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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晦还明:杀青特辑·全员杀青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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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哀其不幸,怒其心性不稳【闻人珵·杜绪因(节选)】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初四
地点:关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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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婉仪·杜绪因
转醒时得弥月告知一切,瞧着孩童仿若琉璃般易碎的脸颊,不忍的将头偏至另一侧,抬腕抹去眼角垂落下的一滴珠泪。弥月悄声令人将公主抱走,递来一碗汤药,谨婉仪接过来垂眼一口一口的用着,不免被这碗碗汤药沁苦了心。及上方传来声音,才抬头望去,憋红的眼眶瞬间流出两行清泪,声儿颤悠悠地:"陛下……"胸口憋闷的紧,顺势也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堵了回去,只留下一句半试探的问,声线哑涩:"嫔妾听闻一些不好的消息。"静默一瞬,艰难开口,“只是还是想问问您,祖父与父亲可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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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闻人珵
屏奴,闻言已有不悦,自眼底迸出一丝寒芒越过她落在那串漆亮的佛珠之上,“你一向乖巧,此番谨婉仪问的是国事还是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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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婉仪·杜绪因
"嫔妾万不敢议论国事,只是关切祖父与父亲康健,是嫔妾僭越了。"大抵自这句回问中听出了帝王的不悦,也探出一丝结果,哀莫大于心死,垂首,眼泪扑簌簌地滚落沁入锦被,抬腕用力拭过眼尾,迫使自己将泪憋回,识相的不再去触,"陛下可看过公主了?"强撑着跪坐在床榻上,很是郑重的将瘦削的肩脊伏下,"嫔妾未能予公主康健的身体,请陛下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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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闻人珵
哀其情有可原,怒其心性不稳,再无多言,“平安便好,好好养着。”离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24-01-03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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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顷刻间的败落足以将人击垮,杜绪因尚不能从这样的噩梦之中清醒过来。皇帝虽未牵连,但心中尤有不悦,却未曾宣表于口。在此之后,蔺衔香曾向皇后过问年节是否还能让杜母入宫,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因此蔺衔香只能让杜绪因写一封家书,混在自己的家书中,加速的寄到杜府,以全担忧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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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来到十一月,京城已入寒冬,这也意味着千秋节的到来,以及、蔺衔香的生日又快到了。这日皇帝披雪来到宓秀宫门前,接了同宫贺才人的一盏茶,便进了扶荔殿的大门。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24-01-04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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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准备过生日【闻人珵·蔺衔香】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十三 巳时
      地点:宓秀宫扶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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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甫进大殿退氅,递盏与人,生谑,“替朕尝尝,说是新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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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伏案写字的身形在人影入殿时便立起,接盏试得茶温仍在,却又将掌回握住:“什么话非要在屋外说,也不嫌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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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触及指凉,将之反扣在掌心,慢挲升热,“那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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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舌下即有一瞬结,诸多驳词换作声啧叹,无心在此多作纠缠,携往临窗的榻坐:“往年我最爱玩雪了,如今怕冷,也得困住您与我一同檐下观景咯——”折袖理去案缘杂物,经手一道折时,正是杜氏的脉案。于是握在掌内,不急着放置:“公主渐有起色,顾大人尤其尽力。我已经告诫过她了,您且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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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显然展怀,眉梢染就愉色。“身侧是你,做什么都好。”懒在榻上随意支腿靠着,窗框如轴头,以目为毫锥难绘地白风寒,密雪似琼花。听及禀关雎,淡嗯了声,“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终究是差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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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声落而册归,香茶又递回他手边:“当了母亲之后,会慢慢变好的。”循看窗线之外银霜倾盖,雪片碰撞着菱格滑落:“眼下千秋事紧,之后是年节的重宴,陛下——”回望的眼凝含着怅然与示弱,声音也软和:“叫她们回来帮帮忙吧,我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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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剑眉斜飞,无奈喟叹,切切:“谁让你事事亲躬。皇后几经种种已是今非昔比,你不要太纵了她。”思忖松口,“除却霍、大郑氏,朕看你宫里的贺氏灵动机敏,叫她跟着你多学些。千秋后不日便是你的生辰,交由贺、辛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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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饶是再机辩的口舌在与皇帝分说时便都歇去了,由他责不含怨的几句布下,自然老实听纳。授以上意里宽恕的意味,眉黛与眼梢便轻盈的跃起,便在心照不宣的笑色里扑向怀中,将厚软的毛毯掩盖两身,枕住膺襟的软锻:“哪用的上这么隆重,先后忙过万寿千秋两个大节,铁打的身子也要疲惫了。都歇一歇吧,何况还有除夕呢。”捉住宽掌汲温,埋面入怀,语调渐渐低下:“就不办了,您心疼我,陪我睡一会吧?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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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替人拢衾,徐徐道:“小宴而已,不是在同你商议。”轻拍在肩,轻言哄睡,“安心,朕在。”天穹如帷,此间仅二人相依偎,任由人在怀中安眠,剩己静看落雪簌簌,享片刻闲逸。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24-01-04 0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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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迎来了皇后的生辰,千秋节的前夕,蔺衔香将自己的贺礼先一步送到了谢馥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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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回.小皇后的十六岁生日【谢馥·蔺衔香(节选)】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十九 巳时
        地点: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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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窗绒起雾,一朵朵软白贴满缝沿,借着日升的华光,将雪人照的鲜亮。不及理应的册账仍叠满案,炉香渐近时,软下眉眼:“是了,陛下前几日与我说,娘娘如今长大了,无论是理事的才能、还是处事的心性,均远胜从前。叫我不要再为你添绊,应早早放手才好。”
        薄黛涂饰的面颊尤显水白,一弧笑意也清淡:“但是我舍不得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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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淅淅风打帘,积雪堆檐平砌,一吐一息弥散淡烟,袅袅簇簇似渐冻成云,也便再轻呵一气融近炉烟,“明日我就十六了,三年了,似乎很快又很慢——”
        靠身在案,略略扫目几行,“嗯…我还舍不得你日夜劳形,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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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积云浮游在际,几许光影描案,卷简替作茶点,热香盈面。满目温情溢下,兀自笑开来:“哪有,许多事情已经叫下头的人去做了。”并无遮掩的形样,柳身稍旋,便从祺官手中取得可堪精致的宝匣,内里安稳盛放的,是一支华簪。使她亲启之际,托面侧望,轻声诉说着:“以最上等的降香黄檀做柄,图样是我亲手描的,上头的玉石也是我一颗颗选的,就是金丝缠卧的手艺我也学了大半。”
        几化成水的目光温柔的描去她的眉眼:“贺福福碧华之年,不为冬雪摧折,不为风霜侵顾。如松如柏,事事安然。优游岁月,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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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之幸…”见簪时一瞬恍惚,怔神滞色,流目簪与她,几经徘徊挪视,纵有浅海铺湿眼睑,抚鬓攀髻,即刻便愿添上,却窥昏黄中正冠对钗,一时无地可置。悻悻落指时别过鬓间不存的碎发,一时无措。啜鼻一息,很珍重的捧匣,“明日晚宴我便簪上。”工艺繁琐劳身费神,众言涌梗在喉,终只是牵执她手,正反看过未有痕伤,便尽数咽下数语,垂眸仍执掌,“谢谢你、之幸姐姐。多谢。”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0楼2024-01-04 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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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看起来又度过了一阵美好和谐的生活,而此次千秋宴会,蔺衔香除了提霍、郑二人协办,又提拔了辛贵人一同在侧习理。辛贵人办事干净利落,几次协助表现的都十分优秀,又是从前宓秀宫走出去的人,难免和蔺衔香走的更亲近一些。蔺衔香的生日宴更是由辛小媛和婉贵人一手操办,并且十分顺利。
          相里芬仪旁观着一切,自然瞧出了端倪。几个习理一同做事,所谓提拔,自然是能者居之。这日,正是贞淑容生日宴后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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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回.不分高下,即是有不臣之心【相里文樨·郑云裳(节选)】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九 辰时
          地点:华清宫扶桑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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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眼风稍斜逸,窥得蹲姿的影,不紧不慢地重拾一串珍珠耳饰,对镜比戴时免礼:“宜嫔,昨日歇的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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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嫔·郑云裳
          垂首凝目履尖小珠,脊背却直,不明其意,仍续一问一答:“酒力助兴,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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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阖匣妆毕,撩帘探出。细量红润面色,当知所言非虚,很轻的呵笑:“想来商贾拥得一身好算术,贞淑容布下的事务,正配你。只是宜嫔,昨日宴席,你也瞧见了。”理裙落座,亦指了对座去:“你自觉比辛氏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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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嫔·郑云裳
          眉尖扫过极轻的一点皱痕,无端琢磨出蔑意,又很快收平。点颔相对而坐时,正中心灵的一问,激起滢目微颤,“各有所长,各司其职。”轻声反诘:“并非凡人凡事,都有高下之分吧。”
          -
          芬仪·相里文樨
          如此良善的一答,堪惹几分笑怜。就着温热帕巾拭手的间隙,掀睫瞧去:“既入权墙,还说此等可笑之语么?”掷帕扔盆,眼底悉数是漠然:“不分高下,即是有不臣之心。”
          -
          宜嫔·郑云裳
          抑住欲辩的唇舌,两瓣胭粉紧合,唯有一双目与其相对,又很快垂下:“不敢,是嫔妾失言。”注目鲜贝粥碗,“您先用粥,再放着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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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正逢宓秀遣人传话,吹帘一道风,哼出一屑:“年宴后,风向易位,你恐怕难占上位。”不与多论,静声用膳,而后去了宓秀。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24-01-04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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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经过了万寿之后,千秋一宴相里芬仪仍旧不曾上心操持,甚至在宴会上没有奉送贺礼。蔺衔香一方面诧于她的“安分守己”,另一方面厌其不尊上位之心,索性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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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回.面谱千篇,行事一律,还好为人师【蔺衔香·相里文樨】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九辰时
            地点:宓秀宫扶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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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及看门帘扫入一道影,披携着日光而入,也免不掉一网萧瑟的寒风。照面相看,尚未忘怀昨日之兴,口吻平去:“芬仪最近在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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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见惯了凛冬面貌,很为此缕秋阳诧异。不动声色的探看一目,持稳声腔:“除却各项宫宴尾末处置,宫人入冬的事务也分下了,亦要操持新岁年宴。另外,谨婉仪生产凶险,叫人心悸。为免皇嗣有误,便与徐氏处,多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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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拢炉入怀,指缘描摁着浮雕的图样。摹看立下之人的眉眼时,勉强送出寡淡的笑意:“竟然都是本宫不曾通晓的事务,如此却该一一详论。便从第一处宫宴说起吧,你做了哪些?讲来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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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面色淡下,却扬颌一分:“娘娘独揽大权,分派霍郑要务,也好似从未告知妾?”
            目风直逼,唇畔却翘起谑然地冷调:“难不成皇后娘娘协理二分的旨意,也是先经贞淑容您的印下,再发晓六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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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照看的眼风淡漠的扫视,诛心之语划入耳中时,心弦不过轻轻一颤,平扯的唇线竟然弯起一点弧度:“你说的不错,本宫便是受娘娘与陛下倚重,独揽大权,你当如何?”颈颌微扬,鲜亮的毛色沾染一朵光线的余斑:“要去凤仪、还是长信,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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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亮色惹眼,肯教晃出隐晦的笑意:“不必了。”慢条斯理地:“妾还等着听,这出姐妹情深的大戏,能唱至何时何境呢。”
            寥寥欠身,尽彰慢待的倨傲:“娘娘费尽心机,阖宫已被您笼络了多少人心,想来不差我这一颗,妾若掌不好宫宴庶务,自有陛下皇后管罚,不劳您多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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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寓教之意终归寡淡下去,心火未能因话燎起,平视的眼波只因座次而高悬,鼻腔是极淡的吐息:“诚如你所言,依照本宫如今的权势,自然不劳烦陛下与娘娘。管教你,本宫绰绰有余。”
            颈肩愈有窒涩的酸意,乏于应对,勉提气力:“年宴将近,却道千秋、万寿二则,你皆不肯出力。从前叫你算账,更有偷奸耍滑之处,新账旧账,今日便一并担去。”使奴将千秋一应诸事的琐碎账册取来,冷声以对:“算清、查明。在其位、担其责,这是本宫教你的第一件。”
            已有撑案起身之势:“你若不服,尽可不做,且看能否出了我扶荔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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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抑住胸腔浮躁,齿关咬合间,遂起怒笑:“面谱千篇,行事一律,还好为人师。”
            迫于山虎伥势,留于宓秀宫。踢开衣摆,行至座椅,端坐拨弄珠算,仍持犟蔑回:“如此行径,绝不服你。”再见她衣袂离去,只分一目瞪去祺官。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2楼2024-01-04 0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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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蔺衔香叫人的初心是想传以教化,但在相里文樨张口的一瞬间便开始后悔了。道不同不相为谋,非同类者,不能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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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大明宫的场景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24-01-04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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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回.爱跪就跪个够【闻人珵·谢馥】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九辰时
                地点:大明宫长信殿
                -
                皇帝·闻人珵
                召皇后汇报宫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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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遣罢众人,得召往长信。裹袄甫出,仍浸寒惊神,抻眉平缓,至殿外传禀,入至问礼。
                略将近期支额简汇,概言诸事各有归置、各司其职,眼下正着手年节了。
                忖量词句,“年节庞杂繁冗,之幸身子一直未有大好,不宜再劳心伤神了”在转奉热盏后徐添,“此逢千秋,贺、辛、郑、霍皆在各处协力,宓秀小宴贺辛二人也可圈可点——”
                “因此今年臣妾想年宴协理之名不变,但许多庶劳皆可放予她们了。”
                -
                皇帝·闻人珵
                慢挲腰间佩环静听庶务,直至挑出要务才道:“你终于开窍了。”天际清冷,层云消散方透出一丝晴意。接盏搁案并不饮,“年宴不比其他,绝不允有错。所谓知人善用,你既已考究她们几人有理事之材,如何放予权责事宜,一应由你决断。”似毫无关联的一问:“做皇后很累?别左言右顾其他,全是一套迂腐恕罪、引咎自责说辞。”扣案两声,“朕要听真话。”
                -
                皇后·谢馥
                “臣妾明白了,年节必定万无一失。”接承所述统布的几语,俯仰唯唯,频频顺应,以至忽掷的一语问话时肯首一半便僵滞,未及拦截的喉音外溢“啊…?”
                惊案两声扯绪,闪扑扇睫,“真话么…”迂徊明暗眸色,有几息之默,最终恳切的去回,“总不是轻松的。”
                捋帕稳声,“但臣妾自入宫多受教于您,或许也不是全无长进——后位之责沉重,却是分内之事;臣妾之觉累,是才德不匹,长进缓慢,劳忧他人了。”
                末了顿声急补,“这些非是陈词,臣妾所想确实这般,尤其、尤其与您所期甚远…”
                -
                皇帝·闻人珵
                目无波澜,不曾因末了找补而有改观,不见厉色,话却似刀削劈去:“并非你无能,而是全然仰赖着她忠心以待,便放肆安枕在怀。如今宓秀宫声名远扬,凤仪宫却门可罗雀。谢氏世代书香,德不配位,必有余殃,你没读过?春三月新秀初封那篇仁德论,皇后是忘了。”抄起一本折子掷在案上,“一个心安理得的安然度日,一个不知劝谏,任由胡闹,你们二人当真是好君臣、好挚友。朕竟不知,这后位到底是何人在坐?!”
                -
                皇后·谢馥
                临高俯抛的数道仞语促膝折跪,惶惧似不若从前顷刻倾覆,拜脊恭言,“臣妾知错。”
                敛袍才有伏地,衣褶齐整,直身回,“仁德一论,臣妾不敢忘——君臣之分、妻妾之别,臣妾时时谨记。”
                “陛下,哪怕是与之幸,扶荔也从不曾僭越凤仪,大小事务也是按章呈禀的。”
                家门横前,缄口不语,任沉默漫殿,数息之后,规眉抬望,“之幸如今身子孱弱,不宜忧思,眼下年宴琐务必不会再递扶荔了。往后治下齐家、安宫整务,臣妾一力担承——中宫权责必不会旁落。”
                肺腑吐浊,“之幸于臣妾不同,不甘仅以礼章而论,福福想她安稳、顺遂。”
                再有一拜,“臣妾知错,请您降罪。”
                -
                皇帝·闻人珵
                眼底幽火勃发,“次次知错,屡屡犯新章。爱跪。便跪个够。”通篇只字不评、不论,甩袖而离。
                -
                皇后·谢馥
                拜脊未起,缄口送离,直至步履渐远,殿归于寂。才觉鼻腔酸涨,氤眸将溢,抽噎不过一息,再直身起地时仰面,却仍有一道顽泪,背手抚净。将掌交叠,跪身端秉,清浅的瞳色寸寸堕黯,独留长信的片刻,宫事历历,欲取暖,却僵指难动,如塑在地。
                直至日影流洇轮动,堪堪起身,环视长信装横,拖踱小步,迈槛时几是靠委憾生半臂,深吸缓吐,很轻的一句,“走吧。”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4楼2024-01-04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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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并非平白无故的发火,十月开始,前朝陆陆续续对后宫指手画脚,说皇帝子嗣单薄,皇后无所出。十一月底更是有一本参奏蔺家的折子,说蔺衔香揽权过甚,位同副后。
                  这当然不是空穴来风,在八年那场宫变之后,蔺衔香一直担任着协理六宫之责,诸多大事小情均由她操办,后宫之内出了什么问题,大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找宓秀宫解决,而非凤仪宫。
                  然而蔺衔香并没有权欲熏心,她之所以事无巨细的工作,是因为她的理想主义。在她的世界里,权力需要掌握在没有杂念之人的身上,这也是她偏爱宜嫔的原因。加上宫变那一年皇后受惊,她自始至终都怀有愧疚之心,因此想以此弥补当年看护不周的失职。
                  日以继日的工作不仅熬伤了蔺衔香的身体,更是将后宫之内的风向标转换了方向。她也慢慢的发现,自己以为是对的事情,好像并不是对的。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5楼2024-01-04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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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我们的相里姐又在赶场看望小孕妇了。
                    第二十回.善言才人【相里文樨·徐春眠】
                    时间:雍和九年十一月三十 申时
                    地点:玉照宫缀锦轩
                    -
                    芬仪·相里文樨
                    天寒地凝,冒雪而来。篷领抖落琼花,解去烤火,叫她停留原地,跳跃的碳火映明面容,分目审视:“本嫔听太医来禀,你近些时日食欲不佳?”
                    -
                    玉照宫缀锦轩
                    才人·徐春眠
                    手中尚持一柄叉着红柚的银钗,遥遥矮了矮膝,“风雪太大,走动少了,是不如前些日子贪吃。”一笑,“精神尚可,不算欠佳。”
                    -
                    芬仪·相里文樨
                    热温暖身,寥进几步,仍是打量的姿态:“可本嫔观你,倒未有圆润。近来宫中宴饮居多,人事繁杂,你身怀六甲,本也是遭过一回劫的人,还不上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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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徐春眠
                    小银钗放回时,不经易似的与瓷碟击出一声脆响,轻轻展笑:“皇嗣金贵,大意疏忽此等罪名,妾万不敢认。”
                    又忍不住要辩:“况且,劫难非因宴饮而起,而是——歹毒人心。”
                    更替后的热乳茶先置几案,已能很熟练地脱口夸道:“钱氏九族覆灭,再有嫔主劳心庇护,这才敢高枕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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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芬仪·相里文樨
                    言辞回合里,已然坐稳软榻,眼风垂落在瓷盏上,无声勾笑,才续:“本嫔说你一句,你便有十句来顶。赶明需要本嫔禀告皇后,封你个善言才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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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徐春眠
                    于是近前亲自奉盏,低眉赔笑:“陛下要妾平心,嫔主也毋要多虑,如今六月胎稳,都好好的。”
                    刻意作抿嘴噤声状,摇头窃看脸色,“操持年宴,也很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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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照宫缀锦轩
                    芬仪·相里文樨
                    接盏,茶雾扑缭黛眉,缓顺面色。清冽香茗润嗓,吐字才温和几分:“早如此,也免费几回口舌。”相视时暗蕴一记戒告:“年关在即,不论诸事,你记得,少听少管。”松盏搁案,已有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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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人·徐春眠
                    沉默送人离,案上杯盏水痕片刻即消,又自顾自地剥橘翻书去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6楼2024-01-04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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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徐的孩子是在第一次侍寝后便怀上的,在她爆出怀孕的那一天,正赶上蔺衔香的第一胎同时爆出,因此她没有受到什么关注。在这之后与皇帝之间的相处,大多因着孩子的缘故,周围的人对她的关心,也是因为孩子。相里文樨在受到圣旨照看她的皇嗣后,更是将这样的关照落实在了每时每刻。这使徐春眠产生了一些焦虑,她清醒的认为,现在一切额外的、特殊的照看,都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而不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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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来,前朝的动荡致使皇帝不得不亲自上手整顿后宫,他教育完谢馥后,自然也没落下蔺衔香。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7楼2024-01-04 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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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回.事已至此,先吃饭吧【闻人珵·蔺衔香】
                        雍和九年十二月初一 巳时
                        宓秀宫扶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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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入内未见人,自脱靴往榻上而去,阖目假寐。
                        -
                        贞淑容·蔺衔香
                        摒退服侍,蹑步悄近,斜坐榻余一角,倾身递腕,欲将软被抻上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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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及近时已有察觉,仍是闭目,却是攥掌相扣,懒调:“上哪去了?今日朕要吃碧螺虾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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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热掌扣握得宜,指隙添暖,笑意便起,换臂提被:“可巧了,适才已交代备下这道,还添了冬瓜排骨汤。冬日暖身,喝汤再好不过了。”攥力不紧,描着骨节分明的指:“去弘文馆借看药膳的书册,闲来研究几道,若是能成,就能少喝几碗苦汤了。”
                        话音愈发轻落,视看合目的眉眼:“累了吧,怎么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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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你身子孱弱,药膳也是药,不可照本宣科。朕传话太医院叫人照你口味备下,调整用量,不可虚补过甚,适得其反。你挑喜欢的食用便是,别的少操闲心。”无奈喟叹一声,将之手一握借力而起,皱眉哼声:“劳心劳力,前朝后宫没一个省心,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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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矮身取盏,是半线温水,朝他掌心递过。围帐漫散,逆影描身,轮廓只剩柔和的光色:“忧思所在,是陛下心怀有念。国事家事,均仰赖陛下圣裁,省心太难。”
                        平下两道常弯的青眉,送看时也不见有笑:“更可惜小女子有心无力,见夫君如此疲累,却不能相劝阻挠。”扶沿上榻,圈入怀中一团软枕,拍在膝前:“帮你按一按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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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止人动作,不许再动弹,鲜少正色令辞,“臣之所贵,忠,与朋友交,贵信。你属难得至纯至真至性之人,在与皇后事权间可谓糊涂如斯。”面色肃然,“以忠君之态处处为她考量,事无巨细,便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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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逢对穆色,视线一寸寸跌落在狭对的锦被之上。帐纱涂掩 的光色假若照上了薄霜,扶榻撑身,折调为跪姿,软垫顺膝滑落,伴有缓滞而微弱的摇首:“是不对的…”气息很浅淡:“是妾眼界短浅,不能深谙其道。囿于眼下的琐碎,未能顾全大局之态。”困顿四起,袖笼下的指节纠缠在一处:“归根结底是为您平添麻烦,这不是臣妾的初衷。”
                        且叹且无力,又弱三分,未能抬眼:“妾早该知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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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闻人珵
                        深深一眼,感喟与愧色兼有,“之幸,一路风霜幸有你在身侧。持而盈之,不如其已的道理务必牢记在心。人言诛心,要不听不辩,太难。”递掌,“起来,朕只要你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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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迎来彼往的两句太难,浇筑本是协作同力的真心,惹得鼻腔一酸。恰如寻常般再此执掌而起,却将几星泪珠在错目间隐去,唯恐再有失态,离身寻侍,叫人理桌布膳。及至午后皇帝小憩在侧,也未能如常安枕。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8楼2024-01-04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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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则这一次交谈,蔺衔香心中很不舒服。她不愿违心做事,更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是造成如今的局面的确是她没有考虑周全,带给帝后的麻烦是她不愿看见的。因此她道歉,更觉得这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之间没有猜忌怀疑,遇到了问题就沟通,彼此体谅和宽容,这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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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继上次在大明宫受训之后,独自在宫内消化情绪。她自责自己身为皇后没有承担应有的责任,又困顿于这样的责任带来的束缚,更难过于皇帝的不信任和责怪。几次三番的事情下,她感受到重重的疲惫。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59楼2024-01-04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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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正途坦荡,我们无愧于心【谢馥·蔺衔香】
                            时间:雍和九年十二月一日 申时
                            地点:宓秀宫扶荔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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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迈槛时拥促风侵身,虽同浴冬阳,刺目却无甚暖意。踱雪往扶荔,依旧清奴入殿,待祺官奉盏,便令她同淮月一道去歇,空殿二人而已。
                            摆手免繁礼,解袍共座,委身斜靠,“之幸…”一阵默然,埋首在肩,强抑涌泪,才再抬睫,“前日我去了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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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残云卷霞,浓昼复起,接纳辛涩的吐息,抚扣臂弯的软掌,视线接撞,一如往常般翘起唇弧,软声以递:“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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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欲将倾吐,却因她刻温的平和动弦一颤,攀臂坐起,扯掌相对,“陛下上午来…可曾和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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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诧于敏锐的体察,又觉应是平常,依偎般的垂伏长颈,搭向瘦弱的身骨。犹是很轻的摇首,因力乎其微,便像是轻轻蹭了蹭肩头:“没什么,许多事我也早都在想了,只不过——他是陛下,总归是眼界更广、思虑更深,故而所言之透彻,叫我…”滑落一弧苦笑,叹作轻轻一息:“自问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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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多少了然,也不再追深,指缘细描她纤甲,羽落般滑摩掌背,慰有宽语,择轻回言“不必苛责自己,陛下是希望你再好些。”
                            音落眸空,“我前日去了长信,一人跪殿的片刻我总在想——我似乎有些…不堪后位。”
                            自顾垂颈近肩,任目漠滞,“之幸…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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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字句剖耳,刺得眉波起褶,陡川难息。思虑将疲,经有此问,平海又得翻澜:“娘娘。”抵去相依的身,扶木立脊,卷毯而跪起:“臣妾、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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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惊颈也起,浓浊墨稠团郁睫睑之间,堆壑额心,在她折膝时撑案立身,也不愿坐,少有的立俯相对高低而望。默寂环散,彼时无言,宫绦流穗颤晃摇摇,几经摆徊,才有探掌,欲她借力“起来,你身子弱、跪什么。”
                            徐和的铺语,“之幸,我不是在怪你,你更无需自责——行至此处不是你的过错。”
                            “是凤仪立威太慢、是我御下无方、纵容人心。但如我同陛下所言,扶荔从不曾僭越,是你于我不同,我要的是你安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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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淑容·蔺衔香
                            借力而卧,扯回相离的两身,垂抚成团的软垫,神色沉静:“是我想少了。从前觉着,不做诡辩之人,不理妄邪奸佞,但行正道,明澈此心,四下俱能永安。”睫影扑闪光晕,意含哀怅:“未曾想人各有异,心怀叵测之众,从不会与我同向而行。”
                            才肯追目一探,片瞬又离:“福福,是我连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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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馥
                            “是啊,只是我们知道的有些晚了。”难再有话,缓刻的几笔疲涩愈钻愈明晰,“不是你,之幸。”
                            偎倚的时分里不再多言,良久,“孤乏了,先回罢。”
                            -
                            贞淑容·蔺衔香
                            言深而意浅,晓理明事,却不曾表宣于口,仍是一贯的温言:“好在时日且慢,咱们还有许多来日。如今我只管安神养身,正途坦荡,我们无愧于心。”
                            一环暖躯,稳嗅软香,待人影相离,疲意席卷,便归榻去睡,却不是十分的安稳了。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0楼2024-01-04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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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馥与蔺衔香,既是后妃,也是朋友。而这次的交心之谈,谢馥虽然并没有施威的意思,但却让蔺衔香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局势的不妥,彻底决定放手,退居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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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便是年宴的筹备工作,蔺衔香虽然仍旧持有协理的名号,但已经完全不再掺手理事,只在统筹和决策上起到一些作用。
                              因此在这样的模式下,蔺衔香显得额外清闲,而谢馥便额外繁忙和焦灼。这日夜里,谢馥寻酒解忧,恰逢蔺衔香偷偷潜入。在太医的嘱咐里,蔺衔香是不被允许饮酒的。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61楼2024-01-04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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