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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泪(皇帝×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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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方先生…怕是不成了…”
帝王一脚踹开太医,抱着怀中的年长人:“老师…您再看我一眼…”
他是杀伐决断的君王,却唯独对一人俯首称臣。「他教我执笔,教我握剑,教我如何君临天下——却没人教我,怎么留住他。」
那年大雪,母妃离世,五岁的小皇子蜷在冷宫,光风霁月的先生问他:“六皇子可愿随臣读书?”
从此冷宫有了炭火,挨饿的孩子有了热粥,无人问津的皇子有了依靠。
「他教我琴音如人,贵在守心——可如今我的心,都随他去了。」
他是暴戾的君王,屠尽所有欺辱过老师的人;是虔诚的信徒,愿减寿十年换老师安康。
「天下人都怕我,只有他敢摸我的头说:文璟,你做得很好。」
当那双教他执笔的手再也抬不起来,当总为他挡风遮雨的身躯枯槁如柴,当一生温润的恩师含泪说对不住……
「原来这世上最痛的,不是刀剑加身——是看着最爱你的人,一点点消散在世间。」
他记得年少时,那人牵他走出风雪;如今他坐拥天下,却牵不住一缕将散的魂。
从冷宫弃子到九五之尊,他这一生只求过一个人——“别走,再多陪陪我…”
最是无情帝王家,最是深情帝王泪。
此生最重不过一句“老师 。”
(又被系统删了,再发一遍🥲🥲)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5-07-17 18:49回复
    帝师1
      永初四年冬。
      承明殿的雪下的很大,五岁的小团子蜷在冷宫廊柱后面,母妃临死前塞给他的饴糖在掌心里化开,上面还黏着半片枯叶。
      “六皇子可愿意随臣读书?”
      男人着了件月白素绸广袖袍,含笑的眼似初融的春水,透着从容的暖意。
      元启怔怔的盯着那人腰间缀着的白玉,还未应答,便被温热掌心托住了脏兮兮的脸。
      方洲单膝点地,平视着缩成团的小人儿。
      “殿下不要怕,往后臣教你画春江暖鸭,写秋水长天。”
      元启后来才知道那人原是尊贵的太子师,却心甘情愿只为他一人授学。
      后来问起先生,先生只答:
      “陛下让臣择徒,臣只选璞玉不雕朽木。”
      永初七年春。
      天子冷声下旨将患天花的元启迁入宫外。昏睡的小皇子被卷入草席,随行太监嗤笑声如刺入耳。
      方洲骑马疾风而至。
      “此乃大周皇嗣!我看谁敢辱他!”
      月白衣衫拂过剑霜,他抱起元启,雷霆盛怒后余下温声:“殿下受苦了。不怕,老师在。”
      太医为元启把脉后沉声道:
      “缺一味药,唯有大内皇宫可以找到。”
      皇宫内阶,方洲长袍染上了血渍,一品大员跪成了青玉砖上一道孤影。
      御前总管第三次捧着貂绒大氅劝返,他却以额触地,冻红的指节死死攥着药方:
      “六皇子是陛下的骨血,臣不敢求陛下顾念舐犊之情,但求陛下全君臣父子最后一道体面。”
      霜雪落进他半散的墨发。寅时三刻漏声响起时,殿内终于掷出半片虎符:“拿去太医院。”
      方洲叩首谢恩,膝盖离地时扯开皮肉,在雪地拖出两道血痕。
      小太监瞧见他中衣下摆渗出的暗红,惊觉素来端方的帝师竟在官袍内藏了把匕首,若再求不得药,便要剖心明志。
      方洲捧着药盅走过宫道,咳出的血沫染红襟前竹纹,换来的汤药喂进元启嘴里。
      “老师,好冷...”
      滚烫的小手摸到先生结冰的鬓角。
      “殿下乖,抱着药炉就不冷了。”
      男人把他焐在狐裘里,膝下血水浸透青砖缝。御医说雪里跪六个时辰伤了经脉,后来每每到阴雨天,旧伤便无休无止的折磨方洲。
      永昌二年秋。
      众皇子围场狩猎,原本该刺向元启的那支毒箭穿透了方洲肩胛。
      方洲捂着少年眼睛的手骨节泛白,他用未染血的袖口轻拭少年眼尾:“莫哭,臣这身骨头经得起千雕万琢。”
      承明四年夏。
      北境狼烟四起,方洲出征那日卸了文官梁冠。元启攥着他咯血用的帕子追到了十里亭,他接过少年赠的平安符,塞给元启一个锦囊。
      狼烟灼破第七个黎明时,方洲的剑卡在敌将肋骨间。血糊住眼帘前,含泪的双目恍若看见了元启及冠那日的朝阳。
      方洲拖着半身伤病班师回朝那日,元启才打开了那枚锦囊。是一枚虎符和一张字条:“殿下治世之才当远胜于臣。”
      承明四年秋。
      太子元晋暴毙,流言直指六皇子元启。
      方洲拖着病体在太极殿前撞破登闻鼓,廷杖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元启忍无可忍,为救恩师放手一搏。成功发动兵变,登基为帝。改元敬和,当日即下谕帝师方洲享三公仪仗。
      敬和二年,方洲病重,神智模糊。天子不顾天下忌讳,接入宫中以天下养。
      金銮殿上,元启面色阴翳:
      “北境军饷亏空八十万两,你们倒是学会雁过拔毛了?当年帝师带着数万将士亲征,守护北境落下一身伤病,就是为了养你们这帮狼子野心之臣?”
      户部尚书瘫软在地:“臣、臣愿以死谢罪...”
      朱笔折断在奏折上,元启轻笑:“诛九族的罪过,死你一个怎么够?”
      满朝文武扑通跪倒:“臣请陛下开恩!”
      “陛下!陛下!先生醒了。”
      太监的一声叫喊,打断了朝堂上的压迫。只见帝王方才还阴沉的脸上立刻染上了一丝暖色。
      “退朝。”
      明黄龙袍还沾着朝堂的龙涎香,元启进入青梧宫时正碰上方洲拿着棋子往嘴里塞,琉璃黑子沾满口水,被长者当糖块舔得晶亮。
      太医说帝师的神智再回不得从前。
      “老师听话,这个吃不得。”元启疾步上前,单膝点地,轻轻掰开先生的手指。
      方洲挥手抽在了元启脸上,一声脆响惊得暗卫刀刃出鞘,底下侍人纷纷跪了一地。
      帝王顶着红印子笑出声:“是该打,昨日里学生答应陪您下棋,又食言了。”
      转身对吓傻的宫人沉了脸:“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南诏进贡的软糖呈上来。”
      正午阳光卷着药香穿过回廊,两个小太监缩在庑房檐下偷闲。年长的那个往青梧宫方向努嘴:“你瞧见陛下冠冕上沾的米糊没?那会子先生咳得厉害,咳出的秽物陛下直接拿了十二章纹的袖子去接。”
      老嬷嬷压低嗓子道:“你们知道甚?十二年前,陛下染上了天花,先生在雪地里跪了六个时辰求药。如今可不就是还当年的恩情?”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5-07-17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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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8-02 01: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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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御前大总管领着乌泱泱一队人小跑而过。小太监抻着脖子瞧:“这阵仗,莫不是边关告急?”
        “是先生午睡魇着了!”掌灯宫女提着琉璃盏匆匆追上。
        “陛下把钦天监、太医院全召来了,连护国寺的高僧都在宫门外候着。”
        太医院颤巍巍捧药进来时,正看见年轻的帝王蜷在尿渍未干的床褥上,给长者渡药。
        玄色龙纹被药汁染得斑驳,而皇帝只顾用袖子擦老师胡须上的药渣。
        威震朝堂的帝王托着老师的后颈,红着眼眶轻吹药匙:“最后一口,喝完咱们看小太监翻筋斗可好?”
        年迈的尚宫抹了把眼角:“先帝爷殡天时,陛下穿着染血的铠甲闯灵堂都没掉泪。如今...”
        话被夜风吹散在廊下,青梧宫内仿佛荡来昔日笑嚷:
        “转快些!老师再转快些!”
        方洲月白衣袂旋成流云。
        “殿下是雏凤,合该翱翔九天。”
        “老师,明日还要飞!”
        “好,明日后日,年年岁岁。”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5-07-17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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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2
        敬和三年小寒
          青梧宫的地龙烧的正暖。
          方洲靠在软枕上,苍白的脸陷在阴影里。
          宫人捧着半温的药碗发颤,汤药已经温了三遍,可一向温隽的年长人今日难得闹了性子,一勺都喂不进。
          元启刚下朝便得了消息,朝服都来不及换,疾步往青梧宫赶去。廊下的宫人刚要跪拜,他一个眼刀扫过去,众人立刻屏息垂首。
          “老师。”
          元启轻唤了一声,年长人混沌的眸子转了转,怔愣的盯着他瞧,半晌反应不过来,涎水却将衣襟湿了大片。
          元启也不急,拧着热帕子沾去了方洲唇边的水痕,等着人缓神。
          “陛…下…”
          良久方洲才认出伏在床榻边的孩子,颤颤抬手想要触摸他眼下的青黑,刚碰上便意识到僭越,黯然着要将手收回去。
          元启会意,笑着托住老师的手贴上脸颊:“您摸摸,启儿都蓄须了。”
          趁着人愣神之际,元启做了个手势示意宫人将药盏呈了上来。
          “启儿知道您难受,这药里添了老师最爱的槐花蜜,不苦的,就试三口好不好?”
          方洲眼皮颤了颤,当年这孩子烧得浑身滚烫,也是这般抓着他衣袖耍赖:“老师…苦…”
          “启儿如今不怕苦了。只怕...”后半句溺在了喉间。
          苍白的唇终是启了缝,元启慌忙用玉匙承住那点颤动。
          “烫不烫?”元启含住半勺药试了试,才喂给老师。
          年长者吞咽的辛苦,可舌肌无力,每一勺顺着唇角滑落,喂给了襟前的帕子。
          第三勺终于喂进去些,还没咽下又呛出来。元启慌忙用帕子接住咳出的药汁,玄色龙纹浸透了也不管:“是学生心急,咱们歇会儿再试。”
          宫人们跪着不敢抬头,只听帝王声音柔得似三月柳:“您记不记得永初七年?启儿出痘那会儿,您也是这样一勺勺哄我。”
          一盏药进了半个时辰,方洲已经累的昏昏欲睡。
          元启跪坐着给年长人揉胃脘,絮絮叨叨说着朝堂趣事。
          忽然感受到年长人的手指在他掌心划了道横,这是幼时背错书,老师在他手心画的惩戒记号。
          “去...啊…”年长人混沌的眸子莹上了清辉,费力的张口,混着气音:“朝...”
          满室宫人霎时屏息垂首,捧药盏的小太监膝盖磕在砖上闷响。
          众人心里明朗,普天之下能逐天子的,便只有床榻上这位了。
          “老师莫要忧心,江南水患平了,北狄也递了降书。”
          年轻帝王喉头哽咽,握着那蜷曲的手指抚过奏折堆:
          “您摸摸,刚刚批的朱砂印还热着。今岁风调雨顺,天下万民都在夸启儿是明君。”
          苍白的手指突然勾住了帝王腰间的玉带,元启怔忡片刻,笑着解下玉带塞进方洲掌心:“您又要罚学生了?是要罚的,昨日户部尚书挨板子时,启儿没有敛住脾气,说话是重了些。”
          转头对宫人们沉了脸:“没眼色的东西,没见帝师要训话?都滚出去!”
          宫人战战兢兢捧来八百里加急。元启扫过军报,正要落笔批阅,笔锋突然顿住。方洲的手指正无意识的描着他袖上龙纹,恰似当年教运笔之法。
          元启握住恩师曾经修长如竹的指节:“老师再教教启儿,这折子该怎么批。”
          夜里的勤政殿内灯火未眠,值夜的宫女们瞥见帝王将脸埋在奏折里,肩头颤得厉害。
          龙榻边散落着沾泪的奏折,每一本的页脚皆批着同样的小字。
          “朕愿殚精竭虑沃此山河,惟愿吾师岁岁安康。”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5-07-17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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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3
          敬和三年 大雪
            殿外飞雪如絮,元启正与几位大臣商议春耕之事,青梧宫的宫人慌慌张张跪在殿门外。
            “陛下,先生今日一直盯着窗外看,怎么劝都不肯歇…”
            元启霍然起身,大氅都来不及披,撂下朱笔大步向外走去。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拦,谁不知道在陛下心里,那位比江山还重。
            推开殿门时,冷风卷着雪沫扑进来。
            方洲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头歪向一侧,眼睛直直地望着外面纷扬的雪,口水顺着嘴角流到脖颈,将衣领浸湿了一片,眼泪混在其中,背影格外落寞。
            几个宫人跪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拿着帕子,却不敢上前擦拭。
            元启胸口狠狠一疼,强压下心底那股酸涩,轻手轻脚的走到塌前,先伸手合上半扇窗,挡住刺骨的风,随后在榻边跪下,托住方洲瘫软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老师,启儿来了。”
            方洲的神思慢慢回拢,他轻唤了一声:
            “文…璟…”
            这普天之下,也就唯有方洲敢这样直呼天子的表字。
            “嗯,文璟在这里,您摸摸。”
            元启急忙应着,慌忙把脸凑过去贴了贴方洲冰凉的掌心。
            宫人递来帕子,元启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年长人脸上的泪痕和口水。帕子碰到脖颈时,他指尖微微一颤,那里的皮肤冰凉,不知被浸湿了多久。
            “怎么让老师这般坐着?炭盆也不添,手炉呢?”
            元启目光如刀般扫向跪着的宫人,那一瞬间的凌厉让宫人们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却又在下一刻收敛得干干净净,生怕惊着怀里的人。
            “老师,是不是想看雪?”
            元启低头凑近方洲耳边,声音柔的还像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团子。
            “啊…雪”
            方洲的吐字含糊不清,只是手指微微动了动。
            “启儿带您去,好不好?”
            元启转头低声吩咐:“拿朕的狐裘来,要熏暖的。”
            他亲手给方洲系好衣带,套上暖靴,裹上厚厚的狐裘,又取来暖炉塞进年长人怀里,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打横抱起。
            老师轻得让他心颤,曾经能单手执剑的人,如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殿外的雪仍在下,元启抱着方洲站在廊下,用身子替他挡着风。雪花落在方洲银白的发丝间,又很快融化。
            “好看吗?您从前最爱雪天,说雪落无声,最是干净。”
            元启的声音带着些哽咽,从前每到落雪时,方洲总会在廊下煮茶赏雪,哪里曾想过这样清风朗月的人,如今连一片落雪都难接住。
            “等您身子好些,启儿陪您去梅园赏雪,就像从前那样…”
            方洲望着飘雪,一滴泪从浑浊的眼眸滚落。
            元启将人搂得更紧了些,低头用脸颊轻轻贴了贴年长人的泪痕。
            “明年还陪您看,好不好?往后年年都陪您看…”
            雪落无声,覆满宫阶。帝王抱着他的恩师站在檐下,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元启的龙袍被雪水浸湿,却只是专注的望着怀中之人。
            青史几行名姓,不及廊下半日雪,更不及那人的半点体温。宫人不会记得那日陛下抱着帝师站了多久,只有青梧宫的梅树记得,有个帝王的泪,比雪还凉。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5-07-17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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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5-07-17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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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师4
                这场雪终究是太冷了。
                方洲回来就起了高热,人烧得糊涂,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从前的旧事:“殿…下……不…怕…”
                元启胸口滞闷的喘不上气,那些零碎的呓语,全是他儿时被宫人羞辱时,方洲哄他的话。
                “陛下…”
                太医跪下来拱手:
                “帝师大人年迈体弱,风寒入肺。老臣用了一钱羚羊角粉,这热要是再退不下去…”
                “朕不要听这些!”元启的声音沉的吓人。
                “换方子!加人参,加什么都行…”
                他盯着方洲烧得通红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是朕的错…朕不该由着他出去。”
                殿外跪满了太医,可谁都不敢贸然上前。元启亲自给方洲擦身,手里绞着帕子,温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老师…”元启一点点擦过方洲发烫的皮肤,声音疲惫的像是几夜未眠:“您别吓我…”
                方洲嘴唇微颤,元启慌忙俯身去听,却只捕捉到几个零碎的字:“雪…好看…”
                整整五日,议政宫外朝臣跪了一地,奏折堆成了山,元启却未敢离开青梧宫半步。
                夜里方洲的呼吸又重又浊,喉咙里带着痰音。元启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掌心一遍遍顺着那单薄的背脊。
                一口带着血丝的痰呛了出来,直直溅在元启的龙袍上。
                “陛下!”宫人惊呼着要上前。
                他顾不上衣襟上的污渍,轻轻抹去方洲唇边的血渍,柔声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再咳两声?”
                烛火映着元启通红的眼眶,他用指尖温柔的拨开方洲被冷汗浸湿的银发,生怕挡住了年长人艰难的呼吸。
                最凶险的那夜,方洲的身体不受控的剧烈抽搐,瘦弱的身子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双眼翻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元启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的手臂横在方洲齿间。
                “您咬着启儿…别伤自己…”
                就在这时,一声诡异的闷响让殿内瞬间静的落针可闻。元启瞬间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眼睁睁的看着浊黄的稀便不受控制地从年长人的身下漫出,浸透了下面的明黄褥垫。
                这些年方洲虽是病着,可即使是最虚弱的时候,也强撑着不在榻上解手,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可此刻那具曾执笔安天下的身子,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将最后的尊严撕得粉碎。
                “陛下,让小人—”
                “滚出去!”元启的这声暴喝惊得烛火乱晃。“全给朕滚!”
                内室宫人们脸色煞白,却无一人敢真的退出去,满殿的人扑通跪倒,额头死死抵着地面。
                元启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仪,俯身抱住了那具微微颤抖的身子,手掌稳稳的托着年长人的后颈。前一刻还雷霆震怒的声音陡然软了下来,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老师,启儿在这儿,启儿陪着您…”
                污物蹭满了他绣着江崖海水纹的衣襟,他却把手臂收得更紧:“没事啊,不怕了,启儿在这儿,咱们不怕了…”
                年长人混沌的眼里全是惊惶,喉间溢出了几声微弱的呻吟。元启在绝望中想起那年自己高烧不退时,也是这样蜷在老师怀里。那时方洲的衣袖永远带着松墨香,执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写字时连袖口褶皱都优雅得体。
                “热水。”他哑着嗓子命令,眼神扫过跪了满地的宫人,“都聋了?”
                温水漫过方洲的身子,他擦得极轻,生怕弄疼了那些脆弱的骨头。
                “陛下,您歇会儿吧!”元启身边的大总管李茂清壮着胆子进殿劝。
                元启摇头,指尖轻轻梳过方洲汗湿的银发:“他从前…也是这么守着朕的。”
                到了第三日破晓,方洲的呼吸终于平稳些。元启瘫坐在脚踏上,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掐进了掌心,血迹干涸在掌纹里。
                太医含着泪把脉:“陛下!热退了!”
                话没说完就被元启抬手止住。
                年轻的帝王趴在榻边,额头抵着方洲的手指,挥手让宫人退出去。
                内室里面传来压得极低的呜咽,像极了当年那个在冷宫被方洲找到的小皇子。
                大总管李茂清捧着朝服候在门外,元启却只是摆摆手:“再罢朝一日。”
                他俯身给年长人掖了掖被角:“等老师醒了再说。”
                转天一早,方洲终于睁开了眼。
                入目就是元启那张憔悴的脸,哪还有半点帝王的样子?胡子拉碴,眼下青黑一片,龙袍皱得不成样子,袖口还沾着药渍。本是身形修长的人,就这么蜷在脚踏上打盹儿,手里还攥着半块湿帕子。
                方洲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瞬。这几**偶尔会抽搐着醒来过两次,朦胧中听到李茂清跟元启汇报朝堂上的事儿,一想到这孩子为了他罢朝数日,心揪作了一团,比身上的折磨更加难受。
                “陛…下…”
                他嗓子疲哑得厉害,刚一开口口水便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来,手指力道极弱的拉了拉元启的衣袖。
                元启猛然惊醒,眼底还带着血丝,却已经下意识去擦方洲嘴边的涎水:“老师醒了?可还难受?要饮水吗?启儿这就传太医…”
                “罢…朝?”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5-07-23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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