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是一个被人所拥有的很重要的东西,它让一个人有了可以被别人称呼的理由,被记住的方式,被写成文字的幸运。它把人可以消逝的躯体以截然不同的代号留了下来,从而增强了短暂生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停驻得久一些。”
——安妮·斯巩巴索《马里卡图拉·卷一》
第一次知道那个奇怪的名字,是因为风在某个中午悄悄地吹起。
坐在学校天台的最高点,望下去,并中乃至整个并盛町都可以一览无余。晴空万里,夏日蓬松而圆鼓鼓的云朵被风吹得快速向后退去,像是什么快进镜头,伴随着的是巨大的洒下的阴影,无垠天际。
一张单薄的A4纸被吹起,无规律的,无奈的,任由风带领它做着随心所欲的舞蹈。纸张吹起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云雀恭弥下意识地伸手,就抓住了。
风突然转向,纸被吹得翻了过来,少年把它平铺,是一张手写的乐谱,已写下的音符后是橡皮擦过的痕迹,这似乎是最末一张,因为在右下角,有用漂亮的字体写下的字迹,一个小小的落款。好像是三个字,又好像是两个,中间的部分模糊不清地铅笔印记已经辨认不出。
风声很大,但有规律的脚步声还是清晰地传进了云雀恭弥的耳朵里。
站定。
“不好意思,那是我的东西。”
从不知道声音也可以用“透澈”来形容,将视线移到下面的平台,似乎又看到了女生埋头的动作了。风扬起她的长发,白光翩飞。
跳下露台。女生的环抱在胸前的是一沓A4纸。乐谱,么?
他伸出手,将纸递上前去,她接过。
“谢谢。”
真是奇怪,明明是一直不肯抬起略低的头来,却好像并不是因为自卑,女生的身材在同龄人中显得高挑而纤瘦,背脊挺得很直。云雀恭弥挑眉,也仅仅是一下下,他又跳上露台,风纪委员的袖章有些扬起。
“中午,天台,我不喜欢被打扰。如果再来的话,咬杀。”斜着眼瞟向女生,又回过视线。
直觉好像女生点了点头,但的确再次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咔哒,门又关上了。
“Asa…Nemuri….”少年唇轻启,呼出气一般突出几个音节。
她的名字。
就字面上而言,可以勉勉强强意为,浅眠。
真是奇怪的名字。
云雀恭弥打了一个哈欠,将手放在脑后,躺了下去,闭上了眼。
今天没有见到那个小婴儿啊。
真是无趣。
有规律的淡淡呼吸声,很快在肆虐的风里化得没有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