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
乌云笼罩着杉梅尔。
风停树静，蚂蚁还巢，太阳虚弱地隐匿云端，一切在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待命。
杉梅尔庄园比平时更多几分深沉。
这里远离城区，群山环绕，一幢宏伟的三层新古典主义建筑、矗立在自然秀美的天然景色之中，它白色的外墙经久日晒雨淋，变得陈旧黯淡。
二楼，面朝前院的26扇白格子窗，此时都敞开着，里面透出明亮光影和几个忙碌打扫的白色身影。
视线往上一层，三楼，最边缘的露台上，站着一个女人，她身体前倾，白皙的手臂倚着栏杆，洁白光腻的肩膀上挂着细细长长两根肩带，蓬松的黑发波浪一样堆在肩头，鼻子高挺，脸盘端庄，一双沉静的眼睛望着远方。
严槿望着松树林，思绪陷入凌晨诡异的梦中。
——一轮满月，一片无边际的野草地，一座高高耸立的尖顶方塔。
满月在严槿的头顶，野草漫过她的腹部，尖塔在她前方。
万籁俱寂，塔楼矗立在百米之外的草丛里，尖利的塔顶直直插入一片黑雾。
白色的塔身在黑暗中泛着血色朦胧的光，一片寂静之中，不知何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严槿直愣愣漫过草地，往尖塔走去。
她轻车熟路地登上塔顶，顶上有一个男人，塔楼锐利的如同西洋剑一样的尖顶，刺穿他的胸膛，他像一尾被开膛破肚的鱼，四肢无力地垂落风中，奄奄一息，血色像塔底漫延。
男人他面色灰白，双眼紧闭，眉宇间呈现痛苦的褶皱。
倏地！严槿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严槿开口叫他的名字，他叫、就要叫冲口而出，就在这时，男人的眼皮突然颤动着睁开，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朝她看来，严槿一下子惊醒，梦结束了。
连续三天做同样的梦，被同样一双黑色眼睛惊醒，这算不算噩梦呢？
她总是会反复想起梦中片段，莫名放不开梦中的人，他是谁？朋友、同学、情人？再回想他的轮廓，已然模糊不清。
真令人沮丧。
楼下，工人们早已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扫的打扫，清洗的清洗，两位送餐的工人，端着托盘，在厨房和二楼餐厅之间忙碌，从灰壁灰砖的半地下室踏上二楼手工织就的提花地毡。
他们多数都不年轻，有些在杉梅尔工作了大半辈子，见证了杉梅尔的几次易手，逐渐没落，但不管怎样，都不影响雇主要求他们，做事快速麻利、手脚干净、守口如瓶。
二楼尽头的书房。
“老板，严小姐昨天下午来了书房一趟，此外和平时一样，都待在画室，没有出过大门。”
“我的书房吗？”
“是的，就是二楼这一间，昨天严小姐想联络家人，由于她的手机拨通不了长途，就来书房用这部座机，但是一样不行，最后我找了一叠信纸和信封给严小姐。”
“她写了信？”
天花板中央垂下一盏巨大的圆形长流苏吊灯，两层挑空的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大U形的棕色书架几乎占满整个墙面，除了书籍，上面还陈列着各种精美艺术品，一部棕色的旋转木梯可以通往顶排的书架。
整个房间铺设厚实的地毡，中央是深棕色古雅的楸木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年轻的男人。
他眉眼锋利，神情冷漠，只有偶尔听到「严小姐」时，才会从忙碌的公事中抬头，其他时候看也不看对方。
女人穿着灰色工作套装，她身形高瘦，皮肤经受过岁月磨砺，但精神饱满，双眼炯炯有神，此时双唇紧抿着，看起来精明但不刻薄。
“是的，写给苹城的家人，严小姐让我上午去邮局寄出，”萨拉打开手里的记事本，拿出夹在书页中的一个信封。
隋唐抬起头，朝她伸手，“交给我吧，我顺路去邮局，以后严小姐交待的任何事，先问过我。”
“好的，”萨拉上前几步，把信封递到他手中。“隋先生，还有一件事，”萨拉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严小姐非常坚决地反对我整天看护她。”
“她怎么说？”隋唐拿着封信左看右看，冷冷朝她瞥去一眼。
“严小姐认为自己完全恢复好了，并不需要贴身照顾这么周到，说觉得自己像犯人。”
隋唐收起封信，往椅背上一靠，目光如炬，说出口的句句话像飞刀一样刺向萨拉。
“你不会想办法吗？”
“你不懂得变通吗？”
“她现在是病人，当然需要人时时照看到！”
“到底听医生话，还是病人话？”
萨拉默默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立正站好，态度十分诚恳地说：“我知道了隋先生，我会再想办法，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忙了。”
“等等，办法我帮你想了一个，用不用就随你自己。”隋唐说着起身，从后排书架上取出几本书，随手扔在桌面上，对萨拉道：“你粽文说得不错，可以考虑兼任严小姐的卡语老师，薪水上调百分之十五，这样就正大光明、两全其美了。”
“隋先生，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严小姐的确提过想学卡语，但是……我没有教学经验，教学进度应该会比较慢。”
老板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哪由得她拒绝，萨拉斟酌用词，虽然薪水上调令人心动，但她的确没这把刷子，不一定胜任，为了避免以后挨骂，话还是要说清楚，防患于未然。
“我当你答应了，教些简单日常的对话就好，进度和上课时间你们自己定，去忙吧。”隋唐说完埋头公事，不再理她。
“好的，”萨拉上前一步，拿过桌上的「卡语入门练习册」、
乌云笼罩着杉梅尔。
风停树静，蚂蚁还巢，太阳虚弱地隐匿云端，一切在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待命。
杉梅尔庄园比平时更多几分深沉。
这里远离城区，群山环绕，一幢宏伟的三层新古典主义建筑、矗立在自然秀美的天然景色之中，它白色的外墙经久日晒雨淋，变得陈旧黯淡。
二楼，面朝前院的26扇白格子窗，此时都敞开着，里面透出明亮光影和几个忙碌打扫的白色身影。
视线往上一层，三楼，最边缘的露台上，站着一个女人，她身体前倾，白皙的手臂倚着栏杆，洁白光腻的肩膀上挂着细细长长两根肩带，蓬松的黑发波浪一样堆在肩头，鼻子高挺，脸盘端庄，一双沉静的眼睛望着远方。
严槿望着松树林，思绪陷入凌晨诡异的梦中。
——一轮满月，一片无边际的野草地，一座高高耸立的尖顶方塔。
满月在严槿的头顶，野草漫过她的腹部，尖塔在她前方。
万籁俱寂，塔楼矗立在百米之外的草丛里，尖利的塔顶直直插入一片黑雾。
白色的塔身在黑暗中泛着血色朦胧的光，一片寂静之中，不知何处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严槿直愣愣漫过草地，往尖塔走去。
她轻车熟路地登上塔顶，顶上有一个男人，塔楼锐利的如同西洋剑一样的尖顶，刺穿他的胸膛，他像一尾被开膛破肚的鱼，四肢无力地垂落风中，奄奄一息，血色像塔底漫延。
男人他面色灰白，双眼紧闭，眉宇间呈现痛苦的褶皱。
倏地！严槿脑海中浮现一个名字，严槿开口叫他的名字，他叫、就要叫冲口而出，就在这时，男人的眼皮突然颤动着睁开，一双黑色的眼睛，直直朝她看来，严槿一下子惊醒，梦结束了。
连续三天做同样的梦，被同样一双黑色眼睛惊醒，这算不算噩梦呢？
她总是会反复想起梦中片段，莫名放不开梦中的人，他是谁？朋友、同学、情人？再回想他的轮廓，已然模糊不清。
真令人沮丧。
楼下，工人们早已开始一天的工作。
打扫的打扫，清洗的清洗，两位送餐的工人，端着托盘，在厨房和二楼餐厅之间忙碌，从灰壁灰砖的半地下室踏上二楼手工织就的提花地毡。
他们多数都不年轻，有些在杉梅尔工作了大半辈子，见证了杉梅尔的几次易手，逐渐没落，但不管怎样，都不影响雇主要求他们，做事快速麻利、手脚干净、守口如瓶。
二楼尽头的书房。
“老板，严小姐昨天下午来了书房一趟，此外和平时一样，都待在画室，没有出过大门。”
“我的书房吗？”
“是的，就是二楼这一间，昨天严小姐想联络家人，由于她的手机拨通不了长途，就来书房用这部座机，但是一样不行，最后我找了一叠信纸和信封给严小姐。”
“她写了信？”
天花板中央垂下一盏巨大的圆形长流苏吊灯，两层挑空的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大U形的棕色书架几乎占满整个墙面，除了书籍，上面还陈列着各种精美艺术品，一部棕色的旋转木梯可以通往顶排的书架。
整个房间铺设厚实的地毡，中央是深棕色古雅的楸木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年轻的男人。
他眉眼锋利，神情冷漠，只有偶尔听到「严小姐」时，才会从忙碌的公事中抬头，其他时候看也不看对方。
女人穿着灰色工作套装，她身形高瘦，皮肤经受过岁月磨砺，但精神饱满，双眼炯炯有神，此时双唇紧抿着，看起来精明但不刻薄。
“是的，写给苹城的家人，严小姐让我上午去邮局寄出，”萨拉打开手里的记事本，拿出夹在书页中的一个信封。
隋唐抬起头，朝她伸手，“交给我吧，我顺路去邮局，以后严小姐交待的任何事，先问过我。”
“好的，”萨拉上前几步，把信封递到他手中。“隋先生，还有一件事，”萨拉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严小姐非常坚决地反对我整天看护她。”
“她怎么说？”隋唐拿着封信左看右看，冷冷朝她瞥去一眼。
“严小姐认为自己完全恢复好了，并不需要贴身照顾这么周到，说觉得自己像犯人。”
隋唐收起封信，往椅背上一靠，目光如炬，说出口的句句话像飞刀一样刺向萨拉。
“你不会想办法吗？”
“你不懂得变通吗？”
“她现在是病人，当然需要人时时照看到！”
“到底听医生话，还是病人话？”
萨拉默默吸了一口气，双手交叉，立正站好，态度十分诚恳地说：“我知道了隋先生，我会再想办法，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去忙了。”
“等等，办法我帮你想了一个，用不用就随你自己。”隋唐说着起身，从后排书架上取出几本书，随手扔在桌面上，对萨拉道：“你粽文说得不错，可以考虑兼任严小姐的卡语老师，薪水上调百分之十五，这样就正大光明、两全其美了。”
“隋先生，这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办法，严小姐的确提过想学卡语，但是……我没有教学经验，教学进度应该会比较慢。”
老板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哪由得她拒绝，萨拉斟酌用词，虽然薪水上调令人心动，但她的确没这把刷子，不一定胜任，为了避免以后挨骂，话还是要说清楚，防患于未然。
“我当你答应了，教些简单日常的对话就好，进度和上课时间你们自己定，去忙吧。”隋唐说完埋头公事，不再理她。
“好的，”萨拉上前一步，拿过桌上的「卡语入门练习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