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祺...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的，你不是经常偷偷这么做吗？”何子祺抓着他两条腿往上顶，细瘦的小腿侧有许多小块小块淡褐色的伤痕，是长年累月的伤口得不到处理留下来的。这样的小腿一点都不好看，却让何子祺心疼得紧，侧头舔了舔，在淡褐色的伤痕上吸出个红红的印子。
“小祺，”何子羊原本双手推着他肩膀，歪了歪头，忍不住伸手捂着脸，呜呜哭出声音来“这样被爸爸知道，我要被他打死的，呜呜呜...”
他哭得难过，瘦的看见肋骨的胸脯起起伏伏。
何子祺低下头去亲他，舔干净他脸上的眼泪，吸着薄薄的嘴唇狠狠吻着。
“我会保护你，你别怕。”

1、
小小的何子羊坐在墙角落，团成一团，缩着脖子。两条细瘦的胳膊满是伤疤，高高抬起举过头顶，手掌向外，像是在阻挡着什么。
他抬起眼睛看着上方高大的身影，眼珠子里满满都是泪水，憋得通红的脸蛋因为害怕扭曲着，眼角和脸颊上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特别明显。他小幅度地摇着头，委屈无辜地看着那人，紧张着要表达，却又只能小声求饶，喃喃道：“爸爸，爸爸，我错了，呜呜呜别打我了....”
上头高大的人影举起手掌，随时都要落下。何子羊害怕极了，他知道那巴掌使劲儿打下来，落在头上是有多痛的，他身上还有别的伤口都很痛，好害怕，盯着爸爸看，越缩越小，连脚趾都紧张的蜷起来。哽咽得太厉害，浑身不舒服，顿了顿突然额一下，干呕出声音来。这声音颇大，紧接着又连续咳嗽好一阵，停下来后他又继续抬起头去看爸爸，希望爸爸能可怜可怜他。
“爸爸爸爸，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打我，呜呜呜不要打我....”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爸爸一进门他就本能觉得不对，眼睁睁看着爸爸朝自己大步走来，扯着他的手臂一甩，把他甩翻在地，直往墙角逼。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每天向爸爸认错求饶已经是常态。
可是无论怎样，今天爸爸看起来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蹲下来揪着他的头发，朝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力度大的让他的前额一下磕在膝盖上，咚的一下。
他是再都忍不住了，尖声哭着叫着。他爸爸就更狠了，握紧的拳头一下下砸在他后背上，扯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又是往地上一推，骑在他身上按着他的小脑袋往地板顶。
这样最难受了，呼吸不畅顺还特别疼，五官被挤到了一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来了。
何子羊只知道哭，爸爸一直在骂骂咧咧的，他什么都听不清楚。
他觉得身上又开始疼了，动着小手往脸上摸，凑到咪成缝的眼前看，发现居然摸出一手血。他哭着：“爸爸爸爸，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流血了，爸爸爸爸，我错了，我再都不敢了呜呜呜.....”
他爸似乎是发泄够了，指着他的脸蛋，低声吼道：“闭嘴！别哭！”
何子羊一直用手摸着自己鼻子，早就糊得满脸都是血，他这么一下子有点停不下来，可还是努力的要闭嘴，憋得肩膀一抖一抖，控制不住地从鼻腔里呜呜呜发出声音。
“还不闭嘴？！”他爸总算从他身上起来，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往外拖，把他整个人推到门外，砰一下关上门：“闭嘴再进来！”
何子羊早就习惯了，他倒是宁愿被丢到外头不用在里头挨打。在门边蹲下来，坐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下下地啜泣着。小手笨拙地撩起衣服擦脸上的血，等血停了，衣服上都脏了一大块了。
静静地，等着爸爸给他开门，时不时吸吸鼻子，抽搐一下。
他等了好一会，爸爸都没有开门，干脆撩起薄薄裤子，看底下的伤口。小腿上的伤裂开了，流出点血，有点凝固了，粘住了裤子布。他痛极了，又开始小声哭起来。
哭着哭着又累了，头枕在膝盖上，左手去抠脚上的痂。
对面的门突然响起开锁的声音，何子羊抬起头，看见门缝里有个老奶奶探出了小半张脸，朝他招手，小声叫着：“小羊，小羊，嘘，小声点，快过来。”
何子羊撑着地板站起来，小短腿迈着走到奶奶那边。
奶奶问他：“吃了东西没有？”
何子羊想了想，他其实是吃过的，昨天爸爸买回来的方包还剩着一块，他今天就吃了。可是他早就饿了，摸着干瘦的肚子摇摇头。
奶奶开了门，递给他一瓶牛奶和一个鸡蛋，又给了他纸巾：“奶奶再帮你打电话好不好，让他们带你找妈妈。”
妈妈打得更狠了！何子羊听了赶紧摇头，朝奶奶摆摆手，逃着似的跑到消防通道里，他得赶紧把东西吃完，不能让爸爸看见。
狼吞虎咽地吞进肚子，反反覆覆擦了好几次嘴巴，才敢从消防通道走出来，继续在门口那坐着。
======================
好了放个第一章看看大家会不会很反感这种

2、
爸爸早上留了一袋面包放着，出门了。
这种面包何子羊早腻了，可是除了这个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明明不喜欢，还得珍惜着吃。他一上午都没舍得吃，下午的时候，实在饿得不行，才舍得稍微放开来吃。
他拿着小面包，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他们家小区那有个红色屋顶的小房子，可漂亮了，还有五颜六色的滑滑梯，他没事就老爱往那看，那特多小朋友。有时候看见小朋友在玩，他就冲着楼下喊：“诶！诶！看这里！”
现在下午这个时间，小朋友就更多了，一个个被爸爸妈妈牵着，蹦着往外走。他一边好奇看着一边嚼面包，突然就听见有人敲门敲得砰砰直响。
“小羊！小羊！开门开门！”
啊！是妈妈！
何子羊吓了一跳，面包都吓得掉在地上。想要不发出声音，装作不在家，没想到转身的时候太慌乱，踢了一下凳子，卡啦一下倒了。
门外的人一直在砸门，嚷着。何子羊跑到房间，躲到衣柜里，不敢出来。
“是妈妈！我是妈妈！小羊快开门！”
“何全！何全！开门！”
“小羊！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何子羊我是你妈妈你快给我开门！！”
门外的人越喊声音越大，何子羊都怕她会把门给砸坏了。
外头好不容易停歇下来，却听见更多杂音了。妈妈好像把邻居都惹出来了。
何子羊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等着。外头安静了好久了，他都不敢出去，团缩成一小个，躲在没几件衣服的衣柜里，怕的有点发抖。
过了好久，外头好像有闹起来了。小何子羊听见了爸爸的声音，跟妈妈站在门口不知道在吵什么。
何全拿了钥匙出来开门，一边转身指着身后的女人说：“陈连，你快走！你他妈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我想看看儿子有什么不对！”女人嚷着。
何全开了门，闪身走进去，拉着门把就要把人关在外头。可是陈连动作比他更快，死死抓着门边，一条腿都跨了进来。他不想又跟这个疯女人闹惹得别人跑出来看闲话，只能让她进来。
陈连一进门就冲进来，一点都不客气地四处翻着：“我儿子呢？小羊？小羊？何子羊！”
何子羊听见妈妈在叫他，推了推衣柜门，还没从里头出来，他妈妈就已经听见声音，冲进房间扯着他的手，一下把他扯下来，小腿磕在柜子边边上，疼的他一颤，呜一下叫出来，眼泪吧嗒吧嗒又流下来了。
“走走走！跟妈妈走！跟妈妈一起！”可是拉着他的手的妈妈完全没有注意，没等他站稳就拉着他往外走。
他被吓到了，愣愣地跟着走了两步，爸爸就跟过来了，扯着他的手要把他和妈妈分开：“你又乱来什么！放开！把孩子放开！”拉着何子羊的手，硬生生拉开，拉着他扯到自己身后，“发什么疯！你是能照顾孩子的人吗！”
“呵！那你是！看把我儿子打得！我一告律师，孩子还是得判我的！”陈连大声嚷嚷。
“你以为你没动过手啊！儿子是我的，就得跟我！”
“我说了分一半就一半，反正你有个小公司，那点钱又算什么。再说了，法律就规定一半的！”
“我他妈怎么拿一半给你啊！我给你一半我儿子该吃西北风了！说好给你那数也不少了！”
他们两个人吵得厉害，在说什么何子羊也听不明白，哭了一会就停了，在边上流着眼泪愣愣地看着 。

3、
陈连态度很强硬，似乎怎么都不会妥协的样子。那时候的何子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妈妈来过以后的好几天，爸爸又开始天天打他了，打得比以前还狠，用封箱胶贴着他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握着拖鞋狠狠地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打。
可疼了。他好多天都只能趴着，动一下都痛。
爸爸还连续不回家两天，天黑了何子羊害怕，一晚上都不敢睡。肚子饿得不行，就去敲对面奶奶的门，求着让奶奶给他点东西吃。奶奶心疼他，还拿了药酒替他处理伤口。可是她就只能帮到这儿了，她没有能力收养小孩，要她跟何全对着干，她也不想惹这些麻烦。
爸爸回来那天，进门就收拾东西，一声不吭。家里东西本来就不多，何子羊也没什么玩具，衣服来来去去都是几件，爸爸都塞进箱子里，收拾了一箱子，屋子里就差不多空了。他领着何子羊下楼，让他坐进车子里。
何子羊已经好久没下楼了，很是新鲜地爬进车子里，还没坐稳，爸爸就狠狠地关上了车门。何子羊缩了缩，赶紧在位置上坐好，鞋子不小心在车门上蹭了个灰印子，马上用手擦干净，不敢让爸爸看见。
车子一路开，何子羊一直侧头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好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他好奇，却不问，小声地哇哇表达内心的兴奋。
爸爸最后在一个很大放着很多车子的地方停好车。提着箱子，领着他，左转右转地乘电梯上楼。
看着爸爸按了最高层的按钮，何子羊靠在角落，又怕又期待地等着。他对这里陌生，完全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又怕自己乱说错了什么，爸爸又要打他。
出了电梯门，爸爸在一扇铺了漂亮新地毯的门前停下来，按了门铃，何子羊站在后头等着，没多久就听见门里头有拖鞋的声音传来，有个温柔的声音说着：“噢！爸爸回来咯。”
门一开，里头有个漂亮的女人。
看见她，爸爸也很高兴，笑着，拍拍手，说：“哇！是妈妈跟小祺！看！爸爸回来咯！”
何子羊很是好奇地侧着头去看，这才发现，这个漂亮阿姨怀里，还抱着一个被暖黄色小毯子包着的，又小又惹人疼的小宝宝。
爸爸看见小宝宝很高兴，跟看见自己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他从漂亮阿姨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宝宝，摇摇摆摆走着，弹着舌头，哒哒咚咚地逗着小孩。
阿姨帮忙把箱子拉进来，转头一看，这才看见门后头还跟着个人。
对上眼的一瞬间，梁月苹脸上的笑就凝固了，耷拉着嘴角，冷冷看着何子羊。
何子羊怕这种眼神，躲在门后定定地看着，不敢动。
这个阿姨又把门推开点，像是要把他挤出来，她把箱子提进屋里，皱着眉跟他说：“进来。”
得到阿姨允许，何子羊这才敢跨步进门。
跟原来的家不一样，这个屋子里可漂亮了。有好大的沙发，沙发上堆满了都是大毛绒娃娃。挂在墙上的黑镜子里播着什么，里头咿咿呀呀地唱着歌。天花板上挂着的灯也好看，架子上的摆设也好看，全部都好看。
何子羊都要看呆了，进了门往前走着，嘴里小声地惊叹。
他有点好奇爸爸手里捧着的宝宝，可是他不敢凑过去看。沙发他也不敢坐。他看见沙发边上有张放着架脚的小板凳，这和他以前屋里坐着的凳子很像，很是自觉地走过去坐着，猫在那，抱着手，无奈又委屈地盯着爸爸和阿姨看。
========================

4、
爸爸回家以后一直在逗着小宝宝，抱在怀里哼哼唱歌可宝贝了。阿姨坐在旁边跟着一起逗了会儿，就站起来，进了门边那个房间。
小宝宝还小，没多久就又睡过去了，爸爸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小宝宝放下了。
他看了猫在沙发后的何子羊一眼，吓得何子羊一下激灵，往后缩了缩。
“你过来。”他朝何子羊招招手。
何子羊心咚咚跳，但还是顺从着，跟了过去。
爸爸拉过那个带来的箱子，打开，挑出里头的衣服让何子羊拿着，又翻出两本烂融融的书，再看箱子里已经没什么他的东西了，便领着何子羊往门边的房间走。
阿姨刚刚就是进了这个房间，进门的时候看见她弯着腰，把两个箱子垒在一起，推到角落，腾出了个空间。
这房子本身是打算做杂物房用的，空间不大，又没有窗户。可是现在这里却放了张小单人床，旁边有张桌子，还有个小风扇放在地上，和新簇簇的房间不一样，都是有些老旧的东西了。
他爸手托着他的后背把他推到中间：“这里是你房间，以后你睡这儿。”
何子羊抬头看了眼爸爸。
他爸爸又指着阿姨：“叫阿姨。”
他转头看着阿姨，阿姨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缩了缩，张嘴，喉咙像是有什么哽着，半天才说出声音：“阿，阿姨。”
阿姨听见他声音，也没什么表示，转身扬起床上的小被子，铺好，就走出去了。
“你把自己的东西放好。”
何子羊听话点头，乖乖把捧着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床边上，脱了鞋子爬上床，坐着看着爸爸。
两父子对望了会，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何全便带上门走出去了。
爸爸一走开，何子羊就爬下床，鞋子也不穿，在房间里四处看着。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哗啦一下。里面是空空的，拉开另外一个，也是空空的，可何子羊就是高兴，拿了衣服放进去，关上，再拉开来，他的衣服算是有地方放啦。
床上的书也拿过来，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晃晃腿，低头认真看着。没一会又抬起头，去看自己的床。那床新被子真好看，五颜六色的。他摸着上面的图案，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小...小狗。”
他四岁大，因为家里关系一直没怎么和别人交流，幼儿园也是没有去过，爸爸妈妈教就更不可能。小一点的时候在爷爷奶奶家待过一会，有限的词汇几乎都是从那来的。可因为说的少，他发音不太对，声音尖细，不好听。还有平时听爸爸妈妈说话学来的，小脑袋杂七杂八有些词，但没什么用。
描着枕头上圆圆的图案，尖着声：“......鸡蛋。”
“....面....包...”
“牛....”
“奶...”
“奶奶...”
小被子上的图案他认不全，想着自己能说的词，都说了一遍。过了新鲜劲，他又倒在床上躺着。爸爸叫他呆着他就呆着，不敢往外走。试着小屋子里头很闷热，他闷出一身的汗了，坐不住，悄悄走到门边旋开门把，往外头看。
这个房间有点偏，他不太能看见客厅，却正正对着厨房门口。他又往外探了探，接触到外头的空气，总算是能凉快了些。看见爸爸和阿姨坐在沙发上小声说话，阿姨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爸爸搂着她亲了一口。
听见杂物房有声音，梁月苹转过头，就看见那个讨厌的小东西伸着个头，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她啧一声，推了推何全：“你儿子。”
何全抬头见何子羊在那偷看，叹了口气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眼看着爸爸一步步走过来，何子羊吓得往里屋缩，急急忙忙解释：“爸爸，热。”
他以为爸爸要打他几下，跌坐在地上缩紧，紧张地盯着何全看。没想到爸爸只是走进来，替他开了风扇，让他对着风扇吹，就走出去了。
他被吓到了，不再敢往门边走，只坐在门缝那，享受着外头的清凉空气，自己安安静静地呆在房间里。

5、
快吃饭的时候，何全把何子羊叫了出来。
何子羊还是自觉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电视机。他以前的旧屋子没这个，他觉得可新鲜了，目不转睛地看着。
饭桌那边阿姨也端着菜出来，闻着菜香，一边探头嘴巴一边吧嗒吧嗒地响。
爸爸没有让他去吃饭，拿着个小铁碗走过来，递给他，便回去坐着了。何子羊看着里头的东西，小碗的米饭，菜什么的都有点，不多，却香喷喷，他赶紧就拿着小铁勺挖着吃，沾得满嘴饭粒，没多久就把东西都给吃干净了。他饿久了，舍不得浪费，舔着饭碗，把沾着的饭粒都舔得干干净净，掉在地上的也捡起来放进嘴里，也不敢说不够，拿着饭碗看着电视等着，就听见那边的爸爸说：“吃完把碗放过来。”
听到命令，又急急忙跑过去把碗放下。看见饭桌上的菜碟子里还剩着好多，何子羊舔舔嘴巴，又看看爸爸，不敢造次，放下碗又跑回去了。
洗澡的时候，阿姨给了他一套新衣服。他站在莲蓬头底下淋着。结了痂的地方湿了水会变软，他低着头扣，好几个地方又被扣出血来，他不敢了，赶紧就关了水龙头出来。不懂得要用什么毛巾，小手在身上抹了抹，抹开了水珠，湿哒哒地穿上新衣服出来。
他洗了澡，没有人管他，又猫着看电视，没过一会房间里的小宝宝就哇哇地哭。爸爸和阿姨又去哄着，看着爸爸跑来跑去地热奶，听阿姨的使唤拿这拿那的。
何子羊好奇，想走过去看看，又怕被打，可敌不过好奇心，站起来走了几步，凑到爸爸卧室前面的小走廊那偷偷看。
何全被儿子哭得心烦气躁，公司的数又没算好，拿着热好的奶往房间走，看见何子羊在那站着偷看，气得不打一处来，揪着他的衣服领子往一边推，压低着声音骂到：“睡觉去！不关你的事！”
何子羊不敢吭声，听话地走回小房间去了。
何子羊睡不好，他以前开始就总是会半夜惊醒，新房间还热，这和旧屋子不一样，没有窗户，一点亮都没有，他打开房门，外头也是黑漆漆一片，他不敢往外走，小小叫了声“爸爸”，没有回应又退回来，躲进被窝里。
这么捂了一会，浑身都是汗。他实在受不住了，那个风扇太矮，吹不到床上，他伸着手去摸风，摸着摸着就滚下床了，躺着冰冰凉的地板舒服多了，他干脆就不动了，眯着眼，慢慢睡着。
===============

6、
何子羊从地上爬起来，吸了吸鼻子，对着风扇吹一晚上他早起有点小感冒，听见那个小宝宝一早就在哭，推开房间的门走出去。
爸爸已经不在家了，何子羊知道，他是要去上班的。只有阿姨一直“哦哦哦”地轻声哄着，坐在沙发上抱着那个哇哇大哭小宝宝摇摇晃晃，一手拿着奶瓶塞进宝宝嘴里，可是宝宝乱晃又把奶头吐出来，只知道挥动着小手嚷嚷。
“怎么了？怎么又不吃了？”阿姨啧一声，皱着眉把奶瓶放下，又是抱着宝宝摇了摇，可小宝宝还是不肯安静下来，越哭声音越大。
梁月苹解开包着何子祺的小绵毯，掂量着底下的尿片捏了捏，好像有些分量，她皱眉解开来，果然臭哄哄的。她又啧一声，把尿布扯开，丢到地上，因为没丢好，地上都沾到了。
“啧！好了好了，小祺乖小祺乖，不哭了不哭了。”她搂着小孩抖抖，伸直手到茶几上抽了好几张湿纸巾，替宝宝擦干净屁股，看了看四周似乎想找什么，但是没有找到，又是一声“啧”，伸手想从茶几底下抽出块新尿片。
但是怀里还抱着个孩子，她不好弯身，够来够去都摸不着，踢了茶几好几脚想把它踹出来，还是没到手。
何子羊出了房门一直不敢走过去，靠在边边的沙发，安安静静地看着。他这个位置能把底下尿片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看了好几次阿姨都没有够着，自己都有些心急，咬咬牙，蹬蹬蹬走过去，笨手笨脚地拉了一块出来递给阿姨。
梁月苹有些吃惊，抬头看了何子羊一眼，接过了尿片，却没有马上用，把它放到一边，想了想，说：“额，你......你去浴室帮我拿粉色小花那个毛巾出来，沾点水。”
何子羊乖巧点点头，又蹬蹬蹬走到浴室，开了水龙头湿毛巾，外头的阿姨又喊：“拧干点儿！”
他点点头，双手团起毛巾用力捏水，觉得不够干，咬着牙干瘦的手臂因为使足了劲撑起来，挤出来的水顺着流沾了他一身。跑出来，又把毛巾递给阿姨。
梁月苹接过毛巾，替儿子擦屁股，何子羊就一直站在旁边候着。他可总算是看见这个小宝宝了。已经不哭了，安静了下来，半眯着眼，眼珠子黑溜溜的，四处转，粉色的嘴唇嘟起像是吮着什么。
何子羊难得看见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可开心了，歪着头，笑眯眯看着。往下扫了眼，看见阿姨来来去去擦的地方，居然和自己一样。一直垂在身体侧的小手动了动，指着小宝宝哪儿看着阿姨，尖细的小声音轻轻说：“弟....弟....”
========================

7、
“嗯。”梁月苹敷衍应了，擦干净儿子把毛巾递给他，“洗洗挂回去。”
何子羊当然不会拒绝。阿姨肯跟他说话，允许他亲近比什么都好，他就盼着能和别人亲近些，什么形式都行。
他还小，也不知道什么叫脏，阿姨嚷着让他洗毛巾洗干净些，他就对着污迹猛搓，用小指头扣，又挤洗手液，揉得满手泡泡，等闻着香喷喷的，团团捏水，湿哒哒又挂回去。
他从浴室出来，弟弟已经吃上奶了，眯着眼乖乖地躺在阿姨怀里。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阿姨又让他把地上的东西扔到外头的垃圾桶去。他又只能急急忙忙跑去丢垃圾，回来的时候阿姨跟弟弟都已经回房间了。他有些失落，扁扁嘴，坐在小凳子上撑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偷偷摸了摸放在沙发上的大玩具熊，盯着黑屏的电视机看了好久。眼皮开始耷拉下来，困得摇摇晃晃的时候，靠在沙发扶手上睡，有点什么声音，又受惊地醒过来，乖乖坐好。
爸爸今天回来的比以前的时间要早。以前他都是天黑才回家的，换了新家，天还没黑就回来了。阿姨抱着弟弟去给他开门，和昨天一样，爸爸进门就笑嘻嘻的，抱过弟弟，双手摇着，很是宠溺。
何子羊猫在小凳子上看着，因为弟弟睡着了阿姨不开电视，他手上还捏着那本破皮书，一直反反覆覆地看，嘴里念念着自己才明白的东西，几乎能把内容都背下来。沙发上茶几抽屉里，好多地方都有玩具，他没见过的新奇东西，不敢碰，只能看看，偶尔看见阿姨用玩具逗弟弟，他就跟自己能玩着似的，学着阿姨摇玩具的样子，在后头跳跳想要引起弟弟注意。可是弟弟太小了，老睡觉，阿姨又藏宝似地把他收回房间里。因为阿姨在家不敢乱走，何子羊就只等坐在小板凳上，趁着阿姨不注意，偷偷摸摸玩具熊。
一直到吃饭，爸爸都抱着弟弟，嘚嘚嘚地弹舌。喂过奶，弟弟又睡了，又要被收回房间了。爸爸总算有时间理他，昨天那个小铁碗装了点饭和菜递给他，他又猫着边看电视边吃饭。
何全和梁月苹没有要把何子羊送去幼儿园的打算。公司忙，儿子小，没人有时间管这个前妻的儿子，就干脆一直让他在家里呆着。他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不怕他会像别家小孩那样闹着去公园玩，开着电视，就算把声音关了，他也知足地看，在角落安安静静猫一天，再给点饭，比养只小狗都方便。
宝贝儿子他们可不这么养，何子祺三个月大了，和以前一直只知道睡觉不一样，三个月的时候清醒的时间多了，把他放在沙发上，小手小脚会踢踢，呜呜呀呀地发出声音。梁月苹看育婴指南说，这个时期就要培养小朋友探索能力，多带他去户外看看树看看东西。她兴致勃勃地推着婴儿车，带着儿子下楼到小公园玩，可没想到就这么带着小孩走居然这么辛苦，什么奶瓶的都得准备，还老怕看不过来一不小心儿子让人抱走，换尿片的时候，能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没办法，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带上那个小破孩，非得让他背着奶瓶尿片，跟在自己身边走。
何子羊高兴坏了。他总算下楼了，可以去小公园玩，又能看着弟弟，还能看见别的小朋友，真是太好了。他听话，不会走开，无论多新奇的东西他都只是扭头看看，拿着弟弟的袋子，紧紧跟在手推车旁边。
小公园里有滑滑梯，小朋友都在那玩儿，阿姨抱着弟弟走过去看，他就负责坐在榕树底下，看着车等着，挪一下都不会挪。看着别人玩的开心，小朋友从滑梯上滑下来嘻嘻哈哈，他也开心，嘴里念念：“呼呼呼，飞！呼呼呼，飞！”小脑子里编着小故事。这就已经足够了。小朋友们有时候会停下来看看他，却不会找他玩。这种乖乖坐着不动的小朋友，是不受欢迎的。何子羊不管这些，看阿姨回来了他就给阿姨递毛巾递奶瓶。
他有着弟弟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已经占了好多好处了。弟弟慢慢长大，才三个月没多久，阿姨给他买儿童益智DVD，每天听十分钟，电视机里天天“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循环播放。何子羊也跟着看，学了不少东西。可对比他现在才开始学这些，没多大的弟弟像是被洗脑一样，慢慢地，真的开始发出类似“妈”“爸”这么简单的音节，开心死了阿姨和爸爸，都说这个孩子比别人要聪明。

8、
何子祺一天天长大，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小脸圆嘟嘟，嘴巴弯弯，脸上表情丰富，见人就笑，又活泼好动，可可爱了。每次梁月苹带他下楼，好多爷爷奶奶认得他，都过来逗他玩儿。他似乎天生就比较聪明，阿姨给他买了好多图片书，他学着指着图片“啊呜...啵啵”地说话，躺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举着看。有时候稳稳当当坐在地上，爸爸跳舞逗他，他就晃着身子哇哇哈哈地笑，跟着挥动着小手。
何子羊在旁边坐着看，看爸爸逗弟弟的动作表情夸张，他也跟着笑。
大概都是小朋友的关系，互相吸引，弟弟可黏他了，会爬没多久就老爬到何子羊身边，揪着何子羊的衣服站起来，去拉他的手，“呜呜呜”地，又在何子羊脸上乱摸。抓着自己的卡片上啪嗒坐在何子羊面前，摇摇晃晃地看。
何子羊对弟弟没有抵抗力，试探了几次爸爸和阿姨没有意见，他也坐在地上，和弟弟一块玩。指着图片教弟弟认东西。
托弟弟的福，他还可以玩玩那些阿姨买回来的漂亮玩具。弟弟小不会玩，拿着小汽车盯着看，看着看着就放嘴里啃。何子羊把小车滑给他，看着小车慢悠悠过来，何子祺每次都会哈哈笑。
梁月苹是不喜欢，她空闲着的时候就把儿子抱走，但有时候帮何全在家整理文件忙，就只能由着他们两个玩。
眼看着快过年了，何全总算放下手上的东西，带上老婆儿子回爸妈家。
老人家住在城郊，离他们家不算远，就是没时间老开车回来，他们两老就何子祺出生那阵子看过，后来就一直都没见着孙子。看见梁月苹抱着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进来，知道是何子祺，高兴得合不拢嘴，一大桌子的好饭菜都没什么人吃，光顾着看何子祺吃糊糊，这么几个大人争着学着小朋友说话，“阿噗阿噗”逗何子祺笑。
何子羊坐在爷爷旁边，大口大口地扒饭，听见弟弟笑，他也侧着头看，跟着大伙一起笑。
爷爷开心，转头问了他好几遍弟弟可不可爱，他都点着头说可爱。
他以前在爷爷奶奶家住过，吃了饭，熟门熟路去洗澡。出来又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电视，不发出一点声音，看到好看的节目就跟着念念，自己给自己说话听。
以前跟爸爸妈妈一起睡觉的房间已经被阿姨和弟弟占领了，奶奶替他把小房间收拾好，多找了一床被子让他睡。
乖乖躺在床上看奶奶给他盖被子，小手臂探出来，拉拉奶奶衣袖：“奶奶...怕。”
奶奶点点他鼻子：“闭眼睡觉。”
他还是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
奶奶又问：“吃饱没有？”
他点点头，松开拉着奶奶衣袖的手，缩回被子里。
奶奶把他的手抓出来，撸起袖子在干瘦的小手臂上摸摸，小声问：“爸爸还打不打？”
“不打。”
奶奶又把他袖子撸下来，放回被窝里，拉着被子在他脖子处压了压：“乖乖听话啊。”
何子羊扁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认真点点头。
====================
奶奶偷偷对可怜的孙子好-

9、
奶奶和爷爷总是很早就起床，一起床就准备早餐。何子羊听见声音就醒了，揉揉眼睛走出来，陪着老人家，蹲在厨房那看奶奶剥蒜。
奶奶给他一小瓣，他也老老实实地蹲着跟着剥，黑黑的指甲抠着薄皮，扯下一弯蒜肉。
奶奶看了他的手一眼：“哦哟，这指甲脏得。”
她抢过何子羊手上被抠得坑坑洼洼的蒜瓣，丢了，拉着何子羊的手站起来，先是捞了捞那一锅粥的粥底，再领着何子羊进自己房间，拿出地毯上卖的小小的指甲刀，咔哒咔哒帮他剪指甲。
奶奶每次都剪得很短，有点不舒服，何子羊看着自己已经剪好的那只手，拇指顶着其他手指的指尖，再看还被奶奶抓着剪的那只手：“短。”
“不短就藏泥了。”奶奶在他手掌上拍了一下，又翻过来继续剪着。等剪好了，从兜里抽出红包，递给何子羊“快高长大啊。”
何子羊点头，接过红包捏在手里，奶奶又抽出张钱，塞进他手里：“那个红包给爸爸，这个就不要给了啊，自己藏着，买好吃的，听见没有，不给爸爸。”
“不给爸爸。”何子羊跟着重复一遍，拿着钱光顾着点头。
奶奶不放心，帮着把钱塞进他兜里，抓他的手带着摸一遍，让他自己确认：“记好了啊，钱在这里啊。”
推着小人出房门，领着他到沙发上坐着，自己才回厨房继续干活。
何子羊坐好了，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剪这么短他还是觉得不舒服。爷爷在旁边带着个老花眼看报纸，时不时抖抖，发出哗哗的声音。他看了好一阵，才放下来，问：“说话说利索没有？”
何子羊知道爷爷跟他说话，侧头看着，也不回答。
爷爷低着头，在眼睛上方斜着眼睛，看着他：“还不会说啊？”
“都知道些什么词，说我听听。”老人家摘了眼睛，眯眼靠在沙发上，等着何子羊说话。
何子羊爬着挪到爷爷身边，坐好，开始一个个吐词：“鸡蛋。”
“嗯。”
“牛..奶。”
“奶，矮，奶。”爷爷纠正。
“奶。”
“恩，下一个。”
“电视机。”
“恩。”
“操你...”
“诶！这些不能学。”爷爷被吓得直起身来，皱着老脸吃吃笑，拿起折好的报纸，又摊开来，指着标题“哎呀，看好了啊，恭，祝，大，家，新，春，快，乐。”
何子羊又凑近点，跟着一字一顿地学起来。
他们两个读了好一会报纸，爸爸房间门把才动了动，拉开，昏暗的房间里头走出来一个人。何全拿着奶瓶，忍不了外头阳光刺眼，皱着眉伸手挡了挡眼睛：“爸，起这么早。”
“九点了还不醒啊。小祺呢？”
他才问完，房间门又动了动，梁月苹抱着何子祺走出来：“爸，早。”
怀里的何子祺瞪着眼睛圆圆，带着个小红帽，把背挺得直直的很是精神，一看就知道是他把爸妈给闹醒的。
梁月苹刚坐在沙发上，他就要爬下来，抓何子羊的衣服，揪着“哇哇哇”乱说话。
何子羊转过身来，要跟弟弟玩，阿姨就把弟弟抱开：“小祺，来去给奶奶打招呼。”抱着何子祺往厨房走。

10、
何全拿着奶瓶，走到茶几那倒了点水，摸摸水温，又继续倒着：“小东西真闹人，一晚上哼哼啊啊，一早又自己醒过来，在床上爬来爬去。才八个月大都不知道哪来这么精神。”
爷爷笑着接话。好不容易等他们两个停下来，何子羊才找到空隙插话，把捏着紧紧的红包递过去：“爸爸，红包。”
“恩。”何全接过来，随便放进口袋，拿着奶瓶去给小儿子了。
吃过早饭，何全说要带没怎么来过这边的梁玉萍出去转转，把两个儿子留给爸妈，两个人就出去了。
何子祺是真的好精神，奶奶抱着他玩，他就一直蹬着小腿蹦，也不吵也不闹，给个玩具接着看半天。
“哦哟，这孩子都不找爸妈的。”摸摸他小脸弹弹舌头，小东西咧着嘴呵呵笑出声，把爷爷奶奶都逗乐了。
“这小鼻梁，挺直挺直的。耳朵也大，招福气。长得真好这孩子。”
何子羊听奶奶这么说，也凑过来看，指着弟弟眼睛：“奶奶，弟弟眼睛好看，黑的。”
“对啊，这眼珠子黑溜溜的。”老人家爱不释手，捧着小胖娃左看右看。
“弟弟手小。”阿姨不在，何子羊大着胆子握住何子祺的手，比划给奶奶看。
奶奶转头，摸摸他脑袋：“你弟像你爸，你长得像你那个妈。”
“我也像爸爸。”何子羊似乎不太满意，咕哝了一句，不再说话了。
何全在家也就呆了几天，他们家不怎么走亲戚，也没什么亲戚上门，公司那边事情又多，跟爸妈说了声，带着老婆儿子地回城了。
公司渐渐好起来了，很多事情走上轨道，已经不需要像以前一样督促着。何全还是放心不下来，还是每一个步骤都紧紧跟进着。但是宝贝儿子一岁生日那天，他破天荒不去公司，就陪着儿子。
整个上午陪着儿子学走路，看DVD学说话，下午带着儿子老婆逛街，给儿子买衣服，买玩具。
何子羊在家等着，门一开，阿姨抱着弟弟笑，后面的爸爸大袋子小袋子地拿着，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个大盒子。
他好奇地看着，难得看见拿着这么多东西的爸爸。
阿姨去做饭的时候，爸爸就带着弟弟翻新袋子。何子羊这才知道，原来爸爸带弟弟去买玩具去了。拿出来那个是个漂亮的遥控汽车，红色的。爸爸拿出来给弟弟看，装上电池，遥控着小跑车嘟嘟嘟四处乱窜。
弟弟坐在旁边咯咯直笑，扶着茶几边边站起来，摇摇晃晃要去追。
何子羊也看得直了眼，又羡慕又开心，盯着遥控汽车直看。
小跑车绕着饭桌两圈，看得何子祺直拍手的时候突然卡进了椅子中间，无论怎么倒退都出不来了。
何子祺看见车不动，转头看何全，摊摊手一直唤着爸爸。
“哎哟，怎么办，卡住了，车车卡住了？”
何全放下遥控器，抱着儿子：“车车卡住动不了了，怎么办啊，在饭桌那卡住了。”
他想着引导儿子走过去把车捡回来，前面的铺垫还没坐好，后面呆着的何子羊坐不住了，想着自己可以摸摸车，也可以讨好爸爸，火箭似的冲了过去，爬到桌子底下把小跑车捡出来，又跑回来放到爸爸面前。
何全真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既懊恼失去一个教儿子走路的机会，满心窝火，又实在无奈。看了何子羊一眼，便捡起小车放到一边：“好了，快吃饭不玩车车了，陪爸爸看会儿新闻。”把儿子抱起来，坐到沙发上，不再玩了。
何子羊看爸爸不玩车，就知道自己又做错事了，回到小板凳上撑着头看电视，没多久就把这事忘了，又开始留意那个大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吃了饭，正坐着，阿姨把那个大盒子拿到茶几上放着，打开来，居然是个大蛋糕！
蛋糕真好看！何子羊眼睛都看直了。上头好多卡通人物，又有花花草草，真是漂亮！
爸爸抱着弟弟看着，教弟弟拍手，阿姨把蜡烛点上，神神秘秘地把灯都关了，开始给弟弟唱歌。歌唱完了大家都在拍手，“生日快乐生日快乐”地说。
啊，原来弟弟生日啊！何子羊跟着高兴，坐在一边猛地拍手。
阿姨这次也不吝啬，给他分了好大块的蛋糕。何子羊高兴啊，埋头就吃，吃的满嘴都是奶油，都已经撑着了，还是张大嘴巴，硬要把蛋糕塞进嘴里。

11、
相比起弟弟的生日，何子羊的生日就平淡多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生日，过了就过了，他还是一如往日地猫在小板凳上吃饭，看着弟弟玩玩具，趁着爸爸阿姨不注意，偷偷摸摸弟弟脸。
年后的天气慢慢开始回暖，但还是凉，稍不小心就感冒。何子祺就生病了，发高烧，烧了好一阵子，反反覆覆。梁月苹心疼得紧，带着去打针，哄着喂药。可是药苦，不好吃，小孩吃了又吐，不让吃又病着。何子羊也看着，弟弟吃药哭得哇哇响，他就帮着哄，小小声叮嘱：“弟弟乖，弟弟乖，不哭不哭，吃了就好了。”小手指有板有眼地指指点点，没人应他他也念念：“不吃不好，不吃就生病。”
可他也是个小孩，抵抗力本来就不好，营养又跟不上，弟弟刚好转，他也开始吸鼻涕，咳嗽，整天昏昏欲睡不起床，放着半天不管，马上就跟着烧了。
他爸下班回来，看他脸蛋通红，毫无精神，托着脑袋看电视觉得不对劲，吃饭的时候也不像平时一样认真嚼，含着一口饭半天，才吞下去，一直到要收拾碗筷都没吃完。
去摸他额头，果然发烧了。
找了药给他吃，赶着他去睡觉，想着第二天就该差不多要好了。没想到何子羊这么一病，跟触了什么开关一样，烧得都要到四十度，整个人都迷糊起来，哼哼哼哭着。因为不舒服赖在床上，何全要抓他起来穿衣服，他就哭，直往被窝躲，被吼了几声屁股挨了几下才肯听话坐起来，吸着鼻子穿衣服。到了医院打了针，烧很快退了，可一回家，马上又烧起来了。
这下梁月苹得一下照顾两个病孩子，何子祺还有点咳嗽，何子羊又烧着，她把药给何子羊准备好，放在桌面上让他自己吃。她一着急，连着午饭也没准备，何子羊空腹吃了药不久，就吐了一地，衣服也脏了，站在一团糟乱中抬起眼看梁月苹。
梁月苹要疯了，张嘴就骂：“怎么不去厕所吐！！”
她把儿子放到沙发上，气得想动手打人。何子羊控制不住猫下腰又是呕出两口，眼都憋红了，哭着：“阿姨，好难受，好难受。”
梁月苹皱眉啧啧嘴，撑起何子羊的胳肢窝把他抱出来，让他自己去厕所洗漱，到阳台拿地拖马上就开始清洁起来。
何子祺坐在沙发上也看愣了，一下看看妈妈，一下又探头去看厕所里的哥哥，突如其来的状态吓坏他了，本来还哭闹着，居然变得乖巧起来，静静等着。
好不容易收拾好这摊，梁月苹走到厕所去看何子羊，见他还穿着一身脏衣服，又是发脾气：“脱下来啊！放到桶里！放水泡着！！好好好！关了关了！”
何子羊按她说的做好，直起腰，又等着她发号命令。
“还有没有脏的？裤子呢？”
何子羊摇头，举起手动了动小手指：“手黏糊糊。”
赶着他去洗手，教着让他自己洗了一把脸，梁月苹受不了了，把他赶回小房间去让他睡觉，大声叹气，嘴里咒骂着，看着脏兮兮的衣服，踢了踢桶，不肯干了。
何子羊回房间，乖乖躺上床，自动自觉盖好被子，因为吐了一回身上累，歪过头就这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