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郭靖回到帐中,见案上的武穆遗书被翻开,上面压了一张纸条,郭靖拿起一看,见上面写着:欲破城池,可用帐篷做纸鸢,自秃木峰顶载人而下,飞进城中。
那纸条上的字迹稚拙扭曲,似小儿刚学写字,笔画无力。郭靖心中怦怦直跳,冲出帐外左右绕着瞧了一圈,并不见人影。但他心知,能出此妙计者,九成是黄蓉。
他寻黄蓉许久,如今有了下落,五味杂陈。
既希望黄蓉给他一个解释,又怕听到她的解释。
若果真是黄药师所为,他要如何待她?
若她说不是,他又该不该信?
这一思忖,停下脚步,垂头踱进帐中。又不免担忧,在这雪山荒漠,她的身子可受得了?
帐中烛火一夜未熄。
五更时分,他走入铁木真帐中,献上纸条上所写计策,铁木真大喜,“靖儿,何处得此妙计?你看可行吗?”
郭靖嗫嚅道:“此乃…此乃…靖儿梦中所得,行与不行,靖儿试试方知。”
铁木真明察秋毫,如何不知他撒谎,但只要主意好用,管他哪来的。
“哈哈哈,真乃天助我也!来,我送你去秃木峰!我要亲眼看看!”
郭靖随他来到到峰下,拔出匕首正要插到峰上,被铁木真阻止,“你那个法子太累人,我教你个轻省法子,把羊带上来!”
郭靖不明所以,羊有什么用?羊能攀岩但绝攀不了这雪峰。
只见铁木真冲领头的百夫长一点头,那百夫长手起刀落将整只羊腿砍下,迅速往雪峰上一贴,又砍下另一只以之字形往上贴。郭靖过去晃了晃那粘上的羊腿,竟然纹丝不动!
郭靖大喜过望,看向铁木真,“大汗竟想出这样的好法子!”
铁木真哈哈大笑,“都是拜你那受伤的手掌所赐!”
郭靖恍然,自己的手臂那天可不就差点变成一只羊腿么!
他拿出匕首去帮那百夫长的忙。他的匕首削金切玉,岂是寻常兵器可比。借助羊腿之势,他稳稳立在峰上,山下递上活羊,他砍羊腿贴羊腿一气呵成,不到一个时辰登上峰顶。 从峰上垂下绳索,将铁木真和几名千夫长带秃木峰。
“原来这里竟能将城内看得这般清楚!”
“是,大汗。这峰顶比城墙高出几十丈,若不是风雪交加,直可一览无余!”
铁木真兴奋地搓手,“靖儿,快试试那个法子成不成!”身后的百夫长将连夜制成的风筝捆在他身上,郭靖立于崖边,深吸一口气直直跳下。
“成了!”
“哈哈哈哈!成了!”
“天助大汗!”
郭靖脚一离地,伴着风声呼地下坠,片刻后速度减缓,甚至晃晃悠悠上升,心内一喜。他试着调整身体的方向来调节下坠的角度,最后歪歪斜斜掉在一顶帐篷上,四仰八叉地滑下来,周围的士兵急忙去帮他松开手脚。
郭靖活动开立刻向秃木峰下跑去,铁木真等人已经下峰,见到郭靖俱是兴奋不已,“靖儿!成了!天助我也!”
旁边一名千夫长立刻请命,“属下愿跟随金刀驸马一道入城!”
另外几名千夫长也立即道,“属下愿往!”
“属下愿往!”
铁木真鹰目扫视一周,大声问道:“那撒马尔罕的**可有我们这般铁血的大好男儿吗?”
“没有!”
“没有!”
“我们是铁木真的部下!”
“只有成吉思汗才有这样的战士!”
铁木真眼中露出笑意,开始部署攻城安排。
郭靖立在峰下,在人群中寻觅黄蓉的踪影。
蓉儿,真的是你吗?
黄蓉裹紧身上的皮裘,在灶火边将头埋得低低的掩饰咳嗽声。她身上余毒未清,在这冰天雪地里着实受罪。只盼着城破之日拿住那人,不枉她半年来天南地北的又是追又是吓又是诱,才将他逼入绝境,再不能逃出。
那人也真是狡猾,好几次都要被她抓住了,竟然能在丐帮眼皮底下逃走。她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撒马尔罕城遇到郭靖!
那日柯镇恶惨死,她当真是万念俱灰,由得欧阳锋将她带走,一路带回西域,丝毫不曾反抗。
她知道柯镇恶逼郭靖立下重誓,此时不但真相难辨,郭靖彼时立的毒誓也当真应验,以郭靖的为人,他们此生再无任何可能。
她当欧阳锋带她回白驼山是要她讲解九阴真经,以及给欧阳克陪葬,哪知欧阳锋竟然还想以她诱害黄药师。
她本已心如死灰,但一想到自己这一场情缘不但让老父落一身洗不掉的冤屈,眼看竟还要赔上老父的性命,登时生出一股孤勇。
天竟要亡我父女至此,我偏不要你如意!
郭靖写的九阴真经本已颠倒错乱,她再给一通乱解,歪打正着那欧阳锋也练出些门道,慢慢对她信任有加。他也知道她和郭靖那小子决裂,又有自己独门毒物控制,慢慢放松了对她的看管。
只是黄蓉何其聪慧,不出半年已掌握了牧蛇的诀窍,趁他练功不备,偷走了那颗原本用作聘礼的通犀地龙丸,得以逃出生天。
每当老毒物给她解药时,她便用舌根偷偷压下一点藏起来,用幼时学过的药草知识,在白驼山寻找对应的解毒草。虽不全中,已可压制大半毒性。但身体的根基却是坏了,体力武功俱大不如前。
她只比郭靖晚到半月,在撒马尔罕的冰天雪地中也待了不短的日子,铠甲之下虽有层层包裹,但手头可用的药草,已经不多了。
那日她看郭靖下峰,铁木真想到的法子她也想到了,心中大喜。如果郭靖能亲手抓住那人,问清楚柯镇恶死的经过,比经她手捉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