        另外不知为何,艾欧尼亚的土地上忽然出现了数量异常的各种异类。虽说这让诺克萨斯入侵者乱了阵脚,但也危及居民的生命,各地的法师和僧侣们正在寻找原因和解决之法。
        所有的一切都加速了战争的结束。
        劫甚至可笑地觉得,这场战争只是为了夺走她而发动的。
        亲元自作主张带领三番队去寻找她这件事,得到了劫的默许但至今没有结果。凯隐和亲元之间有彼此约定的忍法,劫是知道的,他示意亲元向凯隐询问线索,而凯隐的回答是没消息。
        那小子是在防着我。劫心想。
        他推开供奉殿的门,积年的灰尘扬在空气中,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劫很清楚,自己早该做这件事的。
        因为门不大,四面也没有窗户,宽敞的屋子越往里走光线就越暗,也静得可怕,只有劫一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大堂回响。
        这里供奉着古老教派所信仰的“均衡”,还是少年的劫也曾在这里虔诚地跪拜过。劫没有毁掉均衡教派的信仰,并不是因为曾经在这里注入的情感。他深知,“均衡”之下,一定有神秘的力量,可以在未来助他一臂之力。
        如今,便是他的仁慈索取回报的时候。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43楼2021-02-04 00:44
      回复
          被诺克萨斯占领的地方,都会筑起一座黑色的石门,名为诺克托拉斯。这座建筑告诉所有被侵略国家的平民,最好对此地敬而远之。
          援军又找到了拥有这样标志的一个偏僻村镇,并且解放了它,留下一支后勤部队善后。只是参与搜救的士兵都回来报告说,已经找不到任何一个原住民了。
          当所有人都在为此感到悲哀之时,一个小士兵的发现又让人们有了一丝宽慰。他在一户人家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被捆绑起来的男人,那人因为长时间米水不进已经奄奄一息。于是他们救了他。
          并没有人认得出,这就是所有人都听说过的诺克萨斯刺客刀锋之影,毕竟他来去无踪,没有几人知道他的样貌。
          泰隆逐渐恢复意识清醒过来时,望着窗口的阳光恍惚了好一会儿,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死后的世界。
          一个戴着头巾的少年走了进来,看到睁着眼睛发愣的泰隆,高兴地说:“谢天谢地,你可算醒了。”
          泰隆转头看了他一眼,意识到自己其实没死。
          “我是尼木,大家都叫我阿木,你叫什么名字?”少年走到泰隆躺着的榻榻米旁盘腿坐了下来,“放心,你现在在普雷西典,这里很安全。。”
          普雷西典,是艾欧尼亚的中心城市。泰隆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些**当成受害者给救了。泰隆坐起身,一些思绪涌入脑海,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希斯特利亚离开时留下了足够他撑过药效的食物和水,但是泰隆自己却没有求生的意志。
          他将她眼中的恨意看得明明白白,也知道她同自己最后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将要永远失去她的绝望让泰隆心灰意冷。过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村子虽然回不去了,但是普雷西典是个好地方,可以重新开始。”见泰隆没反应,少年宽慰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也跟你一样,部队收留了我,我相信你一定也能马上和大伙儿打成一片的。”
          泰隆条件反射地想要挥开他的手,但是少年的敏捷地躲了过去,瞪大了眼睛说:“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
          泰隆没有说话,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想走,可刚一站起来,双脚的伤又让他跪倒在地。
          “嘿!别乱动!军医给你治疗过了,但你起码得两三个月后才能试着走路……”少年立刻跳起来搀扶他,却被他打开了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得养好伤才能向诺克萨斯复仇啊。”
          泰隆跪在地上,撑着地板的右手不断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有些长的黑色碎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冷冷地问:“谁让你们多管闲事?”
          少年原以为泰隆是个哑巴,谁知他一开口就让自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们不管这个闲事,你可就死了!”
          “死有什么。”
          少年越发觉得这人不可理喻,丢下一句“好好好是我们的错”转头离开。他想着要去跟队长说自己实在不会照顾人,可别让他干这个了。
          泰隆撑起身子重心向左后倒,慢慢坐好后,视线落在打着石膏的双脚上。此前一直被绑着,他也没有尝试过要挣脱。直到刚才下意识地想站起来时,他才理解她说的,要让他无法再行动自如地暗害任何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刺客最引以为傲的本领,当然就是敏捷的身手,就算跟腱的组织再重新长好,以后他行动的能力都会大打折扣。
          这无疑让泰隆更加觉得,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除非她回到我身边。泰隆这样想着,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44楼2021-02-04 00:44
        回复
            泰隆足足发了一下午的愣,窗外偶尔传来嬉笑的人声,也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太阳下山后,心情也似乎跟着光线渐渐堕入黑暗。
            他看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虎口因为常年握刀磨出了茧。从前她还他完好无损的手,现在却夺走了他行动的能力。
            这些都在向他证明,从前的爱意已经变成了仇恨。可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当初明明是她说想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的。
            手边放着倒好的一杯温水,泰隆看着平静无波的水面,伸手蘸了一下,在地板上慢慢画出几个字母——
            H,Y,S,T,E,R,I,A。
            自小的经历让泰隆只练就了刺客的本领,后来跟随克卡奥将军之后便学习了知识,不至于看不懂字条上的任务。不过,到底是没怎么拿笔写过字,所以这会儿写出来的字母也并不工整好看。
            停顿了一下,泰隆又蘸水写了另一个名字——Rorn。
            这是她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写下的,他们孩子的名字。
            不多的水迹很快干涸,好像真的失去了什么一般,泰隆又急忙再写一次,但每一次都无可避免地看着珍视的东西消失。泰隆越写越烦躁,也越写越痛苦,可他不想放弃,他怎么可能妥协?
            他干脆蘸一下水写一笔,让每个字母都带着饱满的水痕,不再像之前一样写完便被风干。泰隆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一丝松动。
            这时候又传来脚步声,泰隆听出是白天的少年,下意识地伸手要抹掉地上的字母,手却停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尼木没有去找他的队长,因为他想到,在上一次诺克萨斯入侵的时候,年幼的自己也因为家人离世而喜怒无常,觉得这个救回来的男人一定也是悲痛欲绝,自己应该有些耐心。
            虽然太阳已经下山,但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尼木一进门就看到地板上反光的水渍,灵光一闪想要让泰隆面对现实,于是脱口而出:“希斯特利亚……不像是艾欧尼亚人的名字。他们是你的家人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半蹲下去将带来的食物放到矮桌上。
            这回泰隆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冷冽,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是我的爱人,和孩子。”
            尼木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曾经温馨的家,眼眶也红起来,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泰隆,只能说一句:“……还请节哀。”
            “她说她恨我,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了我……我永远失去她了。”
            尼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等等……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
            泰隆对上了那个少年的视线,他没有说话,但少年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那你就更要好好地活下去啊!”少年噌地站了起来,握着拳头认真地对泰隆说,“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再相见的,不是吗?”
            泰隆怔了一下,墨眸里隐隐有光点浮动,但很快又尽数熄灭,“可她说不想再见到我。”
            “女孩子嘛都是口是心非的,阿狄娜就是这样。”少年盘腿坐下,似乎提起了自己心仪的女孩,脸颊染上红色也不自知,“她总说我嘴笨,可谁都知道,她最喜欢跟我聊天了。”
            泰隆深知,自己和希斯特利亚之间,与这些情窦初开的小打小闹全然不是一回事,可不知为何,他心中的焦躁和绝望似乎被抚平了些许。
            “但你现在这副样子也没法去找她。等你的伤好了没有了阻碍,见面说清楚就好了。”尼木意识到自己袒露了心事,有些窘迫,急忙转移话题,“入侵者很快就会被全部赶走了,不用担心。”
            垂着头的泰隆恍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突然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阻碍,只要扫清那个最大的阻碍就行了。
            到时候,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了。
            泰隆睁大双眼,着魔一般地微笑着,视线不知落在何处,眼神却空洞无光。
            尼木没有意识到泰隆的异常,以为他被自己开解了,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墨色的碎发隐隐挡住了男人的双眼,过了一会儿,尼木听到他说了两个字:“无影。”
            “无影大哥,你和嫂子的名字都有点奇怪啊。”尼木哈哈笑起来,见泰隆并没有附和着笑一下,便尴尬地咳嗽一声,“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夫人一定也很漂亮吧。”
            回想起她的脸,泰隆渐渐从嫉恨的情绪中苏醒过来,想着她的或喜或悲,无论是怎样的神情,寒冷和温暖都缠绵着他的心智。
            遇到她之前,被黑暗吞噬的世界总是一成不变,没有声响,没有阳光,连惨淡的星星都没有。而她带来了碧蓝的天穹。
            那种蓝不是自己生活的地方的天空,澄澈,透净。泰隆从来都没有看过。
            “她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美丽可爱的女孩子。”
            说完这句话,泰隆忽然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事实——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尽管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45楼2021-02-04 00:44
          回复
            ——————【TBC】——————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46楼2021-02-04 00:45
            回复
              【54】
                一连两天,铅灰色的云层都厚实地塞满了天空,脸庞吹过的风隐隐带上了锋利的冰凉感。
                穿过森林,我们来到了一处平原,随处可见河流与湖泊,我想这地方大概离海不远了。有海洋,就一定会有渔人,或许就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尽管另外两人并不和我一样进食,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在消耗,食物也已经所剩无几。或许与我的身体状况相关,路恩总也吃不饱,团子般的白嫩小脸似乎瘦下去了些。
                现在的我实在没有力气一直抱着路恩,而他也还不能自己抬头,我就只能用巾帛穿过右肩和左腰,把他斜绑在我怀里。时间长了,肩膀总是酸痛得不行。
                食不果腹的感觉让我脚步虚浮,不小心踩到低洼的地方踉跄了一下,幸好走在我身后的永恩立刻上前来伸手搀了我一把。
                我护着怀里的孩子,站稳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向永恩道谢。经过几天的相处,我们都已经渐渐放下了对彼此的防备,因为从莉莉娅的讲述中,我也意识到初见那天夜里,永恩很可能救了我一命。
                听到道谢,永恩只点了下头,他看出我的力不从心,提出要替我抱着路恩。
                “小孩子不懂事……”正说着,路恩好巧不巧地抓住了我一缕头发。自从生下他以后,我就开始有意识地将头发绑起来,可是发带到底不够稳固,时间长了就会松散。我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看向永恩被风微微吹动的乌黑长发,“还是不麻烦你了。”
                “你的嘴唇在发白,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为好。”
                永恩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点了点头。
                我谢绝了永恩想替我去取水的好意,朝已经把我们甩在后面一大截的莉莉娅招招手。
                她朝我们挥了挥手,没有再往前走,跑到一边玩去了。
                我随意找了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又抬头望着不远处蹦蹦跳跳充满活力的少女。
                一路上她始终走得比我快一些,对所有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一旦有什么发现,就欢天喜地地捧回来给我看。
                我能是她该多好。
                我总觉得,跟我怀里的这个小团子相比,她才更像个不为世事烦扰的孩子。
                尽管我早已习惯在深夜醒来喂奶的烦琐辛劳,但我知道,比起我曾经见过的婴儿们,路恩乖巧得像是明白我的苦楚。他极少会哭闹,就算我没有及时醒过来,他也只是用小小的手掌攥住我散落的发丝,用这种方式唤醒我。
                等他长大了,性格大概与他父亲差不了太多。
                我悄悄偏过头去看立在我斜后方的永恩,他单手握着系在腰间的两把剑鞘,微微仰头望着东边的天空。
                这几天来,大约是因为见我独自带着孩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危险性,他对我最初的敌意却慢慢淡化。在同行几天之后,不仅是亚扎卡纳,幽魂、魔灵、魔兽等等异类也越发频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些东西虽然不会真正攻击我,但非常明显是冲我来的。或许正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永恩对我的态度才有所改变。
                不过我一直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刚开始是因为之前的龃龉,后来则是因为我意识到,他很可能是一位英雄。
                召唤师对英雄们的吸引力超乎寻常。身为召唤师,我与那些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结像是无数缠绕在一起的杂乱丝线。我实在没有心力去应付意料之外的事情了,所以对于永恩善意的关心和帮助,我总是想办法婉拒。
                这时,永恩觉查到了我的视线,忽然转过脸来,我急忙低头,装作一直在逗孩子玩的样子。
                “快下雨了。”
                我忙望向刚才他看的方向,望见一片重叠交织的厚重云层,知道那是雷雨的前兆,心里咯噔一下。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56楼2021-04-21 00:55
              回复
                  从踏入这片土地开始,我就在也没见到过什么具有遮挡功能的事物,非要说的话,也只是极远处有一片大概有超过百米的竖直状高耸岩体,偶尔会有一两个黑点在那上空盘桓。
                  永恩说那黑点是生活在这里的鸟类,平时以鱼类为食。现在虽不是鱼类丰富的时节,但那鸟也还不至于食物匮乏到要攻击人类的地步,叫我放宽心。
                  风逐渐狂躁着略过广袤的草地,暴雨即将来临,可这四周并没有人家。我倒是无所谓受些风吹雨打,可是路恩该怎么办呢?早产儿身体孱弱,是绝对不能淋雨的。
                  永恩回过头来,看见了我望着远处忧心忡忡的表情,他思索片刻,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是冲莉莉娅喊:“莉莉娅,过来一下。”
                  莉莉娅立刻跑了回来,这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异常的天气,耳朵没精打采地垂着:“下雨天最讨厌。”
                  广阔的平原上视线总是能跑得很远,能看到远处逐渐移动过来的白茫茫的雨幕。永恩不再犹豫,对我们说:“现下看来只去那边的石壁。刮东风,石壁西边或许能遮挡些。”
                  听起来也不能避免要淋雨的事实,但眼下最可行的方法也只有这样了。
                  我起身的时候,永恩伸手扶了我一把,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还能走么?”
                  现在身上残余的法术能量已经不足以让我使用召唤师技能,尽管我确实很累,但这已经不是我有还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了。我摸摸路恩的小脑袋,看着他睡着的模样,点了点头。
                  永恩摇了摇头,他总是带着面具,却好像把什么都看透了,“你的速度,会被雨追上。”
                  他低声说了句“失礼了”,就倾身把我打横抱了起来。顾不上搭理我的惊异,他对莉莉娅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开始疾速往目的地赶。
                  他的速度之快使我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觉得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不禁低头抱紧了路恩,怕他着凉。
                  大概不用一分钟便到了目的地,刚才远远望着就觉得这一排岩体十分壮观,现在来到它脚下仰头望去,才更加觉得它高耸入云,高大得有些吓人。
                  莉莉娅也很快跟了上来,我们转过岩体西边,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前方一片开阔,有草地也有森林,连着灰色的海岸,看不到尽头。永恩轻轻把我放了下来,望着远处细小如蚁的建筑说:“那边应该有村落。”
                  他的话一下子点燃了我心底的期望,我巴不得立刻赶到那里去,可我也知道,在暴雨来临之前要永恩带我抵达分明就是强人所难。而我也没有权利要他这么做。
                  还这样想着,几滴雨落就了下来,我急忙弓起身子免得雨水落到孩子身上。
                  永恩要我把绑着婴儿的宽大巾帛解下来给他,我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照做。
                  雨水开始密集起来了,他接过那块宽大的布料,叫我抱好路恩靠着岩体蹲下,自己则抖开半披在肩上,然后两手抓住边缘往前伸,再半跪在我面前。这样一来,他就用自己的身躯,为我和路恩创造了一个狭小但遮蔽性相对强的空间。
                  男人精瘦颀长的身体不缺少纹理清晰的肌肉,这么近的距离,在周身冰凉水汽的衬托下,我背靠着坚硬的岩石,更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现在的状态过于暧昧了,我慌忙低下头免于同他对视。几天前他还冷若冰霜地拿剑指着我,谁承想现在他竟会对我这样好?
                  如果他真是一位英雄,那我就不该再和他继续同行了。
                  我转头去看莉莉娅,她抬手挡在额前,笑着说她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
                  雨滴密集而暴虐,因为风的走向而不停更改着入侵方位。我时时侧身,用背部替路恩挡住雨水。他偶尔醒来,晶莹剔透的红眸看看我,又望望永恩,嘴里哼出一个严肃的声音。
                  我忍不住笑起来,用食指轻轻蹭他的小脸蛋,“路恩要谢谢这位叔叔,知道吗?”
                  他像是听懂了,激动地伸着小手,冲永恩啊啊地笑着。
                  永恩低头和他对视,黑色的长发从两鬓垂落,路恩小手一握,果然牢牢抓住了他的头发。我赶忙轻轻掰开他的小拳头,训斥他不乖。
                  风雨还在周身呼啸,我却没有之前那样绝望了。我不理智地相信着祸福相依,固执地认为未来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遇到莉莉娅和永恩,大概就是新生活开始的预兆。
                  这时候,永恩头一次向我问起了私人话题:“这孩子的父亲呢?”
                  心里应声浮现出那人的身影,但又渐渐消去。我低头看着孩子的红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我一个人也能把他好好养大。”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57楼2021-04-21 00:56
                回复
                  2025-09-23 14:11:42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
                    屋外传来夹杂着地方口音的交谈声,逐渐清晰起来,细碎又嘈杂。脑袋里像是装了风扇一样嗡嗡作响,我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苏醒过来。
                    晨光从屋子的木窗投射进来,被大小不一的木板分割成不规则的矩形落在对面的墙上。
                    这是个很简陋的屋子,家具陈设只有一张简易的床铺和一方木桌,空气中浮动着被光线镀了金的灰尘颗粒。
                    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我下意识地伸手拥向怀里,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碰到襁褓。
                    我一个激灵,立刻起身在屋子里搜寻,却一无所获。
                    ……怎么会?他明明一直都在我怀里,片刻不曾离开过我的。
                    “宝宝,宝宝……路恩?”明知道他听见也不可能回应我,可我还是一边叫着他的名字到处寻找,一边擦掉眼眶里打转的眼泪。
                    像是被攥住了心脏一般,绝望的感觉慢慢将我吞噬。再失去他,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阵清冷的风从破旧窗户涌入,外头的交谈声还在继续,我被烧昏的头脑终于忽然清醒了些,随即猛地拉开房门,看到永恩和这屋子的主人面对面站着。他像我之前一样,把路恩好好地绑在怀里。
                    我赶忙跑过去,看着卧在他怀里安然无恙的孩子喜极而泣,要永恩把他交给我。
                    永恩抬手覆上我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没有答应我,叫我回屋休息。我这才发现一旁的地上,一道带着血迹的拖痕蜿蜒至院外。永恩脚边躺着一头类似牛的动物,身上绑着一根结实的绳索。它的腹部还微微翕动着,但就脖颈上的伤口来看,应该很快就会死了。
                    听永恩和房主人又来来回回地说了几句,才知道这是他猎来作为交换的野牛,条件是让我们暂时有个栖身之所,直到我的病好起来。
                    此前风雨交加时,尽管永恩已经努力用身躯替我遮挡,但我还是病了,进村子之后更是直接晕了过去。永恩就近找了个地方安置我,考虑到孩子不能就这样放着无人照看,他就带上了他去打猎。
                    我躺在随意铺就的床铺上,听永恩简短地说了来龙去脉,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药碗。
                    “给你添麻烦了……”我低头抿了一口已经晾至温热的药汁,苦得我咧了一下嘴。
                    外头又开始下雨了,是深秋连绵的阴雨,不比之前那场风雨来得暴烈。永恩抱着熟睡的婴儿坐在一小方火塘前,狭窄闭塞的屋子里,火光在他那枚红色面具上跳动,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被一根铁链垂吊在房梁上的小锅里温着牛奶,我闻到鼻尖萦绕的奶香味。
                    外面风雨潇潇,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容身之处。经过了多天的风餐露宿,现在这样简陋的住处也是舒适至极的。
                    莉莉娅还在外面,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避雨的地方。我喝完了药,还捧着碗发呆,满脑子都是那个在林中偶然相遇的精灵少女。
                    在进入村子之前,莉莉娅便与我道别了。
                    风雨肆虐之后的世界焕然一新,空气中浮动着泥土的气味。日落前的橙黄光线涂抹着万物,那时候莉莉娅的眼睛也染着这光泽,显得更加晶莹剔透。
                    “等树妈妈好起来了,我一定来找你。”莉莉娅拉着我的手,上前一步拥抱了我。她比我高得多,抬头就能看见她毛绒绒的鹿耳,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抖抖耳朵但没有躲开。
                    泛着夕阳光泽的细绒像是镀了金,视线所及之处皆是流光溢彩。直到这光芒消退些许,莉莉娅才放开我,笑着抱住自己的法杖,将最后一缕光芒收束起来。
                    “不会再有噩梦了,我把它们都带走了。以后希斯特利亚在梦里也能开开心心的,不会再哭了。”
                    莉莉娅临走前的这句话又在我耳边响起,让我鼻子发酸。可当时的我,除了红着眼睛道别,也做不了别的,只希望真的能再见到她。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58楼2021-04-21 00:57
                  回复
                      永恩没有离开让我颇为意外,他自称猎魔者,如今却在照顾我和我的孩子。回想我同他的初见,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你为什么没有走?我大概不会再去别的地方了。”他倒水给我去苦味的时候,我接过杯子,犹豫着仰头问道。
                      依稀记得他当初说和我们“一起走”,却没有说要去往哪里。
                      永恩拿着碗回到火塘前,将药壶里剩余的药倒出来。燃烧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之后,他才看着火苗说:“亚扎卡纳源源不断地出现在你四周,容易殃及无辜。所以在找出原因之前,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听了永恩的话,我没有心思喝水,只是双手紧紧地握住杯子,仿佛这样能让舌尖的苦味掩盖心底的苦涩。
                      我当然也发现了,自从生下路恩之后,身边各种异类出现的频率变得频繁。我不想给其他人造成麻烦,可我也无法脱离人类社会。
                      身上的法术能量像是即将枯竭的井水,我感觉得到它每天都在少量恢复,却并没有积攒起来像从前那样丰沛。
                      路恩在这时醒了过来,嘴里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
                      我看着永恩小心翼翼地给他喂牛奶,心底渐渐萌生出一个以防万一的念头。不为我自己,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但是我的孩子还有。
                      “永恩……你会一直做猎杀恶魔的事情吗,我的意思是……”
                      听到我的问话,永恩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某个地方出神。然而他怀里的小家伙不买账,“啊啊”叫了两声让他回过神来。
                      “我不知道。”他继续给路恩喂牛奶,“或许等我得到想要的答案,得到那个人的原谅,就会停止无休止的绞杀。”
                      我恍惚想起,他初次见我时曾质问我,什么亚扎卡纳的真名、他又是什么之类的。这就是他在寻找的答案吗?那个人……又是谁?
                      “我曾经有个弟弟,他是天生的剑术奇才,剑法在我之上。我尽自己所能保护他引导他,但后来,我与他刀剑相向,我以为这是救赎他唯一的方法。结果到最后,我什么都没能拯救。”
                      不知为何,永恩忽然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起了往事,我还是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字,当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失落,我立刻摇头否认他的说法。
                      “你猎杀了那些恶魔,一定让很多人免受其害,再说,你现在不是正在拯救我吗?”我认真地说完,又缩了缩肩膀,“……当然,我是不能和你弟弟相提并论,但你不该否认自己做过的一切,这一切毫无疑问都是有意义的。”
                      思忖一秒,我确定这么说不会让永恩生气之后,便补充说:“至于你弟弟……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我想他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永恩好像愣住了,不过片刻之后,我就听到他轻声笑了笑,然后回头拨弄着火塘里的木块,“原来如此,你还是个小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让我觉得有些轻视的意味,于是皱眉反驳:“我不是。”
                      对方看到我的神情,解释说:“抱歉,我的意思是,这些天来,我只觉得你是位孤苦无依的年轻母亲,藏着很多心事。刚刚我才发现,你的心仍旧灵巧透彻。”
                      “……我也才发现,你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他的话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指尖在杯壁上来回摩挲着,“不要扯到我身上来。”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59楼2021-04-21 00:57
                    回复
                      【54】
                        渔村临海,晚饭后,我带着路恩去散步。走过岸边堆积的鹅卵石,慢慢登上不远处的悬崖,向远处眺望。
                        即将入冬的天幕灰蒙蒙的,海鸟的叫声明亮又凄清。失去了来自天空映射的大海不再湛蓝,遥遥望不到边,海浪叫嚣着碎裂在脚下的礁石上面,还在执迷不悟地往前冲。这样的场景悲凉却带着一丝温暖,让我深深着迷。
                        或许我就是这海浪,已经脱胎换骨好几回了。
                        昨天夜里我一夜无眠,反复想了很多,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的事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现,快乐的也好悲伤的也好都随即消逝了踪影。
                        如果我逃离泰隆的桎梏之后,没有博弈般地孤注一掷,只要朝普雷希典的方向去,或许也不至于要做出今天这个选择。
                        现在的生活于我而言已经非常不错,要是我能再没心没肺一点,就能够自我满足地活下去,但思绪还是飘到了这片海岸上。
                        到渔村落脚已经小半个月,病好得差不多后,我便把小屋子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它虽然没有立刻焕然一新,但总归看着舒适了些。
                        渔村的集市上很少出现其他动物,永恩夜里猎魔,白天猎陆生动物,那些皮毛肉类总能卖个好价钱。他提过换个地方住,但我实在不好意思再麻烦他,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于是他就添置了许多东西,让小屋子看起来更加像样。
                        我本来也跑到街上找过机会,想看看能做什么我能赚些钱的事情。不能习惯依赖永恩,我们不过萍水相逢,他终究要走的。
                        但我没找到工作的机会,倒是碰见不少需要帮助的穷人。
                        连日来非人之物异动频繁,永恩不可能每次都及时赶到,已经出过不少有人受伤的案件。开始有人议论,是我们到来之后村子才出了许多事。
                        昨天早晨,我带着路恩从集市上换了鱼回来,在必经的小路上遇到一个被撕扯去了右腿的昏迷不醒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遭了狼,我虽然惊得发抖,但也知道就这样放着不管他一定会死。
                        努力背着他起身,抬头看到不远处逐渐显形的,那只长着锋利翼翅、崎岖嘴角滴滴答答落下暗绿色唾液的怪物,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啪”地炸开,我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懂了。
                        好在永恩及时赶到,那孩子也被送去救治,我和路恩得以逃过一劫。
                        但那孩子留在我衣服上鲜血淋漓的印记,就像我身上真的被扎了一刀。谁都知道,他就此失去了许多种未来的可能性。
                        人们说的没错,或许永恩初次见我时对我的称呼也是正确的,我是不详之人。我的孩子在我身边只会时时身处危险之中。
                        我应该离开他,离开人群,到一个无人之境自生自灭。
                        但我没有这个勇气。
                        在经历各种事情的时候,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过死,可我现在有了路恩,却对死亡惧怕起来。
                        我站在高高的海岸上,俯视着冰冷无情的大海,它是那么广袤无垠,让我觉得自己渺小的生命更加微不足道。
                        海风吹着我的头发,我不厌其烦地将它一遍遍捋到耳后,并不意外地在余光中看见永恩站到了我身侧。
                        我知道他会来,舒了口气,望向远方笑着说:“永恩,你一定是个英雄。”
                        在永恩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语,是我经过细细观察才得出的结论。
                        他大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我又感慨道:“没有色彩的天空和大海,真可惜。”
                        “自我从精神领域苏醒,看到的景物皆是如此。”
                        我侧过脸看向永恩,他正认真地看着我。我一时有些懵,回想和永恩待在一起时候他的种种表现,突然睁大了双眼。
                        “……你看不到颜色吗?”
                        怪不得请他帮我递东西时,他偶尔会拿错;向他感叹夕阳美景时,他的表情总有些微妙。
                        原来他是看不到的,却还在配合我表演。
                        心底泛起一丝苦涩,我低下头说:“抱歉,我不该问的。”
                        永恩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61楼2021-04-21 01:01
                      回复
                          我吸吸鼻子,回想自己今天的目的,又戳戳路恩的小脸,抬头望着永恩:“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很乖。”对方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但最后也只说了句,“也很像你。”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还是欣喜的,“我的儿子当然像我啦!”
                          永恩抿着薄唇,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了等于没说,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长得可爱。”
                          “那你抱抱他吧,我手酸了。”
                          说着,我慢慢解开身上的绑带。自认为现在和永恩的关系就像家人一样,所以要求得并不客气。
                          我深深凝望着路恩白嫩的小脸,想把他的样子刻进我脑海里。心想着小孩子怎么总是睡个没完,现在能睁开那双晶莹剔透的红眸看看我该多好。
                          要是能听他叫一声妈妈该多好。
                          永恩把孩子接了过去,我侧过身抹掉眼眶里即将掉落的眼泪,又转回来状似随意地问:“照你刚才说的,要是让你抚养这样一个孩子,你会愿意吗?”
                          相处这么久,永恩头一次露出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注意到他耳根泛红,迟疑着向我确认,“你想让我当这孩子的父亲?”
                          我点了点头,永恩犹豫着想用空闲的左手来牵我的手,但是我后退了一步。
                          “所以你愿意替我照顾他吗,永恩?我知道会让你为难,可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现在能托付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原本是努力绷着脸说话的,可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永恩这才发觉不对,我身后高高的悬崖峭壁顿时让他脑中警铃大作。他想拉住我,可他刚一有抬手的动作,我就立刻再往后退两步,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或许等我死了,你现在对我的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就会消失,你也会觉得这孩子是个累赘。”我啜泣着说,“所以我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求求你,只要陪他到能自食其力就好。”
                          “你究竟要做什么?那边太危险了,快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永恩急切地说着,我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浮现出这样失控的表情。
                          其实我根本不必要求永恩做出什么承诺的,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对失去母亲庇护的婴儿置之不理。
                          “那时候你说得对……我一定是个魔女。”我一点点往后挪着步子,眼泪不停地掉,可是已经哭不出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活着就会这样……”
                          “别胡思乱想,我说过会找到原因!”
                          永恩从未如此急躁,他想冲过来拉住我,但我与悬崖仅一步之遥。
                          他忽然放缓了语气,对我说:“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看不到色彩非常可怜?”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其实只要你在,我就能看到颜色。”他一边说,一边解下缠在左手臂上的白色绷带,“你嘴唇的颜色,衣料上的彩纹,你捧在手心里的晨曦,我都能看得到。只要在你身上。”
                          麻木的心室被重重地震了一下,我原以为,我的存在已经毫无必要了。
                          我原以为永恩这样沉闷正经的性格,相处时间尚短,他还不会对我表露出心意,但现在他说了出来,还是我不知道的缘由。
                          趁我没反应过来,永恩控制着绷带一甩,这软趴趴的布料就像铁链一样紧紧缠住了我的上半身。我挣脱不开,他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把我拉回去。
                          我睁大眼睛看着永恩:“……你在骗我?”
                          “不,我从不说谎。”永恩一拉绷带的另一头,我就不得不踉跄着往他靠近了两步,“所以我要你活着。我对你的情意不是莫名其妙。
                          看着他坚定的表情,我的心里又产生了一些矛盾,但我清楚地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女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她既寻死,还算有自知之明,顺着她的心意便是。”
                          我和永恩同时转头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团亮绿色的光团疾速袭来,不等我们有什么反应,刹那间就打在了我身上。
                          永恩的绷带不过是凡品,随即便断裂,巨大的冲击力压着我摔下悬崖。
                          坠入冰冷海水中的瞬间,被震得麻木的痛觉才重新复苏,全身的经脉好像都断裂开来,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地颤抖,身体里仅剩的能量也慢慢枯竭。
                          海水不停地灌入口鼻,没想到生命的尽头,我只尝到咸涩的苦味——多像我最后的人生。
                          身体还在不停地下沉,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昏暗,眼皮也越发的重。呛水不再让我觉得难受,死亡已经牵起了我的手。
                          我翕动嘴唇,无意识地呢喃着“妈妈”,眼泪和海水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我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被两个黑影一前一后破开,奋力地向我游来。明明已经做好赴死的觉悟,我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想抬起来伸向他们。
                          只是,我的身体已经做不到了。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62楼2021-04-21 01:01
                        回复
                          【55】
                            不知何时起,我孱弱的呼吸开始变得顺畅起来。莉莉娅带走了我的噩梦,所以我梦见了许多美好的事。
                            有时我回到自己的世界,正常地进入大学,假期能回家吃妈妈做的饭,约上好朋友一起去网吧打游戏;有时我和泰隆没有误会,他履行诺言,我们生活在战争学院,过平淡幸福的日子;有时是和劫,还有我们的路恩,在影流的樱花树下玩闹,路恩长高了,会叫我妈妈。
                            无论是哪一种梦境,都让我鼻腔酸涩,在梦的结尾止不住地掉下眼泪。
                            噩梦和美梦,界限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有一天,我不再溺死于梦中,开始对外界有了知觉。我听到有人低声说话,感觉到粗糙的手掌抚在我的脸上,我想抓住那只手,无论怎么努力也动不了。
                            对方好像发觉我的手指动了动,急忙握住了我的手,一遍遍在我耳边唤着我的名字。我听不清他的发音,也听不出这是谁,只有混沌模糊的声响。
                            在我意识到自己活着之后,我只想看看路恩现在如何。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苏醒过来。
                            直到后来,有人把他放到我身边,他趴在我怀里哼哼,小手抓住了我一缕头发。
                            这是我俩的暗号,他一抓我的头发,我就知道该醒来给他喂奶了。不赶紧醒过来的话,再过一会儿他就会饿得哭起来。
                            我在那个时候,终于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只见路恩大大的眼睛望着我。看到我醒了,他就笑起来。
                            我还来不及抬手抱他,他便被人抱走了。我顺着他立刻我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度让我朝思暮想的身影。那人挺拔的身形和衣着我再熟悉不过了,他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丈夫。
                            他站在我的床头,怀里是我们正哇哇大哭的孩子。
                            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落在他半边身体上,被金属反射出刺眼的寒芒,他整个人被一圈光晕笼罩着,因而变得模糊起来。我皱着眉,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眶,才半眯着眼睛看清楚他。
                            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梦境。
                            “劫……”
                            我试探着叫他的名字,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发不出声。
                            立刻有人出现在我床前。永恩看到我试图张嘴说话,倒了水给我。
                            “还好吗?”他的表情喜忧参半。
                            身上并没有什么疼痛感,也不觉得难受,好像之前遭遇的攻击是子虚乌有一般。只不过可能躺得太久,没什么力气。
                            我还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永恩便松了口气,想扶我起来喝水,却被属于另一个人的手推开。
                            “别碰她。来路不明的家伙。”万分耳熟的声音里带着不满,我立刻又把视线转移到床尾,看见凯隐不知何时已经坐到床边来了。他扶我起身坐着,又问我想不想吃东西。
                            我又转过头去看劫。
                            他侧身抱着哭个不停的婴儿,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路恩才刚感觉到我的气息,却旋即被抱开了,当然会哭闹。
                            眼前鲜活的画面和声音向我确认着,我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事实。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往掌心里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流拂过皮肤,我却觉得还不够,又用力咬了下食指关节。
                            “你睡傻啦?”凯隐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把我的手解救出来。
                            指节上发红的齿印和疼痛感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还活着。明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受到那样的攻击,从数米高的悬崖边上摔进海里,喝了一肚子海水,我竟然还能活着。
                            我睁大眼睛看着离我最近的凯隐,就算喉咙干哑刺痛也想要说话,“我,我还……”
                            “活得好好的。”他直接将水杯抵到我唇边,拍着我的后背缓和我的情绪,“喝点水润润,有什么一会儿说。”
                            不喝的时候还不觉得,刚含了一口水,嗓子就好像荒漠里的植物遇到了甘霖。我咕咚咕咚地喝完了一杯水,又把杯子递过去示意再来一杯。
                            永恩嘴角浮起一抹放下心来的笑意,他接过了我手里的杯子,又倒了水来。
                            一口气喝完三杯水,我终于觉得身体不再像沙漠一般渴求水源了。缓缓与空气交换着呼吸,将面前的三个人认真地看了又看。
                            果然还是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63楼2021-04-21 01:02
                          回复
                              “劫……我来哄吧。”路恩哭得让我揪心,朝他伸出双手。
                              劫是带着面具的,他转头看向我,弯腰轻轻把路恩放到我怀里。小家伙果然只是因为突然被强行与我分开才哭的,我简单哄了哄他,他便不哭了,只是睫毛上还沾着泪珠,一双红眸水汪汪的。
                              “给他吃过东西了吗?”
                              “刚喂过牛奶。”永恩回答说。
                              我点点头,缓慢而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身子,哄他入睡。
                              没有了孩子的哭声做调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我跟清楚地知道这三个人都或多或少对我抱持着感情。
                              “……能大概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思索了片刻,我试探着开口。不仅仅是想缓和气氛,这也是我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还敢提?怎么会有你这样解决问题的人?”三人里性格最为跳脱的凯隐立刻接上了我的话,他抬起手时我就知道他想弹我额头,想着他总不可能在劫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就没有躲。
                              但我想多了,他不但真的敢弹我,而且还特别用力。他似乎对我的做法非常生气,我被他弹得疼出了泪花。
                              我揉着脑门有些委屈地望向劫,只见他面具下的红眸也隐隐写着不满,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凯隐。
                              “知道从海里捞你上来,我喝了多少水吗?”凯隐作势又要弹我,我立刻往一旁缩了缩。
                              “凯隐。”劫低声喝制。
                              现在我更加相信,自己是个没用的惹祸精了。自以为能把事情处理好,却又害得更多人因我受累。但是那个时候的我,确实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对不起……那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我低头看着路恩,他好像渐渐有了睡意,表情呆呆的,眼睛缓慢地一眨一眨,“可你们把我救回来,那岂不是……”
                              “没事的,你已经不会再引来那些东西了。”永恩习惯性地把右手搭在剑柄上,语气温和地对我说,“不然,天启者也不会救你。”
                              天启者?我把这个称谓与脑子里的名字匹配了一下,得到了“卡尔玛”这个结果。
                              劫靠过来,把手放到我肩膀上轻轻握了握,“试一下,你的力量是不是都没有了。”
                              我点头照做,一边告诉劫:“生下路恩之后,这力量就几乎流失完了……”说着我抿住了嘴唇,因为果然已经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法力流动了。
                              劫看到我惊异的样子,解释说:“天启者没有直接下杀手,误打误撞,击碎了你的法力回路。”
                              听到这里,所有的事件串联起来,我差不多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为生育而导致的法力流失,将各种危险的异类源源不断地吸引到了艾欧尼亚。守护者们当然会寻找原因,卡尔玛也就找到了我身上。但发现我在彻底失去力量后异类也离去,善念又使她对我进行了治疗。
                              是的,现在我能够正常地生活,看着我的孩子长大了。我不禁眼眶发热,看路恩差不多睡着了,就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到我身边,然后双手十指相扣握在胸口,又抵住额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着“感谢神明”。
                              我还沉浸在喜悦和欣慰当中,忽然被揽进了一个怀抱里,脸颊贴在冰凉的胸甲上。不必睁眼我也清楚地知道这是谁,更加放心地把脸埋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
                              我已经与他分离半年之久了,甚至更多。
                              “劫,你是不是一直在找我?”我抓紧了他的腰间那一圈坠着铁饰的暗红布料,为自己的不懂事感到懊恼,“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别说傻话。”劫宽大的手掌轻抚着我的后背,连日来的奔波坎坷让我对他的怀抱尤为贪恋,一丝一毫的温度也不愿错过。
                              心脏能够稳稳放在胸腔深处的感觉太好了。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64楼2021-04-21 01:03
                            回复
                              2025-09-23 14:05:42
                              广告
                              不感兴趣
                              开通SVIP免广告
                                我还贪恋着劫的怀抱,听到凯隐冷笑一声,随即传来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天启者嘱咐过的事,可别忘了。”
                                我从劫怀里直起身,转头望向凯隐,半分也不掩饰脸上的困惑,“她嘱咐了什么?”
                                “你现在身体的状况依旧不稳定,要弄清一切,只有登上巨神峰,向神明发问。”凯隐把视线从劫身上移开,表情是少有的严肃,接下来他清朗好听的声音所陈述的事,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这份力量若是能完全恢复或彻底消散便罢。她说如果你的危险因素不可控制,就会杀掉你,到时候,希望影流以大局为重,不要阻拦。”
                                我立刻回头看着劫的眼睛,“真的吗?”
                                凯隐又道:“她还没走,我可以请她过来亲自说。”
                                劫隐藏在面具下,看着我的眼神有几分悲哀和怜惜,他抬手抚摸着我的脸,对我说:“我不会把你交出去的……只要见到神,就能得到解决方法。”
                                “可是……可是,巨神峰……”我几乎没有关注过巨神峰的背景资料,一旦与神说挂钩,神秘又危险的气息就已经笼罩在了上面。
                                劫握住了我冰凉的手,承诺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我眼眶一热,刚要说什么,又听见凯隐说:“所以,影流还有那些尚在恢复中的城邦,你就不管了?”
                                他的语气以及对劫的态度让我感到诧异,我的印象中,凯隐向来是尊敬劫的。
                                不过他所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我没有理由要劫为我放弃其它需要他的人,而且路恩还这么小,他需要有亲近的人悉心照顾。
                                不被情感左右,我很快就权衡清楚了利弊,在劫开口说话之前,先一步抢夺了主导权,“劫,凯隐说的没错,你就带路恩回家去吧,你还没有好好跟他亲近过呢,是不是?”
                                “路途遥远,你孤身一人,又没有一技之长……”
                                我强扯出一个笑,“度过那么多次难关了,我不都好好的吗,没那么容易死掉的。再说路上一定会遇到其他英雄,他们说不定也会觉得我不错,会帮我呢。”
                                劫面具下幽红的眸光晦暗下去几分,变得危险又阴郁,但我没有注意到。
                                “我陪你去就是了。”凯隐止住了我语无伦次的解释,淡然道。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抱臂立在床尾的凯隐。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只被暗裔腐化的眼眸带着蛊惑的气息,恍惚让我觉得,我早就在等他说这句话了。
                                一直沉默着的永恩也开了口,“我与你同行一路,再多走些也无妨。”
                                “不用了永恩,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本就对他心存愧疚的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也旋即就意识到了这也是意味着不留情面的拒绝,还是当着其他两个人的面。
                                联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低头暗自咬了咬嘴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此,那便养好身体,路上多保重。”
                                永恩的语气一如往常般温然平和,见我抬眼去看他,便朝我点了点头,“你这样色彩斑斓的女孩儿,会心愿得偿的。”
                                他说完,又向劫和凯隐点头示意,迈步便走。
                                “……你要走了吗?”我问。
                                “你们母子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永恩轻轻笑了一声,十分爽朗,“后会有期,朋友。”
                                我还没有来得及寻机会向他道歉,只能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身形渐渐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不自觉地抿唇低声喃喃道:“谢谢你。”
                                仿佛只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IP属地:云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265楼2021-04-21 01:0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