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几天写过的,复制来改一下。
mujica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一部很能激起创作欲望的烂片,上次给我这种感觉的是《无极》。全片编排混乱,剧情空洞,逻辑矛盾,只有一大堆噱头画面和筹备组精心设计又被糟蹋光的角色,才勉强撑起来这桩由一个面具引发的命案。
它的前作Itsmygo在国内之所以有长期热度,不光是因为有活,还在于它揭示了当代年轻人,尤其是学生面临的一些生存问题:如何在父母退化成婴儿的情况下维持家庭关系;如何在父母缺席时在同龄人中生存;如何从同龄人那里获得支持、谅解和关心;如何与自己的同龄人构建长期关系,共同面对未来。人都渴望自己的痛苦被看见,对很多人来说这种“被看见”“被讲述”就已经是一种很稀有的精神关怀了。MYGO的社区创作热情,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种关怀引起的共鸣才能长期维持。
而作为MYGO的后续作品,mujica从一开始有很多值得深入探讨的主题供编剧展开剧情。哪怕后续这些凭空加入的设定全部保留,也能写出很不错的故事。拿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一大堆例子:
从团体角度,可以写两个团对音乐风格的不同看法与各自观众群体的差异,可以写业余乐队与职业乐队各自会遇到的问题,可以写乐队与事务所、场地方之间的讨价还价以及商业乐队的复杂境遇。
从个人角度就更多了,睦可以写他人凝视下的分裂自我,精神病人要怎么面对自己的生活,对精神病人的“拯救”和“关爱”会如何杀死他们;
海铃可以写她对被抛弃的恐惧,可以写她在乐队上升期如何从mujuca和其他乐队之间做出选择,可以写她在寻求安全与渴望信任之间的内心冲突;
若麦可以写她如何在家庭期望与现实风险之间周旋,可以写农村与城市年轻人眼里的世界到底有哪些不同,可以写她在演出期间怎么重新审视人与人之间的期望、依赖和爱;
初音可以写一个局外人在熟人社区中的童年际遇,可以写她如何用各种夸张的表演来掩饰自己的愧疚,可以写她如何从自怜自悲的泥潭里挣扎着爬起来;
祥子可以写人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有限与无力,可以写一个视被爱如洪水猛兽的人怎么学会接受和回应他人的爱,可以写她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如何开始慢慢从丰川这座金山的阴影里走出来。
花1分钟就能想出来这么多可以写的东西,说明制作方是认真筹备过的,剧中的角色设计揭示了一些年轻人所面对的困境。本来有这么多东西可以写,有这么多切中东亚地区年轻人生存问题的要素可以展开,那想必编剧组必有高论吧?
哈哈,骗你的。编剧在干什么呢?编剧在“创新”,在搞扒马褂,在搞你猜我猜你猜不猜得到,最后整了个BYD碰碰车大战出来,这确实让人很失望。这就相当于厨子给你找来一大堆山珍海味,说要给你做一桌好的,在你对佳肴的各色期待中,他给你端上来一盘麻辣王子炒什锦海鲜,还炒的一股子塑料味。你夹起来一看,嘿,你猜为啥有塑料味?辣条的包装袋还没撕干净呢!
番剧编剧一定要会编番剧剧本,这种扒马褂式的写法,只适合写短视频剧本,因为它没有贯穿全片的统一逻辑框架,写出来的东西就跟“今天气温暖风干预报告诉讼费用处境地球队伍佰仟”这种鬼东西差不多——相邻的两个字都能组一个词出来,但是连在一起就是稀碎。制作组搞这么一个短视频大串烧,那还不如直接上一百集短视频算了,问就是致敬经典作品《跳房子》,让观众自己挑想看的故事,自己玩故事接龙,观感肯定比现在这么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