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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猫鼠】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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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的时分,西边的灰白云块缓慢的飘移,橘红色的微霞占了一半的天空,剩下的一半碧蓝、浅白、深蓝,色彩瑰丽。白玉堂此刻已到潜岳楼前,八面棱角的五层高楼罗绮环绕,斗拱高大,壁画精美,一旁汴河流经,金红的光芒经水流的折射,映在高楼上,潋滟波动,衬得美轮美奂。
青楼一向是晚上开门迎客,此刻尚早,整条花街基本无人,只有几位打扮妖艳的女子撑着竹伞自白玉堂身边走过,手里提满了胭脂水粉,大胆的站在一旁看着他,用团扇掩了朱唇,秋水般的目光涟涟,媚中含笑。几位姑娘你推我我推你的笑闹,终是有一个上前向他问道:“这位俊公子,来的如此早,是要找哪位姐妹?”
眼前女子一身素雅,头上双只金钗挽起发髻,一张尖俏脸,五官小巧端丽。白玉堂微微欠了下身,笑道:“姑娘可是潜岳楼的?”那女子掩唇笑着回道:“当然,若非公子挡在门前,我们姐妹早就进去了。”后面几位姑娘见白玉堂看了过来,笑成了一团。
这时才知挡了别人的路,白玉堂闪身让开,笑道:“真是对不住各位姑娘,我只是应他人之邀而来。”那女子一听,好奇的问道:“公子受谁之邀?那人竟把公子大白天的骗到青楼来,莫不是耍着公子玩呢吧……”白玉堂面上淡淡一笑,不作他言。心里面却咬牙想着:若赵瑛敢拿这事耍着玩,爷就炸了他的王府!
他俩说了没两句,后面又来了一年轻些的少女,杏眼樱桃嘴,圆圆的脸颊白皙光滑,上来一手便拽了白玉堂的衣袖,左右的摇晃着巧笑道:“公子要是无事,不如先进去坐着等。”
“莺儿,快放手,拽着人家成什么样子!”女子连忙拉回少女的手,看白玉堂并没有嫌恶之意,才放下心来。莺儿嘴一瘪,嘟着两腮的抱怨道:“就是琴姐姐小气,人家公子都没说什么啊。”
这两位女子,一个温婉伶俐,一个活泼可爱,性子上都很合白玉堂的脾性,既然赵瑛说是潜岳楼见,必不会随意改变,如此闲等,不如进去,照着赵瑛设下的路子走,以不变应万变。心下一想通,白玉堂笑道:“无妨,我便听了这位莺儿姑娘的,随你们进去等,闲聊喝茶也是一样。”莺儿一双圆瞪瞪的大眼眨了眨,笑的露出雪白贝牙,拉了白玉堂袖子,一蹦一跳的向前走去,“琴姐姐,这可是公子说要进去的。”女子无奈的笑道:“莺儿,你慢点,别拉倒了公子。”
白玉堂随着两位刚一进门便被惊住,就见楼中一扇高达一丈的巨大十六开屏风挡在门口,屏风上绘有花开正茂的桃林,粉红妖娆的娇花肆意生长,扑面而来,层层叠叠如云堆积,落英漫天似真似幻,一眼望去,只当是走进桃花林中一般。只是美中不足,屏尾一扇却完全空白,上有人用朱砂写有一诗,笔迹圆润但收笔时尽显锋芒,白玉堂一看便知是谁写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后面的琴姑娘缓缓读出上面所写的诗词,莺儿冲白玉堂做了个鬼脸,便和后面进门的其她姑娘们跑了,琴姑娘浅笑道,“这首诗,真是道出女子心声,公子可是喜欢这幅画?”白玉堂笑着点点,“这画很是瑰丽,只是有些颜色连我都不曾见过。”说着,上前细细摸去,才发现这屏风中的画竟是人一线一线的绣成!针眼细密至极,如此手笔,必是耗尽刺绣之人一身的才华而成。
“公子发现了,这屏风是二十年前的一位名妓所绣,耗尽了她一生的心血。”琴姑娘指尖沿着绣线的方向描绘,脸上带着虚渺的淡淡笑意,“只是在她还没有完成的时候,眼睛却先瞎了,不然也不会留下如此的缺陷。”
白玉堂见他提到,便问道:“琴姑娘,你可知这题诗之人现在何处?”琴姑娘摇摇头,回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这诗是三年前有位小少年写的,公子问这些做什么?”
白玉堂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如此狗尾续貂的地方,心中愤慨而已。”琴姑娘被他的话逗乐了,笑道:“瞧公子说的,我见这字写的也是端正的很,到了公子嘴里倒成了狗尾。”白玉堂微微歪了头,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发丝滑过他惑人的桃花眼,看的琴姑娘白生生的脸上浮起浅红。



313楼2012-06-20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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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剧透的问个问题,如果像文中的羊脂玉一般,手掌大小未经雕饰,剖光以后,还能不能重雕啊……重雕以后,会不会还需要再次剖光啊……


    320楼2012-06-21 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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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琴一手琵琶弹得动听,朱唇轻启,吟唱道:“窗前花残落,无声,夜半描娥眉。铜镜苍容映,纵横,泪痕挂两腮。谁曾忆得红妆俏丽,今日泥中花。谁曾忆得温香暖玉,今日枯如柴。”她唱的凄凉哀怨,琵琶声凝噎,阵中女子似是受到词曲影响,阵势缠绵,剑剑刺去明明柔软无力,却绵绵无绝让人疏忽不得。
      展昭面容一肃,焚琴的一曲琵琶,控制了女子们的心境。
      只听曲调一转,玉指拨弦飞快,激昂而起,盘旋在楼中犹如鼓噪不休,带着一丝杀伐决断之音,“曾慕少年英姿,金铠澄锃、斜晖旁伴、西风欲度、霜角声起、塞漠而终,哪怎堪彩带飘衣,嬉笑怜怜、风尘四起、润阳斜倚、婉软寝卧。欲上青天、不至,欲挽狂澜、不动,欲惊天下、不闻。飞龙锁于四方之地,猛虎困于方寸之间。”
      展昭渐渐感到压力,焚琴的声音蛊惑人心,他心中感到极大的拉扯。龙吟之声伴着音曲而起,巨阙宝锋接连几挡,击退越裹越紧的阵势。女子们仗着配合默契,配着曲子变换了阵法又紧紧围住,堵得展昭施展不得,真如曲中所言一般:飞龙锁于四方之地,猛虎困于方寸之间。展昭心下一叹,他顾念到对方全是女子,才不愿拼劲,如今局面真是咎由自取……若是让白玉堂瞧见,指不定笑的多欢呢……
      百忙之中,展昭看向白玉堂,却见他压根儿就没注意自己这边的困境重重,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赵瑛,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凉薄笑意。
      方才,白玉堂毒逼了一半,焚琴的声音突破内力的设防传到耳内,只觉气息一乱,吐出一口毒血来,幸而展昭没有看见。他见展昭一人对几人,虽不见落败,但到底挪不开身,招式也没有放开,心中嗤笑一声这猫心忒软。转眼看向楼上赵瑛时,人家正一脸淡然的看着下面的对决。
      白玉堂知道,赵祯不会武功,焚琴的声音中含了内力,五官皆闭的他也被冲开了防御,她的声音在楼中跌宕不熄,徐徐绕耳,一个平常人根本就抵不住,赵瑛他是怎么做到的?!
      电光石火间,白玉堂想到了什么……
      每当有人说话,他只看着那人的嘴;展昭叫出且慢时,他没有丝毫回应,但当看见人从天而降一脸的讶然;绿莺儿死时留下的话,谁都没看懂,只有他懂得;还有那几日的相处,很多小细节丝毫不像是作伪……难道说,赵瑛他真的是听不见……
      白玉堂目光太过炙热,赵瑛感觉到转头看向他轻轻一笑,两个酒窝浅浅的,“白少侠不看展大人抗敌,一直望着在下做什么?”
      白玉堂眼中情绪复杂,无声的说道:“赵小王爷,那面屏风上的字可是你提的?”赵瑛一怔,眼看向那面富丽精美的屏风,满是温柔的笑道:“不错。”
      证实了心中的猜想,白玉堂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愉悦,心里像扎了刺丝丝的疼着,不是为了襄阳王的次子赵瑛,而是那个在药庐里笑容温柔的十几岁的小少年,王英。
      尖锐的剑击声在楼中嗡嗡作响,乐声乍然而止,白玉堂浑身一震,忙看了下去。展昭手执巨阙站得笔直,见他看来,淡淡一笑,眼神深邃。四周的女子全部趴在地上,倒是没受什么伤,焚琴面色惨白,怀中的琵琶被一只袖箭穿过,毁了一把上好的琴。她指着展昭,指尖忍不住的发抖,“你,你早知如何破阵……”
      展昭一抱拳,笑道:“姑娘承让,展某只是歪打正着。”
      赵瑛鼓起掌,笑道:“南侠果然名不虚传,琴儿,你已经尽力了,今日之事看来无果,在待下去也是无用,我们还是走吧……”他说着,手在围栏上敲了三下,整个楼身立时一晃荡。
      黑衣应召而至,抱了他腾挪向上去了,楼下的女子相互扶持,顺着展昭下来时留下的丝带跟了上去。
      滔滔汴河水不知从哪里快速漫了出来,很快便淹到脚踝位置。白玉堂手一撑翻身而下,脚下不稳的摔在水中,手一摸摸到月魂,脸上满是笑意。原本已经追到半空的展昭看了,无奈一笑,旋身从空中落了下来。
      


      327楼2012-06-22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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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见他下来,眉一挑,笑道:“怎么不追了?”展昭把他拉起来,无奈道:“展某有什么理由去追呢,月魂也已经还回来了。”
        “它现在是爷的东西。”白玉堂笑的开心,手上一抛一接,也不怕再把那精贵的玉石摔着。
        展昭轻笑道:“还是快些走吧,等水上来,咱俩怕是都走不了了。”说完,他一抬头,就见八方的空中一块铁网罩住了唯一的出口,赵瑛站在楼顶上,笑道:“在下知道两位的能力,所以才选了这潜岳楼,它乃是后周末帝囚禁之处,机关开启全楼便封死了,希望下次再见,两位安然无恙。”
        白玉堂眼皮一跳,大骂道:“赵瑛,你个卑鄙小人!”空留荡荡回声,天上小小的密密的四方格子层层划开了一片天空。
        水越来越多,展昭扶了白玉堂飞身上了五楼。木质楼中夹的全是钢板,他们劈不开,上面的铁网密密实实,他们出不去,下面还有马上淹上来的水,即使有机关,也已在水中,真是毫无脱身之法。
        展昭运气攀上房梁,脚下连踏绕着跑了一圈,真似猫儿一般灵巧,双手在整个铁网边缘摸索半天,旋身落了回去,他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无奈笑道:“看来真的是封死了呢……”
        “你伤口裂开了?!”白玉堂发现展昭擦汗的右手掌中的纱布已经有些染红,一把把伤手拉到眼前。
        展昭眼中温柔,低笑着,“刚刚破阵心切,想来是用力太猛,撑裂了。”
        “你存心让爷自责是不!”白玉堂皱眉说着,解开纱布,掌中的伤口又扩大了些,一直蔓延到虎口的位置,可想当时撕裂的疼痛,指尖轻轻沾了上去,展昭手一抖,他冷冰冰的说道:“幸好爷身上还有些伤药,正好用了。”
        他刚拿出伤药,展昭便抢了过去,唇角扬起,温柔的笑道:“展某的是小伤,还是先看看玉堂腰上的伤口如何。”经他一提醒,白玉堂才想起腰间的伤来……那道伤口因为毒的缘故早就麻木了……他一愣神之际,展昭顺着裂口,一手便扯开了他腰上的衣服,白玉堂一惊,忙向后退去,只听刺啦一声,衣服彻底撕开了……
        白玉堂嘴角抽动,展昭连忙放开了手,眼中尴尬的说道:“展某不是有意的……”白玉堂见这猫难得的会不好意思,忍不住笑了,“算了,这衣服本就破了,肯定禁不起咱俩的一扯。”他体中毒素未清尽,眼前仍是乱晃,便靠着墙坐到了地上。
        展昭坐在他身边,伸手拨开衣服,白玉堂瞥了他一眼,便由他去了。腰间的伤口两道割痕基本重叠,前一道尚浅只是伤口流出紫黑色的血,后来划下去的一道很深,流出的血却是红的。展昭眼神一沉,后面的这道伤口多半是为了让毒血流出而划,白玉堂果然对自己下得去狠手。他说了一声“忍着”,点了腰间大穴,手在伤口附近推按,一股股紫黑的血涌出伤口。
        白玉堂疼的嘶嘶的吸着凉气,混乱迷离的神智全被展昭那只猫爪给按了下去!
        待血流出红色后,展昭才停了肆虐的手,白玉堂满目苍白无力,一双眼带着强烈怨愤与指责。展昭无奈的揉揉从方才起就皱的死紧的眉心,挑了些药膏在伤口上涂抹均匀,撕了干净的里衣,草草包扎一下。
        料理好白玉堂后,他又给自己上了伤药,这时白玉堂恢复了体力,死扒着他硬是撕了一大截里衣,合着不是自己的,他一点都不手软,满脸止不住的放肆笑意,展昭眼中流光熠熠,由着他胡来,再回神时,白玉堂又将他的右手裹得像个肉粽……
        “猫爪子就该是肉嘟嘟的嘛。”白玉堂捧了猫爪放在颊边,戏谑的笑道。展昭轻轻一笑,左手拉了衣袖把他脸上的血慢慢擦干净。
        楼中江水滔滔,毫无翻动的水越升越高,无声的夺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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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问我为什么停在这里,因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这两只逃出啊,明天继续……
        


        328楼2012-06-22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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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看他一脸的淡然,挑眉笑道:“猫儿,你不怕死在这里么?”
          展昭怀抱巨阙靠在墙上,淡淡的笑道:“怎会不怕,只是此时此刻,展某心里只觉得宁静。”
          白玉堂嘴角大咧,笑的无声,很是欢愉,“不愧是南侠,等死的感觉都和别人不一样。”说着,一脚踢在展昭腿上,眉眼俱笑,“爷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了,快快从实招来!”
          展昭轻声笑道:“玉堂说笑,展某可是毫无方法呢。”白玉堂眼珠一撇,展昭的性子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绝对不是等死之人!如此闲适,必是有脱身之法。一把拉过那人破碎的衣襟,白玉堂磨牙笑着,“展小猫,你简直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展昭笑了起来,手上施力的掰开衣襟上的爪子,说道:“让展某多歇一下,不然等会儿没有力气抬你回去。”
          白玉堂眼刀凉凉,勾唇温柔的笑道:“展大人,请您解释一下,什么叫做抬我回去?!”展昭值当没听见,闭了眼调息片刻,那人在一旁咬牙切齿却丝毫没有打扰他。
          江水涨到五楼时,展昭收了功,白玉堂在一边闭了眼把玩玉石,听到身旁响动,眼都懒得睁,说道:“呦,展大人歇够了。”展昭看了看已经漫上来的水势,笑道:“玉堂,准备走吧。”
          白玉堂怀疑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准备怎么走?”展昭从身上摸出几颗霹雳弹,笑道:“当日代你保管的东西,今日便还于你了。”白玉堂扬手接了下来,挑眉问道:“怎么?”
          展昭指了指上面,说道:“展某来的时候,外面的门窗全部被铁板封死,只是楼中建筑和这房顶仍是木头瓦片做的,玉堂只要把霹雳弹掷上去,便可炸出个窟窿来。”白玉堂一击手,笑称道,“精猫!”,作势要把手中霹雳弹掷出,展昭连忙拦了下来,“玉堂,霹雳弹威力不可小觑,你这几颗下去必会造成楼内坍塌,我们也会受到冲击,所以……”展昭望了眼已经到脚边的江水。
          白玉堂脸色变了,纠结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躲到水里避开。”展昭点点头,他嘴一瘪,小声说道:“爷怕水……”
          展昭笑道:“玉堂只要闭好气,剩下的交给展某就好。”口上说的随意,但他明白自己的水里功夫到底有多么的差劲。
          水中忽的一个大幅度涌动,水下黑影翻滚,江水源头的机关估计是被水冲开了,大量的江水涌了进来,眨眼便淹了两人小腿。白玉堂知道形势严峻,眼中锐气暴涨,咬了牙重重一点头。
          展昭左手拉了白玉堂右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运气跃出围栏。在快接近水面时,白玉堂使了全力将霹雳弹掷了上去。
          落进水中时,叫嚣的江水瞬间裹住了两个人,巨大的爆炸声像是天外来音,隔着茫茫水波,看见那火红的宛如上古神兽的焰火呼啸而来,砸出层层波纹,漾漾荡开……
          展昭在水中睁开眼,整座楼因为房梁的炸毁,已经开始坍塌,成堆的大块木桩在水中无声的滑落……白玉堂两只手抓在展昭左手臂上,眉头紧皱,全身都放松了,俨然入了龟息之境。展昭把他拉到身侧,抽出左手轻轻环住他的肩背抱好,双脚轻晃右手拨荡的稳住两人不下滑,偶尔借着水中木桩下落的势头往上上了一截。
          展昭实力有限,只能任凭水流缓慢地将两人带向上方。白玉堂俊美的容面近在咫尺,展昭伸手轻抚上他的面颊,唇边带着暖人的笑意,双眼灼灼的似将这水都煮沸了。
          白玉堂……你真的是好重啊……当时,名震江湖庙堂的展御猫只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流速忽然快了起来,展昭看见江水外晃动的夕霞,玛瑙般的颜色,如此的艳丽。下一瞬,他们便从豁口处冲了出去。身在半空时,展昭方才想起,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要如何落地……
          一片惊呼之声,楼下方聚集了许多人。展昭左手搂紧白玉堂,右手拔了巨阙狠力扎进楼中,巨阙扎透了外层的木头,剑尖划在铁板上的尖锐声响逼得下面的众人捂上了耳朵。右手的伤口瞬间迸裂,大量的血珠顺着剑柄流下,下降的速度减了下来,展昭提气揽着人滚落在一楼深远高大的房檐上。
          展昭仰躺着大口喘气,白玉堂被他抱在胸前,他拍拍白玉堂的脸,低声笑道:“白玉堂,你看,展某的确是要抬你回去的。”入了龟息之境的人,就等于是假死,除非感到憋闷或剧痛,否则是很难醒来的。
          等休息够了,展昭抱着人翩然落到地上,微微一个踉跄却没让人看出来。“展大人!”人群中王朝马汉等人往这里赶来,展昭温和笑道:“各位兄弟。”王朝看见展昭一手血,怀中抱着白玉堂,惊讶的问道:“展大人,你受伤了!白少侠这是怎么了?”说着,想将人接过来,让展昭轻松一些。
          展昭微微错身,无声无息的让开了,温煦的笑道:“展某先带他回府,这里的善后就麻烦各位兄弟了,大人那里展某自会去交代。”再嘱托几句,展昭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的抱着人走了。
          


          345楼2012-06-23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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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展昭床上。外面天色暗昧,透过斜开的窗——深墨的空中浓云遍布,大风吹走沙石的尖啸声带着呜咽。他坐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屋里没人,就连半根烛火也未燃着,黑漆漆的一片。
            白玉堂穿了鞋下床,毫无障碍的走到门边,霍的将房门打开。阵风夹扎着力道直冲而来,一张嘴便可以吃进一口的沙尘,庭院中影子般的树杈被风吹的倾斜,白玉堂耳尖的听到远处传来的闷雷声响。
            空气中浮动着咸腥的水汽,白玉堂眯了眼,看见影影身形向这边走来。那人自黑暗中走来,背面天边交接处云层浮动。
            心下骚动,就像当时与他一同跳进水中,一面的心安神静,一面的鼓动凌乱。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理智说离开,却冲动的留了下来。
            “展昭……”带着凉意的声音突破沉湿,清晰的散开在院落中。
            那人步伐不变,走到他面前,伸手摸了下额头,说道:“可算是醒了,烧刚退怎么不在屋里呆着。”离得近,白玉堂看见他弯起的唇角,“爷睡了多久?”
            “不算多,三天而已,先生说你体内毒素未清,还需静养。”说着,想要将房门关上,却被白玉堂一手抵了下来。
            白玉堂说:“别关,闷得慌。”展昭一愣,狂风四起早就吹散了夏日的闷热感,只会让人觉得凉快。
            黑暗中,白玉堂一双眸子看着远处的层云,不知在想些什么,展昭进屋点了蜡烛,可是房门大开,微弱的星火一闪便被吹灭了。
            “猫儿,陪爷喝酒吧。”白玉堂声音淡淡,展昭看去就见墨蓝的衣角一闪上了房顶。当日他二人全身湿透而归,展昭找了自己的衣裳给他换了,半夜白玉堂清醒过来却因为伤口泡了水而发起了低烧,如今烧刚退下这人就要喝酒,真是片刻也静不下来。
            展昭无奈一笑,从柜子里拿了一小坛酒,跟着上了房。
            白玉堂坐在高处,背靠了屋脊,长发被吹得漫天飘舞,遮了一大半脸,却遮不住那惊魂动魄的锋利眼眸。展昭轻脚走了过去,将酒坛递给他,他嫌弃的看看一手就拿住的小巧酒坛,撇嘴说道:“开封府真是小气。”
            展昭在他身边坐下,笑道:“这是厨房大娘特地酿的药酒,里面放了十多种药材,对身体有好处的。”在他说这话时,白玉堂喝了一口,纯冽的酒中带着浓重的药味充斥了口腔,一口酒咕嘟一声便咽了,转手立马丢还回去。
            嘴里满是淡淡的苦味,白玉堂嚷道:“死猫,你怎么不早说。”
            展昭眨了下眼,显得无辜,回道:“展某说的不晚,是你喝的太早。”
            白玉堂喜酒,但只喝纯正清冽的酒,像这种掺了其他东西的酒,他是从不碰的。展昭嘴角含笑,一口一口慢慢品着。
            白玉堂咬牙,便要跑了去寻酒,却被展昭一把拉了回来,一道水蓝的闪电划过天际,瞬间的光亮让他看清展昭眼下的阴影,这几天展昭一直没有好好歇过。
            “你身体还没好全,要喝的话只能喝这个。”展昭笑着递了过去,白玉堂嘴角抿紧,用手推了回去,别过脸说了句,“算了,今日被你扫了酒性,再喝也没意思。”
            展昭见他败了性,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回房吧。”说着,便想起身。
            “展昭……”白玉堂喊道,“爷想走了。”展昭身形一顿,缓慢坐了回去,侧过脸,一脸淡笑的问道:“去哪?”白玉堂想了片刻,回道:“不知道去哪,只是不想在这儿呆着了,去哪都好。”
            “是么……”展昭轻笑出声,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瞬间的沉默,天边乌云翻滚,雷鸣声渐渐近了……
            好一会儿,白玉堂才答道:“这边的事情已经了结了,爷呆着也没意思,况且……爷怕……”
            “轰隆隆……”一阵滚雷声连串响过 ,盖过了白玉堂想说的话。展昭沉思片刻,笑出来声,说道:“这世上原来还有你怕的东西,你怕什么?”数道闪电齐下,照在他英挺的眉眼间,双眼浓重无波。
            


            353楼2012-06-24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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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静了声没有作答,展昭帮他接了下去,声音沉沉的,像炸雷一般炸在两人中间,“你怕……你心里有我……”
              白玉堂大笑了起来,笑声荡荡,他眼中锋芒毕露,直视去的眼中似千军万马萧杀而过,眨了眼,便隐在深重的睫羽下,“是又如何?!”
              展昭猛地揪了他衣襟拉至眼前,满目的火光,却又慢慢的放开了手,揉了揉额角,他叹道:“我本来就有些明白了,可如今,你却要跑了。”
              白玉堂也不收拾前襟,听展昭这么一说,心中似被撞了一般,颤声问道:“你明白什么?”展昭见他一双眼中冷冽、坦率、热情占了十足十,心中狠狠一紧,手便控制不住的抚了上去。
              睫毛轻扫过指尖,展昭轻笑道:“白玉堂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你这双眼,没有任何的杂质,每次见着了,就像看见了这大千世界。”
              白玉堂挥开他的手,开玩笑的说道:“不如给你剜下来……”他一句话没说完,展昭使力将他拉了过来,左手按于他脑后,在他耳边沉声说道:“别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
              雷声震动,白玉堂却把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的。他几乎快趴在展昭怀中,因为一手撑在琉璃瓦上才不至于真的贴近。白玉堂咬牙想起身,却借不到多大的力,脑后的手掌施压的厉害。
              “展昭,你放开!”白玉堂面上染了恼色,准备一掌打去,就觉得脸颊上带着薄茧的猫爪摸了上来,耳边他柔声唤道:“玉堂……”手上一僵,怎么也打不下去了,恍惚记得那日艳阳高照,斑斓树影间,他眉眼温柔第一次唤了自己的名,和此时何其相似。白玉堂手一松,便栽倒在展昭身上。
              头抵在他肩上,白玉堂发出一阵闷笑声,他说道:“展昭,我知道你那个重要的人是谁了。”
              展昭轻揽了他,笑道:“真够笨的,你要想走,我现在便放你走。”白玉堂嘿嘿一笑,道:“你说真的?”
              “嗯,留些时间让我们都想清楚。”展昭认真的说道,“再见之时,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答案。”
              “喂,展昭,什么叫做我给你一个答案,而不是你给我呢!”白玉堂不忿的问话,惹得展昭笑了起来,“我便站在这里等着你回头。”
              白玉堂离开他怀抱,站了起来拍拍衣角,扬眉笑道:“展昭,爷走了。”
              “保重。”展昭坐着,扬了扬酒坛,自己刚灌了一口就被白玉堂抢去,咕嘟几声便喝了干净。
              酒坛落地时,白玉堂大笑而去。
              雷声轰鸣,谁也不知这暴雨何时会下……


              354楼2012-06-24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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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分终于是写完了~~~~最后一段写的急躁了,但是还是想让他们捅了那层纸啊!!自己做个小结~~这文是我第二个文,第一个坑了……写的时候那个悔啊,不该写长篇的,没那个水准,应该从短篇写起的说……所以现在仍是想要建议,为了以后能写的好一点
                特别感谢各位看文的亲~~
                


                355楼2012-06-24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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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呵呵一笑,道:“老头,话可不能说的太满,若你盏茶时间赢不了爷,岂不是丢死人,到时候,爷怕你老脸没处搁。”
                  虎目一瞪,怒道:“你这嘴损的混账小子,只会占尽口舌之利,咱手底下见真章,接招吧!”
                  睡狮乍醒,铿锵一声长剑出鞘,男人身形急掠,大张的衣襟在空中来不及捕捉便没了影,转瞬间,森寒长剑杀到,势不可挡。
                  白玉堂心下一肃,脚下错开,旋身格挡。两剑相击泠然作响,终究是自家娘子的剑,男人没舍得真使劲儿。只是他这一手软,便是给了白玉堂回击的空隙。
                  他手中宝剑似蝶翼轻飘,忽闪忽至。剑尖打了几朵剑花直刺胸前大穴,男人沉腰挥剑一一挡下,身形打转,回击了过去。
                  白玉堂嘴角一挑,不仅不退反而猛攻直上,脚下轻功运足,身形如鬼。两剑再次相击,尖锐的擦出几星光点,强烈的冲力迫的他向后飘去,半空中,右脚借了后方长竹的韧力,复有回旋而来。
                  “哈哈,好小子,够机灵。”男人朗声大笑,跳起踢开直刺来的长剑,“老子便好好陪你走几趟剑。”说罢,他一招“情为何起”,白玉堂不禁“哎”出声来,这和那猫的招式如出一辙。随后的几招也是如此,只是眼前男人舞剑洒脱多情,展昭却是绵厚温柔。
                  白玉堂想起以前和展昭的对话……
                  ——展某曾在少林空明大师那里呆过两年,后投师于肖子琴……展某学艺不精,只学到师父的武艺,并没有学到那沾花惹草的本领……
                  ——天下第一的长情剑?!据说肖子琴年轻时风流俊秀,怎么教出你这么只木头猫……你师父真是有趣,若有机缘,爷一定要见见老前辈……
                  情为何起、情为何念、情为何爱、情为何痴、情为何苦、情为何灭、情为何恨、情为何寿、情为何物……短短九句疑问化为九节招式,从未有人能坚持到第八招。
                  情为何物——有起有念有爱有痴有苦有灭有恨有寿,方成天下第一长情剑,肖子琴。 如今真见着了,白玉堂心中反觉惊悚。
                  “肖子琴……”
                  “小子,算你有眼力价,看招。”
                  长情剑剑法精妙,仿佛带着绵绵情意,剑如疾风轻畅不绝。一剑晃出光华,惊了这林间静谧,动了那天地魂魄,斑驳明光暗影晃动间,只剩那浩瀚剑气回荡。
                  面对如此强势的对手,白玉堂内心深处,逐渐燃起了杀戮好战的情绪,恍如那久远的猩红夜中,他一人一剑杀进百人军队中,横尸一片。
                  “喂,小子,你怎么回事儿!”肖子琴诧异的叫道,手中交击的剑力度重的麻手。 “废话少说。”白玉堂眼神冷戾无情,嘴角飞扬带着邪肆的笑意。那是他曾今的业障,皇廷宫变血洗白衣,年少时的煞气在那刻画上浓重一笔,摆脱了仁义道德的约束,任性而妄为,终是走火入魔。体内乱窜的阴寒内力,收也收不拢,激荡喧嚣欲破壳而出。 融融金乌从竹林中探出头来,金灿的阳光照进他眼里,温暖了皮肤,冥冥之中,耳边传过那声温柔的轻唤——玉堂……
                  他说过——白玉堂,不要总和他人斗狠……白玉堂,不要让展某担心……
                  展昭……
                  “咣啷”一声脆响,手中长剑被挑起,扎进土中哀鸣不止。白玉堂无视脖子边上的锋利剑刃,闭眼强行将内力转回丹田中。
                  肖子琴云剑收了利器,诧异道:“你这小子练得什么邪门功夫。”
                  “与你无关。”白玉堂随手擦去额角冷汗,冲清云娘子一躬身,转脚便要离去。 “小公子,等一下。”清云娘子走了过去,玉手拔出宝剑,合了剑鞘递到白玉堂面前,“它虽不如赤霄有名,但也是难得好剑,今日,我便赠与小公子了。”
                  “娘子!”肖子琴瞪大了眼,手中剑柄攥的咯吱响,仿佛白玉堂一答应,他便要一剑刺去一般。
                  “多谢夫人美意,夫人的爱剑白某断然不敢接受。”白玉堂再次躬身称谢,道,“此次前来只是为了赤霄,夫人的剑虽是绝世好剑,却不是白某心之所钟。”
                  清云娘子一愣神,笑着收回了剑,眼前的年轻人不仅敢于争取,且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跟徒儿的心性倒有几分相似,都是死心眼。
                  “夫人,五次夺剑皆败,白某惭愧,告辞。”
                  “慢着。”这次喊住他的,却是赵瑛。
                  白玉堂忍下心中残存的烦躁狠戾,看他走了过来,他笑道:“少侠不必冷眼相对,在下是有要事相告,七月初一,天下第一庄要广开英雄大会,商讨陕西柳家灭门之事。” “柳青?!他怎么会……是你做的?!”
                  “唉?少侠你可是冤枉在下了,杀人者,乃是展大人与钦天教梁教主啊~”
                  


                  379楼2012-07-02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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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一点解释以前的问题,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就好~~~


                    380楼2012-07-02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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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瞬间沉默下来了。
                      没有暴躁,没有质问。
                      没人看得出他此时心中是怎样的,安静的根本就不像是他。
                      忽的,他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不会的。”
                      说罢,不在理会赵瑛,转身去了。
                      赵瑛怔在原地望着他离去。
                      “这位公子是否还要继续打下去呢。”清云娘子问道。
                      “不必了,家奴是绝对胜不了长情剑的。”
                      清云娘子美目流转,“哦?公子倒是识趣。只是我看你不像是为了剑,倒像是为了人呢。”
                      若真心取剑又怎会放弃那四次机会。
                      “在下只是闲来无事,上山走走罢了。”
                      潜岳楼,机关虽不繁杂巧妙,却置人于死地。白玉堂不会水,他是知道的。 自那以后,便再未见过。
                      下面送上来的消息说他消失在这附近,心中一动,便赶了过来。
                      那人仍是那般,冷眼、不屑、桀骜不羁。如此,甚好……
                      清云娘子一双慧眼,自是看得出他们曾有纠葛,“你真是自讨没趣。”
                      赵瑛苦笑不止。
                      药庐短短数十日,让他心中燃起了久违的温暖。所以,他对展昭、白玉堂二人,从未真正下过杀手。
                      自他决定要抢夺这江山后,已无路可退。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关于赵瑛,其实我很纠结,因为我写不出大奸大恶之辈,我怕写到结尾,他也会被我漂白了……若真说的话,这文里应该是没有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斗争,有的只是圣王败寇。赵瑛是要夺天下的,他所做的事不是只针对展白二人,只是第一部分是他想把白玉堂收入麾下,所以动点手段,结果碰了硬钉子……阴险奸诈,他还算不上吧,而且他真的没下过死手,他懂医术,要想杀人虽不简单但也不难吧= =为了剧情的发展,为了主角的突出,所以猫鼠只能陷进他掀起的波涛中,都很无辜啊T^T 亲~~你们明白我在说什么不~~~~~
                      小更一段


                      385楼2012-07-03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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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广道路上,成片的莺莺燕燕笑语声,街上行人皆往两边避去。
                        只见尽头拐角处,一人骑了骏马出来。
                        白衣冷然,眼如厉锋,手中一小坛美酒,举在削薄唇边轻饮一口。
                        他明明行在喧闹街中,却让人生出一种漫步闲庭雅苑的闲适。白衣飞卷,墨发散在肩上,勾唇一笑,道不尽的风流。
                        然而,街上行人躲的不是他,而是那紧接其后,迤逦而出的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数量近百。
                        她们一路走过,留下一片笑声与化不去的脂粉味。
                        白玉堂骑马在前领路,他眼中光芒闪亮,似要远赴战场一般,酒坛也遮不去那带笑的嘴角。
                        忽的,他身上一僵,那是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冷眼看向街旁幽邃的小巷中,却只有墙壁间的阴影笼罩。
                        白玉堂冷哼一声,勒紧了些缰绳,让马走的更慢。
                        他头不用会,也能感觉到那人跟了他一路。
                        


                        390楼2012-07-03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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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从窗户窜进去的时候,展昭刚好用清水擦净脸上的易容,听到背后轻微的声响,身都没回,笑道:“玉堂来的真早。”
                          夜风习习,白玉堂正坐在窗沿上,听他那么一说,撇撇嘴角——猫都是敏锐的动物。他自己找椅子坐下,抬手倒了杯茶喝尽,等展昭弄好坐在对面时,才挑唇笑道:“说吧,爷听你解释呢。”
                          展昭再帮白玉堂续上水,笑道:“你想从哪里听起。”
                          “那不如,爷问一句,你答一句。”白玉堂手指在桌上一下下的敲着,“柳家灭门和你有关么?”
                          “有关……”他刚说完两个字,便被白玉堂刀锋般的眼直直的瞪视着,展昭无奈的接着说道,“但我不是凶手,我与封统领到柳家时,满门皆已遭到杀害。”
                          “等等,封统领?他又是谁?”白玉堂挑眉道。
                          “禁卫军统领封焰,那易容便是他的杰作。”
                          “梁水月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展昭揉揉额角,道:“此事说来话长,梁教主是在柳家地牢里找到的,当时他受了内伤,已经神志不清了。”
                          “怎么可能?!”白玉堂惊道,梁水月武功高强、心思歹毒,他是很清楚的,柳青根本就不可能会抓到人,况且也没理由啊。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让他毫无还手之力,无奈被擒,“那他现在在哪?”
                          “隔壁,封统领照看着。”
                          白玉堂丢下茶杯,拉了展昭就往隔壁去了。
                          梁水月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双秀丽的眉皱着,额上满是冷汗。封焰正给他擦汗,白玉堂进来的时候,他眼中一厉,反手掷出数枚暗器。
                          白玉堂转身腾挪,暗器尽数打透了门板,死死钉在对面墙壁上,他眯了眼,叫出了那暗器的名字,“细柳雪刃。”
                          展昭上前解释道:“封统领,这位是陷空岛锦毛鼠。”
                          封焰打量他片刻,转头继续擦汗,说道:“锦毛鼠果然见多识广,连这大内暗器都认得。”
                          白玉堂含笑往前走了几步,一掌横劈,白影晃过带着萧萧风声。封焰不敢硬接,上身向后仰去,手下一撑,右脚踢向白玉堂腰侧。他本就难借力,这一脚去得快却无力,白玉堂一把拽住他脚踝,使力将人甩了出去。
                          封焰临空翻了一圈,稳稳落在地上,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算是刚刚那些暗器的回礼吧。”白玉堂眉眼飞扬,满是挑衅。
                          展昭无奈叹口气,往两人中间一站,对封焰抱拳道:“封统领,玉堂他就是这不肯吃亏的性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展昭,用不着你替我赔罪!”
                          展昭看那瞪着自己的人,笑道:“你不是来看梁教主的么。”
                          “啊,差点忘了,下回再好好教训这姓封的。”白玉堂恍然大悟,转身坐在床边,一手抚上膻中,度了些阴寒内力进去,皱眉道:“他内伤很重又拖了许久,你们怎么搞的!”
                          展昭道:“他的内功阴寒至极,我与封统领皆是纯阳内力,没办法帮他调息,只能靠药物调理。”
                          “算了,你们出去吧,他交给我了。”
                          展昭知他体内有一小部分的阴寒内力,只留了句“小心”,便出去了。
                          白玉堂把人扶起来,盘腿在他正面做好,见封焰一动不动,单挑了右眉,冷笑道:“封大人怎么不动弹啊,没听见爷说让你出去么!”
                          他垂了眼,不知在想什么,在白玉堂快不耐烦的时候,才转身出去。
                          展昭抱剑守在门外,笑道:“封统领请放心,对于白玉堂的能力,展某还是有信心的。”
                          封焰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他二人,一个温润深沉,一个冷漠寡言,都是不爱说废话的人,一时之间便安静的等着,直到房顶上传来细碎脚步声,显然来人轻功不是很好。
                          


                          411楼2012-07-12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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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有东西要给你。”
                            展昭刚一进房,没头没尾的来了那么一句。
                            白玉堂大咧咧往床上一坐,翘着腿,手肘支在膝上脱着下巴,乐看那猫儿一阵翻腾。
                            “有了。”展昭扬手将东西丢了过去。
                            白玉堂眼中一亮,却动也没动,一手接下了——长剑。
                            那长剑浑体雪白,刚到手中,便感觉到剑内嗡鸣。他抽出宝剑,剑脊上花纹繁杂优美,嵌有九华玉,寒光冷冽。剑上刻两个篆字:赤霄。宝剑厉锋全部脱鞘,霜雪般的剑刃上,清晰的映出他清澈凌厉的双眼。
                            “哈哈,爷就知道,赤霄早晚还是爷的。”白玉堂大笑,他拿剑在手,转了几个腕花,赤霄剑光华银亮,轻舞间似霜雪狂卷,透着浑然天成的睥睨之气,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展昭不知他在说什么,看他高兴,也觉得喜悦,笑道:“这剑在土下埋了千年,取出时剑柄损伤太大,我师父便换了剑柄,又特意制了剑鞘相配,如今在你手中,才算是完美无缺。”
                            “你这猫,就会找好听的说。”白玉堂眼角上扬,一挑剑尖指向展昭,“猫儿,陪我耍两趟剑。”
                            “算了吧,夜深了。”展昭笑着拒绝,绕开他往床那去了。
                            白玉堂扫兴的耍了几下,收剑归鞘,却又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上下打量,细细摩挲。
                            展昭脱下外套躺在床上,心想这剑给的真不是时候,勾得一只耗子兴奋的无心睡觉,只盼不要扰民才好。白玉堂不睡,他便自觉地占了满床,闭眼假寐。
                            “不对,有点不对。”半响,白玉堂眉一皱说道。
                            他转身坐在床上,手一探,就要去拍猫脸,却被那眼都没睁的人先一步拦了下来。
                            “猫儿,你老实交代,这剑是何时到你手中的。”白玉堂眼中透着凶光。
                            他离开竹轩快马而来也需两日,这剑又怎会如此迅速就到展昭手中呢?
                            “一个月前便送到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一个月前?!合着自己第一次夺剑的时候,这剑就已经在这猫手里了啊!
                            “展昭,你师父真的是太缺德了。”他咬牙道,仿佛齿间有肖子琴一般。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算了,懒得再提。”他翻身躺在床上,展昭本在中间,结结实实的被他压了一半的身子。
                            展昭无奈向里面挪了过去,却仍有一只手臂被枕在身下,“你见着我师父了?”半天,他才不情愿的点了头。
                            展昭喜道:“他和我师娘身体好么?”他噌的直起身,怒道:“他身体要是不好,还敢耍着爷玩!爷现在真想把那把老骨头拆散!”
                            展昭沉声唤道:“白玉堂,好好说话。”
                            他嘴角一抽,这猫一瞪眼,还真有几分气势。心里憋屈,他一清二楚的把缘由全抖了出来。末了,他肯定的加了一句,“我这辈子绝对和你师父犯冲。”
                            展昭听完哭笑不得。
                            “算了算了,还是睡觉吧。”白玉堂扒乱了头发,直挺挺的倒下去,不过这次展昭闪的倒是很快。
                            “好吧,早些睡。”展昭给他盖好被子。
                            两人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玉堂起来去看梁水月时,对方已经清醒过来,面色尚好,正靠着床柱,和一旁站着的封焰干瞪眼。
                            “咳咳。”他抱剑倚在门边,怪声怪气的说道:“梁大教主,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啊。”
                            “白玉堂?你怎么也在这里?”梁水月声音黯哑,但还算精神。
                            白玉堂悠闲的踱了进去,捞了椅子在他旁边坐好,龇牙笑道:“爷掐指一算,就知你小子命里有劫。你怎会被柳青抓去呢?”
                            淡淡扫了封焰一眼,梁水月道:“封大人,麻烦你出去时把门关上。”
                            封焰皱眉看了他半天,神色冷淡的出去了。
                            


                            426楼2012-07-1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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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认识。”白玉堂一挑眉,心里一转,便想到了原因,“莫非,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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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翻了个白眼,“切,你当爷想知道啊。不过,柳青的事,你到说来听听。”
                              “两个月前,我接到师父传书,他要我找到一张藏宝图。”重伤未愈,他闭上眼,娓娓道来。
                              “藏宝图?”白玉堂奇道,“你师父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我也不太清楚,但八成和赵祯脱不开关系。”
                              “赵瑛……”白玉堂皱眉,嗤笑道,“也怨不得你师父,谁让他曾今是禁军殿前都点检呢,皇帝来求,他也只能答应。不过,那宝物就如此重要么?”
                              梁水月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可知赵匡胤攻陷汴梁前,宫廷偷运出一大批宝物,藏在深山之中,期望有一天能依靠这批财宝光复后周。那些东西个个价值连城,有了它们,养活三军不成问题,你说重要不重要。”
                              白玉堂敲了敲脸颊,眯眼笑道:“的确重要,可与柳青有何干系?”
                              “藏宝图就在柳家,他们是后周遗臣的子孙。”
                              白玉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去柳家是盗宝图?那展昭他们去,也是为了……这个。”
                              梁水月一呆,好久没回话,白玉堂诧异的伸手在他眼前晃着,“喂,怎么了?”
                              “怪不得……怪不得……我说他怎么那么恰巧的把我救出,原来是同一目的啊。”他冷声轻笑着,“封统领,哈哈……我早该想到,他能统领禁军三司,可见赵瑛多么信任他,封焰,你真是骗我骗得好苦。”他心中激越,哇的咳出一口血来。
                              “喂,你!”白玉堂被吓了一跳,忙要帮他顺气,却被他挡了下来。
                              “没关系,死不了的。”他脸上惨白一片。
                              “你总是这个样子,受伤也不在乎,你以为自己有盖世神功啊。”白玉堂气道。
                              这时,外面走廊上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那猫。他敲门道:“玉堂,吃饭了。”
                              白玉堂冷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什么。”他丢了一句话,拂袖而去。
                              “怎么了?”展昭见他面上含霜,问道。
                              “猫儿,等会儿我想试试赤霄,你不要拦着我。”他轻笑,声声冷厉。
                              展昭眉峰一动,忙拉下人,赤霄瞬时向后戳了过来。他弯唇一笑,空手抓了剑鞘向外一带。白玉堂本想逼他撒手,不想后面大力一拽,脚一退便撞进展昭怀里。
                              展昭一手从后环过,箍住他手臂,轻笑道:“你刚刚若撒手弃剑,便不会被我抓到。”
                              白玉堂深深吸了口气,原地一转身,一手勾住展昭脖颈,对着愣住的对方丰润的唇亲个正着,探舌进去,慢慢吸允着。
                              “乖猫儿,在这等我回来。”他笑着拍拍展昭微红的脸颊,转头潇洒走了。
                              展昭立在原地,拇指擦过下唇,上面还留着他的温度,眼中深邃泛着温柔,笑道:“白玉堂,你居然用美人计。”
                              展昭存心是想阻止白玉堂闹事,但白玉堂存心是要去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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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7楼2012-07-1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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