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还没有来临,光亮透过阴云照到积水的坑洼中,将四周破败简陋的公寓映射其中。
不少女孩脚踩水花,即使溅射到摆在地上的商品也不在意,这让我有些怀念逝去的童真。
妹妹是否也拉着我的手在这种午后四处奔跑,用欢笑度过一成不变的短暂祥和呢?我想不起来,那时或许有用画笔画过,如果能找到就太好了。
我试着走近些,从阴暗的巷口钻出,踏进了这个依旧留有阳光的街道——
过了多久?或者说在那之后走了多久?
眼前的一切重新变得熟悉,闪烁幽暗绿红色光芒的招牌像卵巢一样攀附了所有的建筑,灰色都市从这时开始焕发生机,以无数人血液提供这座城市心脏泵动的动力。
人潮涌动,喧嚣声贯彻了整条街道,商品被摆在地上任人观赏把玩,将并不属于宝石的它们当做消耗品使用......我无法同情。
正因为曾处于这种恶意之中,我能理解一切只是顺应着规律,与东京街道的人们并无不同,如同呼吸与娱乐般理所当然。
并不是说不这样做就无法生存,只是即使自己想要逃离却已经在不自觉间被身边的一切所束缚,因此随波逐流,永困于黑水之中。
——所以我无法同情,我被拉上了水面。
尽管很讽刺,『食肝者』确实让我脱离了苦闷与窒息的规律,不是身为商品而是变成了夺取的一方,然后......遇上了晴史。
我走到了一个少女的摊位前,她抱着双膝蜷缩于角落,可惜灯光正好将她暴露无遗,也因此无人会注意她脚边破布上的简陋破损的书籍。
「这是你自己写的么?」
「不,不是......只用......200日元,我听叔叔说这个作者很有名,但我不识字,没读过......」
她抬起头,注视着我身后的男人。
男人的声音很温柔,或许该说很有书生气吧,戴着眼镜翻看着书籍上细小如麻的文字。
我莫名想起一个熟人,可是他不会偷偷用余光审视般扫**孩的身体。至少这一点他稍微有些我听说过的『绅士风度』。
「1000日元,要陪我读一下这本书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读......」
这不是他想听的答案,所以未等女孩说完就将其拉起,推搡进了某个黑暗之中。刚刚翻阅的书籍掉到无人照看的摊位上,发出的声响被涌动的人声盖过,没有引起如何人的注意。
他们怎么可能在意?
虽然知道我做不到什么,但继续留在这也只是多看几出闹剧,索性跟着刚刚的两人进入某个巷口之中。
「啊!!!!!!该死...的!!把那玻璃拿下来!!等等,别...别扯!别!!!!」
令人聒噪的粗口谩骂,伴随着苦痛的喊叫戛然而止。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一个声音从深处传出:
「将血液凝固于夜色,亲吻着地上的污秽,吸吮肮脏却妙美的身躯,以纯白的尖刀划破幽愁」
「果然......我完全不知道这读起来是什么意思,就算是说做完这些东西后喝一杯『午后之死』,我也还未成年呀。」
少女从巷口走回灯红酒绿的街道,手上是沾满血液的黑色书籍,沿着书脊缓缓滴下,宛如一条红色的剪切线。
我真的是唯一脱离潮水的人么?恐怕以杀戮代替堕落和沉浮的人比我想象的更多,只是在这个夜色,我很确定一件事——
某个人的作品或许并不是那么低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