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白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没有再扬起鞭子,只是将腿收了回来。南星怀中顿感空落落的,他满心渴望,真想求广白让自己再多抱一会儿,可终究是不敢开口。
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了广白沉重的心情,亲昵地蹭了蹭走近它的广白。广白翻身上马,不再纵马狂奔,只是缓缓溜达着。他心里明白,这法子甩不掉南星,便索性放弃,寻思着另想他法。
南星像条小尾巴般紧紧跟在马后,距离比之前更近了些。既然广白没明确表示不让他跟着,南星就当作广白默许了。马儿走得很慢,南星知道这是广白体谅自己,心里一阵欢喜,脚步都不自觉轻快了几分。
等到吃饭的时候,南星却开心不起来了。他出门匆忙,没带任何食物,又一路跑一路走,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广白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把食物分给他的意思,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后说道:“我只准备了自己的吃食,可没算上你的份。前面就有市集,我给了你不少银子,去买吧。”其实,广白早就盘算好了,等南星去买吃食,他便趁机溜走。
南星喉头动了动,却毅然决然地摇头:“我不用去买,我可以不吃东西。”他实在不敢让广白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半刻,生怕这半刻会演变成永远的分离。
广白像是在生闷气,几口就把手中的食物吃完了,心里懊恼自己的计划又泡汤了。他找了棵大树,铺上草垫,自顾自地躺下去休息。当初买回南星时,他就查出南星因长期挨饿落下了胃病。他深知,越是长期挨饿的人,越惧怕挨饿,可他实在不明白,南星为何如此坚持和谨慎,换作自己那两个徒弟,早就头也不回地跑去买美食了。
南星胃里一阵一阵地抽疼,可望着在旁边安然入睡的广白,竟觉得疼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他满心话想对广白说,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愿意陪着广白一起闯,甚至替他去闯。但他知道广白心地善良,怕说了这些,广白更不让他跟着了。
次日早上,南星胃里绞痛难忍,却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然而,身为神医的广白又怎会看不出来。广白强压下心中的不忍,带着几分嘲讽说道:“你能假装没事,可你觉得你这才调养得稍有起色的身体,能坚持几天?”
南星听了这话,心里却满是感动,原来广白一直惦记着自己的身体状况。但广白说得也在理,以他现在的身体,不吃东西确实坚持不了几天。南星看着地上几根无毒的野草,伸手拔起来,连带着上面的土一起塞进嘴里。
广白见状,抬手一巴掌拍在南星脸上,把他刚塞进嘴里的野草打了出来,怒喝道:“你疯了不成?这么久没吃东西,还敢吃这些,之前学的东西都喂狗了?”
南星眼眶泛红,望着广白,委屈地说道:“我知道吃这些会伤害我这不争气的身体,可吃了它们,我就能留在您身边。”
看着南星可怜巴巴的模样,广白又一次心软了。他把吃食掰成小块,泡在水里,等食物泡软了些,才递给南星。南星吃着这并不美味的食物,却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心中满是幸福。
午饭时,广白抓了几条鱼,拿出带着的肉干,又倒出自酿的米酒,和南星一起吃。米酒里加了些药材,喝起来甜甜的,下肚后胃里暖暖的。鱼和肉干上撒了广白特制的调料,味道十分鲜美。可南星吃起来却提心吊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死刑犯的最后一餐,总会给些好吃的。
酒足饭饱后,广白缓缓开口:“这次我不是去出诊,而是要去一个如龙潭虎穴般危险的地方,我必须得去,可你没必要跟着。”南星刚要开口,广白紧接着说道:“你的相貌太过出众,到了那个地方,会给你我都带来极大的麻烦。”
南星低下头,他自己倒不怕麻烦,只是担心会给广白带来困扰。
广白以为自己说动了南星,便继续说道:“我给了你不少银子,你可以回家,或者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安顿下来,娶妻生子。”
说到这儿,广白心里一阵酸楚。却见南星拿起一块带有尖锐棱角的石头,动作快准狠地直接划向自己的脸。瞬间,南星的半边脸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外翻,鲜血顺着脸颊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也仿佛砸在了广白的心上。
南星还想再划第二下,被广白赶忙阻止。广白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南星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了。广白冲着南星吼道:“你是不是有病?”
南星眼眶泛红,不知是委屈还是疼痛所致,但依然坚定地说道:“我没疯,只要毁了这张脸,就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了。”
广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实在不明白南星为何如此固执,为了能跟着自己,连自己的容貌都不顾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包,给南星处理伤口。南星疼得身体一颤一颤的,却倔强地没发出一点声音。