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曾经第一次最接近死亡是什么时候。
撕裂晃动的地面,轰然崩坍的墙壁,支离破碎的残骸,还有…一点点冰冷僵硬的肢体。
啊...是地震啊...
她什么也听不见,眼前还闪动着这一切发生之前的残像,身体被一股暴怒的力量全力甩了出去,神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就麻木了。不知过去多久胸口传来缓缓的钝痛,她还有呼吸。一片昏暗,身体仿佛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陷入了泥潭,从睫毛上抖落的灰尘刺痛了她的眼睛,接着是嗡嗡作响的耳朵,然后是顺着指尖渐渐爬升的痛感。
“有…有人吗…”
她含糊地念叨着,又累又困,被坚硬的不知是石块还是木头的东西硌得浑身刺痛。
是啊…是雨…那个时候,是下雨了啊…
为什么…好冷…好想回家…
曾经第一次最接近死亡是什么时候。
啊…是啊…
那是地震啊…
会死的吧…大概…
「樱…」
「樱…!」
那个声音…是…
「在里面吗?!」
「听到话回答我!」
「不要睡…樱!」
「抱紧我的脖子,不要滑下去…」
佐助君…
如果我死了…
「我们不会死的!至少不是今天,也不是在这里!」
还没有告诉你…
我真的…好喜欢…和你一起走回家…
即使是跟在你身后…
一直…一直…
「笨蛋…那种事…以后要走多少次都随你的便啊!」
「只要你活下去!」
“Bang——!!!”
第一声巨响的瞬间,春野樱脑海里飞速闪过的是幼年时期经历的一次可怕的地震。那一瞬间她感到一股无法反抗的恐惧,仿佛世界在这一瞬间再次被强行掐断了能源,她被爆炸产生的剧烈冲击波轰到了半空,还有无数被激飞的瓦砾残骸。
这是在他们来到中立区后卷入的第一场规模型战斗。
恐慌、惨叫、烟尘、废墟,和那个时候别无二致,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压在废墟底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了,她本能地将双臂挡在面前,同时在半空中迅速调整身体寻找借力点,好在残破的建筑中穿行缓冲,然而每踩过的每一处都在起身的瞬间粉碎崩坍。
又是一声钝重的撞击,她只有随着最后的惯性撞进一片废墟构成的掩体,随即整个人被连滚带冲地甩了出去。
“混@《蛋@《…” 她扶着蜂鸣的脑袋,好在身体除了一点外伤没有更严重的损伤,她迅速聚拢查克拉,身体一时还没有从强烈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却已经踉跄着摆出了战斗姿态。
“哦嚯…你倒是很能扛伤害么。”
斜上方一段距离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她猛地抬起头。
“谁在那!”
对方不屑地干笑两声。
“那就是所谓「新三忍」的实力么,还是说…不过如此。”
一个人么,她谨慎地注意着四周,难道刚才的爆炸是这家伙…
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巨响,站在上方的男人脸色突变,立足之地顷刻间分崩离析,没等他另寻他处,另一波爆裂的冲击波连弹接着又直逼上去,像一朵从花蕊瓣瓣炸裂的樱花,他躲闪不及不得不退至地面,又被一记闪现的刀锋接连刮了过去,好似经过一场飓风卷挟的樱花树林,每一片飘零的花瓣都变成了锋利的刀片。
“除了通过撞击最近的地面将蛮力压缩注入地下通道达到我的位置,同样的原理还适用于压缩打击空气,所以根本不用物理接近就可以造成伤害么…咳咳咳…可怕的女人…”
春野樱面无表情地收回胳膊,拳头抵着手掌活动了一下关节,碧绿的双眸里略过一丝凶光。
“我说你,怕是对「新三忍」有什么误解”,春野樱张开集结着查克拉的手掌,“对「女人」也是。”
男人不以为然地啐了一口血沫,“你以为这样就能挽回木叶在这里的势力吗?回去告诉卡卡西,木叶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以五大@《国@《忍者村之首自居的地位了!更不用说通过神@社像当年那样自以为是地操@控@《中@《立@《区!”
陆续传来杂乱的打斗叫喊声,她一边警觉地侧耳细听一边加紧了攻击,对方也毫不示弱,几轮正面交锋下来也只是胶着状态,对方似乎在尽全力将她拖住,没有更大的好胜心。越来越多的伤者从爆炸中心四散奔逃过来,成了敌人的最佳掩护。
“危险!”她晃过一招攻击后全速腾起接住了一个孩子,短暂的滞空露出了瞬间的破绽。她虽然意识到了迎面而来一击也来不及调整战术,只有做好硬扛的准备。果不其然一阵劲风卷着寒光几乎就要贴脸,她下意识地抱紧了孩子并用手臂护住。
噼啪几声崩碎破裂的声响,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介入的身影完美地挡下攻击。她利用短暂的空隙脱身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真讨厌呐…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明目张胆地攻击女人和孩子。”
“日久理?!”
春野樱多少松了口气。
“天天也在附近吗?”
“我们也是听到爆炸声找到这里的,那边还有大批死伤者,这里就交给我好了。”
春野樱愣了一下。
“能在樱的面前表现一下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日久理似乎感到了春野樱诧异的目光,回眸朝她一笑,果不其然之前那副面孔又出现了,“不是只有佐助才会在樱需要的时候出现哦,快去吧。”
她点点头,瞬身消失在视野里。
“嘁、又消失了么…”
佐助警惕地注意着四周,心中默记着时间,一秒、身后侧方突然窜出一串闪着寒光的弧形打击,起身、腾空、出手甩出一阵噼啪的电光,余光瞥见一瞬间扭曲的身形;两秒、来自盲区的弧形打击死死地咬着他行动的角度接连奔出,仿佛是拥有视力和运动神经的活物,受到打击的右肩被撕开了一处类似野兽撕咬的口子。
一秒、两秒、三秒…
“哼…”
他轻蔑地冷笑一声。
“释放打击的瞬间会被动现身,命中目标还会延长三秒隐形气息和行迹么,在这双眼睛面前维持这种程度的忍术,果然是个麻烦的家伙。”
“那就是所谓「新三忍」的实力么,还是说…不过如此。”
长剑在佐助手中像白练般飞舞,一只眼中血红的纹路突然像旋涡般层层变换旋转。
“去吧!”
纹路组合完毕的瞬间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一条杀气重重的蓝紫色查克拉链像一条张开的兽爪猛冲出去,透明的半空登时闪现出一抹歪曲的人形幻影和一声惨叫。
“你怕是对「新三忍」有什么误解!”
佐助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上环绕升腾着蓝紫的查克拉。
“斩!”
气息再次消失了。
逃脱了么…他默默思忖,不好!
眨眼的停顿后是一连串爆裂的巨响,仿佛空气被快速压缩注入了一股暴怒的力量,他不得不随着冲击波腾空后撤。
“混@《蛋@《——!”
佐助一愣,扬手猛然一挥甩开披风。
樱么…
“这就说得通了,”佐助仿佛意识到眼前的一出好戏,难掩一声冷笑,“还是这么暴力啊…”
空气在瞬间的挤压和摩擦中爆发出巨大的能量,一连串炸裂的电光火花在空中此起披伏,人形幻影全部挣脱了出来,元气大伤。
“好可怕的力量,”佐助在一旁出神地观望着,“被那么一招打中的话…”
他像是脑补出了什么,脸色登时一黑。
“可恶…咳咳…”
被击中的男人失去了维持忍术的力量,撤至离他们更远的一段距离,被另外两个同伴一左一右捞起。她想也没想全速追了出去。
“一上来就用暴力解决问题吗…咳咳…还真是可怕的女人…”
春野樱一怔,居然是刚才交手的那个男人,怎么可能…难道是影分身?不,不可能,即使是再高明的影分身,在战斗时维持的时间和状态也是极为有限的。那么是变身术…可是为什么呢。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男人的面孔,毫无头绪,被追击的几个人却像幽灵一样突然消失了。
可恶…即使是咬地这么紧还是被走脱了么。
算了,目前当务之急是救援伤患,春野樱回过头来,发现脚边躺着一块残破的绘马,她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遍。
“这…”春野樱略微睁大了眼睛,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春野樱回到原地时,佐助正朝自己这边走来,像一头受伤的猛兽,最后几步几乎是靠惯性完成的。她习惯性地伸出一只胳膊牢牢地揽住他,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撑住。
“还好么?”
“没什么…你呢。”
“嗯。”
“我说你…”佐助舒了口气。
“嗯?”
“和从前的你相比,现在的你已经超越了力量上的突破,”佐助露出疲惫的浅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不是么,可我即使是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还是想让你依赖我,这样算不算一种自私。”
佐助半边靠在春野樱身上,像一对共同走过了很长一段路程的旅伴。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换我对你说吗?”上一次像这样和他一起并肩战斗是什么时候,她突然想不起来了,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更加坦然地面对他吧,她笑,“偶尔也要依赖一下我不是吗?”
佐助短暂地诧异了一下。
“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