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最令我头疼的学科莫过于化学。那些乏味的公式和晦涩难懂的原理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拼凑的一团糟。恰巧化学老师对我非常执着,每逢上课我都惊心胆颤,在业君的帮助下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
时值初夏,炙热的日光将教室的桌椅晒得微微发烫。粉笔在黑板上发出刺耳的嘶鸣,白色的碎屑落在黑色的衣料上,难看的厉害。老师又在絮絮叨叨地重复着话语,我的手肘支撑着脸颊,在浓厚的光线中昏昏欲睡。
后背传来异样的触感,隐隐约约听到业君清秀的声线。
“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我猛地站起来,诧异地看着一向板着脸的老师露出欣慰的表情,深感不妙。
“既然你如此主动,今后就成为我的化学课代表吧。”
我一愣,脱口而出:“老师,赤羽同学也表示有成为课代表的意愿。况且他的化学成绩比我优秀,更加能够胜任这个职位。希望您再三考虑,选择最适合的同学。”简直要感谢自己的头脑风暴。
“是这样吗,赤羽同学?”我竟然看见老师布满皱纹的脸上放光。
“嗯……是的。”被我摆了一道,他也不好在课堂上违背老师的意愿。
最后我和业君都成为化学课代表。夏蝉孜孜不倦地鸣叫着,平常并不在意的细微声音荡涤夏日片片波澜。
“怎么这样啊……”我欲哭无泪地趴在桌面上。
“而且还把我拖下水。”他依旧挂着笑意,但明显心情不佳。
虽说不是件好事,倒是意外地拥有了更多与业君相处的时间。我们经常帮助老师收发作业,或者会收到老师的指示给全班同学讲题。我的化学成绩浮动在平均线附近,所以这样的任务自然分配给他,我抄抄题目就好。不幸的是我不算高,搭着凳子踮着脚尖都没办法触及到黑板上端。他就不动声色地等着我无可奈何地跳动,直到整个教室的人都因我笨拙的动作哄堂大笑你才慢悠悠地接过我手里的纸笔。
“太过分了啊业君!”我很尴尬地从凳子上跳下。
“可是你允许的。”他背对着我,袖子高高的挽起,呈现出白皙的小臂。我分明听到他憋笑的语调。
一个人抱着试卷通过走道又是另一番风景。有花瓣飘散在空气中轻柔的声音,干净的风扬起表面的纸张。他不在身边,而一切尽是他的倒影。
然后他就会在身后叫住我,拾起地上的纸张,再接过我手中的负担。风再搭载不了花朵的重量,只好落在他浓密的眼睫上,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取下那片属于我的芬芳。
“能听见花开的声音吗?”
我是不可以的。我幼年时遭遇车祸,听觉严重退化,额上深长的伤疤伴随着成长的隐隐阵痛。可是这样,我竟然也能听见你伏在我耳畔的低语。即使被戏弄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长久出席你的生命。低到尘埃里的花等不到你的一招一揽,却成为我的今生今世。
“也许吧。”他勾勾嘴角。
五月的山峦终于动容,将我无限温柔地拥入怀中,我所渴盼的时刻终于来临,却发现,在它怀里,在幽深的林间,桐花一面盛开如锦,一面不停纷纷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