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曲商站在原地看着唐笑,一动不动。
唐笑微微发急,伸手欲扯曲商衣袖带他走。
曲商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唐笑,低头目光直直盯着地上问:“唐笑,你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走。”唐笑愣了愣开口。
“为什么一起走?”曲商平静道,语气毫无起伏。
“你不知道他们的手段,更何况你是五毒弟子,我怕……”唐笑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怕?唐笑你竟会怕?”曲商嘲讽道,抬头看着唐笑略惊愕的表情讥笑:“我是五毒弟子你也知道,那么你这是作何?我们不该纠缠于儿女情长,这一生都不该。”
曲商抬手,指向四周道:“看看,这倒在地上的可都是你师兄师弟,你平日里不是最念兄弟情的吗?”
说着,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抄起贴身的匕首横在昏倒在地的唐然项上,刀刃锋利,已然划开肌肤,鲜血成一丝流下。
“你不是最念兄弟情的吗?”曲商眯起双眸,缓缓重复一遍。
“师兄!”唐笑瞳孔缩了缩,低吼道。
于唐笑而言,动作永远比语言快。他低吼出声之前,已经下意识出手阻拦曲商。
阻拦曲商,拿什么阻拦。他唐笑手中只有千机匣。
所以唐笑看着跪坐在地上半条胳膊都被血染红的曲商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如雷,他快步上前单膝跪下动作粗笨的捂住曲商伤口,手脚冰凉,口中不住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曲商老老实实的让他摆弄,唐笑没有随身带伤药,只能撕下衣裳先帮他缠上,可是那一下太狠了些,血不断涌出,衣裳染湿了一层又一层,再加上唐笑手不住颤着越发难办。
唐笑浑身颤抖手脚冰凉的帮曲商包扎,而曲商却仰头看着秘道顶部,脸上没一丝表情,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一样,好像没一丝感觉。
“黑蒙蒙的,真像啊。”兀的曲商开口,嗓音低哑:“咱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天就像这秘道顶一般,一颗星儿也瞧不见。”
“嗯……”唐笑咬着发白的唇应着,满头的汗珠儿,手上动作没停一下。
“你看,我就说你是最重师兄师弟情的,这是你第二次伤到我,第一次也是为了你的师兄师弟。而现在你说你脱离唐门可你也就只是打昏了他们,哪怕这些娃子里面有背叛、中伤你的。”曲商依旧仰着头,声音渐渐平淡:“你一向认准了一个人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这你以后得改了改,我就是个例子,瞧瞧这多不值得。”
“你是最值得的。”唐笑好歹是包扎好了,但是血还在不断渗出,他看着低了眸道:“对不起,疼吧?”
“道什么歉,不疼。”曲商道。
唐笑沉默没再开口,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曲商一定是在说谎,那么深的伤,任谁不疼?
而曲商仍是一脸的不在意,他没说谎,真的不疼,因为有伤比这个伤疼的要狠,所以这个伤是感觉不到疼的。
想着,他笑了笑。
唐笑听见笑声愣了愣,抬头看向曲商。
曲商起身,有些艰难,他咬了咬牙在心里斥自己没用。看见唐笑看自己,他便把一直攥在手里的匕首扔到唐笑面前。
“你唐笑给我曲商的匕首,现在还给你。”
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扯下唐笑刚给他包扎好伤口的布条。
“你唐笑给我曲商包扎的衣裳,现在还给你。”
伤口崩裂,血更一发不可收拾的流出,手背上溅了星星点点,他反手向衣裳上抹去。
“你唐笑给我曲商的情,现在还给你。”
“今后你我天涯隔海角,还望各自安好。”
曲商站定在唐笑身边,面上没笑没泪,语气没喜没悲。唐笑单膝跪在地上,看着顺着曲商手臂滴落的血珠一点点渗透进泥地消失不见,看着面前刀柄沾血的匕首和破碎的染血蓝衫。微凉的秋风吹过洞,碎发被拂起,发丝飞扬间他眸色黯淡,低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唐笑的情对你曲商来说就那么卑贱?想时便要,不想便不要?”
“没有一个人的情是卑贱的,唐笑。”曲商蹲下伸手帮唐笑将碎发揽到耳后,动作轻柔却不顺畅,肩上的血滴在唐笑伸开的掌心里:“唐笑其实你的情于我而言太高贵了,我承担不起。”
“还是那句话,今后天涯隔海角,你我要各自安好。”曲商笑了笑,那笑清浅的如昙花一现,短暂,极美,伸手也触不到的幻影。
“唐笑,好好的罢。”他收回手,站起身。
“你尽可以走,”听见脚步声唐笑缓缓站起身,看着掌心鲜血淡漠开口:“去苗疆,去洛阳,去扬州,去太原,随你去,左不过天下就这般大,我一处处寻,总会把你寻到。”
他转身看曲商背影,嘴角勾个弧度:“我现在让你走,让你能走多远走多远,你说我的情太高贵你承担不起,那我就在寻你这段时日里把它变的不高贵,把它变的你能承担起,你说如何?”
曲商站在原地愣住,而后笑道:“那样你的情却是更加高贵的,我是更加承担不起的。”
唐笑缓缓合上掌心,没理会曲商的话:“若是那是我再寻得你,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好。”曲商淡笑应着。
出了秘道,看着外面阳光明媚,曲商笑了笑,轻声道:“可那怎么可能呢?”
话被风吹散,而迎着光的脸上,有水渍被映的发亮。
“什么?!”燕重寒拍案而起,守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当下之急是军师所掌军密有多少,若他全部泄露出去……”杨一意道。
“别的不说,至少明日作战机密他是全部知道。”燕重寒双手攥拳,愤恨道:“明日一战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