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加斯先生，您看这里多么舒适。”
路德维希带着青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背着大包小包行李抱着花盆的青年，有些局促不安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抬起头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路德维希。
“我今天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啊？”路德维希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打蒙了。“呃……我想您会很高兴一个人静一静的。”
“我……我不想一个人。”
“那……那就去酒吧，或者去庆祝一下？做一些您在恋爱的时候不能做的事情？总之，瓦尔加斯先生，放纵一下自己，相信自己。您能做到的，抬起头来。”路德维希鼓励地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晚安。”
路德维希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腿被抱住了。
“你在干什么？”
“呜……求求你了，我不想一个人。”
“放手。”
“不……我不放QAQ”
“……”
在拖着这个哭泣的腿部挂件走了几步以后，路德维希算是明白了，自己摊上了个麻烦得不是一点点的人。
路德维希又长叹了一口气。
“好吧，跟我来。”
“太好了！！~\(≧▽≦)/~”青年顿时转悲为喜，松开了手，精神地站了起来，“我叫费里西安诺！你也可以叫我费里哟~！”
一路上，路德维希沉默地开着车。
“你说~我们之间别那么客气了行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费里西安诺兴致勃勃看着身边的路德维希。
“瓦尔加斯先生，听着，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心理咨询所，那对你很有帮助，能迅速帮你走出失恋的阴影……”
“嘿~！对了，我们可以去你家找点乐子！”
“不，我们不能……”
“我可以给我们俩做顿夜宵！”
“不！不可以！”
“那~那~我今晚怎么办呢？我连个住处都没有……”
突然看见前方站了一名交警，示意让车停下。
“有什么事吗，警察同志？”路德维希慢慢摇下车窗。
“也没什么，只是惯例的酒驾检查罢了。”
哦，查酒驾呀。
等等……酒驾？
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似乎在出门之前……
该死！自己怎么忘了！

睁开朦胧的双眼，迎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路德维希赫然看见了咫尺之间费里西安诺安稳的睡颜。
“啊啊啊你怎么在这里！？”路德维希吓得差点没掉到床下去。
“唔……？”被吵醒的费里西安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撑起上半身来，“我……我一个人睡不着，所以就……”
“别再这么做了……明白了吗？”惊魂未定的路德维希喘着粗气认真地说道。
费里西安诺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穿好衬衫和裤子，路德维希推开房间门，客厅地板上摆成了心形的一地照片又吓了他一大跳。
“这是什么？！你做了什么？”
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费里西安诺蹦出来看了看，解释道，“我……我说了我睡不着……”
“那你也不能把我的东西都翻出来啊？”路德维希急忙跪在地上收拾起来。
“这……这些照片很有意思，所以我尝试以一种艺术的形式将它们排列了一下……”说着，费里西安诺也拾起一张照片来，“比如，这个姑娘就很漂亮。”
照片上是一个红褐色头发扎着一根马尾辫的女人，正灿烂地对着镜头笑着。
“她是你的女友吗？”费里西安诺脱口而出。
“给我。”路德维希一把抢过那张照片，一声不吭地接着收拾满地的照片。
“那……是前女友？”费里西安诺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又怎么样，现在我自由了，不是吗？人们总是太高估爱情了。”路德维希冷冷地答道。
指着一张张泛黄的小男孩的照片，费里西安诺依旧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是路德小时候吗？真可爱！瞧，他的眼睛多亮……”
“好了，”路德维希打断道，“帮我一起收拾，我们十一点还有个预约呢。”
“唔……好吧。”

目送了两人迅速离去的背影，我们的业务员马不停蹄地赶向下一个和委托人会面的地点。
银白色的车影在一家咖啡馆前停下了。
路德维希利落地从车里钻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你待在车里吧，可以躺下休息一会……”
路德维希的话还没有说完，费里西安诺已经迫不及待地窜出车外，活动活动筋骨了。
“可是我饿了，路德，我得吃点东西。”费里西安诺可怜巴巴地说道。
“唔……可这是例行公事，我需要集中精力工作。你就待在车里睡会儿……”
“我不会打搅你的！我保证！”费里西安诺调皮地敬了个军礼，“我吃点东西就走，真的！就一点！”
“……”
“好吧。”路德维希终究还是妥协了。
一只手端着满满一个大餐盘，另一只手拿着一杯果汁咕噜咕噜喝着的费里西安诺走了过来。
“抱……抱歉，因为这些食物看上去都太~好吃了，我都不知道选哪个好，一不小心多选了一点……”费里西安诺纯良地笑了笑。
坐在座位上的路德维希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你鞋带散了。”
“呜啊，怎么这样……”把餐盘放下以后，费里西安诺一眼就看到了那两根软趴趴有气无力躺在地板上的鞋带。“啊啊，这下怎么办才好……”他手忙脚乱地尝试着打结，却半天没有成功。
“你……不是不会系鞋带吧？”路德维希忍不住地问道。
“嘿嘿……”费里西安诺露出尴尬的笑容，“你怎么知道的？”
路德维希此时已经彻底无语了。看着对方困扰的样子，只好说道，“别动，我来帮你。”
“诶！？真的吗？！路德你真好！谢谢！”
路德维希刚刚蹲下，费里西安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啦~这个是给路德的哟！”他从餐盘里拿出另一杯果汁。
这时，两个边跑边打闹着的顽皮小男孩突然撞了过来，费里西安诺手一抖。
“这种最基础的技能你还是……”
路德维希专心地系着鞋带，还没说完，果汁从他头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
“对对对对不起！！”惊慌失措的费里西安诺赶忙说道。
路德维希狼狈地站起身来。被果汁浸湿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垂下，汁水顺着脸颊和脖子流下，打湿了领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凝视着费里西安诺，说道，“听着，如果等会儿客户来了，你就把这个给她”路德维希指了指桌上的业务说明书。“然后告诉她，请等一会儿，明白了吗？”
费里西安诺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是！长官！”
说完，路德维希径直冲进了洗手间。

“哇~！这儿的夜景可真美！路德路德~我想靠窗睡哟可以吗！”费里西安诺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欢呼雀跃着，从这里看出去，夜晚城市一览无余。
“随便你好了。”路德维希刚放下行李箱，费里西安诺已经迫不及待地扑在床上滚来滚去，“路德路德~你不来试试吗？这个床垫好软！”
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
已经熄灯了。
然而费里西安诺仍然盯着自己的手机不放。他轻轻地隔着冰冷屏幕吻了吻里面那个美丽的人儿，凝视着那张灿烂的笑脸，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
“晚安，亲爱的。”

吃过早饭，两人就赶紧出发寻找下一个主顾了。
一身整洁西装的路德维希，和他身后一身休闲装，背着手的费里西安诺来到了一片高尔夫球场前。
“就因为一张结婚证，她就要分走我40%的财产。”面前的这个男人专心地看着脚边的球，“但如果她对我不忠，她就什么都拿不到了，明白？”
路德维希点了点头，“数据显示，80%的女人在婚姻中都曾有过出轨的行为。所以这并不……”
男人潇洒地挥了下球杆，球飞得远远的。
“但盖比瑞拉不会。”男人坚定地说道，“我在她身边安排过无数个侦探，为她请过年轻有活力的健身教练、来自巴西的南美园丁……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根本不管用，真该死。”
“呃……这确实令人头疼。”
“那么，这次是你亲自出马吗？”
“啊？不！我们雇了专业人士来执行色诱这个任务！”
男人狐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路德维希身后吊儿郎当的费里西安诺。
“不会是……”
“当然不是他！”
“哦，那我就放心了。”

舞池里人头攒动。彩球和四射的灯光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大分贝的音响和嘈杂的谈话声让人头昏脑涨。路德维希至今仍不适应酒吧里混沌的环境。
目标……目标……
在那儿！
三人从二楼上款款走下。领头的胖女人发出了兴奋的尖叫。
“路德，你打算怎么办呢？”
两人站在二楼上俯瞰着人群。
“唔……也许……请她喝酒？把她迷住？”路德维希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总之要是你看到合适的画面记得帮我拍照，留下证据。”
路德维希说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沉地走下楼梯，仿佛面对大军压境。
接近了三人组，跟着人群随着节奏摇摆了两下后，路德维希提高音量向她们搭讪。
“女士们！晚上好！”
胖女人地转过头来，不屑地上下打量了路德维希一眼，双层下巴显露无遗。另外两人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有回答。
“呃……要不要来两杯？我请客。”
“好啊。”胖女人果断地答应了。
“你经常来这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们也没见过你。”
见气氛越来越尴尬，路德维希赶紧说道，“呃……总之，今晚我请客，你们随便挑。”
“好。”女人粗声粗气地地招呼了酒保，“迈克！伏特加！”
“真巧，我也喜欢喝伏特加。”路德维希继续违心地应和着。
此时三人脸上才总算有了表情变化，浮现出丝丝笑意。

路德维希一下子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放心吧~路德！我可在行了！我以前还当过舞蹈老师呢~”
“真是看不出来。那你现在还能跳吗？”
“当然能啦~！”费里西安诺突然愣了一下，“话说回来，这个任务要做到什么地步呢？我可不能背叛卡蒂！”
“不会的，这只是个测试。她可能忠于她的老公，也可能出轨，你只是在帮她发掘真相。”路德维希一字不落地复述着员工手册上的话，“如果她经得起考验，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唔……是吗？那……那我去咯~！路德，祝我好运！”费里西安诺挥了挥手，就蹦入了舞池。
路德维希疑惑地看着他好像跟DJ说了什么。
然后背景音乐换上了舞曲。
喧闹的夜场充斥着光怪陆离的光线，褐发少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熟练地操演着舞步，表情专详。周围的人群纷纷为他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的舞姿所惊异，渐渐给他让出了一块小空地。
正当费里西安诺跳得不亦乐乎时，那个胖女人似乎终于注意到他了，向他投去钦慕的目光。费里西安诺也回看过去，放了个电。
胖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似乎不确定那人刚刚是不是朝自己抛了个眼神。
费里西安诺又向她笑了笑。胖女人这才确信，穿越人群向他走去。
“你的舞步很有趣。”胖女人依旧粗声粗气地说道。
“我当过舞蹈老师哟~”费里西安诺笑着对她说。
“你一个人？”
“啊……是的！”
路德维希还来不及感叹两人的进展神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已经迫使他冲向厕所了。

5.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联邦德国的优秀公民，路德维希无法想象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当他好不容易能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候……
“你没事吧？”
“呼……还好，我没事。这位小姐真是太可怕了。”费里西安诺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还有……对不起路德，我又搞砸了。你的任务……还有你心爱的车……”
引擎盖上赫然两道扯下雨刷时留下的刮痕。
“这不是你的错。事实上，你成功了，你做到了我不能做到的。你跳起舞来真是魅力十足……”路德维希突然调转话头，“你完成了任务，只可惜出了点差错，我没能留下她出轨的证据。”
费里西安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吗，路德？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出虚恭。”
“什么？！不！我没有。”
“你有的！只是你自己睡着了不知道。”费里西安诺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还有，路德，你有些自闭，总是把一些事情藏在心里。睡觉的时候出虚恭是压力大的体现……”
路德维希并没有回答，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胃里刚刚才排山倒海过的路德维希此时并没有什么胃口。费里西安诺倒是吃得挺香。
“哇啊~番茄！还有意大利香肠！真是太棒了！”费里西安诺边吃边感叹道。
“谢谢~你的嘴真甜。”爱丽丝笑了笑，“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吗？我是职能治疗师啦！专门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
“可惜无人问津。”路德维希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哇哦，你的工作听上去真有意思。”
“确实挺有趣的啦~”
餐桌上除了摆着食物外，每人面前还有一杯红酒。除了路德维希的那杯盛的是凉白开。酒红色的桌布，颇显华丽的烛台，白色的小短蜡烛上摇曳着微微的烛光。这一切都使得餐桌上增添了一丝情趣。
“亲爱的，你今天真美~”爱丽丝嘴角绽放了一抹微笑，对身旁的短金发女子说道。
短金发女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吻了吻爱丽丝的脸颊。
费里西安诺有些惊讶地问道，“你们是一对吗？”
“是的。”短金发女子淡淡地答道。
“唔……你们是同性恋？”
“是的，有问题吗？”她仍然淡淡地问道。
“没有啦~”费里西安诺笑了笑，“我只是有点可惜，这么两位大美女~不过，每段爱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同性和异性之分。重要的是，能为彼此付出什么的，对吧~？”
“说得好~！为爱情干杯！”爱丽丝赞许地举起了酒杯。
“干杯~！”
吃完饭后，短金发女子把路德维希拉到了一边。
“路德，我看费里人挺好的。如果他让你心烦意乱，今晚可以让他在我们这儿过夜。你回宾馆好好休息休息，这样明天你就会有个好心情了。”
“唔……好吧。”路德维希皱着眉答应了。
“哇哦~这些墙上的照片，都是你们拍的吗？”
“是的哟~”爱丽丝有些自豪地回答道。
“我最喜欢艺术了！你知道宜家有个艺术专区吗？我愿意在那里打扫一整天的卫生！”
“费里？”
“(⊙v⊙)嗯？”
“我们需要一个助理，你有兴趣吗？”短金发女子问道。
“真的吗~！非常愿意效劳！”费里西安诺激动地回答，但下一秒他又看到了门口的路德维希，一下子又消沉了些，“唔……不过不行，我只是个司机，我还得给路德开车呢。”
“没关系，只要你愿意你就留下吧，我可以坐出租车。”
“真的吗~路德！谢谢！”费里西安诺激动地想飞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不用了！”路德维希躲了躲，转身离去。
短金发女人最后叮嘱他说，“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回去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会的！”
形单影只回到宾馆的路德维希，站在窗边眺望着城市清冷的夜景。不知怎的，显得有些许的落寞。

到达指定的地点后，眼前竟然出现了一座庄园。看来这次的客户是相当富有的人了，路德维希暗自想道。
这时，一个戴帽的年轻小伙子从围墙边探出头来，向他招手。
“史蒂芬先生？”
那小伙子紧张地点了点头，一把把路德维希拉了过去，又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动静以后，才握了握他的手，“谢谢您帮我这个忙。”
“感谢您选择我们公司。”路德维希也积极地回握，“请问您的女友什么名字？”
“奥尔加。”
“奥，尔，加。”路德维希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名字挺好听的。”
“是啊，她人挺好的，但麻烦您告诉她说我很抱歉，我实在无法跟她的家人相处下去了。她爸爸简直是个疯子，把她管得死死的。”小伙子叹了口气，“我……我怕她爸爸怕地不行，一看到他我就紧张。拜托了，您跟她说得委婉点吧。更重要的是……”他又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如果您看到她爸爸开始两颊抽搐的时候，您就赶快跑，好吗？祝您好运。”说完年轻人拍了拍路德维希的肩膀，就拔腿跑掉了。
路德维希对客户给自己的忠告感到有些不解。他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吗？为什么我要跑呢？两颊抽搐是什么鬼，她爸爸难道是青蛙吗？
带着这一大堆疑惑，路德维希昂首阔步地踏入了庄园。

少女深吸了几口气，似乎稍稍平静了些，“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
“我会跟我爸爸说，这个孩子是你的。”
…………
………？
…………！？！？
“这样……这样就不会牵连到史蒂芬，而您只要逃出去，别再回来就行。”
“什么？不，我和这事并没有关系。”
“不，有的，谁叫您选了这份工作呢。”短发少女的嘴角泛起一抹富有深意的微笑，抓起了手边的水晶灯，向地上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
路德维希惊呆了，这是什么发展！？
少女开始尖叫，开始哭喊，“救命啊——救命啊——”然后扑到了自己的床上。
“什么？？？我……我该怎么办。”路德维希手足无措。
“爸爸——”
这时，二老破门而入。
“发生什么了！？”横肉的声音震天响。
“不……不关我的事，先生，我什么都没做，我只负责传达一个消息。”路德维希赶忙辩解道。
“什么消息！？”
“史蒂芬先生让我传达……”
“谁！？”
“史蒂芬先生，您千金的男朋友，他想和她分手。”
“但他们只是同学而已啊！！”
“啊是吗？总之，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先生，请恕我告辞……”
然而横肉挡在门口像一堵人墙挡住了路德维希的去路。
少女突然用巴伐利亚方言连珠炮一般哭着说了一大堆，路德维希完全听不懂什么意思。然而二老的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你怀孕了吗——！？”
“天呐，这我可没想到。”
“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路德维希试图说明白。然而横肉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她还说，您是孩子的父亲，还想把这一切都推给史蒂芬。”
“没错——”少女哭着说。
“不，不是这样的……”
“我相信我的女儿。”

惊魂未定的两人在车中喘着粗气。
“呼……费里西安诺，你刚刚救了我一命。”
“Ve~好像是的呢。”
“真是太感谢你了！”路德维希激动地抱了抱他。
这足以让费里西安诺心跳加速了。
7.
两人开车逃得挺远了以后，找了家旅馆歇脚。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远处的山在湖中的倒影闪着深邃的蓝光。
两人来到露天阳台上喝起了酒。
“今天这种事我还从来没碰到过，这真是太疯狂了。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路德维希举起他的啤酒，费里西安诺举起他的葡萄酒，玻璃酒杯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了。”路德维希心旷神怡地望着远方，“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我就能成为公司的合作伙伴了。”
晚风吹拂着路德维希散落在前额的几缕头发，显得他的脸部轮廓也柔和了许多。
“路德，你真的喜欢你的工作吗？”费里西安诺转过头去认真地问他。
路德维希不假思索地答道，“喜欢啊，怎么了？”
“拆散别人，其实是件很难过的事情，你不觉得吗？”
路德维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难过是难过……偶尔吧。”他又想了想，“生活中的很多事并不是那么美好的。有很多人，他们在一起过得并不幸福。我只是帮他们……让他们重新过上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
然而费里西安诺似乎并没有信服。
路德维希继续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很多人幸福不了吗？因为大多数人都对感情有着过高的期待。所谓真爱，只存在于童话里。就算真的有，这个世界上有70亿人，哪有那么容易在这么多人中找到自己的真爱呢？”
费里西安诺平静地开口了，“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开始就存在你的真命天子或天女。”
“真的吗？”路德维希显然有些惊讶。
“嗯……不过，”费里西安诺褐色的眼睛中映着点点星光，“我相信，当你对一个人敞开心扉的时候，这个人就有可能成为你的真爱。”

路德维希愣了那么一会儿，“话是这么说，但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能成为你的真爱呢？”
费里西安诺笑了笑，戳了戳路德维希宽阔的胸膛，“你会感觉到的，就在这儿哟~”
路德维希心里“咯噔”一下。
“其实真正让人幸福的都是一些小细节呢~分享本身也是一种幸福。”说到这里费里西安诺脸上不禁浮出幸福的笑容，“比如说卡蒂吧，当我闻她脖子上的香味时，她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对我来说，她的笑声是世界上最美的声音……卡蒂就是我的真爱，永远都是。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在我看来，她是独一无二的。”
路德维希有些落寞而苦涩地笑着。
“爱丽丝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嘻嘻，我猜的。”
“就算我真的想她又怎么样，是她先提的分手。”
“拜托，路德，那不算分手，那本来是一种挽留。爱丽丝告诉我，每晚你都不会和她一起等待天明。你是在害怕什么吗，路德？我敢打赌，她每天晚上一个人躺在的床上的时候一定在想，为什么你不在她的身边。”
路德维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和别人一起睡的时候，我总会害怕……害怕第二天醒过来时，那个人会不在身边。”
费里西安诺只是静静地聆听着。
“在我很小时候，父母相处的不好。他们总是吵架，家里简直像地狱一样。哥哥也受不了那个沉闷的家，决定一个人带着我离家出走。那时候他白天去帮人干体力活，晚上当卡车司机，独自养活着我们兄弟二人。哥哥每天晚上都会坐在我床边，直到我睡着才离开去上班。我八岁的时候，有一天，一觉醒来，哥哥再也没回来了。他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