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逃出教室门,不打招呼,将游弋的步踪化入夜的园里,偷得片刻停歇。徜徉在月的洋里,滑动的脚漾着漪涟,摇晃的腿晃着清波,心绪在缄默的湖里翻覆。
构想着明月夜里沉淀的泥土,幻视着岸边私语切切的情人,没了觉的鸟儿在桠枝上哼着熟悉着曲调,幽幽然,悠悠然,把身下颠簸的小船悠向下个无声的水泊。
几片连缀的湖似乎并没什么异奇之处,只是单纯得搅动着青年的心思,勾动着少年的步伐,吸引着少女的视线。他们的手应是牵在一起,在跳,在逃,好像在避着湖泊里光影流转的碧波,可能是惧怕暗夜里柔软的光线浸湿新换不久的鞋子。
总之,他们的脚步在寂静的夜里舞蹈,踏着节奏的舞点,在梦幻的夏夜里放歌,放着无边的欢快的歌儿,和着鸟儿的音调。这清丽的曲子偷偷地跑出了园子,避开了保安的门岗,悄悄地传向遥远的树林,在林间的小道上徘徊、徜徉,律动着嫩绿的叶,传颂着芬芳的香,回馈着自然的景,最终揉碎在天上虹间。而这飘渺的天上虹又接了空寂的银河,摆动着,漫无目的地,装点着小楼里高三生的大学梦。转身间,又折转回清冷的月光里,重新淌回倒挂人间的天池,晃动在少年的腿上,流动在少女的步里,沉醉着万千思绪,记录了这青春懵懂的幻梦。
干燥的西北是少雨的,通常历经风沙的春后才有零星的雨丝泽润。今年的夏天,迟到了,已经有段日子没感受过潮湿的空气了。可他们还在似水的月华享受着跃动的乐趣,两个影子在操场上前后交映,歌着青春的歌。我和他们一样,盼着来一场真正的雨,浇在校园里构筑个个串珠似的小水池,让避着它们的步点串成独特的乐章,兴许更能在湖中看到少年的张扬、少女的羞红,看到那些个美好的梦在湖里翻滚,化作另个平行的时空。在那个雨的时空里,都会美好、宁静吧。
晚风拂走了他不切实际的想法,思绪中明亮的月隐身在云纱里,偷偷发出几束光,伴着小楼里的灯火,给静谧的夜带来几分生气。现在看来,那勾引着他的夜景也没那么有趣,远不如将黑未黑时的蓝调与黄昏。甩甩带着困倦的脑袋,甩掉之前与明月的暧昧,叹了口气,重新融回生活的日复一日。
那清冷的月,只存在于偶然浮现的幻想中吧。就如此刻游动纸上的笔迹,未***墨上流转的光泽似是在提醒着夜与月的重叠,又似在诉说着幻与梦的故事。坐在桌前,捏着钢笔,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不知道想去做什么,只是孤自沉醉在月关下少年少女的梦中,尽管那只是他们青春里平淡无奇的一段路途,存在于每个归家的夜。
或许下个雨的夜里,清风,明月,彩虹似的梦……
(202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