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之中，一丝清明终于擢住了他的心神，他开始慢慢回忆起许多事，关于他是谁，身在何方。他很讨厌这种意识先于身体苏醒的状态，好像灵魂被困在一个僵硬的躯壳中，挣脱不开。
他的感官开始恢复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软化，非常细微的战栗在四肢蔓延开，但是，他还是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他闻到了一股香气，某种花的香气，似乎是盛夏绽放的花，他记不清名字了。过了一会儿，一个人走到了他的床前，非常轻的脚步，然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前额，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几乎就在一瞬间，他就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那只手与他接触的时间很短，还来不及留下什么线索。但是，熟悉的味道是错不了的。
非常漫长的挣扎，他几乎是撬开了自己的眼皮。强烈的光线让他的眼睛酸涩，他闭上眼，慢慢抬手，然后一只手托住了他有些乏力的手臂。
“Hi ，Kid 。”他扯扯嘴角，试图微笑，他还是没有睁眼，但是却安心了很多。血液奔涌的声音，伴随着令人安心的心跳节律，还有那令人陶醉的阳光气息。
“Hi ，老家伙。”回应他的声音和记忆中有出入，也或许是他的记忆已经不太管用了。
他再次睁眼，慢慢适应了光线，站在他面前握住他手臂的男孩儿很高大，让他有些不确定。但是那一头灿烂的金发和纯净的蓝眸，这世上却难找到第二人。
“我以为你会更小一点儿。”他借着手臂的力量撑起身子，将面前的男孩儿从头打量到脚。
“而我以为你死了呢！”男孩儿不甘示弱的回嘴，笑意蔓延，他在那张有些陌生的的脸上找到了似曾相识的神情。
“过了多久了？”他隐约间知道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足以让眼前的这个男孩儿从瘦弱成长到高大。
“3年。”男孩儿微笑，然后又稍显拘谨的抿抿嘴。
“想我没？”力气开始恢复，他活动了一下四肢，开起了玩笑。
“每天都能见到你。”男孩儿的手指动了动，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很想你，Steve 。”他抓住那几根手指握了握，抬头紧紧盯住那双湛蓝的眼睛，“我需要好好洗个澡。”
第一章 觉醒
石砖围砌而成的浴池雾气腾腾，温热的泉水彻底唤醒了他的肌肉，他扯下搭在脸上的毛巾。Steve端着一个盘子靠着浴池而坐，用几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搅拌着浴池的水，波纹一圈圈散开。
“把这个吃了吧，你需要吃点儿东西。”Steve谨慎地揭开盖子，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着话。
“我睡了3年，而你在我醒来的时候就给我吃这个？”他趴在浴池边上，Steve瞥了他一眼，把藏在身后的血袋递给他。
“Daring ，我以为你会把脖子伸过来。”他伸出舌头舔过嘴唇，目光锁定在Steve的脖子上。
“不，你先把这个喝了，这是我以前抽出来的血 。”Steve把血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听起来像是剩饭剩菜。”他咕哝了一句，抵不住诱惑，还是接过了血袋。尖牙撕开包装，甘甜的血液涌进喉咙，眼睛微微眯起，力量顿时充满了全身。
“Batter？”Steve再次把食物推到他面前，真是个固执的小混蛋。
“我应该撕开你的脖子，而不是吃这个。”他扔掉干瘪的袋子，对着Steve龇牙。
Steve舀起一勺食物凑到他的嘴边，“如果你把这些吃掉，我可以让你咬我的……随你便。”
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他有一点儿动心，“Honey ，先给我一点儿甜头。”
Steve犹豫了一瞬，然后把手腕伸了过来，他的口腔不自觉的分泌出毒液，尖牙迅速叼住手腕的皮肤，突破了血肉，伸进血管。熟悉的、令他欲罢不能的芳香，他的瞳孔闪现出金色，久违的新鲜血液让他的饥饿感更甚，但是他还是及时停手了。伸出舌尖在手腕的伤口逗留，他将渗出的血珠一滴不漏的卷入口中，眼睛盯着无动于衷的金发青年。
“把这些吃了。”Steve没有露出痛苦的神情，只是催促着Bucky。
“怕了你了。”Bucky端起盘子，把食物慢慢送到嘴里。血液唤起的饥饿感，食物岂能填补？但是，也并非完全没用，食物的温暖细腻，对闲置已久的胃还是很有好处的。
“你这三年都干了些什么？不会只是每天跑到这里和我聊天给我梳小辫吧？”含着一口食物，他询问起Steve的事。
Steve突然被逗笑了，“不，梳小辫这个事儿，你的Runlow爸比是不会假手于人的。”说完还伸手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
他也笑起来，Steve身上那种故意的冷淡疏离消散了，还是他熟悉的那个男孩儿。
新鲜血液和食物让他的精力达到了饱和，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血液缓慢的流淌，心跳也以非常缓慢的速度跳起来。他开始好好看起Steve来，比起三年前弱不禁风的细瘦模样，他有了很多变化。血族的血清，赋予了他强健的体魄，他的皮肤较之普通人类，有一种闪闪发光的白皙，昭示着与众不同的身份。
“你的大学生涯还好吗？”他寻找着话题，一别3年，这个少年不再是那个他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孩子，微妙的失落感从心底升起。
“还不错，认识了几个朋友。”Steve用手推着他的胳膊，催促他吃东西。手腕的伤口还未愈合，诱人的香气飘散过来。他已经习惯于香气带来的感觉了——喉咙涌起焦渴的疼痛，胃里蠕动着空洞的渴望，还有肌肉无意识的绷紧，嘴里分泌出过多的毒液……
他还记得第一次闻到这股香气时，身体里奔涌的躁动，但是现在他能很好的克制住自己，机械的咀嚼着食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他今晚得去捕猎了，舌尖无意识地磨蹭着尖牙，并非是对血液的渴求，而是一种需要通过杀戮来释放的本性。他咽口水的声音一定是太大了，Steve的目光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会把脖子伸过来。
“别做傻事，Steve。”他摇摇头，阻止了那个小混蛋的想法。
“你能很好的克制自己，你不会伤到我。”
“我知道，可是我需要杀戮，你想要我拧下你装满蠢主意的脑袋瓜吗？”他龇牙冲着Steve笑，金色瞳孔骤然张大，覆盖住灰蓝的虹膜，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渴望。
“OK ，Runlow会陪着你去树林。”提到杀戮这种事儿，Steve才有种自己是个脆弱人类的自觉，默默地收回手，咬着嘴唇。
空气中涌动着恐惧的味道，一种令人迷醉的芳香，让他恨不得立刻用自己的尖牙突破那层脆弱的肌肤，深入到更温热、潮湿、脉脉搏动的血管内。
美丽的猎物，他摇头惋惜，可惜不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噢他露骨的眼神又被Steve捕捉到了，“James Barnes ！”气急败坏地吼了他一声，又红了脸，气势全无。
“这是我的本性，你不能阻止，我自己也不能阻止。”毫无愧疚感，本来Steve就只是个猎物，还是最美味的那一种。
“我不希望你用那种目光看我。”Steve低声埋怨，似是自言自语，但是又岂能逃过Bucky的耳朵。
“过来。”Bucky拍拍Steve蜷在地上的腿，Steve闻言就靠近了他，他捏了捏Steve的脸，“小家伙。”
Steve正欲顶嘴，就被拖进了浴池，及腰的水产生的浮力让他揪住Bucky的手臂才稳住身子。下巴被Bucky攥在手里，一抬头就被吻住，金色斑点在灰蓝眸子中闪耀，宛若繁星。
Bucky托住了Steve的腰，将他压在池壁上，金发男孩儿在起初的惊愕后，开始放松下来。牙齿咬住Steve的下唇，轻轻噬咬，感受着皮肤黏膜下微细血管的搏动。呼吸急促，心跳紊乱，血液的香气几乎让他迷醉。在水下将Steve的长裤解开时，金发男孩儿挣扎了一下。
“嗯？”Bucky不悦地皱皱鼻子。
“对我温柔点儿，我们有3年……”配合地抬腰，长睫轻颤，一双手坚定地缠上他的脖颈，Steve的请求听起来像是撒娇。
“我何时对你不温柔了，Stevie baby ？”亲密地贴合住那具体温更高的躯体，当Steve偏头主动吻他时，他才觉得，自己属于人类的那部分，真正地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