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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戏〗云何住:旧时如滔滔逝水,不知返惶惶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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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何戏刊第33期,又走过一年四季


IP属地:陕西1楼2024-04-26 21:23回复
    ·章节总览·
    【一】垂杨紫陌
    【二】中宵梦遥
    【三】遍插茱萸
    【四】寒暖两知


    IP属地:陕西2楼2024-04-26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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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杨紫陌 戏文目录·
      文公二年三月十五:赵书来x林三友
      “朱云(我的马)!回来!”
      “原来是这家伙作怪,兴许是公子俊郎,引得春柳垂青也并非罕事喽——”
      -
      文公二年三月廿六:池菱x华月生x芈苍玉
      “去也终须去,自飘零东流也罢,都不如眼下了。”
      “都说待人好处是新乡,或许再过些时日,我们便可自居是绛城女了。”
      “若今岁春过匆匆,还有明年呢,今年赏花儿,明年诵句,一齐找些细微意趣。”
      -
      文公二年四月廿九:池菱x师红叶
      “书院平日里很忙么?我想女子能传道授业,是很了不起的事。单是孩子们整日走跳,我就遭不住。”
      “我自幼长于书院,后来自己也能教些孩童,他们天性纯真,虽有时顽闹,多以耐心循循诱之,也能明辨对错,一日复一日,竟也不知忙。”
      -
      文公二年五月十三:熊初x子湖晴
      “倘使珍馐也难教我开胃,初公子银钱岂不就打水漂了?”
      “倘若这些不能使你开胃,那就再找,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绛城,还能找不出一样合你胃口的。”


      IP属地:陕西3楼2024-04-26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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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三月十五:赵书来x林三友
        -
        赵书来
        春回天地,是日出游访春讯,策马纵行,在东湖湖畔止缰。春柳初绿,垂芽拂风轻绵,细风吹摆衣襟簇动,在春荫垂柳下牵马慢行,折一支柳把玩晃荡,风携绵絮纷乱,俱糊面上与鼻前,绒绒惹痒意。几番吸气强压,终是在临近小路拐弯处,一声喷嚏响彻。再睁眼,见不远处倩影,窘迫道。“这位姑娘……我失礼了。”
        ·
        林三友
        春柳为湖岸添色,盈盈一寸碧绿,在风摇云动中舞起腰肢,负剑在岸边漫游,飒飒长风在春里尽显柔和,把一声脆响吹进我的耳朵。
        ——响,真响。
        忍不住哈哈一笑,出声时才觉自己也如他所言:失礼了。但江湖儿女总是惯常快意,于是挥手摆摆,“人吃五谷杂粮,谁会不生病痛?”
        区区伤风,谈何‘有礼’?
        “春寒料峭,很容易伤风的,公子。”
        ·
        赵书来
        笑声爽朗,令窘迫消散些许,揩了一把脸,拭去作怪的柳絮,解释一句。“是这春絮钻鼻,实在发痒。”
        为向人正式打个招呼,暂松开马缰,拱拱手道。“在下赵书来……”
        下半句在口中闷着,一时间倒有些迟疑,按礼数讲,君子相交,下一句该是:不知阁下尊姓大名?但眼前人是女子,直问闺名似乎又有些、失礼。天人交战两瞬,一道棕红色的影从身边划过,忽而追步哎声。“朱云(我的马)!回来!”
        ·
        林三友
        举目远眺,可见漫漫水波在日光之下荡漾,粼粼湖色,如同镶嵌着无数透亮而璀璨的明珠。我因他的话而回头,伸出手去,两指了悟地将摇摆的垂柳一弹,像风一样让它舞动起来,“原来是这家伙作怪,兴许是公子俊郎,引得春柳垂青也并非罕事喽——”
        银铃一样脆生生的笑又响起来,肩膀一耸,刚想问句客从何处来,便见一痕红鬃在身前擦过,惊起垂柳久久摇动,眸光一瞪,下意识举步追去,伸手时却只碰上骏马缰绳的小尾,脚下并不放松,又随马儿一同往如织游人之间而去,“嘿,躲开、躲开!”
        ·
        赵书来
        也紧忙提步去追,追了数十步,腰中佩囊玉珏叮咣响,又想起什么似的,两指捏紧,狠狠在嘴边吹出声呼哨,接连几声,吹得唇舌发麻,看马渐慢,几度回头寻主。足下不歇,又唤人。“姑娘!它不跑了,你别追了,别摔着!”
        书生文臣的儒雅已变成追去的气短,明明追步时差不了几息,现下却落下十几步的距离。紧追慢赶,终于追上一人一马,喘息未定,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看自己,佩玉穗子缠乱,发间藏了层薄汗,无奈扶扶发冠。“姑娘你、跑的真快啊。”
        ·
        林三友

        忍不住轻轻送去一个疑问的眼神,但钝感力十足的江湖儿女很快无所谓地朝人摆摆手,“那是你没见过我师妹,她跑的比我可快多了——”
        怕他不相信,于是还补充,“整个师门她跑的最快!”手掌把袖上尘土一抚,“而且力气也是最大的哟。”
        简单来说,让她追马简直易如反掌。
        “好了好了,快牵马回去吧,公子你今日一定是不宜出门。”
        潇洒的摆摆手,走了。
        -


        IP属地:陕西4楼2024-04-2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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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三月廿六:池菱x华月生x芈苍玉
          -
          池菱
          这时早起已不用点烛,她喜爱的时节终于在温府歇脚坐定。一束薄光经窗打进来,她看到桐木制的柜门上漆花雅致,左边儿是她的衣裳,右边儿是雪礼的,过冬的袄子是不是压在下头?母亲当时说新缝了好几套,怎么倒像没见似的。绿石耳坠在手中轻晃,她一边回头戴上,望到镜中朦胧的影。待小丫鬟收拾碗碟出去,方才问道:白日公务多不多?多也晚些回来罢,我今日邀了表嫂与赵夫人,没空再看你。
          漫谈趣说时,一柄剑重佩回主人的腰间,天光云影都在步下摇荡开。门扇轻启,春风涌入,她晓得他拥风而去,也细细合奁收拾过,拢手往阁外走去,岁儿便将两扇花窗打开了。按说往日园宴,菜式、礼备、迎送等等,在家中便无有不熟的,只因这是她在绛城头一回宴友,表嫂还添了孕,遂又将诸事一一操检过,用什么香、什么汤、何时差人去请、烹鱼蒸蛋味道如何,总算备宜才放心。读书栽花时候,铜漏也不断堆逝,适将一棵新苗在院中栽好,听小厮说客来了,便去净手整衣,见两人偕伴而来,笑将人迎进:“这径已扫两三回了,贵客瞧干不干净?”便有人铺盏注茶,坐下问道:“表嫂近来身子好么?”
          ·
          华月生
          春雪未停,只消一夜便在庭下积起厚厚的絮被。她儿时曾以为此时纷飞的柳花是冬日最后一点留情的轻吻,于是雀跃地在漫天玉英里翩舞,最后咳得满脸通红,蒙着被子消磨了大半春光。于是在今岁杨柳风初起时,她便嘱咐下人不可将圆圆曝在絮风之中,只是隔着纸窗看柳花筛过明晦交错的天光,与斑点嬉戏便好了。如此过了许多时日,可在今晨与小儿作别时,那攥住手指的初生悸动却让她软了心肠。好好地抵首轻哄、呢喃了半晌,华月生在临行时将窗抬开半寸,又嘱咐旁人待早寒褪时,将一心向往窗外的小姑娘抱去廊下转转。
          也许天下母亲皆有一副如此矛盾的柔软心肠,渴盼将天露香风都捧与孩子,却又时刻心忧她热、她冷,而不敢松手去试——即使仅有那么一小点的波折。
          马车将停时,她透过帘子窥到百里府马车的一角,于是将莲裾荡到地上的几息后,华月生迎上去,自然地问好。
          “我在府中耽搁了些时间,本以为要劳你们多等了,不料是正好。”偕进温府,暖风慰面的快惬里,她又道,“等柳絮不翩飞了,咱们带孩子一同踏青逐春如何?”
          在宅院植葩中几回折便见到在此等候的女主人,听她笑语,华月生香颊一漾,乐道:
          “可教我羞惭于将街外尘土带进来了。”
          如此欢声笑语一阵,相伴而坐。沐于春芳,虽不是禊日沐水之乐,其中闺中情趣却很是盎然。
          ·
          芈苍玉
          只把柳絮作飞花。于堂院掠过门前的一帘竹色,却看镜中海棠依旧,出墙来邀春色。她不免联想到陌上的杨柳风斜,还未被深锁在高台上的春光,兴许蜻蜓会为芈女螺髻玉簪而短暂的驻留,也仅限在此,她才能切实体会惠风和畅。倘若能一言蔽之,眉下汇聚的眼湖、纤发散在东风中:心中悸动。“哪里有什么正好呢,不过都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罢了。”裙袂拂过马车上的一点飞尘,芈女闲把话递。“四月的山寺如何?芳菲已尽,但山中仍然盛开。”穿梭在游廊间、杏蕊色落款于她的匹练,沾染了满身清香:“都好都好,尘土地气最好。菱角可有消息了?”


          IP属地:陕西5楼2024-04-26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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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菱
            软絮抱了春风,万千点翩跹远去,便有春意如光如雨,照白梨野,润绿清波,亦洒进如花展曳的裙裾,只见几朵立于幽庭静园。羞颜不羞,反有莞尔,她将人通身打量一番,见裙幅像春的吐息,绵递几重软浪,也推笑回道:“哪有呢,赵夫人莫不是说笑,教人好好瞧你的新衣裳罢?”
            如是趣谈时候,也示小丫鬟将门开着,畅风时萦阁中,先吹红一点心蕊。她并未遮袖轻嗔,展眉一望玉姿,顺话缓长:“有了——一早便听花声柳意,道两位妙人要来,一位溯回于长河之畔,听闻不逊于男儿,另一位多见楚江春色,别瞧雪貌端容,却最会拿人说笑呢!”看来能长人气性者,除却名酒真金,还有这一院春声。小丫鬟置壶退下,她望那星点粉白,倒能岔话救她了:“新采的桃花,二位尝好不好?”
            ·
            芈苍玉
            春辰蒸蒸,缭绕蜿蜒在衣角间的妩媚从涧岸幽草浇灌至她敷粉蘸露的桃面,施去一段款柔、古典的眉水,映照两目微澜。斜抱一珠流苏挠过芈女雪颈,也拟弦月作情,梨落芙肤:“瞧瞧,我不过一句,她便有千百句等着我。可真真是开不得半字玩笑了。”影了她垂落的睫、低眉的目,在这一杯黄粱晕色中仿佛看见武陵,随口感慨:“去也终须去,自飘零东流也罢,都不如眼下了。”
            ·
            华月生
            将岁序的絮语酿进新醅,在唇齿间与桃香缠绵,此刻话语似也拟有清芬,这般轻快地松出一段颂:“好香,淬花融蜜的一段春意,都有些不舍得咽下。”
            笑语是一对盈盈的眼,在此时静默地涌动着。华月生在北征的阳春里脱去少时故衣,渐而习惯由小姐成为夫人,成就两国两氏之间的姻亲。司徒氏的女儿与赵氏的妻子听起来似乎都与她无关,华月生自己可能是一卷素如白雪的纸,以身上誊写的诗文书画闻名,而无人记得纸的纹理与她的来历。想到此处她也动容,而颇能与芈苍玉同怀一点颤动,于是温煦不变地出言:“都说待人好处是新乡,或许再过些时日,我们便可自居是绛城女了。


            IP属地:陕西6楼2024-04-26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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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菱
              她旧时曾看阿婶晒花,原本鲜艳的瓣蕊,好似重新缩回母体,凝成那小小一团。她需小心地摘起,大凡多一点力道,便会有凝春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渐老回乡的柳絮。待择花轻投,沸水热雾逐渐盈润,桃杏又重新蓬在壶里,作一方再世洞天。顺水而出的碎瓣悠悠漂浮,她看它何时停泊,闻话欣然道:“糖与蜜再多就浓了,我尝着也是这般最好。”这时是无法静泊了,她也举起身前盏,味候一如烹煮五味,不咸不淡恰作好。宛音温然复起,倒教她更进一步:“都是嫂嫂惯的不是?”
              再说便真要背手站墙了。适有短暂的静默,她闻那一声慨叹,知晓楚宫秋月中,也有冷清凋落的桂花。闲愁总无妨,只今宵风露还早,落瓣铺地也作睡树:“若今岁春过匆匆,还有明年呢,今年赏花儿,明年诵句,一齐找些细微意趣。”赵夫人道说新乡,她忆原乡有遥山、南风、沃野,此时共坐这一方案前,舒息轻道:“我也觉着绛城很好,景好,人也好。”或许再过十年,心中最忆会是这方庭院,而今最惦念处,依旧是生养之地:“会给家中去信么?四时有序,捎些什么是最好的?”
              ·
              芈苍玉
              在风送缥缈梳了散在空中的一绺时,她的眼笔为池菱一双湖目横漏半峰,很快被垂落的一缕微动揭过只余轻笑,“嗯,都是我惯出来的,如今真是饿死师傅了。”新乡、故土,秦楚、晋城,不过百代一瞬皆为过客。芈女无意于再深谈月是故乡的明亮还是水要家乡的才甘美,随蜜浆入了五脏庙,才接上一句:“四时有序,便捎些家里没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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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月生
              目见浅淡的花瓣绽大后又胀落,如此在方寸之间消磨一生,似是有些遗憾,却不曾言涩苦,只是默默地脱一层糖衣供人尝。
              她郁长的鸦睫筛去浮躁杂思,渐纵自己徜徉于畅明的天光之中,成一捧茂疏不定的花影。“绛城莲藕最是香甜软糯,曾往新郑送了些,我家小弟很是喜爱。”她按信中所写如此回忆,竟真能拟作些生动形态出来,虽然那也是数年前的印象,随着时日迁移而失于准确了,“苹果香醋也送过些,盖是因为稀奇,回复都是「极好极好」,我便也不知,是否真的是极好了。”
              如此闲话着,华月生在思及家人时难免弯了唇角,而乐浸于普天共享的温煦之中了:“前些日子家母有遣人送来些新郑风味,不妨改日再叙,一同品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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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7楼2024-04-26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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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四月廿九:池菱x师红叶
                -
                池菱
                午饭过后还是天阴,凉意也总能透进来,将景色言语都渗暗几分。她想这日大概是不会晴了,心里头也索然无味,便寻了一条薄毯,和衣在榻上睡去。将要入梦间,她好像回到甘府里,看见父母抱着个小孩子,心里晓得是自己,梦里想唤声“爹爹,娘亲,是我呀”,忽又好像听见岁儿的声音,说什么“出去”“奇怪”的话,一时心里惊疑,孰知那步声还越走越近,像要来逐人出去了,果真臂上就被人拍着。她心里着急,渐渐晓得是梦,又困得说不出话,歇了两息才应道:“嗯,”睁眼见是岁儿和一个小丫鬟,坐起问道:“什么事?”一边整了衣裳,走到妆台前坐下,重新将钗扶好,也将话听明白了,因道:“外边儿天凉,快请进院里来罢。”
                待那小丫鬟退出房门,她慢慢转了身子,抬头看岁儿:“方才在说什么?人家姑娘大方地来,还招人说道,咱们像什么话。”话到末处,她不觉生出一点哀戚。便是世交间有层旧梦,又或者不大方,她待怎么样呢?倒是自己与随来的人系在一处,一旦谁有差错,众人身上都要经一层风,这是见惯了的。岁儿点头称是,她听外阁注茶,便站起来往外走去,轻动了两下肩臂,只觉得心口有点疼堵,伸手轻捶了捶,想是今日没怎么动的缘故。待来人进门,她在坐榻前招呼道:“姑娘快请坐。”便邀人在小桌两侧安坐,续道:“虚话我不说了,怕误姑娘的事。你兄长要到晚上才回来,有什么要紧的,我能帮上也好。”
                ·
                师红叶
                此日书院休假,师红叶一如既往地蜗居书房,一张竹案、一盏酽茶,栽头便是半日时光。至午晌后,照例是奉献书海,但显然操心的阿母不愿成全她强烈的求知欲,堵住她的去路,耳提面命,字句是姻缘天命。师红叶恭敬垂首,一副耐心受教的模样,她深知当下唯有乖顺听教是为上策。
                若等良机,便是阴沉沉的天忽地降下一股冽意,贴心女儿伺机而动,急急跑离,满口称天寒为母添衣。
                乘着这缕四月间的回寒风,悠悠步过喧闹长街,全然没了方才的怅惘无助。她叩响了温府的门,却没想遇上兄长新妇,但侍女已宣告女主人的迎请,只能踟蹰之下迈开了脚步。师红叶落座后,竟有些不明所以地局促,下意识里板正了身子,认真地胡诹:“噢...不是什么紧要事。今日清闲,兴起想与兄长手谈一局,匆匆而来,却是贸然了。


                IP属地:陕西8楼2024-04-26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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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菱
                  她偶尔会觉得自己像个听书人,绛城、蒲城、乃至整个晋国的过往都如尘而来,她在一片黄雾中不无茫然。温府的饭席很安和,絮絮谈到谁家的子弟高就,谁家的女儿出门,哪个表亲去了吴越,另一个马上接道:不对,是去了齐鲁。她的笑薄薄一层,像胶住的一片水,为舅姑续两碗热汤,府赠的白镯子佩在腕上,没碰出半点声响。然而更多时候,她更需要像一个学童,张罗应酬时,要知道这家的亲疏,那家的官爵,称呼务必不能错。早在来绛城之前,她就听父亲说过范氏两系,母亲为她缝一件新衣裳,续与说道:勿由自断。她静声点头,看母亲绣好那片树叶,像要将故土也附在袖上,而她只能听到衣料的摩挲,闻不到、也看不到故乡。
                  勿由自断,勿由自断。在师红叶第一次行过温府的回廊时,她就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她晓得是该看夫家如何,可那时她想问问母亲,若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闯入者,该如何断?
                  她知道母亲会怎样回答,所以只是看着师红叶朝她对面而来,擦肩而过,自如到仿佛回家,而她的夫婿在走廊那头等候。此刻共案而坐,她似乎悟到一剂很好的药方——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因此在闻到应答时,她心中舒了一口气,总算不必再作劳烦:“这便好了。姑娘与温府有世交,对这儿约莫比我还熟,哪日想来消闲,只管进来坐。”
                  光色依旧昏蒙,只有彻底黑了,才算换过一张天。她猜想秦国这些时日也是一样的,赐地之争,动辄弦断,她剪烛时会无由心悸。此刻她握上热盏,回首缓道:“近日公务多,你兄长总是早出晚归的。待他哪日告了假,我让他携礼登门——”
                  风像她的声息,徐徐然吹动着,即便蓦有一停,绿还是不住地晃,像她的眉山笑漪:“倒显得你们生分了,我想他心里有记挂。”
                  她要牵挂的事,还不够多么?于是在此时全然抛却,起盏饮过,一边记起前话清闲,遂又问道:“书院平日里很忙么?我想女子能传道授业,是很了不起的事。单是孩子们整日走跳,我就遭不住。”
                  ·
                  师红叶
                  要说熟悉,她便不禁忆起深藏记忆宝盒中的那位清隽疏朗、却抵不住天妒的少年郎(伯潭),温宅的长廊、角亭,对每一处楼台轩阁新的发掘,师红叶无不是在他的引领下走过。即便来时仍旧是她印象里的温宅,但这位自秦地而来的世族贵女,或许在她无处窥探的一隅,悄然的,如被一帘绵柔的杏花雨浸润了的春草地,添注了属于她、与他们的生息。
                  悠远的游绪及时拉回,忙摆手推说:“兄长繁忙,我怎敢劳动他?”她定下神,腹词滚过一遭又一遭,终于以剖心的笔摹出清致的眉目:“总归不能忘记兄长于我的几多教诲,从前、今时、来日皆受益匪浅。我想,兄长也是一样的,记挂是遵守经年情义二字。”
                  师红叶有着与丰润面庞不相符的纤细长指,此刻紧紧拢住盏身,而转换来的家常,便教她将早先的迟迟蓦然松却,提及书院更是兴致盎然:“我自幼长于书院,后来自己也能教些孩童,他们天性纯真,虽有时顽闹,多以耐心循循诱之,也能明辨对错,一日复一日,竟也不知忙。”于是趁兴相邀,“嫂嫂若有闲,倒想请嫂嫂至书院再叙呢。”


                  IP属地:陕西9楼2024-04-26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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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菱
                    世族能称兄弟者多,她首先会记起的,依旧是百里府那位骄子。他与她不曾穿过一片水田,也鲜少嬉玩打闹。在她幼年记事时,他便已然端正、恭谨,十余岁论谈经纬,那时她就想,其他人也应该是这样的,而她也不能捉襟落后。她的一次次应礼,淡恬的一声声“表哥”,除却礼数使然,还有心中生发的敬重。因而她在聆听时,便渐渐了悟师红叶的心迹,不愿以旁绪繁思扰一片澄光。或许对于他们,那两位藏于心底的故人,也担得起“经年情义”几字。有共同缅怀之事,便更易相惜,她无所付与、承担,便也无从强求。杯盏轻轻放下了,她看着师红叶轻跃的眉眼,不由叹道:“姑娘与夫子都心系书院,若没有长久功夫,怕是做不来的,这也是晋国之幸啊。”
                    秦晋之间山立水绵,她见过富甲一方的门族,也给过乞粥的老妪几枚钱币。南北东西千日远,还有要登人极者、换酒逐名客、尘隐寻仙士。能在一国都城中数年耕耘,还有子女相袭,实是万难、万幸了。故地杨柳日青,不知诵书夜读,又有几人,饭食能饱否?耳闻女子相邀,她亦起盼心,笑与回道:“我平日也没什么事,姑娘哪日授业得闲,捎个话来便是。”
                    她也有这样雀跃的时候吗?看到新衣服,不是;得了新墨宝,不是;放纸鸢时看到一个少年,好似是也不是。她记得那天落雨,窗栏好似一把剪锋,把什么剪掉了,缎带般飘然落下。她在生疼之余,仿佛看到它坠地,知晓是要放下了。过往如静水流过,数日车马抵达绛城,不是;得温府亲眷夸赞,不是;无由失落时,听到他开门回来的声音,……
                    她看到一片隐秘幽静的湖泊,几朵花瓣悄然落下,回首仍是一案双盏,几缕天光洒进菱花窗,天有些晴了。“我记得书院在城北,远天阔野,朗朗书声,很有一番好景致罢?”她浮想稚子逐闹,忽弯眉趣道:“久不至学,若见范老夫子,倒怕被考校了。”
                    ·
                    师红叶
                    似乎触碰机关,话匣一下子启开,师红叶自顾陈说心底由衷的快乐,仿佛刻下身处书院,能见稚童扑怀,能闻听一声声“红叶老师”,那是足以慰疗余生的光景了。
                    她是自在、随性的,但阿父谦逊、克己的诲早已成为她的心文,对这意外的赞言实难尽受,却又思虑会否合宜得当的辩解。池女是兄长的新妇,却也是自山高水长而来的秦客,这场并不能称得上完美相配的姻缘裹挟着秦晋之间也许数年,或更远久的筹谋计划。由此几思,雀跃的小山眉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还以她坦然的脾性忱心回应:“阿父与我不过绵薄之力,只要还有一人愿意读书写字,书院都会敞开相迎。”
                    后知后觉紧握杯盏的掌心汗津津的,再探盏中已然透凉,但她仍不失礼地饮去过半,寻向池女的视线注意到堪堪绽晴、初漏云光的天穹,并时捎来笑语,欣然溢出了喜色:“正是城北,虽说书院静僻简朴,但颇宜读书,景致不如城中宅院肃穆庄严,却也自然怡人。”闻说父名,浮现种种吹胡子瞪眼的画面,掌不住笑道:“嫂嫂不必担忧,你若来我便早早使他出去,咱们自在地顽。”又闲说许多,少时见夜幕低垂,漫漫铺就一色,师红叶便就此告辞,起身落盏时可见盏底一尾青绿的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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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10楼2024-04-26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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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五月十三:熊初x子湖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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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初
                      入夏以来,府中食欲皆不佳,熊初姑且算是未有太大变化,然而妻女却不同。这日里哄着女儿吃下一盏祛暑的甜品,不消多时,那小儿便昏昏欲睡,终是睡沉过去。他悄与晴使着眼神,与她一同退出屋中,嘱仆婢好生照顾芈栖,拉着晴往外去,“走,找好吃的去。”恐她不放心小儿推却,又添一句,“她刚睡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醒,我们吃好了便回来,不打紧。”
                      如此强扭着到了酒楼,甫一坐下,颇为豪迈,“掌柜的,把你们这上好的菜肴,通通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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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湖晴
                      该将近来的食欲不振归咎于暑热还是襄公忌日,她其实茫然,却能实实在在将近来的嗜睡归咎于栖太闹腾,尤其这小丫头近来也开始挑嘴,整日想着这个楼的点心,那个楼的甜品,又得尽量顺从,又不好太娇惯着,实在教她痛苦。
                      今日亦如此,幸得初想了法子哄她吃下东西又睡下,才不至于又像往日那般继续砌磨烦心,再听邀约,将将出口的推拒被初的答复噎回,欲再言语的话都被拉扯的动作惊得忘却,便到底还是随他去了。
                      及入酒楼落座,闻言豪迈,是下意识觉着丢脸,又觉他如此稚气,恭维之余也跟调侃一声。
                      “王子大气。您的光临真真让此地蓬荜生辉啊——”
                      “就是不好教女儿学了去,这奢靡浪费之风不可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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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初
                      彼时伙计喜笑颜开,应承着去准备,留下他二人相对。熊初提壶取盏,斟下一杯茶,推去晴那方。
                      “若非你近日无心食膳,我岂会费这心思,奢靡铺张故且不论,还要教女公子来挖苦。”
                      再取一杯,是为他自己,温茶入口,微涩而不知。
                      “阿晴,你我二人,皆出自一国之中,王公贵胄,这箪食瓢饮,取之于民,得来胜似不费工夫,然来晋数年,彼时我亦不过是个孩童,要独自安身立命,其中不易,我又岂会不知呢。”
                      熊初说得平淡,一番话了,伙计也端菜上桌,他适时止下话头,执筷取菜夹入她碗中。
                      “尝尝,若是有喜欢的,下回我们让家中的厨子学了做。”
                      ·
                      子湖晴
                      她接茶却不饮,只是捧着茶盏左右端详再轻吹,任氤氲热气糊在脸上,视线透过热气看向对座应答。
                      “倘使珍馐也难教我开胃,初公子银钱岂不就打水漂了?”
                      闻听后话时才啜饮,任温茶暖腹暖胃,眼睫却就势低垂下去,很轻很轻的应一声。
                      “你我相识快四年了罢?好快,竟也做了四年的夫妻了。四年同床共枕,我又岂会不知你是如何一人?”
                      他们是国与国间交易的筹码,亦是国与国间友好的象征,他们是孤独又多余的,但对彼此而言都是最重要的。伸食指挥挥续再答到。
                      “尽力而为罢。”
                      话落也提箸,目视桌上众菜,瞧着确实色香味俱全,入口滋味也不错,若是往日早该大快朵颐,今日却仍恹恹,连尝了两道都觉着差点什么,还是第三道沾点酸甜才略来了兴致,再尝一二两道才觉着可口。
                      “这第三道不错,酸酸甜甜,还开胃,虽不知是不是这个理,但可一试,看来日后我该在饭前吃些酸果才是。”


                      IP属地:陕西11楼2024-04-26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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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初
                        古来姻缘之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他们一般出身王公之家的,尤其不能自己做主。是以初见晴时,便是见己妻,四年下来足见夫妻和乐,却总差了些意思。
                        如今她端着茶盏,水雾教他看不清真颜,既是调侃话,不妨作一回话本上的风流公子,“唔——”一声过后,接一句“此言差矣。”
                        “为如玉美人轻掷银钱,便是打水漂了,又有何妨。”
                        茶盏落桌,话出口也掷地有声。
                        “倘若这些不能使你开胃,那就再找,我就不信,这偌大的绛城,还能找不出一样合你胃口的。”
                        将掌覆她手上,是知人心意,亦不必再多说,“日子还长,不急。”
                        熊初期许着,终是守得子湖晴寻着一样合胃口的,不由为她夹取更多。
                        “即是喜欢,便多吃些。”
                        他安心下来,同她一道品尝佳肴,尤念着她的喜好。
                        “如此,一会儿吃完了,我们买些酸甜的果子回去,兴许小栖也会喜欢。”
                        ·
                        子湖晴
                        被他趣言逗笑,这下倒不收敛了,转而学起街头巷尾那些看客看表演时的鼓掌叫好姿态,一连几下可谓是十分捧场。
                        “好!好!初公子大方!倒是我小气狭隘了捏!”
                        将他眼下的期许尽收,自然不愿教他失望而归,也不想让银钱真真打了水漂,又紧着尝了第四道,滋味比起一二两道差些,但也算可口,加上那第三道菜是真真开胃,有了它在前头开路,后续菜肴进口不论好吃与否,总归在吞咽方面是轻松了。
                        “也不然,我看她更喜甜食,酸果吃到嘴里只怕她要皱着小脸抱怨呢。”
                        二人慢慢悠悠吃了应有半个时辰,虽说还是浪费不少,但因五脏庙得了满足,教多日食欲不佳的纠结与多日陪孩子玩耍的阴郁一扫而空,便暂时将一些或好或坏的烦恼抛却,转而与人相携漫步长街,游走于各类卖吃食的摊贩,尤其糕点摊上样式好看且滋味佳的被搜刮最甚,问及缘由,则只一句“家里小姑娘如今爱美,不好看的不肯吃了。”
                        待归家,见榻上姑娘尚还恬静安睡,先前出门偷吃的心虚才渐散了,又与初互相嗅闻衣裳,确认没有菜肴香味沾上才彻底安下心来,更衣上塌陪姑娘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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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12楼2024-04-26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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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宵梦遥 戏文目录·
                          文公二年五月廿二:姬绿钟
                          “父欢为王嗣,子有失职之过,理该领罚。钟为父之嗣,父有过,钟应同受罚,以彰孝心,以明礼教。钟恳请王上开恩,予钟助查之任,算作替父分罚,钟定给王上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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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五月廿四-六月廿九:子湖晴x山如洗
                          “落点处为我教她认过的,至于她记没记,记下多.少.便未可知了。楚.楚.姨母可莫刁难苛责。”
                          “中元前还有七夕,我倒显得格格不入了,便提前祝你一句: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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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七月初七:子湖晴x熊初
                          “总有一日你我会归宋、楚为他们祭拜的。对吧?”
                          “会的,总有一日,我们会回到故土,带着我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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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七月二十:华月生
                          院外似乎有些喧哗——是她的弟弟将来了吗?日头正上,也许正是结束了早课,便殷勤来看这位昨夜方回,一身绛城新尘的长姐么?


                          IP属地:陕西13楼2024-04-26 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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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五月廿二:姬绿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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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苑之事如刺一般直直戳人皮肉,国家动乱之际此背后之人究竟是何居心?不得而知。而父亲也被去职待查,忧虑更增。
                            深夜辗转难眠,干脆掀被而起,夜里寒凉驱身,索性披了件裘衣,点了烛灯朝书案走来,放置案前,灯光微弱,有风吹过,烛影摇曳,平添几分冷清。
                            自案前取来一支上等狼毫,眉间锁上愁思几缕,研墨而书,笔录几页遒文。
                            王上亲启:
                            林苑一事,突发且诡异,刺客胆大妄为,刃上渗毒以行刺,其手段狠辣,行动隐秘,连父亲手训练之禁军皆可须臾间轻易诛杀之,可见其武艺不凡。随意潜入宫阙,可见其背后奸佞势力强大,暗潮涌动。依钟所见,此事必有蹊跷,且幕后之人处心积虑,想方设法要置王上于死地,其势力不容小觑。如此目中无人,嚣张狂妄,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闻此不虞,钟夜不能寐,忧心如捣,恐奸人得逞,蠢蠢欲动;恐人心惶惶,诜诜而传;恐余孽未除,更掀风浪。
                            王上身侧尚且危机四伏,况于四方之土乎?若蹈虎尾,涉于春冰。
                            纠除奸佞迫在眉睫,依钟陋见,其一:钟呈请王上集朝中睿智廉明,效死输忠之能者,立案审查,对当日事发前后与王上有触之人进行严查,不遗巨细。此事不仅关乎王上天命,更关乎国家社稷,刻不容缓,必要慎重其事,颇增危惕。
                            其二:遴选武艺超群,赤胆忠肝之死信,护王安全,于晋宫周围设精军把守,闲杂人等非有诏不得进出。
                            其三,钟以为,理官赵氏明科慎刑,廉洁奉公,遣其领审问罪犯一务,彻查根细,王上尽可宽心,钟愿辅之佐之,以解王上眉忧。
                            其四,派人暗中调查幕后黑手。王上即位不久,制度有缺,动乱仍存,恐为人所恶,故意扰乱国秩。如此兴风作浪,定有怨念纠葛。但行之切不可打草惊蛇,走露风声,有伤国威。
                            其五,父欢为王嗣,子有失职之过,理该领罚。钟为父之嗣,父有过,钟应同受罚,以彰孝心,以明礼教。钟恳请王上开恩,予钟助查之任,算作替父分罚,钟定给王上一个交代。予父将功赎罪之机会,复其原职而严查此事,一来为辟恶除患增援,尽早了结,还王上身心俱安;二来为堵悠悠众口,令百姓服于王上宏德,安抚民心。钟愿尽心竭力以效犬马之劳。
                            钟倾肺腑陈著此文,伏乞王鉴。
                            轻轻止下挥舞的笔,搁置台上,将沾满墨色的纸平铺于案,心想明日一早就遣人给祖父送去。待检查无误后,接着回床上躺下,阖目静思,就算是烦思纠缠也堪堪睡下了。


                            IP属地:陕西14楼2024-04-26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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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公二年五月廿四-六月廿九:子湖晴x山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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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廿四 晋质子馆
                              子湖晴
                              趁此间略缓过神来,她才肯让随侍将早些磨好的墨重新端来,又谨记早间欲书信时的干呕,还教人在身侧摆一桶接秽物,方安心提笔书道。
                              “楚楚安好:
                              可知到何处了?离宋远么?
                              晋宋隔周郑,算来应可称一句山遥路远,不知你所带银钱可还足够?路途吃住可都妥帖?如今在做什么?早间午间用了何?晚间可有住所休憩,可有蚊虫侵扰?
                              许是不尝亲历,没得经验,便下意识将其归于美好,只怪我如今害喜严重,经受不得颠簸,否则定向晋公请示与你同归,也好共赴童年邀约,同赏沿途佳景。”
                              顿笔风干竹简间有遐思骤生,提笔欲书却遭腹中翻滚导致的干呕侵扰,愣神呼气,欲再书却茫然,索性弃之。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栖己开始挂念,望你早日回晋。
                              (宋)成公三年五月廿四子湖晴书。”
                              取袋将竹简装封之余往缝隙偷塞金钗一柄,方使人将信送去。
                              ·
                              五月三十 郑国驿站
                              山如洗
                              当落郑休憩一夜后,紧随便为自晋而来的信,又待她扫过内容,于是即刻提笔。
                              “公主殿下:
                              阿姊安心,我一切安好,到底二十有余,事事皆可定夺。虽路途遥远,所幸无甚波折,如今已顺利至郑了。”
                              她执金钗以观,约莫了然所欲,只觉心暖,遂续下。
                              “孕期难受,望阿姊定要顾好自身,亦望你的驸马能顾好你仨母子,往后日长,仍有机会令你我重逢于宋,我也信那日终不远。但如此说来,栖还未见过你的故土,如有那时,我定会自告奋勇而引,倒不知阿姊是否能让我如愿呢?
                              成公三年五月三十山如洗书。”
                              回信送出,山如洗复踏上了路程。
                              ·
                              六月初四 晋质子馆
                              子湖晴
                              楚楚回信送抵时,晴正被栖磨着替她编发,可惜她如今年岁小,头发短,并不能编出什么好看样式,到头来也只是将大半塌软的发编成一股,好教栖疯玩时不被头发糊满脸。
                              孰料编好了发她却不玩了,视线直愣愣盯着楚楚回信示意,只好重新抱她坐怀“邀”她共看,并指几个好认的字给她瞧。
                              “这是‘栖’,就是你的名。这个念……”
                              简单絮絮,见她目露迷茫便知如此刁难,索性放她离开去玩,方提笔书信。
                              “楚楚惠鉴:
                              既至郑,合该拜访公孙家,可有带我那份?
                              算着时日,如今你应已抵宋,若是没能抵达便当我孕期糊涂,算错了罢。可切记要替我去拜见兄长。
                              初待我如何,你来晋日久,想必也曾亲睹,不必忧忡。至于带栖亲见我宋国疆土……会有这日的,我相信。
                              方才带她认了字,下回见面或可考校。
                              成公三年六月初四书。”
                              未多耽搁,仅将卷上墨迹吹干便差人赶紧送去。


                              IP属地:陕西15楼2024-04-26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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