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赴长安的第一个月——
说“孤身”其实没有必要，在我有记忆来，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歙州有位老拳师，没将我当女娃养，教我功夫，想留我继承衣钵。后来他将我放走，那时才为我取了如今的名字。
这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了，于十几岁的人而言，显而易见算作前半生。
我保留着常年混迹街头的习惯，顶了只破瓜皮帽，灰旧棉衣，坐在笔墨行外的石阶上发呆。冬日的风吹过下颌那道半指长的血痕，冷飕飕的，疼痛自麻木中长了出来。
两枚铜钱自头顶落下来，发出铛啷声响。
“财源广进大富大贵……”我待这种误会向来不怎么介意，随口捏了句吉祥话，抬起头，却见对方怔了下，半晌，古怪笑着问我想不想去官宦人家里享福，掏了只银元宝出来叫我跟他走。
人牙子。
我也冷笑了声，拾起来地上两个铜板，朝他脸上一丢，用了四五分力道，想来还是疼的，我看他捂着脸龇牙咧嘴呼痛谩骂，有些烦了，就吓唬他：
“巧了，奶奶正是王母山专采阳补阴的老妖怪，官老爷可以，只要弱冠的，老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