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吧 关注:47,267贴子:776,933

夺离(缥缈录同人)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楔子
  胤共帝五年四月,经历了‘沧澜合围’的惨烈突围后,野尘军在姬野的统领下转入离国,并在九原城外接受了威武王赢无翳的改编,成为了离国的天驱军团,史称‘九原易帜’。而这也意味着,原野尘军的历史也宣告结束。当然,在此期间天驱内部也发生了剧烈的冲突,界明城等人携着天驱鹰旗出走宛州,吕归尘也在次年离开九原,返回北陆。
  胤共帝六年一月,离国突然传出‘威武王赢无翳病重’的流言,同时,消声灭迹几年的墨离县侯(赢无翳侄子)再次在离国南部掀起反旗,其声势甚至波及到九原城内。而威武王赢无翳一反常态地并未亲自出征讨伐,甚至这次平叛的主力不是天下闻名的雷骑赤旅,反而是刚组建不久的天驱军团,而平叛的主将则由姬野一人担任。
  此令一出,离国朝野哗然。可不到三个月,姬野却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叛乱。


IP属地:湖南1楼2016-07-05 00:07回复
    一、第一步
      胤共帝六年四月,姬野率天驱军团凯旋而归。
      离国都城,九原城三十里外
      几千骑的天驱军团正默默地前行着,他们完全没有丝毫凯旋而归的样子,因为在平叛出征之前,他们正经历了天驱史上最大的变革,这是‘天驱武士’第一次以军团的名义亮相在战场,并且是代表诸侯国出战。其实没有人能知道,未来会是什么,也没有人能知道大宗主姬野会带着天驱走向何方?
      而另一边,威武王赢无翳并没有像去年一样亲自来迎接这支军队。他就像流言所说的,许久都未曾公开亮相过,甚至连新年宴会,他也只是全身铠甲不见喜怒的立在远处的高台上一会,然后便指示世子赢真代替自己接受了诸臣的朝贺和敬酒。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重视这支凯旋的军队,恰恰相反,威武王早已为姬野准备了另一份厚礼。当天驱军团进入三十里内时,每隔几里就有几百名离国臣子带着同等数量的红旗,在路边迎接着这支凯旋之师。
    铁骑过处,臣民皆俯首行礼。
       很快,就有几千面红旗汇聚在天驱武士的手中,几乎人手一旗,只见那清风徐过,仿佛置身于一片红色的海洋里。这是赢无翳独有的凯旋礼,每当他率领着雷骑赤旅凯旋而归时,总喜欢让骑兵携着红旗,簇拥着他踏入九原城内,迎接万民的敬仰。
      而这次他把这份无上的荣耀赐予了姬野,那位刚入离国不久的黑瞳将军。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来迎接这支军队。比如一袭白衣的项空月早已在十五里外等待着他们的到来。眼见项空月的身影,骑兵的阵旗一展,黑甲黑瞳的姬野便带着一百亲卫离阵而出,与项空月汇合一处,引领着队伍的前进。
      “恭贺大宗主武运昌隆。”
      项空月拱手调笑着,可换来的只是姬野置若罔闻的沉默,随后姬野瞩目着北方,问道;“他走了吗?”
      “已经走了。”项空月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点头道:“十天前,已经在淳国登上了去北陆的商船。你放心,在那里有九王厄鲁率领的虎豹骑千人队负责迎驾。”
      “是呀,可他还是走了。”黑瞳将军听完眼神一默,“当界明城携着鹰旗出走时,我就明白他也要离开了。”
      可还没等他宣泄完情绪,一只密封的卷轴已经从项空月的手中飞到他的面前。
      “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姬野接过后微微一愣,随即拆开了封泥。但那里面并不是什么告别的信件,反而是一张张描绘地精细的铠甲图纸,那是一种精细得明显不是出自北陆人或者说人类之手的图纸,但姬野能感觉到一股杀气铺面而来,哪怕那些铠甲只是活跃于纸张中,都能让人有种不敢直视之感。
      “这难道就是。。。”
      姬野剑眉一挑,犹豫的喃喃道。
      “对,是铁浮屠的图纸!”项空月肯定地回应道,“据说它巅峰时,只靠一千铁浮屠就能冲垮两万山阵。”
      “他还说,北陆很穷,养不起这些铠甲,所以他希望这图纸能帮上你什么。”
      可姬野听完后,却默默地收起了卷轴,苦笑道:“可现在我也很穷。”
      “不!”项空月打断了姬野的话,“很快你就会拥有离国了。”
      “为什么?”
      “因为世间流言大多都是假的,但这次说离公重病倒很可能是真的。”
      “这也是你当初建议我投效离国的理由之一吧。”
      “那倒不算是。”项空月抚摸着下巴,回忆道:“毕竟那时敢收留我们的,除了与大胤为敌的离国,恐怕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了吧。”
      “好吧。”姬野的黑瞳闪出一丝寒光:“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眼见主将露出了锋芒,军师项空月终于露出了招牌般的自信笑容,“夺取离国的第一步,当然是静观其变咯,比如看看今天的庆功宴会发生什么。”
      “那我就拭目以待吧。”姬野捏紧了手中赤金色的虎牙,“不过我要更正一句,这不是夺取离国的第一步。”
      ——而是夺取天下的第一步!
      姬野说完,便留下还没有回过味的项空月,独自一骑离阵而出,向着九原城飞驰而去。
       当然,主将的离开并没有带来什么骚动,大军则在中军息辕的主持下稳稳前行。而百人亲卫队也只是继续保护着项空月前行,
       至于姬野,谁会随便担心天驱大宗主的安全,那可是武神庇佑的存在,遇见个刺客大多只是一个笑话吧。


    IP属地:湖南2楼2016-07-05 00:08
    收起回复
        淳国,当阳谷,风虎营中军大帐内
        偌大的军帐内几乎空无一人,显得分外空旷,只有丑虎华烨和副将程奎二人而已。
        “禀虎神,梁秋候的使者已经在帐外等候。”
        副将程奎抱拳禀告道,本来这通报之事无需他这位副指挥使亲力亲为,但是程奎知道他不这样,会有其他将军来越庖代徂,毕竟风虎骑在淳国已经压制地太久了。
        “哦,梁秋候的使者吗?他是不该来这。”华烨略微沉呤道,然后话锋一转带着些许失望说,“其实程奎,你也不该来的。”
        “虎神,我。。。。。。”程奎有些意外,但多年心性让他不多做解释,只上前准备作揖单跪请罪。
        可刚屈膝一半,一只有力的手臂却已经接住了他,此刻华烨已到他身前,虽然一如既往地厚重的头盔,不辨喜怒,但这个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程奎,你还是老样子,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手下当年只是个马夫,如果没有君侯提拔可能一辈子都是马夫,所以君侯说什么,我就干什么,可是。。”程奎略微停顿了一下,痛首道,“可底下的儿郎们,太憋屈了。”
        “这我知道,当年先主被斩,就是我风虎的耻辱。更何况,这些年随我屯田日久,哪里像骑兵干的事。”华烨的头盔里透出一丝无奈的笑声,“我当然耳闻过外面的话,说秋侯贩马,丑虎种地,淳国果然是‘桑农并重’之国。”
        “君侯!”程奎面露痛色,这些话真的比杀了他还要痛苦万分。
        可华烨却毫不在意,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没事。继续道:“当年殇阳关前,原鹤已经把你准备说的话都说过一遍了,我知道,那些不是你和他想的,而是大多数风虎骑心中所想,风虎不是看家护院的走狗,而是欲横扫天下的猛虎,又恰好赢无翳和他的雷骑已经做了个‘好’榜样。”
        ——原来只要能赢,当个逆贼一样可以书写历史!
        “其实我等都知道君候是个心怀淳国的人。”
        “可你们最想要的是心怀天下的虎神,”华烨摇头道,“当初我和原鹤说过,如果他对我失望了,可以离开风虎。可原鹤却回答,别家的父母再好也不是自己家的。”
        程奎已经不再说话,而是跪在地上,这次华烨没有扶他。
        “告诉我,殇阳关之战你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是属下无能。”程奎虎目露出泪光,“没有把弟兄们都带回来,哪怕是尸首都没有带回家乡。”
        是呀,殇阳关一役伍仟风虎几乎全军覆没,这是风虎少有的惨胜,甚至无法用‘惨胜如败’来形容,而对于牺牲者来说,换来的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皇帝诏书赞誉,还有可有可无的抚恤而已,这让身为当时领军程奎如何能心甘呢!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当年山洪爆发,身为马夫的你为了几匹战马都能置身死于渡外,我希望这么多年,你那份心还在。”
        “起来吧。”
        华烨动了动手掌,打了个‘起来’的手势,“其实我也没把原鹤活生生地带回来,都几年了,我还是忘不了他被射杀时的样子,还有那天在战场上喊的话。”
        ——他是我的亲兵,就像我的子侄辈一样,可像他那样的年轻人,在风虎,在淳国却不知还有多少?
        华烨已经转过身去,挥手道:“把秋侯的使者请进来吧。”
        “诺。”
        程奎知道再说已经意义了,领命后他只是多看了一眼华烨的背影,除了依旧宽大坚挺,只是觉得分外的沉重和萧索。这些都让他不经意地想起了很多年前,初见虎神的样子,那时他精疲力竭地将被山洪围困的战马推上了岸,却差点因为体力不支而被洪水带走,可当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几匹失而复得的北陆良马身上,完全没人理会那个一个‘不值一文’的马夫死活,唯独一个注意到了,当他即将随波逐流的一刻,那人连厚重的铠甲都来不及脱去,就冒着一起被冲走的危险猛扑进洪水中,把他从生死中拉了出来。后来他才知道,拖起他的是风虎的主将,天下人皆称他为‘丑虎’,而风虎里却称他为虎神,因为每个风虎心里都知道,无论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是他们最能依靠的人。
        ——世人只知风虎军中乃至淳国人都称丑虎华烨为‘虎神’,却不知那简单两字,有多么沉重不堪呀!
      “在下洛子鄢,奉秋侯之命特来拜见君候。”
      觐见的使者一身白衣,通名之后竟是近几年淳国声名鹊起的谋士洛子鄢,这点既在华烨意料之中,又在华烨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梁秋侯对这次使者的重视,之外却是梁秋侯的身体恐怕不只是传闻身体有恙而已。
        “秋侯身体可好?”
        “甚好,有劳君侯挂心。”
        “若是甚好,你又为何要来?”华烨摇头低声道,“你以为梁秋侯拿走了风虎三十一卫(《苍云古齿》里的斥候秘密部队),风虎就成了聋子瞎子了吗?”
        “在下不敢如此认为。”洛子鄢躬身一拜道,“此次探访是在下特意坚持而来,至于其他如秋侯身体状况,恕在下不敢透露。”
        “好一个不敢透露,我听闻梁秋侯十分器重于你这位白衣雅士。”华烨道,“说说你此来的目的吧,我想不会只是来问个安带个话而已吧。”
        “君侯知我,在下只是想问问风虎对一事的态度而已。”
        “何事?”
        虽然带着头盔面前,华烨的眉头一皱,而洛子鄢则平静如常,甚至抬头对视道:“不知君侯是否有所耳闻?天启欲将前任国主的公子遣回,并欲为前任国主平反昭雪。”
        “国主死于逆贼之手,天下共知;而公子能洗冤归国,也是理所当然。”
        “可君侯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洛子鄢有些图穷匕见,“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大胆。”华烨不怒自威,沉声道;“就凭你刚说的这句话,我现在就是杀了你,梁秋侯也不敢多有半句怨言。”
        “君侯当然可以杀我,”洛子鄢反而上前了一步道,“可今日流地只不过是我一人之血,但他日流得却是淳国千万人之血!”
        “洛子鄢,你真如奏报说的一样,真是‘胆大妄为’呀!”见此情景,华烨不怒反笑,“不过梁秋侯真是没有看错你,论血性,确实有淳晋慷慨悲歌之风。”
        “请告诉梁秋侯,当日殇阳关之战,我的底线是‘白毅不死’。”华烨收起了笑意,“而今日,我的底线是‘淳国不乱’,如果谁过了这道底线,就是三万风虎的死敌,而这次也不会像殇阳关前那么好对付过去了。”
        ——因为这毕竟是‘家’事,而非‘天下’事。
        “秋侯要的就是君侯这句话。”洛子鄢后退几步,俯首便拜,“这次子鄢执意来此,就是认为君侯一生皆为淳国百姓着想,而秋侯也常说至死不忘先主提携于微末之恩。”
        “告诉他,病体需多静养,我虽与他不和,只是政见不合,只要他记得淳国,我亦不会和他多做计较的。”
        “在下定当如实禀告秋侯,”洛子鄢边说边从胸口紧要处掏出一枚兵符,端过头顶,“这是当初秋侯从君侯手中得来的‘风虎三十一卫’兵符,他说‘当年很多事受世事所迫,不得已为之’,今日当‘原璧奉还’,以谢君侯那日顾全大局之义。”
        “世事所迫吗?”华烨接过了兵符,细细摩擦着其中的细纹道,“失去了‘风虎三十一卫’这张的底牌,梁秋侯就不怕我转身就带着风虎去迎驾少公子,随后挥师入毕至清君侧吗?”
      闻此洛子鄢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起身徐徐后退,直到快要出账时道:“秋侯说了,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与君侯叙旧,如果君侯有意再入毕至,一定要来府上叙旧一次。当然,无论是布衣访友也好,还是领兵清君侧也罢,都悉听君便,纵死无悔。”
      华烨没有再回答什么,只是收起了兵符,而洛子鄢则在出帐的最后一刻,再次作揖而拜后洒脱转身而去。
      看着那白衣的背影,华烨有些感悟,想起了很多年前,初见梁秋侯时,不正是那孤傲的背影吗?当年他带着千金的身家购来的北陆良马投入风虎营内,拜见先主只求一个出仕的机会,结果却只获得了一个小小牧马监的机会,可他没有半分迟疑,洒脱而往,为日后传奇般登上监国之位开启了大门。
      可这一步一步走来,已经好多年过去了。


      IP属地:湖南80楼2017-08-13 17:31
      回复
        “义父,他已经走远了。”
        后帐里的华茗悄然走出,看着父亲还在出神想着什么,轻声提醒道。
        “哦。”华烨收回了思绪,“刀磨好了?”
        “已经磨好了。”华茗闻言立正,像军士回答将军的军命一样回答道。
        毕竟自殇阳关一役后,他便跟随着义父一直在风虎军中,耳语目染下已经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军人,再加上天生神力,使得他在风虎军中越来越有威望,只是他这样子在华烨眼里却是越来越担忧。
        “该听的你都听到了,你怎么看?”
        华烨突然询问华茗道,后者微微一愣说:“我听军中的将军们说,上一任国主敖太泉对风虎有恩,而梁秋侯多年把持朝政,特别是把义父隐居四年,是个十足的奸佞。”
        “奸佞?”
        华烨脱下了厚重的头盔,露出自己有些狰狞的脸,在义子面前他并不顾忌自己的相貌,“茗儿,你听过‘忠臣也要把权,压下奸臣’的道理吗?如果把为父放在梁秋侯的位置上,恐怕我还没有他做的那么好。至于奸不奸佞,那只是身后事而已。”
        “义父说的,孩儿有些不懂。”华茗有些似懂非懂,“孩儿只知父亲要我干嘛就干嘛?谁是父亲的敌人,那人就是茗儿的敌人。”
        “那茗儿是否都听父亲的话了?”
        华茗点头道:“是的。”
        “那我要你离开军营,回我们隐居的地方。”
        “义父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也想走,只是我想在死前是离不开这里了。不过茗儿你可以代我离开,开始新的修行。”
        “不!”华茗决然地摇头道,“义父不走,茗儿哪里也不去,死也不去。”
        华烨闻此摇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磨刀吗?”
        没等华茗回答,华烨继续说:“不是锻炼你的耐性,也不是要训练你的静心,而是想告诉你,人生如刀一般,你以为越磨越亮,其实是被世俗所束,你磨得该是你的心,而非刀,至于亮不亮只是外人所见罢了,‘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义父,我。。。”
        华烨挥手打断了华茗的话,“我劝了你许多次,你都不肯离开,你是我的罪孽,当年收留你时,本不该留下这段父子情的。不愿离开,就留在这里吧,我只是怕有天你会为我的理念而死,试问哪个父亲不想自己儿女一直好好的活下去呢。”
        “义父,这是不再赶我走了。”
        “留下吧,长门说众生平等,我又怎么能强迫你了。”华烨叹了口气道,“去把文书叫过来,我要起草几封书信。”
        “是。”
        华茗匆忙离去,深怕走晚了华烨要再改主意,只是在他走出大帐前,听到了华烨最后说了一句。
        ——白毅他说他恨不得当一个医生,而我又何尝不想当屠夫或者长门呢。
        看着义子也走出大帐,偌大的帐内显得越发空旷,华烨点起一支灯来,出神地看着。岁月仿佛回到了那段被最敬仰的上司追杀的日子,那时年轻的他躲过了多场精心设计的刺杀,却还是身负重伤,连脸上的触目惊心的伤疤也是那时留下的,本来他以为最后自己已经在劫难逃的时候,偏偏让他遇见了一个女长门,她不仅用医术救了自己这个素未平生的军人,而且为了帮他引开追兵,不惜将他药晕后藏在草丛中,独自一人引开追兵。当然,她替他死了,可他居然只知道她的名字叫茗。至于她这么做的理由,不是戏曲中的情字,而是长门的教义‘救人为难’,还有那句:我知道,你活下去,会比我救的人更多。
        那年他洗脱冤屈,完成任务后,就匆匆去寻找她尸首的下落,可终是一无所获,直到有天在路旁遇见一个孤儿,他收养了那孩子,取名为‘茗’。这是他一生救的第一个人,而且不是靠他手中的刀剑。
        只可惜他还是把那孩子带进了战场,权力的战场。
        ——在权力的战场中,要么赢了,要么死,没有退出二字。
        (历史:
        淳国是大胤乱世中少有未经历兵劫的国家,晋北经历了雷千叶死后的内乱,而宛州则遭遇了青石之乱,惨绝人寰的屠戮,而天下必争的天启更是经历数次大战,死者相籍。而之所以如此,史学家不得不提‘蝮蛇’梁秋颂和‘丑虎’华烨二人,两人一文一武,虽政见不合,但却没有相互拆台,不仅威慑敌国,而且找到了难得的平衡,为淳国能安稳的度过乱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当年姬野拿下天启,被封为大都护,朝堂之上就有伐淳、伐宛,两种分歧;世人皆说,宛州富可敌国,但商人性格懦弱,伐之必破,既得军旅之资,又可威震天下;而淳国,久经太平,风虎精锐,民风彪悍,昔日贲末,孟氏就靠着淳国一地再塑江山;‘碎国天’秦婴就是与淳国敖氏相持许久,导致后来的白胤乘机夺取宛州,迅速做大,才使之失去了一统天下之机,所以应该缓图。
        可项空月却不敢苟同,力主先伐淳后伐宛,理由则一是淳国享太平日久,不习刀兵多矣;二是梁秋颂、华烨已死多时,缺乏一个重臣领导。三是天下都知淳难宛易,如果反之而下,可震慑敌胆,天下不足为虑。
        闻此,姬野当即拍板伐淳,后来的经过也如项空月所料,淳国几乎望风披靡,反而在宛州青石,离国的军队居然苦战多月,但那时天下大势已定,诸侯早已在淳国溃灭中丧胆,不敢造次,就连当初许诺的下唐和宛州救青石的援军都迟迟没有如期到达,最终青石陷落,宛州下唐请降,东陆再次一统。
        当然,在伐淳时,不是完全没有抵抗,反而在最初风虎便出关迎战,企图御敌于国门之外,不敌死战,几乎全军覆没,其中便有华烨的义子华茗。


        IP属地:湖南81楼2017-08-13 17:31
        回复
          伍.刺客
          离国,九原城
            因为姬野的凯旋,威武王下旨一连取消半月南城市场的宵禁。这几天可以说是九原城一年中最热闹的光景,天南地北的商旅无不南下而来,准备赶上这场难得的庆典,从北陆到宛州下唐的客商,从鲛人到夸父的种族,都能在南城遇见。当然,在热闹繁华的背后,离国这一东陆最强大的战争机器也在悄然地运行着,各支准备出征的军队都悄然出城,大量的战略物质夹杂在出城货物中运出城去,而暗地里的谍报更是黑暗的搏杀中你来我往。当然,对于市井小民来说,他们还沉溺在凯旋的欢愉和利益之中,确实,这就是乱世,谁会在乎明天了。
            “小气,小气,没有好处。”
            人群中的羽然一边对着刚刚不肯让价的河洛做着鬼脸,一边欢快地继续四处闲逛着。其实刚才她并不想买那河洛卖的饰品,反而带着戏谑地点出饰品的缺点,压着他的出价,甚至搞黄了他几笔差点到手的买卖,看着那个小不点的家伙气得快跳起来了,才一游未尽地走开。不过九原城的这光景,让她依稀想起了当年南淮的童年,所以让这个已经长大的女孩多了几分当年的童趣。
            可一想到,当年那两个朋友都为了打仗不在她身边,甚至一人已经远走北陆,让她刚刚好些的心情都差了不少。
            “打仗有什么好的?”
            羽然发闷气的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头,此时,龙骧并没有在她身边,但她一点都不紧张,反正当年在南淮,她可是带着姬野吕归尘就能闹得一条街都鸡犬不宁的‘大姐大’,斗殴、老千、唱戏哪次没有她的带领,估计当年维持治安的金吾卫现在想起她来,还是头疼不已。
            ——是呀,我是谁?没有你们,我一样开开心心的。
            羽然这么想着,甚至想拉开喉咙喊出来。就在这时,路边一个‘不长眼’的乞丐突然重重地撞了她一下,这可得了!羽然准备略带怒气地瞪那人一眼,可下一瞬间,她却又忍不住地想笑起来。
            因为那人不正是龙骧化妆来的,虽然脸上多了点皱纹,穿着邋遢了些,但那古宁精怪的眼睛可骗不了她。但她正准备问龙骧怎么扮成这样时,龙骧已经给她一个‘周围有人’眼色,并煞有其事地作揖道,“小姐行行好,都几天没吃饭了。”
            “走开,没钱,快走开。”
            羽然一边带着‘嫌弃’地挥手驱赶,一边撑着间隙地看了下周围。果然有几个人虽然假装无事却暗地里不怀好意地跟踪她。
            ‘乞丐’眼见要不到钱,企图去抓住羽然的脚恳求,羽然轻巧地躲开了,而‘乞丐‘用力过猛收势不住,扑倒了身后的人,而本来就拥挤的街道因为旁人的躲避,发生了拥挤,引起了些许的混乱,把羽然和那几个跟踪者的距离隔开了一小段。
            ——前走,右拐,胡同。
            这是羽然闪过龙骧同时,龙骧轻声传递的最后信息。借着这会的混乱,羽然轻车熟路地在人群中穿梭,毕竟当年南淮几个人就能在街上打得几十人的哭爹叫娘的事迹,可不是一句运气好,功夫好就能解释的。
            当然,发现目标不见的跟踪者立马放弃了伪装,纷纷夺路追赶,这彻底暴露在混乱始作俑者的龙骧眼里。
            ——刚好十个,很好,很久没活动了。
            龙骧轻快地笑了笑。
          南城边缘,一处死胡同。
            甩开了跟踪的羽然七拐八拐地来到了预定点,这里是一处死胡同,是南城的边缘,高大的女墙分割了一切,但对于一个随时能凝翅的羽人贵族来说,这真不是问题。
          而龙骧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他叼着一根尾巴草玩世不恭的靠着墙角。靠近墙边的羽然向着龙骧伸出手来,示意带着他飞过去。可龙骧却笑着摇头,表示‘你先走,我来处理这些麻烦’。
          羽然犹豫了一下,感觉到龙骧的坚持,就没有再做什么,只是眼光中多了一分‘关怀’的意思,然后凝翅飞了上去。
          看着金发的身影越过了女墙,龙骧吐出了嘴里的尾巴草,不紧不慢地隐入墙边的黑暗中。
          很快紧促地脚步传来,跟踪的十人组很快摆脱了干扰,进入了胡同。可他们当然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迎接他们的是早已守候多时的龙骧。
          “你是什么人?”
          十人组以四二四的队形行动,眼见龙骧不是他们要找的对象,为首之人高声询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龙骧带着笑意的说:“如果不想死,现在就说。”
          可这种善意的‘威胁’好像没什么说服力,跟踪者们甚至发出些许嘲笑来回答着。
          而龙骧并没有多少意外,只是笑着耸耸肩,开始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上前去。看着龙骧的靠近,跟踪者越发笑不出来了,甚至渐渐紧张以来,直到为首之人做了一个攻击的手势,最前面的四个人抽出兵器疾步冲了上来。
          ——你们才真是个笑话
          龙骧暗想道,虽然看着四个人一出手就知道不是泛泛之辈,但比起天罗来说,还差得很远。
          这四个人一出动就从平行站位变为四方位,这种站位是军中乱战的小阵的演变,最勇武的人走在最前,用刚猛的刀法冲乱敌方的阵型,左右二人的刀法侧重于防御自保,守住最前人的破绽和自己的正面,而走在最后的人才是杀招,他的刀法最犀利轻巧,乘着混乱招招杀敌。
          可对于胡同的暗战,却有些拥挤,只见龙骧一个身法躲过了最前之人刚猛的那一刀,然后踩着身侧的胡同墙壁越过四方阵的侧面拦阻,于压阵之人直面,众人皆是意外,虽然反应过来那轻巧狠毒的一刀企图挽回劣势,但刀还在半空中,龙骧的勾头已经着实打在那人的咽喉处。
          ——杀人者全身都该是武器,用刀是不是太慢了些。
          压阵之人立时毙命,更危险的是尸体继续飞向前面三人,三人企图躲避,可事发突然三个人都作出自己最快捷的躲避方式,但这种各自为战的反应却没有考虑这个不宽敞的胡同环境,反而让三人磕碰在一起,结果是避无可避,被尸体撞了个正着,纷纷倒地。
          随着三人倒地,纷纷惨叫起来,原来在阴暗的地上,龙骧早已事先埋下了不少暗黑色的铁钉,这也是龙骧为什么要选择飞墙壁的原因之一,而那三人的倒地则不偏不倚都撞上了铁钉,这不仅是皮肉之苦而已,天罗的暗器或多或少带着剧毒,所以就这一拳就一下解决了四个人。
          眼见四人不治,为首之人终于按赖不住,自己提剑而出,只见他的剑比普通的剑长重都要多上不少,而最特别的是剑柄处系着一根很结实的红绳,好像不单是修饰用的。
          眼见对手出阵,龙骧没有跟进,只是原地带着微笑等着他过来,甚至连影虎的刀柄都没有握着。
          ——你这是在找死!
          为首之人的剑向着龙骧的面门重重地刺了出去,可剑递到半路,突然被一股怪力扯了回来,随后剑划出一道迷眼的剑花,然后从另一个方向刺出。更奇特的,在剑划出剑花之时发出了隐隐的雷声,仿佛有夺人心魄之感,而借着这股劲,剑这次的速度比上次显得更快!
          ——秘技,风雷剑。
          原来在递出那剑之时,借着惯性,那人微微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然后抓紧剑柄的红绳,将剑在半空中扯了回来,这种瞬息间的来回变化,很容易让对手产生迷眼的剑花,而风雷声则是因为剑中留有的气孔,在力量和速度瞬间变化后,气孔发出了尖锐如奔雷的声响,用来干扰对手的听觉,再加上剑重和红绳拉拽的惯性,使得这次出剑比普通握剑刺出的速度快上许多。
          可以说的上,用剑技巧的一次灵活运用,既干扰了对手,也增加了自己,特别是第一次使用,更是有兵法‘出其不意’的效果。也借着这招,那人在赢真府上颇为吃香,是世子手中少有的剑客高手。当然,他能坐上世子府座上宾,除了这奇特的一剑外,更多的是依靠自身不低的剑术修养和心思缜密的算计,所以他这招秘技除了几次贵人面前的演练外,很少在其他人面前使用,如果一出必见血。
          而这次一出招,便使用这招完全是搏命之举,他也意识到龙骧的危险。但可惜的是,他这招偏偏曾被龙骧看到过。当年赢无翳入京之后,曾花重金雇佣天罗本堂刺客保护自己那个不争气的长子赢真,当然这份任务便落在年轻一辈翘楚的龙骧手里,直到那年喜帝之变,有感于项空月那首《破阵之物》的壮志龙骧才告辞离开,而这期间赢真府上的动静哪能瞒得过他的眼睛,而天罗一向不以真面示人,所以龙骧认得剑客,而剑客认不得龙骧。
          因此‘出其不意’反变成了‘有备而来’,剑客的命运也已经在出剑时就已经注定,当他信心满满地刺出那剑时,龙骧早已预判出来剑的方向,他借着身形躲开了剑势,甚至靠着那剑是剑客握着红绳甩出缘故,顺势握住了剑柄,夺下了利剑回刺了过去。
          剑客满眼吃惊地看着刺穿胸膛的利剑,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的变化让他不及反应,甚至脸上自以为得手的笑意都还未彻底散去。
          龙骧放下了剑客的尸首,看着剩下的五个人,这瞬息间杀死五人的手段,让剩下的人不寒而栗。特别是压后的四人,彼此互看一眼,转身夺路便逃,可没走几步,他们吃惊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停使唤的慢慢栽倒,再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摆在最前的手慢慢地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时间仿若停滞,再然后是自己的躯干分成了不等的数块,最后在他们走过的地方只剩下几根带着粘稠血液的细丝。
          天罗刀丝!
          原来在他们进入胡同时,隐藏在出口的刀丝便已封住了出口,夜晚昏暗的光线完美的掩盖住了它的存在,这是一个死亡的陷阱,只是猎物和猎人互换了角色而已。
          只剩下最后一个有些慑慑发抖的人了。
          可龙骧却没有丝毫大意的意思,只是原地不动,注视着那人的反应。可那人感觉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团灭下傻了一般,没有逃跑,也没有求饶,更没有战斗的意思。
          注视了片刻,龙骧突然笑了起来,双手打出了一个天罗本堂特有的手势,缓缓道。
          “天罗,龙骧。”
          眼见底细露出,仅剩那人不再伪装,作出同样答礼的手势,唯一不同的是他略微躬着身,持子侄之礼。
          “天罗,苏绝黎,拜见前辈。”
          就这样,天罗遇见了天罗。


          IP属地:湖南85楼2017-08-20 13:56
          回复
            “原来是苏氏子弟,如果不是你暗中透露信息,我一时还发觉不了有人跟踪勒。”
            龙骧谈笑着放下了手,可明眼人会发觉他的手却意外地握着‘影虎’的剑柄,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握住自己的兵器。
            当然苏绝黎也发觉了这些,讪讪而笑道:“就算没有我,跟踪之事也一定瞒不住前辈的,只是不知前辈现在之意是为何?”
            “我已经离开山堂好几年了,既然能派来保护赢真,便证明是山堂年轻一代拔尖的好手吧。既然你私自来找我,那么我想山堂的规矩一直还没有变吧。”
            说完,龙骧伸出未握刀的那支手,平摊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能向山堂证明自己的价值。
            “那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苏绝黎没有再作解释,只是微躬的身躯更加低了些,显得谦卑了不少。只是他那阴影中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得计的笑意,还有他身上搂得严实的风衣里传出阵阵金属碰撞声。
            相距十五步!
            龙骧突然启动,像猎豹一样弓身奔驰而出,此时的他一手持刀柄,一手握刀鞘,做着晋北刀法中少有的拔刀式。
            这哪里像是刺客间不见光的搏杀,这分明是武士间都少有孤注一掷。
            还有十二步!
            苏绝黎眼见对方如此亡命,并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在迅速计算后,作出了自己第一个反应,只见漆黑的风衣一闪,一柄连着铁链的直刃从中飞驰而出,向着龙骧的面门而来。
            飞廉之术?
            龙骧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是略微偏了下头,任凭直刃擦着左边的头发而过,洒脱地躲过了这一击。
            还有十步!
            苏绝黎眼见一击不中,风衣再次一闪,紧随着第二把镰刀般的武器带着铁索再一次飞出,而这次直奔龙骧的右肺部。
            眼见第二击,龙骧依旧没有减速的意思,转换下身形,侧身躲过利刃和铁链,继续靠近。
            还有八步,七步!
            苏绝黎风衣内的钢铁碰撞声越来越响,这次掷出地是两把飞刃,直取龙骧的胸口和腹部。
            已经避无可避了。但龙骧依旧没有出刀的意思,他只是把影虎合着刀鞘一横,接连挡开了两刃。
            ‘铛铛’两声。
            两把飞刃飞了回去,可就在电光火石之间,龙骧却徒然一惊,因为一柄暗黑色的短刃已经飞到了面前。
            原来越来越响的铁摈声是为了掩盖第五把刀掷出的声音,而连接那柄刀的居然是不铁链,而是近乎空明的刀丝,当然最精密地是刀掷出的位置,是在两刀之间的阴影,在那里几乎掩盖住了刀的痕迹。
            但是,最让龙骧吃惊地是,那刀的背后居然是苏绝黎操控的第五把刀,这门技艺在天罗里已经很久没人触及,而这门技艺又有个美丽又传说的名字,华莲之术!
            单凭操作这门复杂的技艺,那人就不愧被称作天罗年轻一代最拔尖的杀手.


            IP属地:湖南90楼2017-08-27 16:43
            回复
              还有四步!
              龙骧的手猛然一动,便是‘’虎啸之声‘’传出,蓄了许久杀气的‘影虎’终于出鞘而出。
              然后便是黑色飞刃在龙骧的眼前应声而断,而且刀势并没有衰退一分,甚至隐隐有加速至势,向着四步外的苏绝黎而去。而苏绝黎也没有坐以待毙之意,他猛地振起黑色的风衣,形成一片黑色的海浪遮住身形,在海浪中他猛地一拉刀链,只见飞出四把飞刃带着寒光同时回旋而归,像极了一只准备捕食的蜘蛛,又像一朵准备闭合的死亡黑莲。
              秘技。往世华莲。
              这是一场时间与死亡的竞赛,龙骧和苏绝黎都各自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这刻的小巷里充斥着刀划破空气的啸声和回旋而归的寒光。
              ——龙骧,知道吗?为什么葵花天罗能有四鬼,而两百年后的天罗却什么也没有。因为现在的天罗挥出的是刀丝,而当年的天罗挥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龙骧,不过你的对手是不是比你强,但你要记住你出刀时,你的眼里他就已经死了,这样你才能多活一分。
              老师的话依旧在耳边响起,那声音甚至盖过刀声,盖过了心跳声。此刻的龙骧无视着回旋的刀刃接近后脑带来的寒光,眼中只有那黑色的‘浪潮’。
              斯!
              刀切开了振起的风衣。
              哄!
              刀摧毁了风衣中控制飞刃的机关。
              噹!
              失去机关控制的飞刃,摔落在地。
              可龙骧没有一丝快意,因为影虎传来的感觉根本不是切到肉和骨头的感觉,而结果也一样,当风衣碎开时,根本没有苏绝黎的影子,只有那控制四把刀刃机关的碎片四散开来。
              ——不好,是傀儡之术!
              龙骧的眉头皱了起来,而他的刀势已经尽了,现在的他可以说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IP属地:湖南96楼2017-09-12 20:00
              回复
                当然,苏绝黎也料到了这点,他就在不远处,距离堪堪躲过了那风雷般的一刀。
                此时的他一身黑色紧衣,消瘦地的身材显得极为普通,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异于常人,也只有他两只手上各多出一根手指,这也是他得天独厚的优势之一,再配上本堂巧夺天工的机关才能让他能够完美地控制住那么多兵器。
                而现在,他正握着自己的第六把飞刃向着龙骧挥去,不再操作五六把飞刃让他显得非常轻松,更何况有人已经完全掉入陷阱中,他脑子里甚至在计算着杀不杀龙骧,哪点对他更有利,毕竟能活着从山堂走到阳光下,已经证明了龙骧不仅仅只是杀人术了得,很可能还有除了龙家外,本堂内更深的力量支持,甚至是‘老头子’也说不定。
                可就在他犹豫的那下,龙骧嘴角却突然笑了起来,就像猫戏谑老鼠一般。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吼!
                虎啸声再次传出,苏绝黎徒然一紧,他的眼角一直盯着影虎的方向,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可多年培养的预感却提醒着自己危险的来临,随后他的手下意识摒弃杂念地加快了挥剑的速度。
                可还是晚了,因为虽然影虎的刀势已经尽了,但不代表龙骧就只有一把武器,虽比不上‘往事华莲’般能操作多把武器,可龙骧却学过另一种刀术。
                秘技。双头龙闪。
                咔!
                苏绝黎挥刀的左手被忽如其来的重击打断,这时的他才发现虎啸声原是龙骧没握刀的那只手传来,而那手虽然没握着影虎,却握着异常坚固的刀鞘。
                原来,龙骧的拔刀术和苏绝黎的华莲之术一样,都是障眼法。后者用傀儡术,找到了进攻的空隙,而前者则用拖刀术让对手放弃了警惕。
                此刻,苏绝黎的第六把刀也被击落在地,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握着骨裂的地方,咬牙没有让自己叫出来;而龙骧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当胜负已分时,他缓缓地收刀入鞘,看着败给自己的后辈。
                “我知道你想赢我证明自己,但忘了告诉你了,我从来没有输过。”
                龙骧谈谈地说着,完全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苏绝黎也不甘示弱,握着断手,答谢道:“谢谢前辈赐教。”
                “谈不上。”龙骧笑了笑,“麻烦你带话给世子,就说他最好不要再打羽然的主意,不然我会亲自到他面前讲讲道理。”
                ——而天大的道理,也大不过我手中的刀。
                说完,龙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转身离去。在擦身的那刻,他低声笑道:“下次再用傀儡之术,记得离的远些,毕竟的飞刃用的不错。”
                随后,他无视着苏绝黎那充满怨恨的眼神,悄然远去。
                可他没想到这句话在日后却救了苏绝黎一命。
                那是多年之后,在一个叫归墟的地方。那天下着暴雨,苏绝黎立在牧影号的船头,此时阴冷的雨水落在他满头银发上也无法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因为在那一刻之前,他刚躲过了一记极为惊险的劈斩,而偏偏那刺客也姓龙,虽然比不上多年前的龙骧,但那一记劈刺却比多年前要阴狠太多。
                可他还是用傀儡术躲了过去,现在他的位置站的挺远,更保险的是他的飞刃已经锁住了那人的后心,只要微微用力就能结果了对方,现在不会再有任何反击,而那人也认命般地将自己死死地钉在船上。
                呵。
                苏绝黎冷笑了一声,残忍地挥动了飞刃,随后一颗鲜活的心脏便飞了出来,再然后飞溅起的鲜血和着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仿佛是要洗刷他多年前的屈辱。可不知为什么,这时他的心却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痛,毕竟现在连山堂都未必还记得苏绝黎这个人,可九州却有‘影杀者‘龙骧的名字在一直流传。


                IP属地:湖南100楼2017-10-02 19:34
                回复
                  【刺客下】
                  离国,九原城
                    比起不禁宵禁、商贾遍地的南城来说,议政府所在的北城却戒备森严,离国的文官系统正在通宵达旦的运转着,一份又一份的文书从议政府内被快马信使送出,随后便是一车车兵粮或者武器借着出城商贾的名义,秘密运送到进军路线的兵站和粮仓内,又或者是一份份送到‘天南三国’国君手中的手谕,索要着那不着边际的钱物,榨干着他国最后一丝生气。此时此刻,离国这只战争巨兽正在悄无声息地运动着它每一寸的齿轮,随时准备择人而噬,而它的猎物‘天南三国’却被庆功的表象所迷惑,还在为如何凑齐离国勒索的物资而敲骨挤血地勒索它的子民,可以说兵士未出,而胜负之势逐渐明了。
                    午夜时分,议政府厚重的主门才缓缓打开,值守的门吏点头哈腰地一路伺候着项空月走出门外,此时的项空月一脸疲惫,因为自从国师雷碧成得知国主出兵之心后,就不再过问一切事宜,可以说现在离国的所有军政重担几乎都压在项空月一人身上,这几日他不仅要插手国政事宜,还要着手准备出兵事宜,随已经有所准备,但临了的各种突发情况还是把他累得够呛,就连门吏一路闲聊的话语他都没有听上几分。
                    不过项空月并没有立即登上早已候在门口的马车,而是在门口伫立了几下,脑子里闪过这几天诸多要处理的事宜看是有否遗漏,最后他的目光触及到带着斗笠的车夫身上,得到车夫意味深长地点头回应后,才缓缓登上了接他的马车。
                    “驾!”
                    在车夫的驱使下马车缓缓启动,随后车前的一支赤旅百人队也迈开了步子开道而行,马车后面是几十名天驱军团的骑兵也依次护卫跟进。
                    “下官恭送大人!”
                    门吏毕恭毕敬地在大门口弯身行礼送行,谁不知如今的项空月深得国主的器重,隐隐有压过国师的势头。
                    只是当车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后,门吏直起身来眼神中早已没有刚才的谦卑,反而坚毅异常,不知何时他的身后多了一名黑衣小厮。
                    “通知雷心营各处的‘耳目’,这几天得精神一点,我总觉得会有大事会发生。”
                    小厮也不答话,抱拳行礼之后飞身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九原这天气呀,是越发不平静了!”门吏自语着,关上了仪政府的大门。
                  九原北城,某深巷
                    项空月的车队驶入了一处深巷,巷子很窄仅能供一辆马车单行而过,虽然深夜的宵禁让街道畅通无阻,但是深巷高墙还是让队伍的气氛越发凝重,哪怕是已经快接近府邸都没有松弛半刻。
                    “砰!”
                    开道队伍前的一处堆积木桶杂物处突然倾覆,不仅将前进的道路堵塞也把队伍久绷的神经瞬间扯断,赤旅百人队一片惊慌人仰马沸,就连久经战阵的天驱骑兵都不自觉地聚拢在马车旁戒备起来。
                    马车已经前进不得,退后的出路也被护卫的骑兵所遮挡,更糟糕得是保持许久的队形也已被打乱,可预想的袭击却没有发生,除了木桶杂物滚落在地的声音外,四处无声,黑夜很快恢复了平静。
                    见此赤旅百夫长恢复了镇定,一边心里暗骂着堆积杂物的刁民,一边准备指挥着部下收拾街面,让马车通行。
                    可就在他准备高声训斥指挥部下之际,一支漆黑的利箭再次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咳。。。。”
                    百夫长惊恐地抓着穿喉的利箭,却发不出一丝声响,最后徒然地倒下,仍有鲜血溅在青石板街道上。
                    而周围的赤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箭给射懵了,茫然地站着不知所措。这在这愣神之际,第二波箭雨也紧随而至。
                    近百支弩箭几乎让这支百人队折损近半,中箭者和未中箭者都在连滚带爬地寻找着遮蔽物,局面一片混乱。当然这正是敌人所要的,这波箭雨过后,百余名黑衣人像变戏法一样出现在夜色的街道上,他们抛掉手中的弓弩,持着利刃向着马车汹涌而来。
                    ——这根本不是什么刺杀,反而像一次冲锋!
                    车队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这句话,开路的赤旅不乏久经沙场之人,很快就从混乱中缓过劲,几十名没有受到箭伤的赤旅武士默契地组织起反冲锋,掩护伤者后退,并妄图阻止这波攻击。可就他们举刀与黑衣人打上照面时,敌人的利刃已经轻巧地撕开他们的喉咙或者胸膛,黑衣人的路数不像是南蛮离国大开大合的武艺,反而更像是雪国晋北一合斩的路数。
                    没几下,几十名赤旅就像落入漆黑湖水中的火花,没有挣扎翻滚几下,就熄灭不见。
                    “伤者靠墙,骑兵下马,击!”
                    护卫马车的天驱中,突然一道命令传出,已经来到马车前护卫的几十名天驱武士立即下马备战,并将战马向着黑衣人的方向鞭挞驱赶而去,很快几十匹奔驰的战马让小巷显得拥挤不堪,稍微延缓了一下黑衣人的攻势。
                    由此可见,这道命令还是极为正确的,狭长而短小的街巷影响了骑兵的战力,使得骑兵的威力还不如下马步战的武士,而且黑衣人的利刃虽然有利于近身巷战却对奔驰而来的战马却显得那么无可奈何,只能散开避让,这也能为天驱的防守争取了些许喘息调整的时间。
                    可就在双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战马奔驰身上时,一道凌厉的寒光突然在马车上方从天而降,只见一名黑衣人手持长枪,借着深巷高墙的掩护向着马车飞跃而起。
                    “锵。”
                    贯若惊虹的枪势并没有如期得手,因为挡在枪面前的是一把古朴的重剑和那如山般的防御。其实就在黑衣刺客腾空而起之时,斗笠中的车夫早已洞察到他意图,随后宛如灵猴般翻上车顶,举剑拦下了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眼见一击不中,黑衣刺客汗布拖泥带水地借着重剑格挡的力道向后飞出几丈外,脱离战圈不给车夫一点追击的机会。
                    就在这几次呼吸之间,黑衣刺客已然落地停稳,沉声道:“古剑静都,不动如山,没想到天驱息辕居然当起马夫。”
                    眼见识破身份,马夫息辕也利落的掀掉了斗笠,露出了那张处乱不惊的脸,“从阁下的身手看,也非籍籍无名之辈,奈何为贼。”
                    “各为其主吧。”黑衣刺客横枪警戒地急速后退,与摆脱战马阻拦的众黑衣人汇合准备强攻马车。
                    “好一个各为其主,杀!”
                    息辕不作停留一跃而出,除了留下两位天驱一前一后看护马车前后,率领剩下的天驱与黑衣人混战在一团。
                    片刻之后,刺客的黑纱、天驱的青甲、赤旅的红衣就混在一起,在月色中厮杀不停,令人意向不到的是,黑衣人居然能在短时间内和天驱武士战得不分上下,虽然天驱武士武技占优,但黑衣人们个个悍不畏死,又有人数优势,死死地拖着对手,就像狗皮膏药一般如蛆附骨,让天驱武士短时间内拿不下他们。
                    “不好,有诈!”
                    息辕一记重剑逼退黑衣首领的长枪,他终于若有所悟,这里可是九原北城,宵禁之地,国主为了保证封锁出征的消息,特意命几支雷骑在深夜来回巡视,这次夜袭闹得如此阵仗不消多久就会被雷骑知晓,很快援军就会赶来。而黑衣人的攻势虽然开始非常凶猛,但自从把他和天驱武士引过来之后,就如同那首领的枪路一般取了守势,反而不急于求成了。
                    这样看,要么是连援军雷骑都叛乱了,会对自己下手;要么就是,黑衣所求之在于引开息辕,他们还有后手!
                    正当息辕准备回首提示手下小心之时,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鬼使神差地冲出了混战的圈子,向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IP属地:湖南113楼2019-08-14 18:04
                  收起回复
                     正当息辕准备回首提示手下小心之时,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鬼使神差地冲出了混战的圈子,向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仔细一看,那红色的身影是一名受伤的赤旅,身上甚至还插着好几支弩箭,不知他是受伤求援,还是受不了厮杀的刺激,疯跑出来,反正他奇迹般地脱离了战圈。
                      “救我,救我,大人。”
                      赤旅步履阑珊地向着马车哀嚎着跑去,边跑边喊。
                      而在马车前面警戒的是一名年轻的天驱,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正犹豫着是否要伸出援手,放他过去。
                      虽然那人身影蹒跚,像是受了重伤,但息辕看出他的步伐却越发快了起来,没有半点重伤无力的样子。
                      这是阴谋!可黑衣首领并没有给息辕轻易示警的机会,一点寒芒直取他的咽喉,可形势已经容不得从容接下这枪。息辕一咬牙,将静都封住咽喉要害,将枪风压向肩膀。
                      ‘嘶’长枪划过息辕的肩甲,然后息辕顺势用静都重重地将枪锋压在身下,向后嘶喊道:“拦住那人,他是刺客!”
                      ——什么!
                      年轻的天驱浑身一震,此刻赤旅已经离他不过十步,离马车也不过二十步而已。
                      “请止步!”
                      天驱高声警告道,可受伤的赤旅却视若罔闻一般,反而步伐更快了些。
                    ‘轰’的一声响起,天驱迫不得已挥出了自己武器。那是一记刚猛的平斩,可那名天驱毕竟还是年轻了一点,不知是刚才的怜惜之心作祟,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充分的自信,使得那记平斩刚猛有余,却全然没有留余地,可以说说那对付一般的兵士应该足够了,但对付能轻易从混战中脱身的刺客来说,怕是远远不够。
                    看着刀锋的急速而来,刺客终于褪去了他的伪装,不再步履阑珊,隐隐有疾风之势。就在那刀锋即将加身的一刻,刺客突然失去了平衡,头朝后猛地向前仰倒,平贴着地面向着马车滑去。
                    ‘嗞’
                    铠甲滑行地面产生的摩擦声。
                    ‘嚓’
                    刀锋侃侃擦过刺客头盔产生的镔铁声。
                    这两种声音最先传入了年轻天驱的耳朵,随后刀锋一轻的感觉传来,告诉他刺客已经从自己腋下的空门急速滑过,可他的招式已经没有变化的余地,他只能拼命地扭着身子,准备转身追赶。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咔’的一声紧随而止,年轻天驱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失去平衡地半跪在地上,以剑插地。
                    原来在刺客急速滑行和他擦身之际,早已用右手隐秘地在他的左膝留下了一记不会被磨灭的印记,随后鲜血在他拼命扭身时迸发出来,甚至比痛觉来的更快。
                    那是被一把用很薄的刀留下的伤口,那刀薄的如丝一般。
                    刀丝!天罗!
                    年轻的天驱绝望地目送着刺客向着马车滑行而去,他离马车本来就只有十步之遥,近的连他的另一位同伴想补救都无法救援的地步,他甚至想绝望的闭上双眼。
                    而刺客当然明白这种绝望的滋味,每次行动时他的猎物都饱含着这种感觉,可以说论武技他不会是那名天驱的对手,但论起杀人之技十个天驱也不如他。可他此刻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虽然他按计划顺利地躲过了防守严密的护卫,可雇主警告过他,马车里面坐着的可是东陆数一数二的秘术大师,面对面的刺杀等于是送死一般。
                    不过他早有准备,在他左手藏着数颗雷州秘制的毒弹,一旦引爆,数十步的范围内可以说是鸡犬不留,不管是吸入毒物,还是沾上丁点毒粉都是无药可救的。这可是连本堂都未曾拥有的大杀器,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得之,他也不敢轻易接下这单大生意。
                    更何况他打算将毒弹从窗户上射入马车这种密闭的空间里,就是大罗神仙也只能坐以待毙,这个计划可以说这是万无一失。
                    想到这,刺客不由地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事成后那丰厚的报酬;随后他右手一挥将刀丝的一头射入不远的墙内,准备得手后借力跳墙逃脱;左手则向着马车窗的方向,甩手而出。
                    疾。
                    数颗雷州秘制的毒弹带着刺客的笑意,向着马车飞速而去!


                    IP属地:湖南117楼2019-08-15 17:34
                    收起回复
                        砰!
                        就在毒弹脱手之时,马车突然从内裂开,碎片四溅,将毒弹击得四散。只见项空月一袭白衣地侧卧在马车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刺客。
                        不好!
                        此刻刺客已经来不及惋惜失去的大好机会,多年的经历让他意识到危险随时都会来临,可正当他准备借刀丝之力逃离之际,只见一道赤色的金光从天而降,而在金光的尽头是一柄刻着漓虎纹路的枪头和一双漆黑的眼瞳。
                        极烈之枪。心狼
                        面对如山的枪势,刺客根本没有还手和躲避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虎牙干净利落地刺进自己的眉心。
                        这真是一把好枪呀!
                        刺客感叹道,便应声倒地。
                        随后姬野轻巧地落地,拔枪,甩去枪上的残血,最后默然地看着黑衣首领的方向,并没有加入战团。
                        他的动作一气合成,虽未多说半句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连天驱大宗主都来了,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
                        黑衣首领一枪逼退准备欺身近战的息辕,而后者横剑道:“既然认得大宗主,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投降?”黑衣首领冷笑一声, “你真以为留的住我?”
                        说完他搏命地使出一记同归于尽的突刺,企图抢攻,成功让准备使用伐山之术拖住自己的息辕回剑防御。就趁着这个间隙,他毫无征兆地一边提枪急速后撤,一边向身边的手下打出撤退的手示。
                        就像预演过多次一样,黑衣死士得到首领的命令后,也各自想办法脱离战圈,而一些实在脱不开身的死士则使出搏命地招式,为大部队的撤离拖出对手,次序及其井然,像一支分工明确的军队。
                        转眼间刺客已大部退入深巷,眼见于此,一向沉着的息辕也按耐不住,准备下达追击的命令,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马车上的项空月悠悠道:“穷寇莫追,放他们去吧。”
                      息辕犹豫了,转头看向马车一旁的姬野。也就在那一瞬间,小巷突然燃起火来,火势蔓延之快令人吃惊。
                      “好像是火油?”
                      息辕皱起了眉头,火势一起,他就发现气味里有火油的味道,看来阻拦车队的杂物里早已装满了引火之物,这是黑衣首领为撤退提前布下的机关,而如果刚刚他们企图追击,可能大部已经葬身火海,剩下侥幸逃过火情的人,很可能受到黑衣人垂死的反扑。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时,更可怕的事发生了,当蔓延的火星粘在几具黑衣死士留下的尸体时,突然就像火上浇油一般爆发起来,引燃了更多的尸体,让烈火更加嚣张地四处扩散,染红天际。
                      看来连那些死士的身上都带着助燃之物,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毁尸灭迹,让人查无可查。感觉情况刻不容缓,息辕立即指挥着天驱武士将能带上的伤员迅速撤离,甚至还抢出了几具黑衣死士的尸体。可因为火势起的太快,还是有个别受了重伤却一时未死的赤旅在烈火中发出哀嚎。
                      声声惨叫,人影滚动,宛如地狱一般。
                      “看见了吗?乱世之地哪有一方净土,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为你而死。”
                      项空月看着熊熊的火焰,封住口鼻对着一旁的姬野冷冷说道。而后者只是任由滚烫的热浪和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却不为所动,只是那眸子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IP属地:湖南120楼2019-08-21 17:54
                      收起回复
                        “看见了吗?乱世之地哪有一方净土,你不杀伯仁,伯仁却会来杀你,你是逃不掉的。”
                          项空月看着熊熊的火焰,封住口鼻对着一旁的姬野冷冷说道。而后者只是任由滚烫的热浪和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却不为所动,只是那眸子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
                          片刻后,马蹄由远至近,巡逻的雷骑匆匆赶来,当然迎接他们的只是一片烈火焚烧的场景而已。可还没等为首的校尉收拾好情绪,驱马过来向姬野项空月询问情况之时,姬野突然毫无征兆地爆起,重重地将他拉下马来,随后翻身上马,丢下一片愕然的众人,头也不回地向着南城飞驰而去。
                          ——看来他想到了,既然有人敢对我下手,那么也可能会对那人下手。不过很好,终于有人敢于激怒他了。
                          项空月如此想到,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随后脸色一转,满面春风地赶紧扶起跌倒在地的雷骑校尉,边拂灰边安慰道:“大宗主可能还有要事,一时情急,特向将军借坐骑一用,切勿在意。”
                          “可这也太。。。”
                          校尉本也是悍勇之辈,在手下面前被落下马实在是丢脸至极,可还没得他的话说完,项空月打断道:“这次本官遇刺,全凭将军及时支援,方能脱险,明日我定于上表国主为你请功。何况将军奋武,手刃刺客数名,尸首也请将军带回查探。”
                          “这。。。。”
                          校尉踌躇了一下,毕竟冒领战功可是军中大罪。可当他对上项空月‘真挚’的眼神时,顾虑顷刻消散,不由地转怒为喜,把下马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谢谢大人成全。”
                          见到校尉应下,项空月轻轻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笑意正浓。随后一个眼神看向息辕,很快几名天驱就不情不愿地将抢回的几具死士的尸体交给了雷骑。
                        “那就烦劳将军善后,在下告辞了。”
                          “包在我身上就是,大人请慢走。”
                          不一会儿项空月和那校尉就像多年挚友一般,走前还依依惜别,甚至临走时校尉还作揖相送,只是好景相送的背景换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真的打算把那尸首送给那个**吗?”
                          走在路上息辕询问着身旁的项空月,后者调笑道:“怎么?不动尊大人也看上了这微末的功勋。”
                          “哪有!”息辕表情不再那么僵硬,只是略有一丝担忧道:“我们不查查那些人的底细吗?”
                          “既然是死士,那还有什么好查。”项空月一脸坏笑地说:“听说雷骑中除了雷胆外,还有一支雷心营,善于斥候谍报,当年占据天启时,能与廷尉都斗得不相上下,不如给他们来查好了。”
                          ——至于那个幕后主使,还是离公自己人查出来比较好。
                          项空月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月色,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因为离国只知道狮子的愤怒,却忘了猛虎的愤怒一样可怕,他们都是同类,万兽的王者。
                        北城,某处偏僻的大树上
                          金发的羽然正在一处粗壮的树枝边荡秋千边赏月,有些若有所思。但很快一个身影飞速地蹿上她所在的大树,打破了平静,而那人正是已经处理好那些‘麻烦’的龙骧。
                          看见熟人来了,羽然终于轻轻地松了口气,但定眼一看龙骧身上的衣服还带着不少血渍,又不由地又紧张起来,虽然流亡多年见惯了生死,但是女孩子对血还是特别敏感的。
                          眼见羽然的关心,龙骧内心微微一热,扫了一眼自己后,调笑道:“都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只是处理的急,没时间换衣服就过来了。”
                          闻此羽然悬上的心又放了下来,随后她好像意识自己是不是显得太胆小了,脸上一撇道:“那些人的血太臭,离我远些。”
                          “哈哈,原来大小姐还计较这些呀。”龙骧玩世不恭起来,“早知道我就让他们砍我几刀,好让大小姐闻闻我的血,是臭还是香?”
                          “你滚!”
                          羽然碎了一口,可还没等她想好下一句怎么说,突然远处传来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一切。这可是宵禁的北城,就算巡逻的雷骑无事也不可轻佻出行,而急于传令的信使也不该路过这偏僻的地方。
                          只能是。。。。只能是。。。。。
                          想到这羽然突然抬起头来,有些炽热和期盼地眺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她未曾发现旁边,龙骧的眼里突然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丝失望和嫉妒,就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一样,当然下一瞬间那些表情又被强忍着的收了起来,恢复了龙骧一贯嬉皮笑脸的模样,好像未曾流露一般。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至近,黑瞳黑甲黑马在急速中仿佛与黑暗容为一体,只有那一抹赤色的长枪说明了骑士的身份。
                          真的是他!
                          羽然差点就喊出姬野的名字,可就在出喉的那刻她又意识到什么,强忍了下来。随后故作嫌弃的扭过头来,高傲地向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屑于接见她的臣民。
                          吁!
                          姬野重重地勒住了满身大汗的战马,这匹抢来的坐骑真是倒了血霉了,被姬野驱使的一路狂奔,虽然姬野不知道羽然在哪里,但是他清楚羽然夜深无人时总喜欢在大树上眺望玩耍,当然所谓大树对于见惯了宁州森林的羽然而言,九原城虽大也不过就那么区区几颗而已。不过姬野的运气也不错,当找寻到第三个地点时就遇见了,不然战马要是真累死了,可就得靠双腿或者继续抢劫雷骑什么的。
                          “羽然,玩够了跟我回去。”
                          停在树下的姬野对着羽然说道,但他的眼角却停留在龙骧身上,准确的说是龙骧衣服上的血迹。
                          “才不勒。”羽然吐了吐舌头,“你把阿苏勒都气走,还管我干嘛?”
                          “阿苏勒。”姬野心中隐隐一痛,握着虎牙的手又紧了几分,“刚刚一群黑衣人袭击了项空月,我想你也遇袭了吧。阿苏勒走时,我答应过他要护你周全的。”
                          “这。。。。。”
                          羽然犹豫地看了一眼龙骧,然后又对上姬野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片刻后妥协地低头跃下枝头,准确的跳上了姬野的马后。
                          随后马背上的她向着龙骧招了招手,示意龙骧也一起回去。可龙骧微笑的摇了摇头,他是刺客,他早已习惯了独来独往,况且姬野带着羽然也很安全,而如果他们三个一起回去目标未免大了一些,更何况一系列的刺客已经告诉了他,可能还有‘钉子’正在等着他们,他有必要去清理一下。
                          随后龙骧的身影一晃,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那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姬野难得温柔地询问着马后的羽然,而后者突然回忆起什么似的,在马上手舞足蹈地喊道:“好呀,那我就要你纵马九原城的街道,听人说在这九原城里只有玉公主才敢肆无忌惮地奔驰在街道上。”
                          “好,依你。”姬野突然笑了笑,好像也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你可得坐稳挡了,驾!”
                          随后战马嘶鸣,马蹄清脆,两个人一路大喊大叫地奔驰在夜色中,笑声不断。
                          可他两不知道,在暗处龙骧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奢望,奢望着那个能陪在那金发身影旁边的人是他自己就好了。
                          ——如果真是这样,该有多好呀!
                          龙骧喃喃自语着,像是梦呓般沉醉,又带着些许癫狂。


                        IP属地:湖南124楼2019-08-23 09:07
                        回复
                          九原,世子府,深夜。
                            夜已经很深了,但世子府内灯火通明。在偌大的主厅内只有两人正在对弈,只见离国世子赢真正死死地夹着白子,闭目沉思,他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陷入长考了,只有额头上那泛出的汗水和若隐若现的青筋预示着他耗费了太多的精力。
                            其实多年前的世子本只喜欢像天启的贵公子一般养妾畜妓的,要不当年又怎么会在天启城内干出那么多荒唐事,可直到国主殇阳关归国后,他才渐渐改掉了这些恶习,慢慢开始有了一些世子该有的样子,礼贤下士,亲近武夫,研习政事,就连最不喜的围棋他也刻苦专研了好几年。
                            人们都说是世子终于长大了,就像国主青年时一般沉迷于飞马走鹰,却终有一天逐鹿天下。可人们却也想差了,只有赢真自己知道他是害怕了,当年殇阳关归国的原因是他弹压不住离国的政局,虽然国主不近女色,儿子只有他一个,使得处处要依仗于他,但‘喜女不喜子’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更何况近来满城尽是国主欲将爱女许配给姬野此等悍将,这已经远非‘亲近拉拢’之说能解释通的,而且明面上国主与他这位世子还有些‘父慈子孝’的亲近,但实际上这几年他无论做得有多好,威武王这位严父私底下却对他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极尽嘲讽。
                            比如离国最强的赤旅和雷骑军团,他赢真连半分都指挥不了。所以,他才冒险在庆功宴上企图拉拢身为客军的天驱军团,可倒头来除了姬野的漠视和项空月的嘲弄,一无所得;而此次灭国之战,他再三要求也不过是充为后军,而姬野的天驱军团却得了先锋之职,甚至连父王都说此次天驱军团将承担起对抗静炎‘真骑’的主攻任务,可以说不是考虑到姬野归顺日浅,资历尚薄,甚至说谢玄这主帅之职怕是都要让贤才对。
                            而父王把这灭国的泼天之功让给姬野是为哪般,仅仅只是为了抬高姬野身份,方便迎娶他的玉公主吗?他难道就没想过自己儿子的感受吗?他忘了他的儿子跟他一样都流着赢氏的血脉!
                            ——那绝对不会轻易放下权柄的血脉。
                            想到这,嬴真睁开了双眼,满身杀气地将手中的白子狠狠地放向他思考出‘大龙’的地方,那动作已经算不上放,而是死死地把棋子压在棋盘上,可见杀伐决断之心溢于言表。
                            可他的对手却全不在意,待到白子堪堪落定便轻描带写地拂起黑色衣袖,将一颗黑子落在早已算好的位置,随后满盘的杀意又便消于无形,棋盘上的白色大龙挣扎了几下就变成一方困龙。
                            赢真看见黑子落下,眼角突然抽搐了一下,眼里闪出一丝痛色。他明白只需再走几步,他好不容易布下的大龙就会被拦腰斩断,虽然他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是当黑子落下时,他还是有些落寞,谁没有个争强好胜之心,棋盘本是静心之处,可结果却有胜负之分。
                            ——你的棋可以输,但却不能输了胜负之心。
                            这是父王嬴无翳多年前的教导,赢真依旧记得。不过此刻胜负已分,赢真不由把思绪放在棋盘之外,对手深夜来访远非讨教一盘棋那么简单,而且以对手的棋力本来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应该可以终局,但对手却始终没有下死手,反而以围困之势拖到现在,与其说对手是来讨教棋术的,不如说也许是和他一样是在这等待事情的结果吧。
                            结果吗?
                            赢真的嘴唇无声的抿了抿,思绪收回后故作轻松地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匣中,向着对面起身作揖道:“国师棋力高超,赢真受益匪浅。”
                            雷碧城端坐在对面,面色安详:“围棋不过是微末小技,世子过誉了。”
                            听完,赢真眼里带着些许炽热问道:“既然国师能深夜到访,那就请教我,真正的倾世之策!”
                            可雷碧城并没有立即接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的满园夜色,片刻后摇头道:“世子已有主见,又何必急于问我这些。”
                            “我。。。。”
                            赢真一时语塞,却不知从何说起。也就在这时寂静的世子府内传来一曲丝竹声,声调飘忽高远,一片空灵萧索,像是晋北无名的小调。
                            不是天启的雅乐,所以美人未能请来;不是离国越人轻快的曲调,所以危险未能解除。既然是晋北无名的小调,就意味着隐忍和潜伏。
                            想到这,赢真叹了口气道:“国师知我,我这一手确实唐突了些。虽然探知项先生与国师有旧,但我还是没能咽下那口气,更何况项空月是姬野的谋主。”
                            “如果他有个意外,那么姬野可能就。。。”
                            说着说着赢真的脸色露出了一分阴狠的气色,可还没等他说完,雷碧城低声道:“难道世子到现在还以为姬野是个能被掌控的人吗?你不觉得他很像国主吗?”
                            赢真被这么一问,突然后背一凉,眼前仿佛浮现出酒宴中姬野回神后看他第一眼,在那深邃的黑瞳内闪着一份他似曾相识的目光,不屑,冰冷,像极了。。。。像极了。。。。他的父王!


                          IP属地:湖南129楼2019-09-03 18:24
                          回复
                            赢真被这么一问,突然后背一凉,眼前仿佛浮现出酒宴中姬野回神后看他第一眼,那是一双令人望而生寒、深不见底的黑瞳,像极了。。。。像极了。。。。对,像极了他的父王!
                              “你我都明白,能领袖狮群的只能是雄狮。这些年世子做的种种,在国主的眼里不过是些表面文章罢了。”雷碧城顿了顿,“而姬野却不同,当他带领着手下突破诸侯围剿的‘沧澜合围’之时,就已经得到了国主的认可,他是和国主是一类人,是一只咆哮出柙的猛虎,试问这样的猛兽怎么还会乖乖回到笼子里去,不择人而噬,已经是万幸了。”
                              “那国师的意思是?”
                              赢真略带迟疑的询问道,心中泛出几分杀意,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蠢了,他应该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该去猎虎驯兽的,而不是这么轻易地去暴露自己,顺便挑衅和激怒那只出柙的猛虎。
                              “不,”雷碧城略微沉默片刻道:“世子比我更清楚,国主是不喜欢战场以外的争斗。不过还好,我特意为殿下带来一份礼物,一份能让国主回心转意,重新属心于世子的礼物。”
                              说完,雷碧城拍了拍手,随后一名黑衣从者应声步入主厅,随后将扛在肩上的一口黑色麻袋放在地上。
                              “国师这是何意?”
                              赢真皱了皱了眉,看着那黑色布袋有些出神,只见那布袋一人大小,捆得十分严实,不知里面是何物?只是感觉布袋内有东西在微微抖动,好像是活物。
                              “这是我特意为世子备下进献国主的厚礼,”雷碧城微微一笑,“至于世子如何使用,系听尊便。”
                              说完,雷碧城拂袖行礼后带着从者转身离去,不再他言。
                            等到雷碧城已经没了身影,赢真这才疲惫地坐了下来,咬着嘴角细细咀嚼着雷碧城的那些话,既然雷碧城都能猜到今夜的事是他所为,那么还有更多的人能猜到,何况计划失败了,不管是如何失败的,那就证明姬野那边早有防备,以后更难下手,而且如果让父王知道这些事,恐怕他的世子之位也是难保。
                              想到这,赢真的脸色一片铁青,眼神中夹杂着愤怒,阴狠,决心,还有那深深的恐慌。
                              片刻之后,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厅门外,倚门而跪。只见那人一袭轻甲,发饰留着晋北特有的披发,腰间插着一只精致的丝竹,可见刚才府里传出的那曲子是他所吹。他人看起来比较年轻,身上虽然经过清洗,但还是隐隐地散发出鲜血的腥味和火油燃烧的味道。
                              看见那人后,赢真的眼神恢复了镇静,随后招手道:“是风越西吗?”
                              “是的,主上。”年轻人起身上前,随后重重跪倒在地道:“属下办事不力,特来请罪。”
                              “只要你人没事就好。”赢真起身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今天这是确实难为你了。”
                              “属下没事,只是折损了不少死士,而且把主上重金请来的天罗刺客赔进去了,一死一伤,而伤的那人回来报信就不辞而别,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再请得动天罗的本堂刺客。”
                              “你说那伤的天罗不辞而别。”赢真眼角一抽,紧盯着风越西道:“不过走了也好,反而留下来太棘手了,其他痕迹不能留!”
                            “诺,属下明白。”风越西点头答道:“偷袭项空月阵亡的死士都携带着引火之物,几乎都被大火焚化,而南城那边一早就派了城防队的自己人打扫干净。这次行动我亲自选的人手,就算尸体落在天驱的手上,他们也查不出什么来,这点主上放心。”
                            “放心?你还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赢真冷眼看着下属道:“我的意思是,除了你其他人参与此事的人都不能留,你懂吗?”
                            “都不留?”风越西重复了一遍赢真的话,咬牙道:“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
                            ——死士,死士,只有死了才能闭口。
                            得到满意的答复,赢真点点头又坐了下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指着地上口袋说:“把这个打开,看看国师给我备下了什么礼物。”
                            “是。”
                            风越西领命道,立刻走上前去解开绑紧口袋的绳子,动作稳而有力,一看就知道用得是北国有名的擒拿手,他自信口袋里不管出来什么,都逃不出他的掌握。
                            很快绑紧的口袋被打了开来,从口袋里滚出一个绑紧的男子,只见那人头也不抬,只是不停地向着赢真磕头,从堵住的嘴里隐约发出求饶的语句。
                            “嗯”。赢真以手支额,饶有兴致的看着跪地之人,隐约猜到了,“给本世子抬起头看看。”
                            而那人却像没什么都听见一般,依旧不停地磕头,只是身子越发颤抖起来。
                            赢真不耐烦喝道:“给我抬起头来!”
                            眼见无法,那人才颤颤惊惊地抬起了头。借着烛光照射,风越西这才发现那人有着和赢真相似的模样,如果不是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坐在席上几乎和赢真无二。
                            “墨离县侯真是让本世子好找呀。”赢真冷笑道:“姬野带着几千天驱军团翻遍你的封地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跑到国师那里去了。”
                            说完,赢真使了个眼神,风越西一手就将堵住男子口中的布料取下。
                            “贤弟,不,世子殿下。”男子痛哭流涕地扑到赢真脚下,哀求道:“你去求求叔父,求他放我一条生路,哪怕被放逐深山也好啊。”
                            “这是哪里的话。”赢真扶起了男子,“你我都是赢氏子孙,过几日我就带着哥哥你去求见父王,求他放你一条生路。”
                            “那就有劳世子殿下了。”
                            墨离县侯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起头来,嘴里不停地感谢之词。看着昔日的对手现在如同狗一般臣服在自己的脚下,赢真异常快慰,只是那含笑的眼里透着一丝残忍。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的父王当年可是踩着墨离县侯父亲的尸首,登位称王。


                            IP属地:湖南131楼2019-09-04 20:20
                            回复
                              世子府门外深巷中,雷碧城感觉到黑衣从者一路欲言又止,便故意放慢了脚步。
                                “你有什么要问我的?”
                                雷碧城问道,黑衣从者顿了顿道:“学生只是不懂,既然老师已经答应了项先生的条件,为何还要帮助世子殿下?”
                                “项空月的条件?”雷碧城抬头看着深夜的月光,低声道:“你不会懂我那个师弟的,他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同路人,起码还现在不是。”
                                “那老师现在所做的。”
                                “我只是给世子提个醒,既然师弟选择了姬野和天驱,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和我们合作,甚至是妥协。”雷碧城转头看向黑衣从者,不见喜怒道:“你以为墨离县侯能这么轻易地逃出封地的,我猜应该是项空月暗示姬野放他走的。因为谁也猜不透,我们的国主会对这位侄子到底是什么态度。”
                                “知道当初百里长青死后,宗祀党为什么会推出长公主白凌波吗?”雷碧城这么问着,但黑衣从者却不知怎么回答,“不是因为她白氏血脉有多么纯正,也不是因为她有很多裙下之臣,而是因为我们的国主从来不会去主动杀一个女人,因为他不屑于向一个女子举起屠刀,也不相信长公主会成为他争夺天下的对手。”
                                 “所以国主即是一位可怕又让人忌惮的对手,但在他在对手眼里却又是如此的可敬。”
                                “而现在我把墨离县侯送到世子手中,就是要看看世子到底懂不懂他的父亲。”雷碧城微微一笑,他很少笑,只有在掌控全局时才偶尔显露,“毕竟我在世子的眼中看到了野心,比国主的更多贪婪的野心,这样的野心是拒绝不了辰月指引的,这个比项空月的条件可靠多。”
                                “那学生明白了。”
                                黑衣从者低下了头,这是为他刚才的提问和不解感到惭愧,他的老师已经了然于心。而雷碧城全不在意这些,只是将枯瘦的手伸出,放在黑衣从者的肩上,“更何况我还留着后手,听过‘刀耕计划’吗?”
                                “‘刀耕计划’?”
                                “那是在两百年前的葵花之世,教长范雨时一手策划的,就是提前在一批天赋异禀的孩子体内种下如同‘种子’一样的东西,然后再将孩子抹去记忆后送到敌人的阵营中,让敌人加以培养,并委以重任。”雷碧城放在从者肩上的手突然用力,沉声道:“我们只需等到时机成熟的那天,再激活那些已经长成的‘种子’,就可以从核心的内部将敌人连根拔起,刀耕犁地一般斩草除根。”
                                “那老师的意思是,”黑衣从者浑然不觉肩上的疼痛,只是双眼发光道:“离国内部早已布下了老师的‘种子’。”
                                “是的。”雷碧城放开了紧握的手,拍了拍从者的肩膀道:“多年前,我从笔记中看到这些,就强烈请求教宗要我来实施这个计划,也刚好多年布下的有那么几颗‘种子’已经在离国开花结果,而此刻就是我和他们约定见面的时辰。”
                                雷碧城话音刚落,宁静的街道突然沸腾起来,在空旷的石板街上闪出了三名骑马武士的身影,那些武士都被森森的黑氅所覆盖,战盔严丝合缝不见喜怒,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暴露在外,妖魔般地窥视着四周。他们仿佛有多日未睡一般,谁都知道这样的人即处于极度疲惫之中,却又在暴怒的边缘无法挟制。
                              当那些铁甲峥然的武士远远地看见雷碧城后,相互对视一眼后便突然启动坐下那明显带着北陆血统的高头战马。只见他们的甲片起伏,势如雷霆,虽然各都没有马上拔出铁剑,但最经验的武士都知道,战马冲锋带来的冲击力远比刀剑造成的伤害多得多。
                              这一瞬间,他们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仿若梦魇。
                              “是刺客?”
                              这是黑衣从者的第一反应,随后双臂弹出两枚铜盾准备组成一方屏障挡在雷碧城身前,可就在下一瞬间,雷碧城伸手拦下了从者的身形。只见他毫无准备地展开双臂,像是迎接失而复得的孩子归来一般,将全身的要害轻易地暴露在骑马武士的面前。
                              两者之间,本不过百步距离。战马只需几个呼吸就已经近在咫尺,近的甚至能让黑衣从者都能清楚的看到奔驰的战马呼出的白气。可雷碧城依旧未动,无视着眼前仿佛要击碎一切冲击,虔诚地等待着他的孩子归来。
                              就在黑衣从者犹豫是否要推开自己老师的时候,奔驰地铁流突然在最后戛然而止。只见那些骑马武士娴熟地拉紧手中缰绳,高大的战马就这样在雷碧城的面前立起一人多高,战马的嘶鸣仿若虎啸,那铁蹄飞舞产生的烈风吹地人脸疼。
                              可雷碧城依旧未动,仿佛如雕塑一样,只是脸上带着虔诚慈祥的笑意。等到战马落定,三名骑马武士翻身下马,一前两后成三角形站立在雷碧城面前,警觉地像几只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时的黑衣从者才发现那三名武士的个头是少有的高大,在黑氅没有包裹的皮肤上显露着越人特有的纹身图案。他们孔武有力,一身杀气肆虐,就算是一向以武力著称的离国怕也少有这样的人,很明显是尸山血海、无数血战中爬出来的武士。
                              “我的孩子,神的光芒将永照汝身。”
                              雷碧城说完的那刻完成了使用秘法的冥想,只见一片柔和的蓝光从他身上绽放而出,刚好包裹住那些骑马武士。随后,布满血丝的双眼慢慢缓和下来,暴躁焦虑之气逐渐散去,刚才还仿若铁皇现世的武士突然虔诚地屈膝跪地,深深地将头颅碰触在青石板上。
                              “不用怀疑,我的孩子。”雷碧城收起了光芒,抱胸而立道:“神终不会弃汝而去,现在掀开你们的面甲,让神看看你们的样子吧。”
                              慢慢地三名武士抬起头来,他们的眼中满怀虔诚地泪水,有解脱,有忏悔,也有希望。随后他们在雷碧城面前掀开了各自头上的黑氅,当为首之人露出真面目时,连黑衣从者都惊骇不已。
                              面对这样意外的表情,雷碧城的笑意更加浓烈,那是掌控全局应有的笑意。
                              (第五章刺客,完)
                                


                              IP属地:湖南134楼2019-09-12 13:04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